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宇坐在一堵半塌的牆上,望著天邊的太陽緩緩沉下去,月亮慢慢爬上來,直至月上中天。


    月安中途曾經過來喊他吃飯。


    被她以不餓拒絕了。


    月安跟幾個女孩子一路小跑去吃飯了。


    那幾個女孩子都在休眠倉裏經曆了深度催眠。


    後來又在千鈞一發之際,從地下實驗室共同逃出,免於被炸毀掩埋的厄運。


    似乎幾個人在一起關係更默契,更親密了。


    反而自己,在她們心裏雖然也尊敬,但是並不那麽親密無間。


    山風吹過長長的山穀,逆著山坡往上飛馳,掠過林稍發出嗚嗚的聲響。


    齊天宇在月光裏茫然望向前方。


    她在想自己改何去何從。


    還回去過之前的日子嗎?


    自己的樣子已經完全改變,從內到外,從肉體到氣質,從心理到精神,已經完完全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從當初答應黎教授以來,她就知道會有這麽糾結的一天。


    “在想什麽呢?”


    身後傳來黎教授的冷冽聲音,如同被風吹過的清泉。


    齊天宇沒有吭聲。


    “留在我身邊吧!”


    齊天宇眼神閃了一閃,猶豫著開口:


    “我……我還有親人。”


    黎教授出人意料的沒有勉強,而是長歎一聲開口說道:


    “也是……我這裏眼下也不夠太平,總要等這件事完全搞定再說,但是不管你有什麽親人,你也回不去了,不如——”


    接下來黎教授說了不少。


    齊天宇才知道,黎教授現在居然還是水猴國某大學的生物學院名譽院長和客座教授,從百億項目解體之後她就加入了水猴國國籍,以免有什麽後遺症,讓她喝一壺;加入之後又因為鄰國之間大學共建,水猴國她任職的那所大學居然跟暨北大學屬於聯合共建學校,然後才堂而皇之的回到了國內,安心搞自己的地下研究。


    “我給你弄一個暨北大學新生身份,也算是圓了之前對你的承諾——給你一個新人生。”


    黎教授認真的對齊天宇說道:


    “現在的你已經沒有了麻煩,嚴格意義上的齊天宇已經不存在,對於組織上來說,齊天宇這個人早晚會成為失蹤人口!所以你認真考慮一下,等我這邊安頓下來,你可以再回來。”


    看來黎教授並沒有放棄對齊天宇的拉攏。


    “不。”


    齊天宇輕輕但是堅決的拒絕了黎教授的建議,她的目光回望過去,已經收斂的黎教授死亡手下的遺體就在月光下靜靜的排成一列,換班吃飯的其他人待會兒還要連夜進行掩埋,至少得趕在邊防武警到來之前掩埋完畢,否則就是麻煩事。


    沒辦法,再厲害的組織,也鬥不過國家機器。


    同樣的,國家機器對於某些組織並不是一味打壓,尤其是對國家忠誠的組織,對國家有利的組織,但是如果明麵上出了事,那麽該走的程序必須要走,否則誰也兜不住。


    就像黎教授這裏的事情,黎教授選擇的地理位置很巧妙。


    就在邊境線上,隨時可以幹些違法犯罪的勾當,又隨時可以撤離。


    幹違法犯罪的勾當時候,都是在邊境線以外的地方,而回到邊境線以內時候,絕對是國家的忠誠衛士。


    也正是這種原因,盡管邊防武警並不知道黎教授都在幹些什麽,但是知道她跟國內某些知名機構甚至有軍方背景的單位合作,這就夠了。


    但同時,黎教授這裏絕對不能出現過於出格的事情。


    至少這些屍體見了光對誰都沒好處。


    齊天宇身為特工,更是明白這些道理。


    她的目光裏透著茫然,輕輕說道:


    “我還是夏國的一員,回組織複命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況且……就算我真的必須離開,有些人我也要再見上最後一麵的。”


    黎教授點點頭:“明白。”


    齊天宇看著黎教授的背影走遠,想了想跳下矮牆。


    ……


    月安正在跟幾個姐妹低聲說著什麽,突然看到齊天宇緩緩走了過來,趕緊下意識的站好,喊道:


    “前輩。”


    齊天宇點頭說道:


    “月隊長!”


    月安一愣。


    隨即所有女孩子都愣住了。


    下一刻,月安修長的雙腿並攏,飽滿的胸脯猛然抬起,應聲答道:


    “月安在!請長官指示!”


    聽到這邊的動靜,黎教授悄然走了過來,站在旁邊一語不發。


    “我準備現在啟程,回就近的南國基地述職,你們隨行複命,有沒有什麽意見?”


    “報告長官,我們……”


    月安嘴唇一陣顫抖,臉色有些發白,說不出話來。


    齊天宇目光淡然,沒有一絲波動的問道:


    “怎麽?有意見?”


    月安咬咬牙說道:


    “報告長官,我們……我們不想回去!”


    齊天宇目光變得冰冷,一陣寒意散發出來,她問道:


    “說清楚,為什麽不想回去?你們是現在不想回去,還是永遠不想回去?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大家所有人的意見?”


    月安緊抿嘴唇,似乎在想該怎麽回答。


    身後幾個女孩子悄悄對視一眼,一隻手微微探向身後。


    齊天宇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月安。


    月安突然暴躁起來,嬌喝一聲道:


    “你們都幹什麽!把手放下來!讓我看到誰摸槍柄,我立刻斃了誰!”


    那幾個女孩子對視一眼,尷尬又無奈的垂下小腦袋,看上去惹人憐惜。


    月安抬起頭,兩眼裏有水霧出現,她抿了抿嘴唇,低聲對齊天宇說道:


    “姐姐……”


    這兩個字出口,齊天宇心裏就明白了一切。


    月安她們這些執行多年任務的人,看似殺伐果斷,曆經世事,但是哪一個女孩子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是心甘情願幹殺手的?


    她們能夠持續幹下去,必須把自己的一些情緒和念頭壓下去,但是這種事情幹多了,積累的負麵情緒是需要釋放的。


    於是就有了各種各項的宣泄途徑。


    有的瘋狂購物。


    有的背地裏給人當刑奴。


    有的則與無數男人瘋狂一夜情瘋狂的sm。


    有的則天天泡在圖書館裏看書。


    各種各樣,不一而足。


    但都是各種治標不治本的做法。


    直到在黎教授的休眠倉裏接受深度催眠。


    她們一身的雜質似乎被洗去,留下的是不變的殺人技巧和熟稔的戰術配合。


    剛剛那一瞬間,她們就從小女孩轉變為女殺手的角色,如果情況有變的話,可能她們就會掏出槍來吧。


    月安之所以能夠感受到她們的異動,恐怕是因為她當時第一個念頭也是摸槍。


    然後因為站在她身前的是齊天宇,所以才醒悟,無論是個人情感還是身手的差異,都讓她無法動手。


    齊天宇突然笑了:


    “我回去跟組織商量一下,如果你們能夠提前退休的話,你們就留在這裏,如果不能,你們隔一段時間就來黎教授這裏看看,接受一下休眠倉的調理吧。這點事情,我還是比較有話語權的,怎麽樣?”


    話音剛落,所有女孩子突然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齊天宇。


    然後所有女孩子同時歡呼起來:


    “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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