計劃很美好,但德威特的身體出問題了。


    在第二天起來後覺得渾身發冷,手腳冰涼,眼睛視物時會覺得昏聵,看暗處的地方有時會覺得模糊,有時又突然清晰。所以現在他正在照鏡子——總覺得鏡子裏的人有些不對勁。


    德威特長得不差,他的雙眼總是目光堅定炯炯有神,眉毛烏黑濃密,就像他的頭發一樣有韌性,但現在,清晰的臉龐輪廓有些不對稱了,瞳孔不正常地收縮著,顏色越來越淺,與眼白的界限逐漸不明顯,皮肉下的骨骼好像在融化,耳朵好像要掉了……


    被詛咒了,德威特冷靜地判斷,他有百分百立刻解決詛咒的手段,再不濟也可以去校醫院求救,但先不急,這種詛咒他從未見過——是通過什麽媒介詛咒自己的?完全生效後會是什麽樣?


    尾椎骨和手肘處的瘙癢打斷了思緒,德威特在無人的盥洗室裏脫掉上衣,對著鏡子發現尾椎骨處在生長著一個凸起,手肘彎內側開始長出菱形的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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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是自己要墮化成虛空異獸?可德威特從未效忠過神王,他很肯定自己不是永生族的那些骨頭架子。所以應該是巫師的手法,基於血脈的詛咒,誰會詛咒自己?德威特立刻想到了伏地魔,九成九的可能就是伏地魔——果然,能被成為黑魔王總有些可取之處,他應該是吃準了自己進入霍格沃茨也別有用心,受了詛咒寧願硬扛也不會讓外人知道,所以才用了這樣的手段來報複。


    再看鏡子,寬闊的肩膀和厚實的胸膛正在萎縮,繼續下去連個人樣都要沒了,德威特開始使用秘源之力祝福自己——剛進行到第一步,讓秘源之力以祝福的意願充盈於體內,身上發生的異常便立刻倒退恢複原狀,就像以往被詛咒了一樣,隻需要一次祝福,就能解除詛咒。不過這次先不急,證實了秘源之力仍舊有效之後,德威特取消了法術,他站在鏡子前,觀察自己的異化。


    但鎖上的盥洗室門忽然被敲得“砰砰”響。


    “德威特!”有人喊,聲音應該是羅恩:“德威特!格蘭傑找你。”


    毋庸置疑,這樣子不能出去見人,但使用秘源之力祝福自己會浪費一次研究詛咒的機會,維持著詛咒不惡化的狀態又會白白消耗寶貴的秘源之力。真讓人糾結——那如果不使用秘源之力而用魔力壓製呢?


    德威特略懂變形學派的法術,就像對戰場技藝和刺殺學派的技能那樣隻懂一點點,再結合巫師的變形術,他成功地消除了詛咒外部的表現,但這樣做實際上不能有任何延緩詛咒發作的效果,隻是不會讓人發現罷了,在出去之前,要再對著鏡子檢查一遍……


    “德威特!”羅恩又叫了起來:“什麽都懂的格蘭傑小姐要找你借書!好了……你不用出來了,她進你的宿舍了……”


    德威特出來了,開門的動作很迅速,再加上他的眼神有點陰翳,和正在敲門的羅恩撞了個對臉,嚇了羅恩往後倒退好幾步。


    “你怎麽了?”羅恩喘了幾口氣緩過勁兒來問:“臉色有點蒼白。”


    “我感覺……”德威特的眼珠子從左轉到右,整個空間裏的每個角落都看的清清楚楚,對陰暗處色彩的分辨能力更強了:“有點不舒服。”但異化不完全是壞事,在某些方麵的退步換來了某些方麵的進化。


    現在嗓子有點癢,好像舌頭在變細,牙齒在往牙床裏縮,德威特加大了變形的強度,咳了咳。


    “你可以去校醫院看看。”羅恩建議。


    “好主意,”德威特應付過去:“我抽空去。”


    越過羅恩,回到宿舍,赫敏剛好從裏邊出來,她拿的是那本從仙靈那兒借來的白皮書。


    “你說你先看完然後到我看的,”赫敏對德威特的拖延很不滿意,尤其是明天就要再次和仙靈見麵,她覺得這本書到時候就該還回去,再不看就來不及了:“我來自己拿了。”


    “拿吧拿吧,”德威特努力睜了睜眼,他還未適應視覺上的進化,這隻是下意識的動作,但他馬上察覺到眼角好像開裂了,趕緊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當做掩飾,擋著眼角的皮肉重新合上,同時說:“沒什麽好看的,裏邊記載的內容和魔法界的魔法不是一回事,講述的全都是鬼扯一樣的神話故事,毫無邏輯……裏邊的人幹了些事……算了,你自己看吧。”


    放棄了分享自己的觀點,德威特不希望自己的看法影響到赫敏,或許赫敏能有些新發現也不一定,現在他要去圖書館找點關於巫師的詛咒的書來看看。


    詛咒被巫師們歸類為黑魔法——倒不如說詛咒與黑魔法並沒有完全分明的界限,它們都起源於惡意,以痛苦和折磨的效果為結果。最常見的媒介是將詛咒隱藏在某個誘人的寶物裏,而這些寶物通常也會含有強大的魔力,或者本身就是珍貴的材料,可以起到增幅詛咒效力的效果。又或者隱藏在必須使用的機關上,或者是常見的小玩意兒裏……其中基於血脈、血液的詛咒,被單獨列了出來。


    這類詛咒永遠根植於血中,會世世代代地遺傳給後代,而效果也多種多樣,包括而不限於短命,虛弱,獸化……德威特認為自己身上的就是獸化,最終的結果是失去為人的認知,化作徹頭徹尾的動物——連思維都變成動物的形狀。


    具體的詛咒方式未知,破解方法也沒有透露,這部分是不能被公開學習的內容,德威特對此反而更感興趣了——什麽樣的知識會被控製流通?當然是危險的、強大的、富有衝擊性的知識。


    詛咒也是種手段,在能掌控的前提下,值得學習。


    德威特一整天往返於盥洗室和圖書館,他記錄自己的變化,直到和仙靈約好的明天。


    到了晚上,馬上就要溜出城堡的緊要關頭了,德威特仍舊待在盥洗室裏。


    獸化的速度在在加快,壓製獸化的外形需要維持著更多的法術和魔法,但這對德威特來說不算什麽難事,於是到了現在,他也知道自己所受詛咒的最終形態了。


    蜥蜴,應該是這樣的,德威特看著發黃的豎瞳眼心想,再結合個頭的微小縮水,他補充了一點,大型的蜥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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