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機甲團不在了，第七艦隊對你來說隻是支陌生軍隊。”李薇笑了笑，又說：“看得出來，你對軍隊沒有什麽好感了。對嗎？”
趙小明承認說：“剛參軍那會兒有，現在是沒有了。”
“冰雪影的事情我們都聽說過了。”蕭鳳說道。但她沒有再說下去。
她不用說下去，冰雪影的事情對趙小明造成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趙小明在複仇的時候就明白了，冰雪影的事情並不僅僅是因為間諜的謀害，在事情的背後其實有許多看不見的手，事情發生之前，隱藏在暗中的知情者其實有許多，也不乏位高權重者，完全可以及時阻止冰雪影被害的事情發生，但他們都無動於衷，任由冰雪影被害而不給予哪怕一丁點兒的警示。
忠誠，卻被出賣。
趙小明的確對軍隊沒有好感了。
艙室內又歸於沉寂。除了蕭鳳和李薇說過話之外，安吉兒和瑞莎都還沒有說話，隻是擺弄著床單的一角，折一下，又撫平。
她們還和一年前一樣漂亮，隻不過神情之間總帶著一些憂傷。畢竟戰爭，尤其是失利的戰爭，一個接一個的戰友陣亡，帶給她們的傷害絕不會小。
趙小明看著她們，看著她們的眼睛，把帶她們離開的目的暫時放在一邊，也就理解了她們為什麽要選擇留下。因為他也有過並肩戰鬥的戰友一個個離他而去的慘痛經曆。
他眼神的變化當然被她們看在眼中了。正像蕭鳳說的，他還不善於說謊。不過她們理解的是他失去了E機甲團的戰友而能理解她們的感受，並不清楚他是因為失去冰封星域的戰友而能理解她們的感受。
“隻有勝利才能撫平創傷。”李薇注視著趙小明的眼睛，輕聲的說。
趙小明笑笑：“勝利？我不覺得聯邦想贏得這場戰爭。這場戰爭注定是場失敗的戰爭。對你我來說，最好的選擇是離開這場戰爭，而不是白白的犧牲。”
李薇微笑著說：“對你來說可以，對我們來說不可以。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李薇與蕭鳳對視一眼。蕭鳳微微點頭。安吉爾和瑞莎猶豫了一下，也點點頭。
李薇目光回轉過來看著趙小明，說道：“原因很簡單，你不是軍人。”
“嗯？”趙小明有點詫異她這麽說。
李薇笑笑：“因為你天性就是向往無拘無束自由，你從來就不喜歡受到紀律的束縛。沒有人能夠強迫你改變，不然當初你也不會狠揍E機甲團副團長了。
我們早都知道的，就你自己還不明白，你從來都藐視紀律的約束。
曾經有過機會改變，不過你錯過了——你從來就沒有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第一天進入軍隊就沒有接受過訓練——到現在，你永遠地錯過了。
而我們沒有錯過，所以第七艦隊的軍魂已經溶進了我們的血中，成為我們生命的一部分。
軍人的榮譽感、使命感，我們有，你沒有。”
蕭鳳笑著補充說：“按通俗的說法就是，我們被洗腦了，永遠不能改變。你沒有被洗腦，一開始就沒有機會，現在永遠都沒有機會了。你從一開始進入軍隊的時候，就沒有被當作軍人來塑造，你自己塑造的自己。”
趙小明笑笑，點頭承認說：“我想你們說的對。我一開始是想成為‘軍人’來著，隻是沒誰給我機會。”
李薇給趙小明遞過一杯水，認真地看著趙小明好一會兒，笑了笑又說：“知道麽，一年沒有見麵，你變了很多，變得陌生了。”
“哦！”趙小明喝了一口水。這時候他已經明白，他不可能帶她們離開了。
“你沒有意識到嗎？”李薇說。
“意識到什麽？”
李薇笑著說道：“我能感覺到你的邪惡！”隨著她這句話，蕭鳳和安吉爾都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李薇的話。隻有瑞莎遲疑了一下才點頭表示讚同。
“邪惡？！”太令人驚訝了，這他可不會承認。
“當然了，你眼睛裏時不時閃爍著邪惡的光芒。如果我以前不認識你，沒有見過你在機甲修理基地外山穀小溪釣魚時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樣子，我也感覺不到。邪惡——很陌生的感覺。”李薇淡淡的說著，“我相信你的夥伴們也感覺到了。從前不認識你的人，隻會以為你向來都是現在這樣子，不會感覺到的。”
“唔，我不覺得我邪惡。不要這麽說。”
李薇笑笑：“是麽？好吧！我不這麽說。你在搖擺不定，對麽？”
趙小明看著李薇，她的意思很難琢磨，都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說。
