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刹那,蘇楠感覺自己的心被撞擊到了,那樣的激烈。他雖然微笑著,眼神卻很認真,像是宣誓,那樣霸道,讓她完全忘記了去反駁抗衡。這樣一個男人,換做是任何一個女人,恐怕都是無法抵擋他此刻的攻勢。


    蕭墨白淡淡笑著,流轉之間的目光,有著漠漠溫情,手指往她的頭發裏探去。指尖已經探入,就要將她的秀發悉數撥弄而下。他的指尖,似乎是有魔力的,所以才會這樣酥麻的感覺。


    “洗發露,哪裏買的。”蕭墨白低聲問著,俯身親吻她的頭發。


    蘇楠覺得頭頂又是一陣酥麻,卻是炸開了。


    “蕭墨白……”蘇楠艱澀地開口,這才發現聲音已經顫抖。


    “我也喜歡這個味道。”蕭墨白卻自顧自說著,他的手指已經來到她束發的發帶上。


    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的秀發披散而下。


    而在瞬間,蘇楠覺得要是被他得逞了,那麽她全部的武裝和淡定,都會就此而被破壞幹淨。


    這就好比是一個城堡。


    原本防守堅固,石壘堅硬,即將被一場海嘯侵襲,瓦礫無存。


    不……


    蕭墨白的氣息離得愈發近了,他在同時低下頭,就要親吻她的臉龐。


    不行!


    蘇楠的腦海裏定格了這兩字,宛如卡帶的音帶,再也跳躍不過去了。手中的杯子,隨著自己在顫抖著。


    轟然之間,蘇楠有了動作,她猛地端起杯子,將其潑向了他。


    那是樂可可。


    衝泡過後有著香濃的香氣,是溫熱的液體,隔著西服隔著襯衣,滲透到他的肌膚裏。


    蕭墨白隻感覺胸膛一熱,倒也不會感到灼—痛,卻是凝眸瞧向了她。


    一杯樂可可,就這麽潑了半杯。


    還剩下小半。


    蘇楠立刻朝後退去,輕聲說道,“蕭總,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隻是不小心抖了手。”蕭墨白笑著應道。


    蘇楠蹙了眉,他竟然笑得出來。她擱了杯子,取過紙巾盒遞給了他,“還是擦擦吧。”


    蕭墨白接過了,抽取了幾張擦拭,又是笑道,“別人都覺得你人好,可其實你是個暴—力狂。”


    “我哪有暴—力狂!”蘇楠忍不住為自己反駁。


    “動不動就是踹人下床,打人,又或者像現在這樣,潑了我一身。”蕭墨白擦拭著襯衣,溫溫說道。


    “我也就踹過你兩次,打過你一次,潑過你一次,而且都不是故意的!”蘇楠細數和他之間所謂的暴—力事件,實則每一次都是他挑起了她的憤怒底線,讓她這樣慌亂無措。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隻是不小心的。”蕭墨白沉穩應道。


    蘇楠沒了聲音,鬱悶地望著他。


    “你對別的男人也這樣麽?”蕭墨白問道。


    “才不會!”


    “真的?”


    “他們才沒有你那麽可惡!”


    “看來還真是有別的男人。”蕭墨白笑了,眼中有些深凝。


    蘇楠卻是煩亂,“你對別的女人也這樣嗎?進了別人的辦公室,不是騷—擾就是騷—擾!”


    “我隻對你這樣。”蕭墨白低聲說道。


    蘇楠抬眸,瞧見他笑著,“騙子。”


    她才不會相信。


    “真的。”蕭墨白的笑容揚起,“兩年了,這麽長的時間,隻對你這樣。”


    ※※※


    “蕭墨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喜歡我什麽?”話都被扯開了,再裝下去也沒有意思,蘇楠直接問道。


    蕭墨白認真望著她,沉思了下,笑著說道,“不知道。”


    “你喜歡我哪一點,你不知道?”


    “不知道。”


    “等你知道了,你告訴我一聲好不好?”


    “做什麽?”


    蘇楠不知道是被他搞得混亂了,還是被他的不知道搞得愈發焦躁,總之就是想甩開他,“你喜歡我什麽,我改還不成嗎?”


    蕭墨白則是一愣,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明是在談論再正經不過的話題,可是莫名的,有一種喜悅從心底冒了出來,沒有辦法克製。


    “嗬嗬。”蕭墨白輕笑出聲,那笑很是歡愉。


    “你笑什麽啦!”蘇楠怒了,臉紅心也跳,是被氣的,也是被激動的。


    蕭墨白靠著辦公桌,笑得不可抑製。


    蘇楠氣得腮幫子鼓鼓的,“你到底笑什麽啦。”


    “楠兒,我想我知道喜歡你哪一點了。”蕭墨白笑道。


    “哪一點!”蘇楠急於想要知道。


    “你不喜歡我這一點。”


    “……”


    這下子,隻讓蘇楠覺得是像在繞口令了。可她已經沒有心情再和他繼續聊下去,凝眸說道,“你給我走!”


