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展顏原本還在擔心，這位言先生常年在國外，應該是習慣西餐的。可她一向不善於用刀叉，想到可能會在言先生麵前出糗，這可要糟糕了。可誰知道，言先生帶她來到的餐廳，卻是一家正宗的中餐館。
其實也不是什麽高級的餐館，一家挺普通的館子。
用餐的共有三人，言鴻濤，秘書小姐，還有陸展顏。
一上了餐桌，言鴻濤整個人卻溫和起來，不似先前那樣冷厲。更為奇怪的是，他對中式料理還十分有研究，菜式用料，都能說個明道，特別是糕點，那可以算是如數家珍。
陸展顏對這些沒有研究，廚藝不佳的她，也插不上話，隻能默默地靜聽。
本來還想吃飯的時候順帶提起合作案的事情，隻是見他這樣興致高昂，也不好意思打斷了。
而且，聽他這麽一說，也有些入迷。
午餐過後，陸展顏隨口問道，“言先生，您沒有做珠寶行業之前，一定是打算當廚師的吧？”
可誰知道隻是這麽一句隨意的話，卻言鴻濤又變了臉。
“助理小姐，我今天和你吃這頓飯，隻是要明確地告訴你，這次的合作計劃，和中正不會再有可能。”言鴻濤嚴肅奪定地說道。
陸展顏始料不及，急急說道，“言先生，這是為什麽呢，您應該也知道中正極具實力，而且這是雙贏的合作……”
“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次的合作，不管是和誰合作，都是雙贏！中正的確有實力，但是不代表別家公司就沒有，我沒有必要非選擇中正不可！”言鴻濤厲聲說道。
“可是如果言先生無意於正中，那為什麽一開始最先接受了中正？”陸展顏反問道。
“我以為中正守誠信，沒想到連時間概念都沒有！一家連時間概念都沒有的公司，我沒有興趣合作！”
“那份文件是因為我的緣故，才送來晚了！責任全在我，請言先生原諒我的過失！”陸展顏急忙道歉。
言鴻濤卻道，“下屬辦事不利，就是你們錦總的責任！我不會和一家沒有誠信的公司合作！你也不要再說了，我不會改變想法！我已經屬意五洲集團！”
“言先生！”陸展顏還想勸說，可是言鴻濤卻起身決然離去。
※※※
幾日下來，陸展顏的信心也開始逐漸瓦解。
特別是在和言先生一起用過餐後，言先生堅決的態度，讓她感到茫然。
陸展顏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才能讓他改變決定。而時間卻越來越少，言先生說了，他已經屬於競爭對手五洲集團。那麽看來過不了多久，就會和對方簽訂合同了。
這一天，陸展顏氣餒地回到公司。
徐助理瞧見她這個樣子，也知道結果肯定不樂觀，他低聲說道，“陸助理，沒關係的，錦總會諒解的。”
汪雯特意走進來，安慰說道，“陸助理，這次的事情，責任不在你，是我的過錯！你不要自責！你好好工作，這才是首要任務！”
陸展顏心裏煩悶，隻能“恩”了一聲，卻依舊很難安。
等到下班，徐助理扭頭喊道，“陸助理，你不走嗎？”
陸展顏輕聲說道，“我整理好這幾份文件就走。”
“那你早點整理完早點下班。”徐助理叮嚀一句，出了辦公間。
陸展顏將文件一份份整理妥當，用訂書器裝好，然後放入抽屜裏。重複著這樣的動作，腦子裏卻有些空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覺得還很不甘心，卻又無能為力。
走神的緣故，她不小心一甩手，胳膊撞到了放在桌子邊緣的回形針。
於是又是一場新的災難，回形針落了一地。
陸展顏懊惱地皺眉，隻覺得自己真是笨。
她蹲下身去，迅速地收拾撿起。
突然，寂靜的辦公室裏響起男聲，“陸展顏？”
低沉淳厚，帶著特有的冷冽，那是秦世錦！
陸展顏慌忙起身，可又因為起得太快，頭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疼得眼睛一紅，發出悶哼。她狼狽地站好，回頭望向了他。
秦世錦頎長的身姿立在門口，數日不見，他還是那樣英俊冷漠。
“你在做什麽。”他沉聲問道。
陸展顏尷尬說道，“回形針掉在地上了，我正在撿。”
秦世錦又道，“言先生的合作案，你處理得怎麽樣了。”
他的詢問讓她無言以對，陸展顏低下了頭，抿著唇不知要說什麽，可她是那樣不甘願，不該隻是這樣而已。
“對不起，錦總。”最後，她隻能輕聲道歉。
“錯誤發生的時候，你隻需要承認，而不是逞強狡辯，自己有多少能力，自己心裏要清楚！”他漠漠說道。
陸展顏咬牙，更是無地自容，“是。”
她不該誇下海口，真是太愚蠢了。