“你不想打仗，你想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像在小溪邊釣魚那樣。但是，你有牽掛，你不得不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戰鬥，對嗎？”
趙小明沉默，他的確是不想打仗，尤其是什麽重型機器軍團的戰爭，已經讓他極度厭倦了。
“所以你在搖擺不定，究竟是放下一切去過你自己的自在生活，還是選擇繼續作戰。很不幸的是，你沒有別的選擇，你什麽都放不下。”李薇說。
“李薇，你這話讓我不怎麽愉快。”趙小明說。
“我知道。”李薇笑笑，“不過，除了我們，還有誰會說呢？別人不會理會你的。”
趙小明沉默了一會兒。很明顯，這一次談話已經是要不歡而散了。
“我明白了。”趙小明最後說，“友誼結束了，因為我變了，對嗎？”他忽然意識到，與五個夥伴的友誼，其實也算是結束了。因為他不是從前的他了，他已經變成陌生人了。
他們走的是一條道路，而趙小明走的是另一條道路，距離越走越遠。
“我們可以重新認識。”李薇笑著說。
趙小明站起來，也笑著說：“好的。”然後離開居住艙室。其實大家都明白，裂痕已經產生了。
離開居住艙室，趙小明在過道中停了一下，怔怔的想了一下：“她們到底是什麽意思？”然後離開。
而在居住艙室內，瑞莎有些不滿意地對李薇說：“你幹嘛要那麽說他嘛。”
李薇歎了口氣說：“沒有別的啊，就是我希望他能離開軍隊。我們都是他牽掛著的人啊，他沒有了牽掛才能離開。我們都明白，戰爭最終會演變成聯邦內戰，我希望他回到原來的樣子，別卷進即將到來的充滿罪惡的戰爭中來。難道我們願意看著他死掉麽？”
“沒有了我們的羈絆，他就能夠選擇離開了。第七艦隊一回到國內，他就會離開了。”蕭鳳說。“我們能做的，也隻能是讓他安心的離開了。”
瑞莎低著頭掰弄著手指頭，低聲自語說：“我討厭戰爭！”
此刻趙小明正往安排給他的居住艙走去，一邊低聲喑想：“她們都說了些什麽莫名其妙的話啊。感覺糟透了。算了，趕緊把第七艦隊弄回去再說。”
走到一半路，不由惡由心生，轉過身又往艦橋走去：“我去找洪餘這老混蛋出口惡氣，好弄不弄的，非要把第七艦隊弄到這個鬼地方來，什麽混蛋司令，執行什麽狗屁命令，明明是個陷阱也往下跳，這老混蛋自已想死也就算了，還連累我那麽多兄弟，他沒死，媽的我E機甲團的弟兄反而全死光了。”
小萌的聲音從耳邊的通訊器傳來：“長官，監測數據在波動，你有點不對勁啊。”小萌除了監控敵人的通訊外，同時也監測著趙小明的生理指標。
趙小明邊走邊說：“有話就說，你又不是沒聽見她們的話。”
“哈！”小萌在趙小明耳邊笑出聲來，“我沒什麽好說的。”
“換了是你，你怎麽做？”趙小明說。
“我？我當然是強行把她們帶走了，哪還聽她們說什麽廢話。據我的經驗，廢話越多越壞事，暴力手段解決比較好。呃，那得怪你自己，誰叫你給她們機會胡思亂想的。說白了，她們都欠揍，你強行帶走她們，她們不也是隻有認了，乖乖的聽你的話，還能嘰嘰歪歪個什麽勁？
而且，據我的分析，你和言悅色的征求她們的意見的行為根本就不對。這種行為叫做推卸責任，太卑鄙了！
你叫她們自己選擇，她們能有別的選擇麽？別的選擇會給她們的內心帶來激烈的衝突，為了避免內心衝突，她們隻能選擇留下嘛！
這種事情，就該是你做主，就該是以指揮官的身份強行命令他們離開嘛。指揮官做啥用的？那就是承擔責任用的。底下的士兵隻管服從命令就行，服從命令就是對的，責任不由他們承擔，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用他們去考慮，也不該他們去考慮。
紀律做什麽用的？那就是避免你現在這種情況的發生用的，避免軍人思維紊亂，免除軍人執行命令的不必要的壓力。所以紀律嚴明的軍隊才有士氣，才有戰鬥力。如果每個軍人都要由他自己選擇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每一個任務都要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去執行，反反複複，那他離精神崩潰、離喪失戰鬥力也就不遠了。
用紀律要求她們離開不就行了嘛，很簡單的事情，給你弄得那麽複雜。害人害己！”
“呃。”趙小明說，“……暴力的確是解決問題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
“長官，別看李薇說你邪惡，其實她們很希望你邪惡一下，采用暴力手段帶她們離開。她們說的和想的是兩回事。相信我，我有豐富經驗的。”小萌鼓動說。
