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


    “乓……”忽然這個時候,那個麵館裏麵傳來了一聲巨響,像是煤氣罐子爆炸了一樣,程恪擰起了眉頭來,握住我的手就衝進去了,耳釘眨眨眼睛,也惶惑的跟了上來:“臥擦,什麽聲音……”


    拉開了那扇門,一股子白煙就散了出來,程恪先將我拽到了他身後去,眯起了桃花大眼,轉身又將我的手護在了他胸口上,沉沉的說道:“不要呼吸!”


    說是這麽說,那淺淡的檀香味道還是攏了過來,耳釘忙將鼻子給捏上了,揮著手臂想把那白煙給散開,怪聲怪氣的喊著:“老板!鄧先生!”


    “在這裏等著我。”程恪擰起眉頭來:“別到那白煙裏麵去!”


    我忙點了點頭,也跟耳釘一樣,捏住了鼻子縮到了沒有白煙的地方,順手將耳釘給拖回來:“不是讓你在那裏保護鄧先生嗎?你出來幹什麽?”


    “我……我就是擔心你們啊!”耳釘趕忙說道:“再說,這不是陰間驛站嗎?誰敢往這裏來作亂啊,我……我就……”


    我瞪了耳釘一眼:“我看你就是欠整治。”


    耳釘一臉的無辜,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幾個晨練的老人聽見了爆炸的聲音,也戰戰兢兢的湊過來了,還有個大爺舉起來了個土豪金的手機衝著麵館就拍:“哎呀,這可不能行了……爆炸了!”


    “這年頭真是太難了,隨隨便便去吃個飯,也有可能炸死了嚕……”


    真的是煤氣爆炸?哪裏就有這麽巧了!


    我咬了咬牙,隻好就在這裏等著程恪,而聚集觀看的人越來越多了:“死人了麽?死人了麽?”


    耳釘捅捅我:“你說,咱們會不會被當成了縱火犯給抓起來啊?”


    “別廢話了你。”


    眼看著那白煙緩緩的散開了,我趕緊就跳過去喊道:“程恪!程恪!”


    但是屋裏麵沒有回應。


    我一顆心又懸了起來,脫了外套蒙在臉上就想進去,耳釘一看,趕忙把我拖回來了:“你作死也別這麽作,連累了我被程恪認個監管不力,那就壞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從餐館裏麵出來了,滿臉全是黑的,就兩隻眼睛還是有點眼白的,撲在了門口就哆嗦了起來。


    鄧先生的那個體型就不用說了,抽脂也不能瘦的這麽快,肯定是店老板呀!我也顧不上那一身的黑漆。趕忙就把那個人給扶起來了:“老板,老板你沒事吧?”


    那個人一摸臉上的黑,望著我,倒是挺新奇的:“你?”


    我?


    這老板難道是被剛才發生的事情給嚇著了,神誌不清了?我忙說道:“你先別著急,冷靜一下,剛才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他一張口,身上的黑灰就跟著簌簌而下,顫聲說道:“剛……剛才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像是有個什麽東西給炸了,我就被那個力道給推出來了,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


    “不對啊……”耳釘的反應倒是比我還快:“陸蕎,這個人根本不是老板啊!老板怎麽會是這個聲音?”


    我一愣,對了,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可是這個人的聲音雖然十分嘶啞,可是卻是十分年輕的感覺,趕忙就跟耳釘說道:“你找點水來,給他擦擦臉!”


    圍觀群眾裏麵倒是有熱心的,遞過來了一瓶礦泉水來,我趕緊道了謝,將那個礦泉水瓶子給擰開了,幫他擦洗了一下。


    黑灰下麵,露出來了一張長臉……


    “誒?”我一下子愣了:“你不是那個……”


    賣眼睛珍珠奶茶的狐狸臉小夥子嗎?


    他明明被二姥爺給收走了,怎麽跑到了這個麵館裏麵來了?


    “該不會……”我盯著他:“你是那個做麵條的後廚?”


    狐狸臉小夥子嘰嘰的哭了:“是啊,我被轉賣到了這裏來了,怎麽又遇上你了……上一次,也是被你給害的……碰見你準沒好事!”


