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許久許久,裏麵傳出低不可聞的兩個字。


    “……謝謝。”


    秦一懶在門外頓了一頓,她語氣中的艱澀,讓他精致的眉峰上揚,帶著幾許極冷的頹廢和漫不經心。


    那雙墨一般的瞳孔閃爍著絕情絕心的光芒。


    帶上門,他大步走出門,恰此時,電話響了,他從褲兜裏摸出來看也沒看就接了。


    “三哥!”裴禮在電話另一端急急的抱怨,“我們在a6賽道,你在哪兒?還有十分鍾就開場了你怎麽還不來?小五還在醫院養著呢,他的仇還報不報啦?莫非要把冠軍白白讓給顧年恩那廝?”


    一個月前,b市頭版報紙鋪天蓋地的報道過一則新聞。


    城南的顧家二公子顧年恩,和東城的童家獨子童傷心,因為一個在校女大學生,而且是個貧困生,兩位b市公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童傷心自小瘦弱,病怏怏的又怎麽打的過有著黑道背景的顧年恩?結果自然是童傷心被顧年恩打斷兩根肋骨,住院至今。


    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倆家大人自然不會插手,隻各自關著門兒教訓一頓作罷。


    裴禮卻及其護短,一直嚷嚷著非讓顧年恩給童傷心賠禮道歉,奈何顧年恩從小也是個被寵大的主,這要真道歉了哪還有臉?


    b市響當當的五位公子哥兒可是正兒八經結拜過的,童傷心又是他們兄弟間最小的一個,豈能真容別人欺負了去?再說,這些公子哥們那一個不護短?!


    秦一懶也覺得顧年恩做的過份了,於是放出話來,顧年恩不得不應,這才有了這一次飆車行動。


    “仇當然得報。”


    裴禮估摸著這次顧年恩不斷幾根肋骨是不行的,不由催促:“三哥你快點兒,沒幾分鍾了,別遲了。”


    秦一懶抬起頭,目光精準地望向三十樓,有個影子快速的閃身躲進窗簾後,他突地心情很好,嘴角勾起豔絕笑容,足夠勾魂也足夠銷-魂。


    “就來。”果斷掛了電話,他一腳踩下油門,蘭博基尼打了個彎,箭一般朝著山道上飛奔出去。


    直到蘭博基尼逐漸變成一個小點,融入車流中消失,弄弄才從窗簾後走出來。


    此刻萬籟俱寂,從三十樓俯視下去,就像把b市整個都踩在腳下。


    弄弄趴在三十樓的陽台上,風將裙子吹起,飄逸而靈動。她微眯起大大的杏眼兒,眼神幽幽暗暗,裏麵仿佛藏了一隻勾人的小妖,帶著一股子野性和靈氣兒,哪裏還有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兒?


    她回身,拿起沙發上的手機,開始撥打夏花兒的電話。


    出乎意料地,沒有人接聽。


    弄弄皺起眉,心底煩躁,連打了三四回夏花兒才慢騰騰地接起電話。


    她聲音激動,情緒高昂。


    “妞……小妞兒,你回家了嗎?”


    “還沒有……花兒,你那邊怎麽那麽吵?你在哪兒?”


    夏花兒打了個酒嗝,“我……我在1874酒吧。家裏停電實在太無聊了,而且,老娘我今兒個高興,很高興,所以……所以我就約了兩個同事出來喝酒……呃……”說話間,又打了個酒嗝。


    弄弄心知,夏花兒必定是聽了寵純木有希望醒過來的消息,情緒才會如此高亢。


    她眼底情緒翻滾,說話聲音仿佛也帶著幾分溫暖,“花兒,你今天去看純木了,他……他好麽?”


    “好,很好,就是太瘦了,瘦的不行……”夏花兒望著鏡子裏自己酡紅的臉,笑著笑著,淚就流下來了:“弄弄,我終於可以理解你為什麽從不去看他了……”


    她不是不想去看,她隻是不敢去看。


    某一刻,望著那個無聲無息地躺著的貴公子,望著他漸漸失了顏色的臉龐,望著他有些萎縮起來的肌肉,夏花兒恨不能自己代替他躺著。


    她無法相信,這樣一個驚采絕豔、人人豔羨的貴公子,躺著的一輩子會如何。


    如果寵純木注意要一輩子當個植物人,那麽寵弄弄情何以堪?


    望著那樣的寵純木,夏花兒會覺得無法吸引,會抓狂,會想要痛哭流涕,如果是寵弄弄,如果是寵弄弄站在寵純木床前,她又會如何?


    連她都這樣,至親至愛的寵弄弄又會如何?


    那樣的寵弄弄,不管是痛哭流涕也好,傷心難過也罷,她都不想看到。


    “……隻要他好,瘦一點兒也沒關係,總能補回來的。”對弄弄來說,隻要寵純木好,她付出任何東西都值了,都是要價值的。


    即便,會把自己丟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隻要能救活寵純木,隻要能讓寵純木再次站在陽光下,什麽——什麽都不重要!


    “花兒,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家吧,別喝醉了。”


    “嗯,你呢?你回家啦?”