“停！”趙小明說。
“分析結果表明，你在憤怒，有點失去理智。你有殺戳之心！”小萌繼續說著，“你並不是在搖擺不定，你隻是在取舍。”
趙小明不理會小萌的囉嗦，繼續往前走，一邊說道：“你不用再說了。我清楚你的意思——早點開始戰鬥。因為一旦開始戰鬥，我第一時間就會強行帶她們走，那時一切問題就都不複存在了。”
過道上迎麵過來一群軍官，趙小明往邊上靠了靠，繼續說道，“我並不是她們真正的指揮官，我尊重她們的選擇，這沒有什麽好說的。至於我的監測數據有波動，隻不過是因為我有點遺憾，歲月流逝，友誼也流逝了，這總是件遺憾的事情……隨它去吧，我相信將來仍然可以重拾友誼。”送話器貼在喉部，並不需要說出聲，因此迎麵走來的軍官並不會聽見趙小明在說話。
這群軍官經過趙小明身邊，快要走過去的時候，忽然停下了，其中一名上尉轉身麵對趙小明，盯著趙小明的眼睛，嚴肅地對他說：“中士，你為什麽不敬禮？”
“中士？”趙小明不由扭頭看看自己的肩章，“哦。”立刻立正，向這群軍官敬禮。暗想：“好熟悉的情景啊。”
那群軍官很認真的舉手還禮。那名上尉麵容緩和了一些，說道：“中士，雖然第七艦隊麵臨的局麵很困難，但紀律還是不能廢馳啊。”說著轉身離開。
“結果不一樣。”趙小明暗想，轉過身來望著那群軍官的背影，“暫時放過洪餘好了，畢竟談判的事情還需要他來指揮。”因為那群軍官的認真，他認為他們值得花點心思去救援。他原先隻打算帶走相熟悉的幾人的目的因此有些改變。
接下來的幾天，趙小明都在安排給他的居住艙室內，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做，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至於敵人拿來說服第七艦隊投降的理由，連艦隊司令洪餘也不得不承認非常有說服力。
隻扯了三天，隻好原則上同意“加入”卡弗蘭的艦隊，進入具體條件談判程序，免得引起敵人疑心。
三天中，卡弗蘭拿出來充作理由的一些觸目驚心的情報，令第七艦隊艦橋上的軍人感到震驚。實際上，他們誓死抵抗的決心都真的已經有點動搖。
不過，這些情報並沒能改變趙小明的決心。
李薇說他不是軍人，從來藐視紀律約束，也算是說對了。
如果是軍人，那麽E機甲團的事情，倒是可以放下的。立場轉變就可以放下，誰對誰錯都可以推到“服從命令”這一條上去，不存在個人恩怨。
但對趙小明來說，什麽服從命令不服從命令，這沒有意義，對他來說這就是必須償還的血債，E機甲團覆滅的事情總歸是卡弗蘭的艦隊下手做的，那就必須由卡弗蘭的艦隊來償還。
卡弗蘭列舉的一些什麽正義的戰爭理由，真是不幸，趙小明沒有這概念，他所經曆的慘烈戰爭，根本就不涉及什麽正義不正義的戰爭理由，隻有“生存”這一條理由。
他的最終目標很簡單：以牙還牙，全滅卡弗蘭的艦隊。他才不去理會這場戰爭的什麽理由不理由的。
感覺敏銳的李薇說感覺到趙小明很邪惡，其實指的也就是這一點——殺氣，恐怖的殺氣，時不時地從趙小明的眼睛深處冒出來。
具體的談判拖到第八天，終於，頗有一些滑稽的“聯合軍事演習”即將登場。
一架黑色機甲駛進第七艦隊旗艦，在機庫甲板停穩。它的座艙裏並沒有人。按照約定，既然是純粹的比機甲格鬥技術，那就要使用相同的機甲。第七艦隊這邊的機甲已經全毀，因此隻能使用洛亞帝國的機甲。
將要駕駛這架黑色機甲的當然就是趙小明了。
甲板上早有一群軍人等在甲板上，趙小明站在人群的最前列。黑色機甲一停穩，趙小明即向黑色機甲走近。那些軍人們則在趙小明的身後舉手向趙小明示意，為他鼓勁。雖然他們以前沒有見過趙小明，也不知道他駕駛機甲的水平到底怎麽樣。
鼓勁的同時，他們還是有一些憂心的神色。艦橋發的演習公告吹噓趙小明很厲害，真實水平怎麽樣，沒人有把握。因為趙小明用的不是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暴露了那還了得，洛亞帝國的情報人員又不是吃素的，知道重建後的E機甲團團長跑到前線來了，那所謂的談判立刻就會崩掉。
知道趙小明真實身份的人，例如艦橋上的軍官們，倒是有點把握。畢竟他們以前隱約從E機甲團的軍人那裏聽說過這家夥機甲格鬥很厲害。
“萌，掃描結果怎麽樣。”趙小明沒立刻進入座艙，而是先讓在甲板一角偽裝成一堆爛鐵的小萌做掃描。
“完好。沒有安炸彈，也沒做手腳。不過武器設了限製，沒有什麽威力。”小萌說道，“機型不錯，性能與E機甲團主戰機甲相當。待會格鬥的時候，需要我作弊嗎？”