“我希望你今後明白，也吸取教訓！”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請錦總放心！”陸展顏開口保證。
“這幾天，你見過言先生了？”秦世錦又是說道。
陸展顏蹙眉道，“見過了，和言先生一起吃了頓飯。”
“他怎麽說。”
“言先生……”陸展顏遲疑了下，還是說道，“他說他已經屬意五洲集團。”
秦世錦的語氣平平，“意料之中，五洲是這次最大的競爭對手。”
陸展顏一想到這次的合作案失敗，中正將會蒙受損失，而之所以失敗，是她的原因，她的拳頭再度握起，抬頭說道，“錦總，這次的失誤，我真的很抱歉！請您原諒！”
“你已經道歉過很多次。”秦世錦的目光深沉，不起波濤。
自從事發後，她確實已經道歉過很多次，可是這一刻，她還是要致歉。
陸展顏凝眸說道，“我很抱歉，沒有讓言先生回心轉意。”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寂靜無聲。
半晌，秦世錦才開口，擲地有聲道，“不是還沒有簽署合同。”
陸展顏一怔，不明白他所說的意思。
“事在人為，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要放棄。”秦世錦目光如炬，鎮定說道。
一句話紮入心扉，讓她原本失落的心，瞬間又鮮活起來。
“是！”陸展顏微笑應道，又是詢問，“可是錦總，我該怎麽做？”
秦世錦眉目清明，“對症下藥，投其所好。”
“錦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陸展顏豁然開朗，微笑說道。
投其所好這四個字聽著很簡單，可是做起來卻很難。
陸展顏絞盡腦汁地去想到底該從哪裏著手，卻也沒有方向，更不能去找人打聽，顯然是很不明智。
實在是沒辦法，她隻能嚐試去收集言先生的所有采訪報道，試圖從這上麵找出蛛絲馬跡來。
這個方法卻是很笨，因為關於言先生的采訪報道實在太多了，她從早期的開始看，一天下來才算勉強看完了，基本都大同小異，講述言先生如何從一個清貧少年成長為現在的珠寶大亨，奮鬥史頗為振奮人心。
隻是依舊沒有陸展顏所要的關鍵。
忽然，陸展顏在翻開手邊最後一本雜誌時，眼中露出一抹詫異。
那篇文章報道，多了些不同的描述。
記者提問：聽說言先生十分喜歡糕點，言先生去過很多地方，不知道哪裏的糕點讓你印象最深刻？
言先生答：你知道陳年山楂嗎？那種黑裏帶紅，看起來又幹又醜，味道酸澀，還有一點點苦的山楂，可是回味起來卻帶著甜。
記者又問：言先生為什麽會對陳年山楂情有獨鍾？
言先生答：小時候家中窮苦，就是靠賣山楂生活的，有時候會將賣剩下的山楂做成山楂糕。這是我在品嚐許多美食後仍然最愛的味道，因為這陳年山楂，會讓我記住許多是事情，不許自己忘記。
……
山楂糕？會是誰給他做的？
陸展顏想了想，也隻有一個可能，一定是媽媽。
媽媽做的山楂糕麽？
陸展顏頓時一喜，像是找到了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然而陳年山楂卻不是那麽好找的，她幾乎跑遍了所有的超市賣場，都沒有找到言鴻濤描述的黑裏帶紅又幹又醜的陳年山楂。
最後卻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雜貨鋪裏找到了那種陳年山楂，陸展顏瞬間恢複了精神，立刻將店裏的山楂全買回去了。
陸展顏一向不善於料理，以前忙著打工，對於食物並不挑剔。她本來想去買山楂糕，可是轉念一想，這樣太過沒有誠意。於是就找了許多製作山楂糕的方法，可大都是新鮮山楂的做法。
陸展顏苦惱地瀏覽所有製作方法，都沒能找到陳年山楂做糕點的法子。
最後她心一橫，自己照著新鮮山楂的做法步驟改良了下。
瞧著挺簡單的製作過程，可是誰知道真要實行起來，卻是那樣繁瑣。
第二天，陸展顏頂著眼下烏青到了公司。
一夜未眠的她，氣色看起來糟糕極了，但她的眼睛卻是閃閃發亮。
徐助理瞧見她手裏提了兩個食盒，有些狐疑。
“徐助理，請你幫我嚐嚐看這個山楂糕的味道。”陸展顏說著，迫不及待的打開食盒。
“這是你做的？”徐助理瞧著食盒裏整整齊齊晶瑩剔透的糕點，有些驚訝。
“我現學的，肯定比不上外麵賣的那種好看，味道一定也比不上的。”
徐助理已經接過陸展顏遞給他的小勺子挖了一塊到嘴裏。
陸展顏緊張地看著他的表情，“是不是很難吃？”
徐助理認真說道，“味道很不錯。”
“真的？”陸展顏還是不太放心，擔心徐助理隻是在安慰她。
汪雯這時也來到了公司，她有些困惑地張望了一眼，“你們在做什麽？”