    蕭墨白也沒有再留下去,隻是在打開門的時候,說了一句,“膽小鬼才會辭職,你是嗎?”


    “是你個頭!”蘇楠低吼了一聲。


    伴隨著他的笑聲,他揚長而去。


    蕭墨白心情大好地離去,途徑部門的時候,他外套和襯衣上的褐色汙漬,卻是被職員們給瞧見了。


    “呀,蕭總,你的衣服怎麽了?”


    “剛才不小心潑到的。”


    “嘿嘿,該不會是和蘇秘書吵架了吧?”


    “是喔。”蕭墨白似真似假道。


    “啊?真的啊?”那人信以為真了。


    蕭墨白隻是微笑著,春風滿麵地離去。


    緊接著,蘇楠就頭疼了。因為幾個女職員爭先鬧哄著來勸說,笑言不要和蕭總吵架之類的,蕭總就是愛開玩笑。


    實則她們也隻是說說罷了。


    蘇楠卻有苦難言,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


    偶爾空閑下來的時候,蘇楠會想到一個問題。


    喜歡一個人,到底可以有多久。


    這讓蘇楠不經意間就記起了第一個向她表白的男生。


    蘇楠同學,我喜歡你。


    是嗎?


    是的,非常喜歡。


    第一個向蘇楠告白的男孩子,那是初中時候同一個班級的同學。彼時哪裏懂得什麽情—愛,不過是懵懂的愛戀罷了,一切都是剛剛開始的,其實算起來也是純粹的。蘇楠並沒有拒絕那個男孩子,可也沒有答應。


    後來,過了一段日子。


    不過僅是一個學期,那個曾經對她說著喜歡的男孩子,就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女生。


    蘇楠會在教室的走廊裏,在操場的草坪上,在校園的一角,看見他們相伴而行的場景。


    瞧瞧,喜歡這種情感,是可以轉移的。


    前一刻非常喜歡,下一刻就會非常喜歡別人。


    她隻在原地,別人就改變了。


    再之後,那個男生和那個女生也分開了,同樣是沒有結果。


    這麽多年來,瞧過太多分分合合,也看過了太多哭哭鬧鬧,今天分手明天複合,今天愛的死去活來,明天老死不相往來,又有幾對會在一起,更多的隻是相忘於江湖罷了。


    既然知道要分開,那又為什麽要相愛?


    蘇楠找不到這最終的結果。


    在沉靜下來之後,蘇楠也有想過辭職這件事情。但是她心有不甘,畢竟藍天公司剛開始起步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公司了,雖然起先能力不足,沒有特別大的功勞,可也算是員工中的元老了。


    一點一點看著公司起來,那種榮譽感就不用提了。


    而且再加上陸展顏和秦世錦的緣故,對於藍天,她有一種別樣的感情。


    蘇楠總體而言,是個墨守陳規的人,更確切點來說,她是個懶得去改變現狀的人。


    一想到辭職之後要重新找工作,甚至要重新找公寓搬家,她就抓狂。


    最重要的。


    恐怕是那一句了。


    ——膽小鬼才會辭職,你是嗎?


    蘇楠自認為不是膽小鬼,所以沒有必要為了躲避他到辭職。雖然以前是那麽說過,可也隻是隨口提提,付諸行動是沒有的。而此刻,如果這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那麽就這樣來吧,她就在原地,等待海嘯來襲,不會就此讓他輕易獲得勝利。


    轉眼,又到一年一度的聖誕節。


    近年以來,這種國外的節日已經是潮流的趨勢。


    其實,國內哪有聖誕老人。


    蘇楠是不相信聖誕老人的存在的,隻是當接到大學同寢好友的電話時候,才感覺到,聖誕節是個不錯的節日。


    那是值得高興的。


    也是值得興奮的。


    “蘇楠,聖誕節你有空嗎?”


    “沒有意外的話,就是有空的。”


    “那一起出來聚聚好不好?”


    “好啊,那到時候聯係吧。”


    “行。”


    大學後各自奔波天涯,早已經散的差不多了,相處得比較好的幾位,除了自己之外,幾個回了自己的城市,一個出國留學了,剩下的一個則時不時會回到港城。隻是總是太過忙碌,所以碰不到一起。這一次打來電話,蘇楠自然是高興的。


    聖誕節前一天,公司裏的同事就已經開始興奮。各自討論著相關的活動,樂此不疲的。


    “蘇秘書,聖誕節有安排什麽活動嗎?”有人問道。


    蘇楠如實道,“已經有安排了。”


    蕭墨白前腳踏進部門,就聽見了這樣的對話,他不禁笑問,“蘇秘書這麽早就有人約了,真是搶手。”


    蘇楠瞧向他,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哪裏比得上蕭總。”


    “蘇秘書是約了男朋友?”


    “我猜蕭總是約了女朋友吧?”


    表麵上是風平浪靜,可實際上兩人近乎是劍拔弩張,就在這部門裏堂而皇之地互相質問,卻又誰也沒有正麵回答,都是微笑著。


    眾人沒有做聲,隻是這麽瞧著。


    蕭墨白忽而笑道,“不然,你推了約會,我也推了,我們一起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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