“這還用問，當然要作弊了。不過，到時先別忙，我先玩一會兒，看看他們的格鬥技術怎麽樣再說。”趙小明一邊說著，一邊進入黑色機甲座艙。
啟動，離艦。滑出一道長長的弧形，在太空中停住。
早有另一架黑色機甲在對麵等待，也是在太空中靜止不動，格鬥形態，右臂握著光刀，側著頭看著趙小明。
“喔，近距離格鬥？”趙小明笑了起來，把話傳給他的對手，“蠻有勇氣啊，看我不把你揍成肉餅。”
“……”對麵的對手沒想到趙小明這麽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暗想，“好狂妄，投降居然還這麽狂妄。”
比試跟真正的戰鬥有些區別了，兩人視野中都有倒計時。洛亞帝國的機甲戰士在倒計時10秒的時候，開始左右不規則的搖擺機動，同時隨時準備亮出光刀。
“哼！”趙小明一動不動，看都不看倒計時時鍾一眼。他已經進入精神高度集中的格鬥狀態，隻等對方動一動就立刻進攻了。
“3、2、1……”倒計時剛跳到0，洛亞帝國的機甲戰士行動了，光刀亮出，在空中左一腳右一腳，機甲帶著旋轉向趙小明迅速逼近。
趙小明的機甲一動不動，冷眼看著對方逼近。當對方接近趙小明，光刀唰地劈下的時候。趙小明動了，他的機甲隻微微調整了一下姿態，跟爆炸似的突然加速撞向對方機甲。
光刀擦著機甲表麵掠過，趙小明隨即再次變速，整個機甲從對方肩側翻到背後，同時已經扭住對方握光刀的手臂，卡死，借助全機甲爆炸般變速帶起的巨大力量，反向扳扭彎折，“哢！”對方手臂的傳動係統應聲過載損毀——即折斷了。
放開對方，隨即一個旋踢踢中對方胸口。那機甲橫著翻了出去。
用時不到一秒，戰鬥結束！洛亞帝國那名機甲戰士根本就沒有抵抗的能力。相信洛亞帝國和第七艦隊的軍人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機甲格鬥。
從理論上講，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現的格鬥方式。首先趙小明機甲的瞬間加速，重力加速度至少超過25G，這就極少人能夠承受。然後是閃避對方光刀的動作，以及後續的連貫動作構成的“一擊致命”，精準得幾乎超出反應極限，尤其是在25G環境中做出的。最後就是“徒手擊殺”同類型機甲，扭斷機甲手臂？以機甲的性能來說，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但是事實已經出現了。
鴉雀無聲。
雙方軍人都有點震驚。洛亞帝國那邊的反應倒不用多說，反正他們也快完蛋了。第七艦隊這邊真的是被震撼了。
“我靠！這家夥……是誰？”軍人們麵麵相覷。
而艦橋上的家夥們張著嘴，瞪著眼，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地下了。“這麽厲害？！好凶悍的格鬥方式！”
他們聽說是聽說過趙小明機甲格鬥非常厲害，在故鄉星球民眾間都有“E機甲最強悍的機甲戰士”的私下稱呼，但也隻是認為他跟一般的E機甲團戰士差不多，至多厲害一點，格鬥方式跟平時見過的也沒什麽兩樣。
沒想到親眼一見，根本就不是想像中的那回事，這種非常規的格鬥方式讓他們感到太意外了。
“糟糕，這樣一來，他的身份要糟，不好解釋了。”有人嚷嚷起來。身份要與實力相稱，趙小明展現的實力過強了點，原來的身份就顯得假了。
趙小明才不管這事兒。打自已的仗，讓他們頭痛去吧。
“好差勁。”他暗暗評價說，開著機甲返回。“萌，你看見了吧。真是沒法打。不好玩，不打了。”
從座艙裏出來，機庫甲板上的軍人看著趙小明的眼光都不一樣，整個氣氛幾乎就要沸騰起來，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咳！咳！”趙小明剛出座艙一看見這叫人頭痛的氣氛，立刻裝咳，一頭栽倒在地上裝作昏迷不醒。果然，即將爆發的歡呼聲變成了驚呼聲。
“原來他拚了老命了！不能讓他死掉。”人們擁上來，七手八腳把趙小明抬進醫療艙。
他隻比了這一次機甲格鬥，然後就自稱受傷嚴重、再沒有出戰比試了。
到第十五天的時候，第七艦隊參加談判的軍官們又來趙小明的居住艙室詢問後援的事情了。
離二十天期限越來越近，他們也就越來越焦燥。
因為他們不僅要欺騙敵人，同時還要對第七艦隊軍人們編造與敵人接觸的種種理由，麵對部下的質疑，光靠命令不太容易壓得住。真實情況又絕不能對部下透露。
比如卡弗蘭拿來說服洪餘投降的理由以及各種情報吧，從來都隻限於參加談判的軍官們知道，而不敢讓其他軍人知道——聯邦軍部處心積慮要除掉第七艦隊、故意出賣第七艦隊的情報——這玩意要讓其他軍人知道了，也就等於“表麵上的投降計劃”暴光，不是產生大範圍的全麵質疑從而引起反對投降的抗命行為甚至嘩變，就是演變成軍心動搖真的投降。