    “我說你,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不樂意了:“當初給我喝那眼睛奶茶的不就是你嗎?我差點被你坑了,你被我二姥爺用拖鞋底子抽也是個活該!等一下,你說你被轉賣了?你是被我二姥爺轉賣給了這個老板了?”


    “嗯。”狐狸臉小夥子還跟以前一樣,娘氣哄哄的,羞澀的抬起頭來,說道:“你二姥爺好像想跟我們老板換什麽東西,這才把我給賣給他的……”


    “哎呀,什麽年代了,還有買賣人口的事情?”圍觀群眾素來是最愛八卦的,聽了這個,也全議論了起來:“要不是這個煤氣爆炸了,還沒人知道呢!報警啊!這得報警!”


    我心裏著急,哪裏還顧得上別的,先將狐狸臉給拖過來到了背人的地方:“我二姥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是什麽時候被賣過來的?”


    “賣過來也有一陣子了……”也許是我太凶神惡煞,狐狸臉的抽噎也停住了,挺害怕的望著我,說道:“你二姥爺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


    剛才那麵館裏麵,究竟為什麽爆炸……


    不對,這個狐狸臉小夥子不是個鬼嘛?怎麽也能被炸出來?我趕緊說道:“爆炸的究竟是什麽?怎麽連鬼也能炸?”


    “這些全是符紙灰……”耳釘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專門包裹陰氣的,肯定是有人用符紙灰用某種東西炸開,這樣符紙灰飄散出來,誰也沒法用鬼用陰氣。估計是要偷襲啊!”


    感情這些黑灰,是個陰氣的“絕緣體”的意思?專治養鬼師的啊!怪不得程恪不許我進去。


    偷襲……不用說,就是要為了長生,偷襲鄧先生了。


    我霍然站起來,剛要過去,卻被人給拉住了。


    我一回頭,是程恪,他低頭望著我:“別進去了,鄧先生不見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法子,身上還是幹幹淨淨的,一點那些符紙灰也沒沾上,我忙問道:“怎麽回事?店老板呢?”


    “店老板去追,看看到底是誰放了符紙灰,”程恪說道:“我怕被人調虎離山,就趕回來了。”


    說著,低頭看著那個狐狸臉,擰起了英挺的眉頭來:“這是誰?”


    “我……我就是個普通的幫工!”狐狸臉哭唧唧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就放過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八十老母堂前坐,繈褓嬌兒聲聲啼……”


    我跟當初的二姥爺一樣,上來給了那個狐狸臉一巴掌,說道:“先把他拖回去,他跟過阿九,也跟過二姥爺,一定知道一些關於他們的底細。”


    其實……說不上為什麽,雖然是擔心的鄧先生的,可是續命可以晚一些,我居然微微放了心。


    聽說了那件事情之後……我不由自主就對續命產生了抵觸。


    如果我的命,要以犧牲了程恪作為代價的話,我寧願不續了。


    被長生拖累也好,哪怕取出長生死了也好……我不想過沒有程恪的生活,更不想把這些事情全忘一個幹淨。


    將那個狐狸臉拖到了背人的地方,我繼續問道:“你還記得,一開始,你是某個養鬼師的手下,後來被阿九給捉住了,阿九就利用你過去搶我的長生香囊,是不是?”


    狐狸臉點點頭:“你記性挺好。”


    “後來你抓我的時候,被二姥爺撞見,順手就把你給收了,那然後呢?”我問道:“具體是怎麽到這個麵館裏麵來的?”


    “那……”那個狐狸臉小夥子戰戰兢兢的說道:“我……我把我的記憶,給你們看看,你們不要為難我……”


    “趕緊著!”耳釘一看狐狸臉天生是個任人揉捏的包子樣,趕緊也上前來大顯神威,彈了狐狸臉一下子,狐狸臉這才不情不願的吐出了一口氣來。


    那口氣像是茫茫然的一道霧,將我們給籠罩了起來。


    其實看鬼的記憶,跟迷魂陣是差不多的。


    霧氣像是散去了,眼前的東西逐漸的清晰了起來,這一天,秋高氣爽,天還沒有現在這麽冷,好像,是前一陣子的事情。


    二姥爺正在胭脂河邊蹲著,像是找什麽似的,回頭望著跟在後麵的狐狸臉說道:“你他媽的還傻站著幹什麽?一點眼色也沒有,探一探,看看到底有沒有可疑的陰氣!”