陸展顏瞧見了，連忙喊住她，“汪秘書，請你也幫我試吃一下這個好嗎。”
“陸助理，一大早就帶食物來公司，這恐怕不大好……”汪雯輕聲提醒。
陸展顏用勺子挖了一塊，遞給她道，“你嚐嚐看。”
汪雯遲疑了下，還是接過嚐了一口道，“還可以，這是山楂糕吧。不過好像跟外麵賣的有些不大一樣，味道更濃一些。”
陸展顏微微紅了臉，“就是樣子不太好看，我試了一晚上，才終於做出稍微能看的。”
“你一晚上沒睡就為了做這個？”徐助理驚詫地瞧著她。
陸展顏點了點頭，汪雯卻是愣了下，“陸助理，你特意做這個有什麽用？”
陸展顏剛要開口回答，徐助理卻喊了一聲，“錦總。”
徐助理率先看見走進來的秦世錦，忙放下勺子。
陸展顏與汪雯雙雙回過頭去，秦世錦已經走到了門口。
“都聚在一起做什麽？”秦世錦低沉的聲音響起。
汪雯道，“陸助理做了山楂糕，讓我們幫忙試吃一下。”
秦世錦的目光在山楂糕上緩緩掃過，停留在陸展顏身上。
陸展顏卻是有些局促，隻以為他是不悅，道歉說道，“對不起錦總，我不該把食物帶到公司來。”
“下不為例。”秦世錦目光深邃，眼底卻分明閃過一絲情緒。
瞧見秦世錦離去，陸展顏立刻提起另外一隻食盒，急匆匆奔了出去，“我跑一趟言先生的酒店。”
“難道她是要送山楂糕給言先生？”徐助理望著她離去的身影。
汪雯眼眸一凝，卻也不明白她究竟在做什麽。
※※※
陸展顏依然等在酒店大廳裏，隻不過沒燈多久，言鴻濤的秘書就下來了。
而與她同行的正是五洲集團的負責人陳哲。
陸展顏看過關於陳哲的一些信息，青年才俊，能力過人，是五洲集團的部門主管。
兩人笑語晏晏，陳哲滿麵笑容，很是春風得意的模樣，看來合作案洽談進行的很順利。
如果沒有意外，恐怕這次真的要花落五洲集團了。
不過，陸展顏重新振作起來，沒到最後關頭，誰也不會知道結局是什麽。
就像他說的，事在人為，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要放棄。
秘書送走陳哲，陸展顏微笑著迎上去。
這些天秘書小姐都跟她混熟了，笑著說道，“陸助理，你又來了。”
陸展顏微笑回道，“今天我不是來談公事的，麻煩你把這個交給言先生。”
“這是？”秘書小姐疑惑地接過食盒。
“這是我的謝禮，答謝言先生昨天請我吃飯。”
秘書將食盒送到言鴻濤的房間裏，如實說道，“言先生，這是中正那位助理小姐讓我轉交給您的，說是答謝昨天言先生請她吃飯。”
“打開看看吧。”言鴻濤想到那個鍥而不舍，似乎不知道什麽叫做放棄的年輕女孩，言鴻濤冷厲的麵孔溫和不少。
秘書將食盒打開，清新酸甜的香味溢出來，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言鴻濤一怔，他的臉氤氳在吞吐而出雪茄的煙霧裏，仿佛墜入了遙遠的回憶中。
汪雯接到言鴻濤秘書打來的電話時，恍惚了一下才禮貌回道，“好的，我讓她立刻過去。”
放下電話，汪雯用內線電話通知陸展顏，“陸助理，言先生讓你現在立刻去酒店一趟。”
陸展顏放下電話，急忙收拾手上的東西。
徐助理見狀，隨口問道，“陸助理，又要出去嗎？”
“汪秘書說言先生要見我。”陸展顏拿過挎包，就要出發。
徐助理一愣，豁然說道，“陸助理，言先生該不會是被你給打動了，現在改變主意要跟我們中正合作了吧。”
陸展顏道，“我倒不敢這樣奢想，不過隻要言先生肯見我，我一定會努力的說服他和中正合作。”
“那你加油。”徐助理笑著給她打氣道。
陸展顏道了聲謝，匆匆忙忙走了。
汪雯抱著文件，來到秦世錦的辦公室，輕聲說道，“錦總，剛才言先生的秘書指名讓陸助理過去一趟。”
秦世錦隻是“恩”了一聲，不動聲色。
汪雯臉上的神色閃過一絲慌忙，而後放下了文件，沉默退出。
秦世錦瞧著合上的門，深邃眼裏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又是一個折赴，陸展顏再次匆忙地趕到酒店，言鴻濤的秘書在大廳等著她。
秘書笑道，“陸助理，言先生樓上的咖啡廳裏等你，我帶你上去。”
“麻煩你了。”陸展顏客氣應道，跟隨著秘書進了電梯。
秘書看出了她的不安，語帶暗示的說，“你做的山楂糕，言先生很喜歡。”
陸展顏終於平靜了一些，或許言先生讓她來，隻是為了感謝她做的山楂糕，可是這次機會她一定不能錯過。
言鴻濤坐在光線明亮的咖啡廳裏，靜靜地捧著一本書，悠閑地看著。
陸展顏走近了他，微笑著開口，“Чtoжekacaetcrahгeлoв，пokaymчnct，ahгeлпorвлretcr。”