最重要的是參與談判的軍官們自己都已經產生了可怕的動搖，如果沒有後援，恐怕會弄假成真，真的投降了。同時又還有點不甘心。到底選擇哪條路，心裏沒底，因此總是不停地來詢問趙小明。
也就是說，趙小明口中稱的強大後援成了最後一根稻草，維係軍官們可怕的動搖不最終倒塌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當然，抑或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死亡稻草。
“趙團長，長官？！”某軍官壓著怒氣叫喚趙小明。
趙小明正歪歪斜斜躺在床上，枕著一卷皺巴巴的毯子，一隻腳架在揉成一團的被子上，另一隻腳耷在地上，眼睛閉著，微微打著鼾，嘴角一串口水滴到地板上。
看上去這家夥睡得正香。其實他根本就沒睡，暗想：“煩死了，天天都跑來問，每時每刻都跑來問。還一個個都不相信會有援兵。不相信就算了，還總跑來問什麽？”
旁邊一初次見麵的女軍官皺著眉頭不滿地嘀咕說：“這就是你們相信的那個人？他一直就這副樣子？沒有半點軍人的形象，你們居然相信這樣一個家夥的有什麽後援的鬼話？”
類似的話趙小明這幾天已經聽了無數遍了。開始還盡量解釋，但沒有用，聽到他解釋的人照樣不相信。後來就裝睡，同時也就裝作沒見了。
隨同的軍官還有幾個也是初次見麵，都是其他兩艘戰艦的高層指揮係統的軍官。都沒有什麽好臉色地瞪著趙小明。
旗艦上的軍官是不會多問了，跑來問的都是別兩艘戰艦的必須知道計劃的那幫家夥。開始除艦長外沒有人知道趙小明在這裏，但因為與敵人接觸的公開行為嚴重影響了軍心，所以到後期就捂不住了，那兩艘戰艦的其他指揮軍官必須知道事實，計劃才能繼續執行下去。時間上來說，也就是這一兩天才捂不住的。
“喂，你說的什麽後援，到底有沒有？”來自另外一艘戰艦的一名年輕的少校伸腳，踢踢趙小明耷拉在地板上腿。他不是旗艦艦橋的指揮軍官，而是直接領兵的軍官，與趙小明級別相當，反而更難以認可趙小明的指揮權，接受他的指揮。因上級軍官陣亡而意外接任E機甲團團長職位的趙小明，根本就沒被他放在眼中，他非常鄙視這種升職方式，趙小明在他看來，也就是一個暴發戶，因此毫不客氣地踢醒趙小明，大聲地質問他。
他這一腳踢得挺用力，趙小明的腿撞上chuang杆，哪裏還能再裝睡。
把這條腿從地板上抬起來，伸展一下，架到放在皺巴巴被子上的另一條腿上，睜開眼睛，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踢自已的少校一眼。然後又把眼睛一閉，冷冷地說道：“少校，聽我的命令：向後轉！齊步走！”
“……”那少校被噎得翻了個白眼。
趙小明才不管這幾個人怎麽樣，翻了個身，背對這些人繼續睡。
“長官，收到訊息。”小萌的聲音突然傳過來：“馳援的5名機器戰士已躍遷進入羅爾聯邦，1分鍾後抵達指定星域。”5名機器戰士即是重型機器軍團從遙遠的蠻荒星係，星夜兼程趕來馳援趙小明的5艘戰艦。
“好！”趙小明突然翻身跳下床，瞥了幾名礙事的軍官一眼，也懶得費時讓他們離開，滿臉興奮、自顧自的走出門，走到過道中。“立刻把導航位標傳送給他們。立刻接通通訊，建立指揮頻道。”
其他軍官隔著艙門看趙小明興奮的在過道中走來走去，來自艦橋的軍官還好些，那些初次見麵的軍官互相對視的眼視盡是對趙小明的不滿和鄙夷。
趙小明與小萌的對話又不需說出聲，別人也根本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所以他現在的表現就顯得非常規了。
趙小明早把這夥人拋到腦後了。小萌與5名機器戰士接通通訊建立指揮頻道很快就完成了。聽到接通的提示音，趙小明隨即說道：“抵達指定星域，稍做休整後，按導航位標，隱形進入戰場，待命。”
結束通話，轉過身來，看到那夥人正走出門來，眼神像看怪物一樣的瞪著已，不由咧嘴笑笑：“各位，有事麽？有事早點說，沒事就請回去吧……我很忙的啊。”十五天的無聊等待終於熬到頭了，趙小明心情大好，“所以，嗯，身為艦隊最高指揮官的我也就不計較這位少校打擾長官睡覺的過錯了。”然後往過道另一頭走去。
即然援兵已經到了，他也不打算再逗留，而是要離開第七艦隊回到他的飛船上去指揮戰鬥。
那幾位軍官腳步橫向移動一下，攔住趙小明的去路。那名少校惱怒的說道：“你說清楚，你說的後援究竟是怎麽回事？卡弗蘭的情報明明說第七艦隊是被軍部有意陷害的。軍部不可能派兵來救援。”