    我忽然就想起來了,這應該是養鬼師大會前後的事情,姥爺和我媽行蹤成迷,二姥爺隻好丟下了養鬼師大會,讓專程從西川趕過來的我來替他出席,自己四處的去找我姥爺和我媽的下落。


    狐狸臉小夥子挺不情願的說道:“這天這麽冷,還讓俺下水……”


    “你怎麽就不能下水?你坐月子呢?”二姥爺伸手又要把鞋給脫下來,作勢要打這個小夥子,小夥子一看,沒法子,隻得要下水,忽然這個時候,後麵響起來了一個聲音:“哎呀,大冷天的,那個小夥子也可憐,不知道你們找什麽呢?”


    狐狸臉小夥子跟二姥爺一起一回頭,正看見了一個穿著很講究的老頭兒,安安穩穩的站在了他們身後。


    這個老頭兒……不就是那個四處亂插腳的,帶著樹葉子味道的老頭兒嗎!


    “你是誰啊?”二姥爺從河邊站起來:“我自己的鬼,你多管什麽閑事?哪涼快哪呆著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那樹葉子老頭兒還是渾然不把二姥爺的不客氣給放在了心上,隻是繼續望著二姥爺,不卑不亢的說道:“你不說,我猜猜,你們是在找人?”


    二姥爺微微一愣:“你怎麽知道的?”


    “這麽說猜中了?”樹葉子老頭兒微微一笑,說道:“那我就繼續猜猜,你找的,也不是別人,而是家人。”


    二姥爺眨眨眼睛,從河邊站起來,道:“你還真有兩下子啊,你誰啊?”


    “我就是個普通老頭兒,因為歲數大了,有點老年癡呆,自己叫什麽給忘了,你要是不嫌棄,就跟我叫老頭兒吧。”那個老頭兒十分有條理的說了這麽一番話。


    老年癡呆的人能這麽說話,才是有了鬼!


    二姥爺又不傻,臉色已經沉下來了:“我說,你這話,是當我老年癡呆吧?你別給我‘炭爐子加燒紙——拱火’啊!我犯了脾氣,見誰打誰,你要是正趕上骨質疏鬆,被我打個粉碎性骨折,那就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你有醫保沒有。”


    那老頭兒還是挺平靜的笑了笑:“我知道有一種樹,能夠倒掛人在上麵,還能吸收了養鬼師的陰氣,更可以四處移動,跟活物一樣。說不準啊,你要找的人,也被掛在了那種樹上,下不來了。”


    二姥爺一愣:“你說什麽?”


    我這就確定了,確實是二姥爺找姥爺和我媽的時候!當時我姥爺和我媽,就被那個該死的蛻皮給抓住掛重梨上麵,預備著山寨長生呢!


    說起來……二姥爺發生變化,也正是在重梨出現之後!


    這個樹葉子老頭兒,毫無疑問,就是我二姥爺性情大變的原因!


    我心裏也就振奮了起來,終於算是找到了一點線索了!


    那樹葉子老頭兒微微一笑,說道:“怎麽樣,你有興趣嗎?”


    二姥爺像是盤算了一下,警惕的說道:“難道……你就是將我侄女和我哥綁架起來的那個人?你想要挾什麽,開口吧。”


    “你把我當成綁匪了啊?”那個樹葉子老頭兒挺狡黠的眨眨眼睛,微微的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白牙:“我可不是綁匪,隻不過,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而已!”


    “那你說清楚了,”二姥爺指尖兒已經偷偷的凝聚上了陰氣:“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跟我來吧,”那個老頭兒跟著二姥爺擺了擺手:“我給你看看,你想知道的事情。”


    那個時候,重梨是被蛻皮掌握了的,這個老頭兒,知道蛻皮的事情?


    而後來……我躲在了太清宮的時候,二姥爺和蛻皮兩個人,倒是成了合作關係。


    難道……這個老頭兒,就是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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