至於天使，隻要心地純淨時，天使就會出現。
來自於高爾基的《童年》。
言鴻濤抬眸望向她，示意她坐，合上書道，“你也看過這本書？”
“看過，不過我看的是中文版本的。”陸展顏一邊坐下，一邊說道。
“你的俄語說得很標準。”
陸展顏笑道，“我隻會這一句，因為很喜歡，就這一句，我也用了很長時間才記住的。”
“高爾基的這三部你最喜歡哪一本？”仿佛隨意的閑談，言鴻濤的笑意很是輕鬆。
“我個人不太喜歡《童年》這一本，因為覺得阿廖沙生活在外祖父家實在太過可憐和殘酷。如果說喜歡，應該是《在人間》這一部吧，言先生呢？”陸展顏輕聲反問。
“這三部我都很喜歡，內容豐富，耐人尋味。”言鴻濤溫煦問道，“你有什麽感悟嗎？”
陸展顏淡然說道，“想要得到幸福，首先要學會吃得起苦。”
“聽起來，你似乎吃過很多苦。”
“比起阿廖沙，我已經幸運很多。”陸展顏微笑著，並不急於開口求情，現在氣氛很好，如果能自然而然說到公事，那是最好的。
言鴻濤溫和的笑道，“看來我們都是吃得起苦的人。”
“言先生過獎了，我怎麽能跟您比，您是珠寶大亨，我卻隻是小小的助理。”
言鴻濤卻是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說，“吃得起苦的人，不會永遠隻是個小助理。今天我叫你過來是想告訴你，你的手藝實在不怎麽樣。”
陸展顏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很抱歉。”
她也知道沒有很好，畢竟是第一次。
“但是你的誠意打動了我，如果我沒記錯，山楂糕這件事，我隻對媒體說過一次，找了很久才找到吧。”言鴻濤調侃說道。
陸展顏坦然地承認，“找了一天。”
“明天下午三點，你和你們錦總一起來酒店。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們不要再不守時。”言鴻濤卻是話鋒一轉，說出他找她來目的。
陸展顏聞言，先是驚訝，隨即開心得差點跳起來，連忙說道，“我們一定會準時到的，謝謝言先生肯再給中正這個機會，真的太感謝你了。”
陸展顏走後，秘書走了過來。
“我剛才看見陸助理衝出酒店，和平時穩重的樣子不太一樣，言先生是改變主意了嗎？”
言鴻濤微笑道，“她的誠意，足以打動任何人。”
他頓了下，又是說道，“聰明，而且穩妥，很不錯。”
※※※
陸展顏興奮地回到公司，立刻敲門進了秦世錦的辦公室。
汪雯在秘書辦公間裏看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微微皺起了眉頭。
“錦總，言先生他答應了，他同意跟我們合作！明天下午三點，他讓我們到酒店，他打算和我們簽合同了！”她的小臉緋紅，因為一路跑著，呼吸有些紊亂，眼睛卻很明亮，閃耀著如鑽石。
“言先生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秦世錦瞧著她開心到無以複加的樣子，不自覺地也勾起了唇角。
“我也不太清楚，我過去的時候還想著要怎麽開口，可是我還沒說，言先生就先說了。錦總，反正這個案子我拿下來了。”陸展顏有些語無倫次，但是整個人都散發著光芒。
“不要高興太早，合同還沒有正式簽署，一切還是未知。”秦世錦低聲說道，可是語氣很溫，“還不快去準備明天要用的資料跟合同。”
“好，錦總，我現在就去。”陸展顏急忙應聲，轉身奔出辦公室。
秦世錦沉默地注目著她離去，依稀記得她這麽高興的樣子，他似乎還是在小時候才看見過。
那一次，好像是因為她跑步比賽得了第一名。
……
“汪秘書，錦總讓我來取言先生那個合作案的資料和合同。”走出辦公室，陸展顏來到秘書辦。
聽見她這麽說，汪雯詫異問道，“言先生的合作案拿下了？”
陸展顏也不隱瞞，笑著說道，“是的，不出意外，明天正式簽約。”
汪雯一愣，而後笑道，“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汪雯拿過文件遞給陸展顏，她猶豫了下道，“汪秘書，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還是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不，這是我的責任，你不要內疚。”汪雯肅穆道。
“那我先去忙了。”
“恩。”
陸展顏離開後，汪雯神色惶惶。