趙小明向一側活動了一下脖子，輕鬆的一笑：“你相信卡弗蘭的情報？我也相信。那麽，你是要選擇投降了嗎？”含義很明確，是不是沒有後援就選擇投降？
這句話激怒了那名少校：“當然不是投降。既然你承認了軍部不可能派兵來救援，那這麽些天來你到底在幹什麽？你究竟想幹什麽？”
“絕密。”趙小明笑著說：“無可奉告。”戰鬥還沒開始，當然不可能告訴對方了。
“你！”那少校情緒激動地伸手要揪住趙小明的衣領，顯然是想動手了——當然是非正式的動手，不然就會按格鬥術的要求來進攻——趙小明稍微後退。少校沒抓著他的衣領。艦橋上的軍官連忙攔住少校。
這樣的場麵這一兩天已經出現好幾次了。
趙小明冷冷地看他一眼，轉身離開。“洪餘搞什麽鬼，難道他還鎮不住這夥人？放他們過來找我麻煩是什麽意思？”
悄悄走入機庫找到小萌，進入座艙。檢查了一下，與五名機器戰士的通訊暢通無阻。
五名機器戰士已經抵達指定星域，正在休整。
趙小明接通艦橋洪餘，直接問他說：“將軍，為什麽總讓那些人來找我麻煩。”
視屏另一頭的洪餘看著趙小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一會兒才說：“要我替你攔下他們？不，那不是我的職責，因為你才是指揮官。難道你不應該知道你這些下屬的意見和情緒？當然，你應該知道，應該了解的，更應該處理好的。不過結果讓我感到很遺憾，顯然你沒有處理好。”他說這話的眼神倒是很真誠。
“哦。”趙小明應聲說道，很認真的看著洪餘，思考了幾秒鍾，然後說，“你不知道我的苦衷。”
“嗯？”洪餘也認真的看著趙小明。
趙小明笑了一下：“卡弗蘭的情報恐怕是真的，第七艦隊是被軍部出賣的。”
洪餘一聲不吭，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目光平淡的看著趙小明。
趙小明停頓下來，沒有說話。兩人目光審視著彼此。過了片刻，洪餘平淡的說：“所以事實上軍部沒有給你下什麽秘密命令，增援不存在。”
“哦？你這麽認為？”趙小明有點驚訝。
“你想出一個先拖延時間，然後再尋找解決辦法的主意，也算勇氣可嘉了，一開始我倒也選擇了相信你的話。可你所說的話終究是個謊言，後來大家都明白了，軍部並沒有命令，也沒有派增援。”
趙小明笑笑，問道：“既然明白我說的是謊言，為什麽還要瞞下去。”
洪餘也笑笑，說道：“那是因為還要拖延時間，有時間就可以想解決辦法。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想出什麽辦法來了嗎？”
“還沒有。”洪餘倒是很坦誠，“我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即然軍部沒有命令，那麽你為什麽要來？你怎麽來到戰場的？正因為這些疑問，所以，雖然你說謊了，我們還是對你的計劃有所期待。”
趙小明笑著說道：“我提供另外一條解決辦法，也是我個人的願望：將軍，第七艦隊回去以後，請你想辦法讓故鄉星球脫離聯邦，第七艦隊退出戰爭。
我們都知道：當聯邦變得具有壓迫性的時候，故鄉星球有脫離聯邦的權利。這一項權利自故鄉星球加入聯邦至今，一直沒有放棄，那麽，既然第七艦隊被聯邦軍部出賣，那麽此項權利現在可以拿出來使用了。”
“把這作為與卡弗蘭談判的新的交換條件？”洪餘稍微有點訝異的問。
“隨便吧。那隻不過是我個人的願望。”趙小明笑笑說。“讓我們替出賣我們的家夥賣命？這令人無法接受。”
“唔！”洪餘打量著趙小明。
這時候，五名機器戰士早已經結束休整，正在向戰場躍遷的途中
“至於我的計劃……”趙小明聽著耳邊傳來的指揮頻道的報告，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將軍，援軍已經抵達戰場，您可以好好的看一看我們的戰鬥。”剛剛說完，五名機器戰士即已經結束躍遷，抵達戰場。
趙小明承認說：“剛參軍那會兒有，現在是沒有了。”
“冰雪影的事情我們都聽說過了。”蕭鳳說道。但她沒有再說下去。
她不用說下去，冰雪影的事情對趙小明造成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趙小明在複仇的時候就明白了，冰雪影的事情並不僅僅是因為間諜的謀害，在事情的背後其實有許多看不見的手，事情發生之前，隱藏在暗中的知情者其實有許多，也不乏位高權重者，完全可以及時阻止冰雪影被害的事情發生，但他們都無動於衷，任由冰雪影被害而不給予哪怕一丁點兒的警示。
