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穆念亭毫不遲疑連忙抬腳快步出了房間。經過左老夫人身邊時,她很明顯的感受到一股泛著英氣的冷意。待走到左傲身邊,冷意更加重了。


    出了那扇雕花紅棕大門,才隔絕了冷寒。她終於明白,左傲滿身的氣韻包括那性子,承襲了誰。遙想左老太曾經,定是一個令男人都發怵的女人。


    經過歲月的洗禮,如今成了祖母,渾身氣韻添了絲慈祥。但議論起正事,那股子淩厲就出來了。這份氣韻在左督軍身上沒有完全發揮,承襲了孫子,更將此發揮的淋漓盡致。


    穆念亭出了門後迅速下樓,和左老夫人的那番對話後,她明白老夫人不會暴露她的身份。


    這麽一想,她走出了中式大樓。然而,還沒走入大道就被站在旁邊的女子攔了下來,仔細看去,原是齊雀誠。


    穆念亭聲音平和,疏離又禮貌的道,“齊小姐,有何事?”


    四下無人,齊雀誠也不打馬虎眼了,直入主題,“我要問你什麽,你不清楚?普通人家的姑娘,若能嫁稍微富裕的家庭,已是福氣。可你心比天高,左公館是什麽人都能進的?”


    穆念亭完全沒有怒意,驕縱的大小姐在她這屢次吃虧,能不惱羞成怒嘛。於是,她幹脆裝作十分吃驚的樣子。


    “怎了,心思完全被我說中,是不是?”


    穆念亭收起驚訝,淡然道,“我好奇齊小姐腦子裏裝的什麽,你那番言論,真是天方夜譚。你思慕左爺,盡管去主動,找我的茬,完全浪費時間。”


    說罷,她側身而過,不和齊雀誠瞎扯。


    “你停下!本小姐允許你走了?”齊雀誠急了,忙往前走幾步,更要抬手去攔。


    可她的手剛落在穆念亭身上,就被穆念亭瞬間一個轉身,手腕扣住往裏翻轉,疼的她無法動彈。


    痛到極致齊雀誠也沒有叫出聲來,她很清楚麵前站著的人是情敵,雖沒有依仗,可身手太厲害了。更聽說,今日宴會廳這女人和刑滿歌交手,讓人意外的是,刑滿歌竟輸了!


    “你放開我,放……”


    還未說完就被穆念亭打斷,“齊小姐,我走我的路,沒有擋你道,也煩請你不要妨礙。我沒有龐大家世,但就是如此,我一人行走江陵城,誰都不怕。”


    秀氣明亮的雙眼盡是精光,話到後麵,眼睛微微眯起,厲光乍現。


    齊雀誠從未看到過如此眼神,被嚇的心跳仿似跳漏半拍,但因著齊家大小姐的身份,她要臉。明明是這女人做錯事,怎麽搞的她蠻不講理?


    越想越不服氣,齊雀誠腦海裏閃過跟著阿爸在曆練場學過的招數,又因她擅長舞蹈,旋身的速度準又快。


    穆念亭在齊雀誠踢腿的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招數,是以,她故意鬆了手。


    齊雀誠一百八十度旋身,利落的飛起一腿朝穆念亭打去。可誰曾想到,這女人竟不退反進,右手更是揚起,朝著她的腿襲來。


    “啊!”


    齊雀誠的腳踝被牢牢控住,身體頃刻間不穩,她不受控製的叫了一聲。


    穆念亭一手握住齊雀誠的腳踝高高抬起,另一隻手在她腰間扶了一把。如此一來,她不至於身體不穩摔倒。


    “齊小姐腿部柔韌性很好,不愧是從小習舞的人。”話落,她右手用力再次抬高齊雀誠的腿。


    從遠處看仿似劈叉,還是站立拉高劈叉,難度性很大。後處毫無東西依靠,時間一長,即便齊雀誠擅長舞蹈,也受不了。


    “你鬆手!”


    “齊小姐,我的話很明確,不要什麽帽子都往我頭上扣,我無福消受。”話落,她猛然鬆手,齊雀誠一個不穩,整個人後仰而去。


    眼看就要後腦著地,就在這時,高大身影極快而來,一把扶住齊雀誠。


    “姑娘好身手!”話音低沉,泛著蕭然肅殺。


    穆念亭凝神看去,正是兩江總督齊少謙。趕巧,兄妹兩接連出現。


    這裏是左公館,對方畢竟是總督,禮態上要做到位,省的被人糾錯。於是,穆念亭福身行禮,“總督。”


    齊雀誠剛站穩就看到對方如此謹慎,她哥哥在,肯定怕了。


    “害怕了,所以才識相?你剛才出手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我是誰的妹妹?哥,你要替我做主,明明是她做錯事,還敢在我麵前囂張,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


    “雀誠,休得無禮!”齊少謙口氣很重,更帶了斥責,倒不是他怕了穆念亭,也不是就此放過她。完全是地方不對,別說是左公館,更在左老夫人的住處前。


    齊雀誠被這麽一訓,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哥,你說什麽呢!”