遲疑片刻，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她對著那頭輕聲說，“陳哲，事情可能有變……”
其實也不是什麽高級的餐館，一家挺普通的館子。
用餐的共有三人，言鴻濤，秘書小姐，還有陸展顏。
一上了餐桌，言鴻濤整個人卻溫和起來，不似先前那樣冷厲。更為奇怪的是，他對中式料理還十分有研究，菜式用料，都能說個明道，特別是糕點，那可以算是如數家珍。
陸展顏對這些沒有研究，廚藝不佳的她，也插不上話，隻能默默地靜聽。
本來還想吃飯的時候順帶提起合作案的事情，隻是見他這樣興致高昂，也不好意思打斷了。
而且，聽他這麽一說，也有些入迷。
午餐過後，陸展顏隨口問道，“言先生，您沒有做珠寶行業之前，一定是打算當廚師的吧？”
可誰知道隻是這麽一句隨意的話，卻言鴻濤又變了臉。
“助理小姐，我今天和你吃這頓飯，隻是要明確地告訴你，這次的合作計劃，和中正不會再有可能。”言鴻濤嚴肅奪定地說道。
陸展顏始料不及，急急說道，“言先生，這是為什麽呢，您應該也知道中正極具實力，而且這是雙贏的合作……”
“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次的合作，不管是和誰合作，都是雙贏！中正的確有實力，但是不代表別家公司就沒有，我沒有必要非選擇中正不可！”言鴻濤厲聲說道。
“可是如果言先生無意於正中，那為什麽一開始最先接受了中正？”陸展顏反問道。
“我以為中正守誠信，沒想到連時間概念都沒有！一家連時間概念都沒有的公司，我沒有興趣合作！”
“那份文件是因為我的緣故，才送來晚了！責任全在我，請言先生原諒我的過失！”陸展顏急忙道歉。
言鴻濤卻道，“下屬辦事不利，就是你們錦總的責任！我不會和一家沒有誠信的公司合作！你也不要再說了，我不會改變想法！我已經屬意五洲集團！”
“言先生！”陸展顏還想勸說，可是言鴻濤卻起身決然離去。
※※※
幾日下來，陸展顏的信心也開始逐漸瓦解。
特別是在和言先生一起用過餐後，言先生堅決的態度，讓她感到茫然。
陸展顏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才能讓他改變決定。而時間卻越來越少，言先生說了，他已經屬於競爭對手五洲集團。那麽看來過不了多久，就會和對方簽訂合同了。
這一天，陸展顏氣餒地回到公司。
徐助理瞧見她這個樣子，也知道結果肯定不樂觀，他低聲說道，“陸助理，沒關係的，錦總會諒解的。”
汪雯特意走進來，安慰說道，“陸助理，這次的事情，責任不在你，是我的過錯！你不要自責！你好好工作，這才是首要任務！”
陸展顏心裏煩悶，隻能“恩”了一聲，卻依舊很難安。
等到下班，徐助理扭頭喊道，“陸助理，你不走嗎？”
陸展顏輕聲說道，“我整理好這幾份文件就走。”
“那你早點整理完早點下班。”徐助理叮嚀一句，出了辦公間。
陸展顏將文件一份份整理妥當，用訂書器裝好，然後放入抽屜裏。重複著這樣的動作，腦子裏卻有些空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覺得還很不甘心，卻又無能為力。
走神的緣故，她不小心一甩手，胳膊撞到了放在桌子邊緣的回形針。
於是又是一場新的災難，回形針落了一地。
陸展顏懊惱地皺眉，隻覺得自己真是笨。
她蹲下身去，迅速地收拾撿起。
突然，寂靜的辦公室裏響起男聲，“陸展顏？”
低沉淳厚，帶著特有的冷冽，那是秦世錦！
陸展顏慌忙起身，可又因為起得太快，頭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疼得眼睛一紅，發出悶哼。她狼狽地站好，回頭望向了他。
秦世錦頎長的身姿立在門口，數日不見，他還是那樣英俊冷漠。
“你在做什麽。”他沉聲問道。
陸展顏尷尬說道，“回形針掉在地上了，我正在撿。”
秦世錦又道，“言先生的合作案，你處理得怎麽樣了。”
他的詢問讓她無言以對，陸展顏低下了頭，抿著唇不知要說什麽，可她是那樣不甘願，不該隻是這樣而已。
“對不起，錦總。”最後，她隻能輕聲道歉。
“錯誤發生的時候，你隻需要承認，而不是逞強狡辯，自己有多少能力，自己心裏要清楚！”他漠漠說道。
陸展顏咬牙，更是無地自容，“是。”
她不該誇下海口，真是太愚蠢了。
“我希望你今後明白，也吸取教訓！”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請錦總放心！”陸展顏開口保證。
“這幾天，你見過言先生了？”秦世錦又是說道。