忠誠，卻被出賣。
趙小明的確對軍隊沒有好感了。
艙室內又歸於沉寂。除了蕭鳳和李薇說過話之外，安吉兒和瑞莎都還沒有說話，隻是擺弄著床單的一角，折一下，又撫平。
她們還和一年前一樣漂亮，隻不過神情之間總帶著一些憂傷。畢竟戰爭，尤其是失利的戰爭，一個接一個的戰友陣亡，帶給她們的傷害絕不會小。
趙小明看著她們，看著她們的眼睛，把帶她們離開的目的暫時放在一邊，也就理解了她們為什麽要選擇留下。因為他也有過並肩戰鬥的戰友一個個離他而去的慘痛經曆。
他眼神的變化當然被她們看在眼中了。正像蕭鳳說的，他還不善於說謊。不過她們理解的是他失去了E機甲團的戰友而能理解她們的感受，並不清楚他是因為失去冰封星域的戰友而能理解她們的感受。
“隻有勝利才能撫平創傷。”李薇注視著趙小明的眼睛，輕聲的說。
趙小明笑笑：“勝利？我不覺得聯邦想贏得這場戰爭。這場戰爭注定是場失敗的戰爭。對你我來說，最好的選擇是離開這場戰爭，而不是白白的犧牲。”
李薇微笑著說：“對你來說可以，對我們來說不可以。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李薇與蕭鳳對視一眼。蕭鳳微微點頭。安吉爾和瑞莎猶豫了一下，也點點頭。
李薇目光回轉過來看著趙小明，說道：“原因很簡單，你不是軍人。”
“嗯？”趙小明有點詫異她這麽說。
李薇笑笑：“因為你天性就是向往無拘無束自由，你從來就不喜歡受到紀律的束縛。沒有人能夠強迫你改變，不然當初你也不會狠揍E機甲團副團長了。
我們早都知道的，就你自己還不明白，你從來都藐視紀律的約束。
曾經有過機會改變，不過你錯過了——你從來就沒有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第一天進入軍隊就沒有接受過訓練——到現在，你永遠地錯過了。
而我們沒有錯過，所以第七艦隊的軍魂已經溶進了我們的血中，成為我們生命的一部分。
軍人的榮譽感、使命感，我們有，你沒有。”
蕭鳳笑著補充說：“按通俗的說法就是，我們被洗腦了，永遠不能改變。你沒有被洗腦，一開始就沒有機會，現在永遠都沒有機會了。你從一開始進入軍隊的時候，就沒有被當作軍人來塑造，你自己塑造的自己。”
趙小明笑笑，點頭承認說：“我想你們說的對。我一開始是想成為‘軍人’來著，隻是沒誰給我機會。”
李薇給趙小明遞過一杯水，認真地看著趙小明好一會兒，笑了笑又說：“知道麽，一年沒有見麵，你變了很多，變得陌生了。”
“哦！”趙小明喝了一口水。這時候他已經明白，他不可能帶她們離開了。
“你沒有意識到嗎？”李薇說。
“意識到什麽？”
李薇笑著說道：“我能感覺到你的邪惡！”隨著她這句話，蕭鳳和安吉爾都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李薇的話。隻有瑞莎遲疑了一下才點頭表示讚同。
“邪惡？！”太令人驚訝了，這他可不會承認。
“當然了，你眼睛裏時不時閃爍著邪惡的光芒。如果我以前不認識你，沒有見過你在機甲修理基地外山穀小溪釣魚時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樣子，我也感覺不到。邪惡——很陌生的感覺。”李薇淡淡的說著，“我相信你的夥伴們也感覺到了。從前不認識你的人，隻會以為你向來都是現在這樣子，不會感覺到的。”
“唔，我不覺得我邪惡。不要這麽說。”
李薇笑笑：“是麽？好吧！我不這麽說。你在搖擺不定，對麽？”
趙小明看著李薇，她的意思很難琢磨，都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說。
“你不想打仗，你想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像在小溪邊釣魚那樣。但是，你有牽掛，你不得不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戰鬥，對嗎？”
趙小明沉默，他的確是不想打仗，尤其是什麽重型機器軍團的戰爭，已經讓他極度厭倦了。
“所以你在搖擺不定，究竟是放下一切去過你自己的自在生活，還是選擇繼續作戰。很不幸的是，你沒有別的選擇，你什麽都放不下。”李薇說。
“李薇，你這話讓我不怎麽愉快。”趙小明說。
“我知道。”李薇笑笑，“不過，除了我們，還有誰會說呢？別人不會理會你的。”
趙小明沉默了一會兒。很明顯，這一次談話已經是要不歡而散了。
