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我都能看見他們在爬來爬去。


    魔幻的蟲子布滿前進的路,一旦被觸碰到則渾身起瘤,這些瘤最終都會變為妖蟲。


    我不想做這樣的夢,我每晚都在克製自己不去想那些事。


    可我每晚都會做重複的夢,回到那個熟悉而又恐怖的起點。


    我沒有別的選擇,我隻能向前奔跑。這些蟲子會鑽進我的身體,一旦我被觸碰到了,身體即刻長瘤。


    我每晚都死在半路上,我每晚都在恐懼,恐懼我再一次遇到那些魔幻妖蟲。


    可我白天醒來,卻會遇到更恐怖的事物。


    串成一條的人體蜈蚣,五十米長的巨型蜈蚣,殺人如麻的血腥美人魚……


    我已經無法忍受了。


    我想要回到夢境裏,做每晚同樣的夢。


    我要尋找出口,在夢裏。


    最近我卻發現我能跑的更遠的了,而且每一天的夢境起點也不再一樣。


    出口像燈塔一樣在遠方,照著幾百條通向終點的路,血濺四方。


    明天的夢裏我又會遇到什麽?”


    ——郝然《記夢》


    ……


    “被困在這裏很久了。有些事情我沒有告訴小心他們。


    因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但不知為何,我總感覺我有股莫名其妙的熟悉。


    這種感覺很奇怪。


    我們這兩天又利用郝然的發瘋向前走了一段路。


    那些美人魚和那群人體蜈蚣時常會爬過。他們會瘋狂地掠過一切植株。


    是的,這裏沒有食物,想要活下去就隻能將食物消耗減少到最小。


    那麽人體蜈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十幾名隻有半個身體的人串在一起,一人吃的飯量甚至能把他們全部養活。


    想要在這裏活下去,要麽放棄尊嚴,要麽自相殘殺。


    繼續向前。”


    ——李檸檬《記墓地》


    ……


    “明天不知道又會去哪。


    我們被困蟲穴三天,郝然的臉已經全部變成了紅色。


    我能注意到,郝然每晚的發瘋時間都會延長。


    或許這是毒素即將爆發的痕跡。在我們前進的路上,郝然總是會因為毒蟲而犯惡心。


    不僅如此,我們經常能遇到那些蜈蚣。


    在用掉了最後一道符的那一刻,我們就決定了白天不行動的舉措。


    我們沒有符,打不過妖蟲。檸檬有會跑路的狼行術,她不怕蟲,可我們怕。


    這幾天她經常施展狼行術,我能看到她明顯消瘦了一圈。


    對於郝然這顆定時炸彈,我心裏早已經有了最合理的打算。”


    ——李小心《日記》


    ……


    “怎麽說呢。這幾天我們很挫。


    白天不走,有二十個小時可以拿來發呆。


    我們都是輪著睡覺的,這地兒蟲多,所以我們不敢亂睡。


    五個人,四個人把風,一個人睡覺。每人每天三個小時。


    睡醒了就吃。所以我們每天一人最多能吃兩頓飯。


    這是一種極端情況。


    每天睡三小時很不穩定,很容易猝死。檸檬也找我談過。我們道士尚且不會,可小心和李野舞沒什麽基本功,很容易就會倒下去。


    我粗略地算了算。以我們現在的食物消耗,極限還能夠撐七天。


    這七天就算我們每天隻睡三個小時,也不會出什麽大事。


    我總和他們說食物不太樂觀,但還沒到絕境。


    但實際上我是掌管食物的,我早就知道了我們現在的處境。


    惡劣,不是一般的惡劣,甚至惡劣到了死亡邊緣。


    七天,要麽是逃離倒計時,要麽是死亡倒計時。


    這一切全看郝然身上的病毒什麽時候爆發。


    最好的情況是不會爆發。可就算那樣。


    我們也隻有七天期限而已。”


    ——黑炎《日記》


    ……


    “這幾天很亂,我覺得他們都瘋了。


    從我們進入蟲穴開始,我就能察覺出來他們對美人魚帶有明顯的敵意。


    再發現美人魚製造人體蜈蚣時,他們徹底忍不住了。


    這兩天,他們很瘋狂地實驗了一種叫做‘共享睡眠法’的睡眠方法,弄得人心惶惶。


    黑炎曾私下和我透露,我們的食物不多了。


    想要逃出去,就一定要在七天內。


    換句話說,在七天內為了逃出去,他們可以做出一切行為,隻要能逃出去就好。


    所以漫無目的的他們把目標集中在了美人魚身上,從前天到今天為止,他們已經殺了十二條美人魚。


    地球上一共就這麽點兒美人魚,幾乎全都要被他們殺光了。


    就在剛才,我們又遇到了一隻落單的美人魚,這美人魚還殺了一名人類。


    於是他們幾個衝上去將美人魚殘忍地殺死了。


    我真不敢想象,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今天殺了美人魚。


    明天還會。


    但真的殺完美人魚就沒事嗎?”