陸展顏蹙眉道，“見過了，和言先生一起吃了頓飯。”
“他怎麽說。”
“言先生……”陸展顏遲疑了下，還是說道，“他說他已經屬意五洲集團。”
秦世錦的語氣平平，“意料之中，五洲是這次最大的競爭對手。”
陸展顏一想到這次的合作案失敗，中正將會蒙受損失，而之所以失敗，是她的原因，她的拳頭再度握起，抬頭說道，“錦總，這次的失誤，我真的很抱歉！請您原諒！”
“你已經道歉過很多次。”秦世錦的目光深沉，不起波濤。
自從事發後，她確實已經道歉過很多次，可是這一刻，她還是要致歉。
陸展顏凝眸說道，“我很抱歉，沒有讓言先生回心轉意。”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寂靜無聲。
半晌，秦世錦才開口，擲地有聲道，“不是還沒有簽署合同。”
陸展顏一怔，不明白他所說的意思。
“事在人為，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要放棄。”秦世錦目光如炬，鎮定說道。
一句話紮入心扉，讓她原本失落的心，瞬間又鮮活起來。
“是！”陸展顏微笑應道，又是詢問，“可是錦總，我該怎麽做？”
秦世錦眉目清明，“對症下藥，投其所好。”
“錦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陸展顏豁然開朗，微笑說道。
投其所好這四個字聽著很簡單，可是做起來卻很難。
陸展顏絞盡腦汁地去想到底該從哪裏著手，卻也沒有方向，更不能去找人打聽，顯然是很不明智。
實在是沒辦法，她隻能嚐試去收集言先生的所有采訪報道，試圖從這上麵找出蛛絲馬跡來。
這個方法卻是很笨，因為關於言先生的采訪報道實在太多了，她從早期的開始看，一天下來才算勉強看完了，基本都大同小異，講述言先生如何從一個清貧少年成長為現在的珠寶大亨，奮鬥史頗為振奮人心。
隻是依舊沒有陸展顏所要的關鍵。
忽然，陸展顏在翻開手邊最後一本雜誌時，眼中露出一抹詫異。
那篇文章報道，多了些不同的描述。
記者提問：聽說言先生十分喜歡糕點，言先生去過很多地方，不知道哪裏的糕點讓你印象最深刻？
言先生答：你知道陳年山楂嗎？那種黑裏帶紅，看起來又幹又醜，味道酸澀，還有一點點苦的山楂，可是回味起來卻帶著甜。
記者又問：言先生為什麽會對陳年山楂情有獨鍾？
言先生答：小時候家中窮苦，就是靠賣山楂生活的，有時候會將賣剩下的山楂做成山楂糕。這是我在品嚐許多美食後仍然最愛的味道，因為這陳年山楂，會讓我記住許多是事情，不許自己忘記。
……
山楂糕？會是誰給他做的？
陸展顏想了想，也隻有一個可能，一定是媽媽。
媽媽做的山楂糕麽？
陸展顏頓時一喜，像是找到了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然而陳年山楂卻不是那麽好找的，她幾乎跑遍了所有的超市賣場，都沒有找到言鴻濤描述的黑裏帶紅又幹又醜的陳年山楂。
最後卻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雜貨鋪裏找到了那種陳年山楂，陸展顏瞬間恢複了精神，立刻將店裏的山楂全買回去了。
陸展顏一向不善於料理，以前忙著打工，對於食物並不挑剔。她本來想去買山楂糕，可是轉念一想，這樣太過沒有誠意。於是就找了許多製作山楂糕的方法，可大都是新鮮山楂的做法。
陸展顏苦惱地瀏覽所有製作方法，都沒能找到陳年山楂做糕點的法子。
最後她心一橫，自己照著新鮮山楂的做法步驟改良了下。
瞧著挺簡單的製作過程，可是誰知道真要實行起來，卻是那樣繁瑣。
第二天，陸展顏頂著眼下烏青到了公司。
一夜未眠的她，氣色看起來糟糕極了，但她的眼睛卻是閃閃發亮。
徐助理瞧見她手裏提了兩個食盒，有些狐疑。
“徐助理，請你幫我嚐嚐看這個山楂糕的味道。”陸展顏說著，迫不及待的打開食盒。
“這是你做的？”徐助理瞧著食盒裏整整齊齊晶瑩剔透的糕點，有些驚訝。
“我現學的，肯定比不上外麵賣的那種好看，味道一定也比不上的。”
徐助理已經接過陸展顏遞給他的小勺子挖了一塊到嘴裏。
陸展顏緊張地看著他的表情，“是不是很難吃？”
徐助理認真說道，“味道很不錯。”
“真的？”陸展顏還是不太放心，擔心徐助理隻是在安慰她。
汪雯這時也來到了公司，她有些困惑地張望了一眼，“你們在做什麽？”
陸展顏瞧見了，連忙喊住她，“汪秘書，請你也幫我試吃一下這個好嗎。”
“陸助理，一大早就帶食物來公司，這恐怕不大好……”汪雯輕聲提醒。
陸展顏用勺子挖了一塊，遞給她道，“你嚐嚐看。”