    望著房頂上五光十色的各色彩燈,弄弄眨了眨眼,眼裏映出一片流光,她輕聲的,寂寥地說:“我今晚有事兒,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啊!


    夏花兒對著鏡子將臉上的淚水抹去,望著鏡中自己紅腫的眼眶,緩緩笑開了:“姐今晚要找豔遇,也不回去啦!讓電線故障見鬼去吧,姐要去外麵找人開房兒……才不爬那破樓梯呢!”


    “老處-女終於想通,也要開葷了麽……”


    “是呀,難道老娘要一輩子當個處-女麽,那可不行,虧大了咧……”


    “去酒吧消遣的不是豬肉男就是已婚寂寞男,要不就是尋419的,花兒,我勸你還是繼續處著吧,當個老處-女怎麽著也比遇到人渣強。”


    夏花兒不以為然,豪情壯誌,“即使人渣和哈沙拉的沙漠一樣多,姐也要從沙漠中淘出金子!”


    “得了吧花兒,你有那吃肉的心,也沒那吃肉的膽。”


    弄弄笑著打趣了一句,又細細囑咐了幾句,這才笑意暖暖的掛了電話。


    夏花兒收好手機用水洗了洗臉,對著鏡子重新擦了唇彩,一出門卻讓人給拽住了。


    “你……臭小子!你偷窺?”


    酒吧昏暗的燈光打在那人完美的側臉上,仿佛鍍了一層光暈,絕美的讓人暈眩。


    “你不是要淘金嘛……”


    **********************


    出乎意料地,第二天的報紙並沒有任何關於顧希白與年畫訂婚的消息報道,他甚至,連世紀星集團的慈善晚宴都沒有出席過,整個人好像突然消失了。


    “顧希白,你到哪裏去了呢。”


    顧希白是回了b市的,這一點弄弄從迪拜回國那天親眼所見,如今卻為何突然消失了?


    或許,他隻是想躲避媒體吧。


    略過這條消息,弄弄捧著報紙繼續看。


    世紀星集團的慈善宴會理所當然地占據了整個頭版,女星林深深和市長千金上官綺羅並列版麵第一,兩人各據一方,獨自為政。


    至於秦一懶的消息……嗯,這個人貫徹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從不接受任何報紙雜誌的訪問,更甚至,他的正麵照從不出現在任何媒體麵前。


    名字倒是經常能在各種報道上看到。


    因著秦一懶家大業大,旗下娛樂公司又盡是大牌,倒沒有哪個媒體敢忤逆他的話,畢竟沒有誰會冒著被收購或被破產的危險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秦一懶這個人,曾經有人給過一個很有趣的評價。


    ——他是一匹孤狼,他深黑色的眼瞳中潛伏著一頭巨獸,他的危險甚於一切利器。


    弄弄看著版麵上,上官綺羅身邊被馬賽克的秦一懶的臉,有種爆笑的衝動。


    上官綺羅呀,你攜著秦一懶出席又怎樣,他可是連個臉都不願意在媒體上露的咧!嗬嗬……


    繼續往下看,弄弄突地怔住了,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


    ——童家少爺傷勢複原,深夜攜女酒店開房。


    童傷心和顧年恩因為女大學生大打出手的傳聞,弄弄是看過雜誌報紙的。


    可,重點不在童家少爺傷勢複原上,而是……


    下麵有張圖,因是深夜偷拍,雖模模糊糊隻拍了個側麵,可是——弄弄湊近了看,童傷心身邊那個女?為何會是……夏花兒?


    寵弄弄認識夏花兒已超過5年,兩人不說日夜相對,但也算形影不離,隻憑一個側麵,別人或許也罷,可是夏花兒,弄弄即便隻看到她的後腦勺也一定會認得。


    童傷心和夏花兒?


    一個老-處女,一個小誘受,怎麽想怎麽詭異!


    默默咬了一口手中的雞蛋灌餅,抹了抹手,放下手中的報紙,在報刊大媽眼神的鄙視下,弄弄扭著小腿兒,直接打車去了錦江小區。


    對她來說,今兒早上有兩件喜事。


    銀行卡上多了100萬,雖然那100萬在她卡上待不了幾天,但好歹還能幫她減輕些賬務。


    二、寵純木就醫的醫院打來電話,說是今早有人匯了一筆款項,寵純木這個月的治療費也終於不用愁了。


    如果忽略某處傳來的疼痛,可真是,陽光溫暖,歲月靜好。


    她很滿足,真的很滿足。


    已是初春,太陽早早就露了臉。


    城西的錦江一代都屬於老城區,早早的就有人走進忙出。


    夏花兒捏著從報刊亭買來的報紙,一路躲躲閃閃進了小區,好不容易爬上十八樓開了門,正要鬆口氣,聽得後麵一個悠閑的聲音響起。


    “花兒,這麽早,你這是從哪兒來呀?”


    “妞……小妞兒……”


    夏花兒微微顫顫回頭,就看到寵弄弄坐在沙發上,一隻腿,還很悠閑的晃動著。


    “我,我剛從……從外麵來。”


    “外麵?哪個外麵?”


    “我……我去買報紙呢!”將手中的報紙晃了晃又馬上收回,那張圖片這麽模糊,夏花兒想她未必就能發現,發現了也未必就能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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