    ——李野舞《地下事》


    ……


    我從睡夢中醒來了。


    因為今天我還沒睡過,所以我的睡眠時間被檸檬很慈悲地提前了半個小時。


    而檸檬則就睡不了咯,現在是夜裏九點整,再過一個小時郝然就要發瘋了。


    我們要抓住每一個郝然發瘋的機會,盡量多走一些路。


    “嗯,郝然,輪到你睡了。”檸檬特地安排這個時間段讓郝然睡覺。


    郝然很自覺地捆上繩子,在背部腐爛的潰肉帶來的疼痛之中漸漸地入眠了。


    “你吃點麵包吧。”檸檬說。


    “我不餓。”


    “吃點!”檸檬說,“出去了還要麵對李家村的七大叔三大伯呢,要是發現你被我搞消瘦了,他們還不罵死我。”


    “大姐,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倆有什麽關係似的。你不也瘦?”


    “所以讓你吃胖點,這樣子回去他們就會罵你把我給搞瘦了。”檸檬笑嘻嘻地說。


    我知道她在開玩笑,我索性也跟她開了個玩笑。


    “我是不是還要把你肚子搞得胖胖的啊?這樣子回去我不還是要被罵?哦,不,我還會被打,可能還會被打死。”我說。


    “嘿嘿嘿,你個老汙龜。”


    玩笑並沒能讓氣氛活躍多少。


    黑炎和李野舞都麵無表情,隻是靜靜地等著九點五十八分的到來。


    “食物還有多少?”檸檬問。


    “老實說吧。按這速度,五天。”黑炎說。


    “那太好了。”檸檬自言自語。


    “老姐,這樣還好啊?食物吃完了我們要怎麽辦?


    在這裏我們可是連草都沒得吃啊,你想想那群人體蜈蚣,不就是因為沒食物才去吃草?


    草都快被他們吃幹淨了,準確來說我們連草都沒得吃。你該不會讓我們也變成人體蜈蚣吧?”黑炎對她發牢騷。


    “樂觀點。”


    “你還真是什麽時候都樂觀得起來啊。”黑炎甚至懶得吐槽了。


    “三天。咱們三天逃出去吧。不成功則成仁。先想辦法把人體蜈蚣搞了,然後把那隻大蜈蚣宰了。對,就這樣。”檸檬說。


    我們都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說這句話。


    不過看她那堅定的眼神,應該有辦法。


    “到了。”我一邊說一邊站起來。


    果然,郝然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的頭上早就被我們纏了繃帶,因為在此之前郝然的潰爛已經擴散到了眼部。


    所以他眼瞎了。恰好我們用繃帶纏住了他的眼,再用白蓋頭把他的頭蓋上。


    這樣一來,我們就看不到他身上那惡心的腐爛的肉了。


    一邊跟著郝然往前走,我一邊借助火把觀察前麵的情況。


    “美人魚。”檸檬說。


    “要殺嗎?它落單了,她身邊沒有東西。”黑炎問我。


    “算了。別下黑手了,咱們每天就這麽點寶貴的時間。先走再說。”我說。


    起碼不能讓郝然停下來。


    走著走著,我們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地域。


    這已經是我們遇到的第七個空曠山洞了。


    在這洞的最前方,有一條黑漆漆的東西。


    “天呐。”檸檬忍不住張口。


    “噓——咱們先別招惹它。這玩意看不到我們。”我說。


    就這樣,我們很鋌而走險地帶著郝然往前走。


    我心裏很希望郝然中途轉彎,往別的地方跑。


    可郝然沒有轉彎,他直勾勾地往前走,直對著巨型蜈蚣而去。


    “不行,不能這樣。”檸檬說。


    於是我抓住機會,一把捆住郝然,把他固定在了一道牆上。


    和我意料中的一樣,那巨型蜈蚣並沒有離開,它隻是呆在那裏,一動不動。


    過了五分鍾,它還是如此,甚至連動都沒動。


    “那條蜈蚣總是隨地產崽,這次不知道又要多久。”我嘟囔。


    過了大概半小時,仍舊如此。


    “不行啊,咱們沒時間浪費了。再浪費下去,等郝然發瘋時間過了咱們隻能撤退,說不定蜈蚣還會追上來。”我說。


    “但是咱們沒辦法,那蜈蚣就在那裏,我們過去了一定會被咬。”檸檬說。


    “那怎麽辦?我們就在這裏幹等死嗎?沒時間拖了。要不然咱們放火吧。動物不是都怕火嗎?咱們用火驅走它。”我說。


    “它連晃動的火把都不怕,它還能怕啥?”檸檬問。


    “那就無解了?”


    “倒也不是沒有……你們看前麵!有另一條蜈蚣過來了!”黑炎突然喊。


    我剛想提醒他小聲點,可下一刻我就看到了,在那條巨型蜈蚣旁邊,忽然鑽出來一隻人體蜈蚣。


    兩者的體型很相似,幾乎到了一樣的地步。


    這人體蜈蚣肯定是沒食物吃,走投無路想來吃蜈蚣了!


    對不起,昨晚寫完已經是十一點半,我忘記更新出來了。作為補償,今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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