汪雯遲疑了下，還是接過嚐了一口道，“還可以，這是山楂糕吧。不過好像跟外麵賣的有些不大一樣，味道更濃一些。”
陸展顏微微紅了臉，“就是樣子不太好看，我試了一晚上，才終於做出稍微能看的。”
“你一晚上沒睡就為了做這個？”徐助理驚詫地瞧著她。
陸展顏點了點頭，汪雯卻是愣了下，“陸助理，你特意做這個有什麽用？”
陸展顏剛要開口回答，徐助理卻喊了一聲，“錦總。”
徐助理率先看見走進來的秦世錦，忙放下勺子。
陸展顏與汪雯雙雙回過頭去，秦世錦已經走到了門口。
“都聚在一起做什麽？”秦世錦低沉的聲音響起。
汪雯道，“陸助理做了山楂糕，讓我們幫忙試吃一下。”
秦世錦的目光在山楂糕上緩緩掃過，停留在陸展顏身上。
陸展顏卻是有些局促，隻以為他是不悅，道歉說道，“對不起錦總，我不該把食物帶到公司來。”
“下不為例。”秦世錦目光深邃，眼底卻分明閃過一絲情緒。
瞧見秦世錦離去，陸展顏立刻提起另外一隻食盒，急匆匆奔了出去，“我跑一趟言先生的酒店。”
“難道她是要送山楂糕給言先生？”徐助理望著她離去的身影。
汪雯眼眸一凝，卻也不明白她究竟在做什麽。
※※※
陸展顏依然等在酒店大廳裏，隻不過沒燈多久，言鴻濤的秘書就下來了。
而與她同行的正是五洲集團的負責人陳哲。
陸展顏看過關於陳哲的一些信息，青年才俊，能力過人，是五洲集團的部門主管。
兩人笑語晏晏，陳哲滿麵笑容，很是春風得意的模樣，看來合作案洽談進行的很順利。
如果沒有意外，恐怕這次真的要花落五洲集團了。
不過，陸展顏重新振作起來，沒到最後關頭，誰也不會知道結局是什麽。
就像他說的，事在人為，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要放棄。
秘書送走陳哲，陸展顏微笑著迎上去。
這些天秘書小姐都跟她混熟了，笑著說道，“陸助理，你又來了。”
陸展顏微笑回道，“今天我不是來談公事的，麻煩你把這個交給言先生。”
“這是？”秘書小姐疑惑地接過食盒。
“這是我的謝禮，答謝言先生昨天請我吃飯。”
秘書將食盒送到言鴻濤的房間裏，如實說道，“言先生，這是中正那位助理小姐讓我轉交給您的，說是答謝昨天言先生請她吃飯。”
“打開看看吧。”言鴻濤想到那個鍥而不舍，似乎不知道什麽叫做放棄的年輕女孩，言鴻濤冷厲的麵孔溫和不少。
秘書將食盒打開，清新酸甜的香味溢出來，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言鴻濤一怔，他的臉氤氳在吞吐而出雪茄的煙霧裏，仿佛墜入了遙遠的回憶中。
汪雯接到言鴻濤秘書打來的電話時，恍惚了一下才禮貌回道，“好的，我讓她立刻過去。”
放下電話，汪雯用內線電話通知陸展顏，“陸助理，言先生讓你現在立刻去酒店一趟。”
陸展顏放下電話，急忙收拾手上的東西。
徐助理見狀，隨口問道，“陸助理，又要出去嗎？”
“汪秘書說言先生要見我。”陸展顏拿過挎包，就要出發。
徐助理一愣，豁然說道，“陸助理，言先生該不會是被你給打動了，現在改變主意要跟我們中正合作了吧。”
陸展顏道，“我倒不敢這樣奢想，不過隻要言先生肯見我，我一定會努力的說服他和中正合作。”
“那你加油。”徐助理笑著給她打氣道。
陸展顏道了聲謝，匆匆忙忙走了。
汪雯抱著文件，來到秦世錦的辦公室，輕聲說道，“錦總，剛才言先生的秘書指名讓陸助理過去一趟。”
秦世錦隻是“恩”了一聲，不動聲色。
汪雯臉上的神色閃過一絲慌忙，而後放下了文件，沉默退出。
秦世錦瞧著合上的門，深邃眼裏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又是一個折赴，陸展顏再次匆忙地趕到酒店，言鴻濤的秘書在大廳等著她。
秘書笑道，“陸助理，言先生樓上的咖啡廳裏等你，我帶你上去。”
“麻煩你了。”陸展顏客氣應道，跟隨著秘書進了電梯。
秘書看出了她的不安，語帶暗示的說，“你做的山楂糕，言先生很喜歡。”
陸展顏終於平靜了一些，或許言先生讓她來，隻是為了感謝她做的山楂糕，可是這次機會她一定不能錯過。
言鴻濤坐在光線明亮的咖啡廳裏，靜靜地捧著一本書，悠閑地看著。
陸展顏走近了他，微笑著開口，“Чtoжekacaetcrahгeлoв，пokaymчnct，ahгeлпorвлretcr。”
至於天使，隻要心地純淨時，天使就會出現。
來自於高爾基的《童年》。
言鴻濤抬眸望向她，示意她坐，合上書道，“你也看過這本書？”
“看過，不過我看的是中文版本的。”陸展顏一邊坐下，一邊說道。
