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漢上了座駕,被人抬去前頭。


    闖來的人已不在院子,直接就闖進了劉家大堂。


    如此大架子,居然不待他這個主人過來就喧賓奪主。簡直大膽!


    劉老漢一拍椅背,“甭管他什麽來頭,到了我劉家,就得低眉順眼著。來人,把家裏的人都叫上,給我進大堂,將人打出來見我。”


    大堂之上,小女孩慵懶地高坐主位,嘴角邪邪地勾起,傲慢挑釁地看著大堂外闖進來的劉家人,棍棒刀劍,來勢洶洶。


    小女孩輕啟唇口,吐出一個命令,“打,把腿都打折,一條不留!”


    矯健的男子,立刻出動,靈術都不需要使用,三兩下就將劉家這些蝦兵蟹將打倒在地上,抱著腿哇哇哭叫。


    小女孩鄙夷,‘這作威作福的劉家,也就能撿弱的欺。’


    矯健男子很嫌棄,他一介靈王,居然充當起了最底層的打手,實在是有損他的形象。


    如此想著,他站到了角落裏,還覺得顯眼,又再站去了角門邊兒上。


    被打的其中一人怒喊,“你知道我劉家什麽來頭嗎?竟敢在太歲老爺頭上動手,不想活了!”


    小女孩用纖細手指,漫不經心地敲著桌子,一下又一下,渾不在意地道,“那就把你們的來頭叫來跟前講話,本姑娘沒時間與你們這些走卒費口舌。”


    打折了腿的走卒哪還能出去,隻能攤了一地叫痛。


    劉老漢左等右等,沒等著大堂裏的來人被打出來,倒聽得裏邊哇哇大叫。


    算命的說了,誰惹他,就是惹了老天給他的福氣。


    他氣得麵色通紅,“本老爺倒要去看看,當我站在那裏,誰還敢忤逆我,就叫天雷劈了他。”


    他叫人徑直抬去了大堂。


    一進大堂,見到那一番景象,劉老漢的血氣,轟地湧上了腦袋。


    嗬!他都看到了什麽?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坐在他的位置上翹著二郎腿,斜著眼睛藐視著他。


    小姑娘邊上,站著十多個乞丐混混打扮的男子,舉著一張鬥大的字寫的債條,看熱鬧一般瞅著地上熬熬哭叫的劉家打手。


    乞丐呀,混混呀,渾得很,他們怕什麽,才不會怕劉家的威風呢。


    他們鋪蓋一卷,就換一個城鎮,誰也找不著。


    早就眼饞這劉家憑空搶來的東西發來的橫財,今天有高人一揮袖,他們哪能錯過好機會,立刻跟了來,不趁機哄搶則個,他們就不是那光腳的。


    劉老漢看著地上癱了一地的打手,氣得直咳嗽,“反了,反了,咳咳咳,快來人,將這些撿破爛的,都給我轟出去!”


    小女孩翹起嘴角,毫不猶豫,“打,老的那個,把胳膊給弄折,抬擔架的,把腿給打折。”


    這也要打?


    呆在角落的裘槐有些下不去手,那老頭子怕是經不起打,一個不小心就能嗝屁了。嗝屁倒沒什麽,關鍵是傳出去,他這名聲,跳進黃河也洗不幹淨了。


    裘槐遲疑著,沒有立刻行動。


    劉老漢,氣得直喘氣,指著小姑娘沙啞著聲音大喊,“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要放個屁,地都要震一震。我要說句話,天皇老子都不敢吭聲。你個毛沒長齊的家夥,你這是與天鬥,遲早叫雷劈了去。”


    原來是個惡毒的老糊塗,小女孩倒不想讓裘槐髒手了,她補充道,“那就看在老天的麵子上,先不打你。”


    劉老漢一聽,立刻直起了腰板,眼神傲慢。


    ‘看吧,看吧,算命先生說得準,他這是上天賜下的老來福,誰也擋不著。這不,他一進來,任他什麽凶神惡煞,就怕了。’


    他指著小姑娘,“那就趕快給我站起來,這個座位,可不是你能坐得起的!”