    穆念亭當即插話道,“總督,您這妹妹在左老夫人住處前找我的茬,不給老夫人任何麵子。此番,您需要好好教導,我就不打擾您訓妹了。”


    說罷,她立即轉身往前,除卻齊雀誠的不滿外,齊少謙並未追上來。如此,她走的越發快,直接走上大道拐彎進入小道。


    “哥,你為什麽要幫她?”


    “欺負你的人,哥哥不會放過。至於左傲,你不能太急躁,豪門大家聯姻,很正常。不論左傲如何想,他也是左公館的嫡長子。”


    話到此處,齊少謙語氣柔和下來。


    “可他對我不管不問,明明在醫院應了我,到了宴會場,卻給我難堪。不到一刻鍾,人又不見了。若我沒有找左老夫人,他怎會出現?”


    齊少謙眉頭皺起,“你剛才找老夫人了?”


    “是啊,左爺他不聽任何人的話,唯獨老夫人,他給幾分麵子。”


    “糊塗!”齊少謙厲聲一出,麵色跟著沉了下來。


    齊雀誠何時看到他這樣過,當即嚇的臉色發白,“哥,我做錯了?”


    “罷了,事已至此,以後不要擅作主張。齊公館已是北地最大的貴族,除卻商業,左督軍在北地的勢力不如從前。話已至此,你可明白?”


    齊雀誠眼睛倏然一亮,她當然明白了!左督軍為了穩固在北地的軍政勢力,首選聯姻。


    此刻,穆念亭早已走遠,從哪裏來回哪裏去,麵對這些亂七八糟,不如伺候大毛和來福。和它們相處幾個時辰,兩人對她也熟悉了。


    左爺的這兩個寵物,性子雖像他,但到底比他可愛。


    思及此,她的步伐越邁越大。可是,快要轉過小道時,她卻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


    穆家三小姐,穆悠……


    穆念亭停下腳步,看著穆悠的麵色,絲毫都沒有訝異。所以,兩人不是碰巧相見。


    “大姐,我姆媽說的不錯,你本事大著。”


    穆念亭哪有時間和她在這裏嘮,“既然知道我本事大,還不讓開。”


    “大姐,別這樣說,我們兩個曾是一條船上的人。我現在貴為齊太太,很多地方能幫襯你。”


    “是嗎?可惜了,我不需要你的照拂。”說罷,穆念亭往前走去。


    半道上,一隻纖細的手臂橫伸而來擋住她的去路。今日是怎了,一個個擋她的道?剛教訓完齊雀誠,現在又來一個。


    “大姐,原來今日在東麵宴會廳出盡風頭的女子是你。你的心真大,沒有任何依靠,妄想攀附左爺?就不怕死的很慘?”


    所有人都說她極力攀附左傲,經過今日共舞一事,怕是解釋不清了。既然這麽認為,就這樣吧。


    “就許穆晚玉攀附,我就不行?或者說,你肚子裏的孩子如何來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聽聞此言,穆悠麵色微微一變,“齊小姐有整個齊公館做依仗,你有什麽?我好心勸你不要以卵擊石,你不聽。”


    穆念亭略看她一眼,“現在,你和齊小姐成了一家人,她是你的小姑子。你想在齊公館立足,就要討好受寵的小姑子。哪怕她提出殺我,你也巴巴的去做。”


    話落,她抬手按在穆悠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就令穆悠皺了眉頭。


    “你以為齊少謙看在孩子的麵上,納你入府?”


    “難道不是?齊公館這一代,不論嫡係旁支,還沒有子嗣,我肚子裏的是第一個!”


    穆念亭在她肩膀上輕拍幾下,“蠢。”言罷,她輕推穆悠,往前疾步離去。


    穆悠站在小道上看著她的背影,一雙手越握越緊。很多人都巴結她,穆念亭卻罵她蠢。漸漸的,她冷聲一笑。惹了齊小姐不爽,怕是活不久了。


    若能討好小姑子,這個忙,她願意幫。反正阿爸早已不承認穆念亭,死了又如何,沒人會關心。


    這般一想,穆悠輕撫幾下肚子,忙往另一邊走。


    此時,穆念亭已經到了幽深樹叢,經過這條道,再穿過草地就能看到大毛和來福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到達時卻發現沈二正在給大毛刷洗鬃毛。大毛一看到她,立馬嘶鳴起來,馬尾也跟著搖晃。沉睡的來福也醒了,狼頭揚了起來。


    沈二扭頭看她一眼,“這裏是左爺的領地,你不必跟老夫人派來的管事走。”


    穆念亭跨步而來,“我怎知老夫人突然喚我去,她是左爺的祖母,我能不聽?”


    “你是左爺的人,隻能聽命於左爺,你可明白?”話落,沈二歎了口氣,“領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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