“你的俄語說得很標準。”
陸展顏笑道，“我隻會這一句，因為很喜歡，就這一句，我也用了很長時間才記住的。”
“高爾基的這三部你最喜歡哪一本？”仿佛隨意的閑談，言鴻濤的笑意很是輕鬆。
“我個人不太喜歡《童年》這一本，因為覺得阿廖沙生活在外祖父家實在太過可憐和殘酷。如果說喜歡，應該是《在人間》這一部吧，言先生呢？”陸展顏輕聲反問。
“這三部我都很喜歡，內容豐富，耐人尋味。”言鴻濤溫煦問道，“你有什麽感悟嗎？”
陸展顏淡然說道，“想要得到幸福，首先要學會吃得起苦。”
“聽起來，你似乎吃過很多苦。”
“比起阿廖沙，我已經幸運很多。”陸展顏微笑著，並不急於開口求情，現在氣氛很好，如果能自然而然說到公事，那是最好的。
言鴻濤溫和的笑道，“看來我們都是吃得起苦的人。”
“言先生過獎了，我怎麽能跟您比，您是珠寶大亨，我卻隻是小小的助理。”
言鴻濤卻是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說，“吃得起苦的人，不會永遠隻是個小助理。今天我叫你過來是想告訴你，你的手藝實在不怎麽樣。”
陸展顏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很抱歉。”
她也知道沒有很好，畢竟是第一次。
“但是你的誠意打動了我，如果我沒記錯，山楂糕這件事，我隻對媒體說過一次，找了很久才找到吧。”言鴻濤調侃說道。
陸展顏坦然地承認，“找了一天。”
“明天下午三點，你和你們錦總一起來酒店。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們不要再不守時。”言鴻濤卻是話鋒一轉，說出他找她來目的。
陸展顏聞言，先是驚訝，隨即開心得差點跳起來，連忙說道，“我們一定會準時到的，謝謝言先生肯再給中正這個機會，真的太感謝你了。”
陸展顏走後，秘書走了過來。
“我剛才看見陸助理衝出酒店，和平時穩重的樣子不太一樣，言先生是改變主意了嗎？”
言鴻濤微笑道，“她的誠意，足以打動任何人。”
他頓了下，又是說道，“聰明，而且穩妥，很不錯。”
※※※
陸展顏興奮地回到公司，立刻敲門進了秦世錦的辦公室。
汪雯在秘書辦公間裏看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微微皺起了眉頭。
“錦總，言先生他答應了，他同意跟我們合作！明天下午三點，他讓我們到酒店，他打算和我們簽合同了！”她的小臉緋紅，因為一路跑著，呼吸有些紊亂，眼睛卻很明亮，閃耀著如鑽石。
“言先生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秦世錦瞧著她開心到無以複加的樣子，不自覺地也勾起了唇角。
“我也不太清楚，我過去的時候還想著要怎麽開口，可是我還沒說，言先生就先說了。錦總，反正這個案子我拿下來了。”陸展顏有些語無倫次，但是整個人都散發著光芒。
“不要高興太早，合同還沒有正式簽署，一切還是未知。”秦世錦低聲說道，可是語氣很溫，“還不快去準備明天要用的資料跟合同。”
“好，錦總，我現在就去。”陸展顏急忙應聲，轉身奔出辦公室。
秦世錦沉默地注目著她離去，依稀記得她這麽高興的樣子，他似乎還是在小時候才看見過。
那一次，好像是因為她跑步比賽得了第一名。
……
“汪秘書，錦總讓我來取言先生那個合作案的資料和合同。”走出辦公室，陸展顏來到秘書辦。
聽見她這麽說，汪雯詫異問道，“言先生的合作案拿下了？”
陸展顏也不隱瞞，笑著說道，“是的，不出意外，明天正式簽約。”
汪雯一愣，而後笑道，“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汪雯拿過文件遞給陸展顏，她猶豫了下道，“汪秘書，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還是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不，這是我的責任，你不要內疚。”汪雯肅穆道。
“那我先去忙了。”
“恩。”
陸展顏離開後，汪雯神色惶惶。
遲疑片刻，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她對著那頭輕聲說，“陳哲，事情可能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