    小女孩嘴角翹得更歡了,“噢,本姑娘還坐不起了?”


    說著,她腿一縮,直接踩在椅子上,站了起來,將鞋底的泥就著椅子邊緣慢慢蹭掉,泥土粘在了椅子上。


    劉老漢見了,仿佛那椅子就是自己的臉麵,而小姑娘是用他的臉麵擦鞋底呀!


    多年頤指氣使無人敢忤逆,慣得他早就忘乎所以飄飄然了。


    就是對他說一句反話,他都要氣得叫人打個半死,現在這小姑娘,居然當著他的麵,踩他的臉,簡直是,罪不可恕。


    他氣得大喊,“來人,把這個小王八羔子剝皮抽筋,拉出去喂狗。”


    人長得黑不溜秋,譜倒是很大。


    這癱了一地的人,除了抬擔架的四個還有他自己,他叫誰動手呢。


    眼看他雷聲大雨點無地吼完,沒有半個人響應他,滿堂的乞丐混混,哄堂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這老頭子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呢?”


    “誰給他灌了米湯,讓他自覺是個人物呀。”


    “穿上龍袍的泥鰍,還真以為自己是條龍,哈哈哈哈。”


    “去,別磨蹭了,趕緊把你們家還活著的人叫來。你這半隻腳踏著鬼門關的,咱這臨時的主人懶得搭理你。”


    你一言我一語,對劉老漢沒一點客氣。


    竟然連乞丐都敢站在他頭上了,劉老漢隻覺天都翻了,他指著滿堂的人,氣得血氣翻湧,眼皮一番,暈了過去。


    小女孩‘嘖嘖嘖’了一聲,對抬擔架的道,“再不去叫人來,這老頭子活活被自己氣死,可就得算你們頭上!”


    抬擔架的早就慫了,一聽這話,趕忙把擔架扔地上,跑出去叫人去了。


    劉家的人,見天日都在外頭鬼混,也就劉老漢行動不便,天天在宅子裏擺譜。


    也沒一會兒,劉家的人就都跑了回來。


    小女孩帶著一大幫乞丐混混奔赴劉家,自然聲勢很大,很快就傳去了劉家人的耳朵裏。


    不用人去尋叫,他們自己就奔了回來。


    劉大爺一進院門就吼,“是誰在我劉家撒潑打鬧?”


    一屋子盡都是一個貨色。這劉大爺,是劉老漢的兒子,長得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天色將晚,雖給舒長煙留了紙條,但小女孩不想拖下去了。


    她坐在裘槐肩膀上,由他載著出了大堂,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劉家眾人,然後偏頭看了眼跟在裘槐邊上的小混混。


    小混混會意,揚聲高喊,“姓劉的,聽好了。你們劉家大少爺劉順篤,午間買了我臨時主子一顆四品金元丹,價值萬金,並寫下了欠條,過申時未還,這李子巷屬於劉家的所有院子以及一切家財,全都歸我這臨時主子所有,並還欠十萬兩,還命或者還錢,二選一!”


    “放你們的狗屁,四品金元丹是什麽鬼?篤子怎麽可能買這東西還寫下欠條?你們不要以為,隨便寫一張欠條我們就會認賬!”劉大爺背著手一副傲視群雄的模樣。


    小混混指著身後一幹人舉著的大橫幅,喊道,“你他媽不識字嗎?這裏鬥大的字都寫得清清楚楚,你劉家大少爺的手掌印,手指印,印了十來個。這不是欠條,你以為是窗簾啊。”


    乞丐混混們將大橫幅舉起,果然就是一張不走尋常路的欠條。


    劉家眾人早在回來前就聽得說了這件事,沒想到是真的。竟然真有人舉著大欠條宣揚了一路來劉家討債。


    這欠債討債的戲碼,劉家上演了無數次,他們一直是主角,沒想到這一次,反過來了,成了被討債的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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