“我明白了。”趙小明最後說，“友誼結束了，因為我變了，對嗎？”他忽然意識到，與五個夥伴的友誼，其實也算是結束了。因為他不是從前的他了，他已經變成陌生人了。
他們走的是一條道路，而趙小明走的是另一條道路，距離越走越遠。
“我們可以重新認識。”李薇笑著說。
趙小明站起來，也笑著說：“好的。”然後離開居住艙室。其實大家都明白，裂痕已經產生了。
離開居住艙室，趙小明在過道中停了一下，怔怔的想了一下：“她們到底是什麽意思？”然後離開。
而在居住艙室內，瑞莎有些不滿意地對李薇說：“你幹嘛要那麽說他嘛。”
李薇歎了口氣說：“沒有別的啊，就是我希望他能離開軍隊。我們都是他牽掛著的人啊，他沒有了牽掛才能離開。我們都明白，戰爭最終會演變成聯邦內戰，我希望他回到原來的樣子，別卷進即將到來的充滿罪惡的戰爭中來。難道我們願意看著他死掉麽？”
“沒有了我們的羈絆，他就能夠選擇離開了。第七艦隊一回到國內，他就會離開了。”蕭鳳說。“我們能做的，也隻能是讓他安心的離開了。”
瑞莎低著頭掰弄著手指頭，低聲自語說：“我討厭戰爭！”
此刻趙小明正往安排給他的居住艙走去，一邊低聲喑想：“她們都說了些什麽莫名其妙的話啊。感覺糟透了。算了，趕緊把第七艦隊弄回去再說。”
走到一半路，不由惡由心生，轉過身又往艦橋走去：“我去找洪餘這老混蛋出口惡氣，好弄不弄的，非要把第七艦隊弄到這個鬼地方來，什麽混蛋司令，執行什麽狗屁命令，明明是個陷阱也往下跳，這老混蛋自已想死也就算了，還連累我那麽多兄弟，他沒死，媽的我E機甲團的弟兄反而全死光了。”
小萌的聲音從耳邊的通訊器傳來：“長官，監測數據在波動，你有點不對勁啊。”小萌除了監控敵人的通訊外，同時也監測著趙小明的生理指標。
趙小明邊走邊說：“有話就說，你又不是沒聽見她們的話。”
“哈！”小萌在趙小明耳邊笑出聲來，“我沒什麽好說的。”
“換了是你，你怎麽做？”趙小明說。
“我？我當然是強行把她們帶走了，哪還聽她們說什麽廢話。據我的經驗，廢話越多越壞事，暴力手段解決比較好。呃，那得怪你自己，誰叫你給她們機會胡思亂想的。說白了，她們都欠揍，你強行帶走她們，她們不也是隻有認了，乖乖的聽你的話，還能嘰嘰歪歪個什麽勁？
而且，據我的分析，你和言悅色的征求她們的意見的行為根本就不對。這種行為叫做推卸責任，太卑鄙了！
你叫她們自己選擇，她們能有別的選擇麽？別的選擇會給她們的內心帶來激烈的衝突，為了避免內心衝突，她們隻能選擇留下嘛！
這種事情，就該是你做主，就該是以指揮官的身份強行命令他們離開嘛。指揮官做啥用的？那就是承擔責任用的。底下的士兵隻管服從命令就行，服從命令就是對的，責任不由他們承擔，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用他們去考慮，也不該他們去考慮。
紀律做什麽用的？那就是避免你現在這種情況的發生用的，避免軍人思維紊亂，免除軍人執行命令的不必要的壓力。所以紀律嚴明的軍隊才有士氣，才有戰鬥力。如果每個軍人都要由他自己選擇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每一個任務都要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去執行，反反複複，那他離精神崩潰、離喪失戰鬥力也就不遠了。
用紀律要求她們離開不就行了嘛，很簡單的事情，給你弄得那麽複雜。害人害己！”
“呃。”趙小明說，“……暴力的確是解決問題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
“長官，別看李薇說你邪惡，其實她們很希望你邪惡一下，采用暴力手段帶她們離開。她們說的和想的是兩回事。相信我，我有豐富經驗的。”小萌鼓動說。
“停！”趙小明說。
“分析結果表明，你在憤怒，有點失去理智。你有殺戳之心！”小萌繼續說著，“你並不是在搖擺不定，你隻是在取舍。”
趙小明不理會小萌的囉嗦，繼續往前走，一邊說道：“你不用再說了。我清楚你的意思——早點開始戰鬥。因為一旦開始戰鬥，我第一時間就會強行帶她們走，那時一切問題就都不複存在了。”
過道上迎麵過來一群軍官，趙小明往邊上靠了靠，繼續說道，“我並不是她們真正的指揮官，我尊重她們的選擇，這沒有什麽好說的。至於我的監測數據有波動，隻不過是因為我有點遺憾，歲月流逝，友誼也流逝了，這總是件遺憾的事情……隨它去吧，我相信將來仍然可以重拾友誼。”送話器貼在喉部，並不需要說出聲，因此迎麵走來的軍官並不會聽見趙小明在說話。
這群軍官經過趙小明身邊，快要走過去的時候，忽然停下了，其中一名上尉轉身麵對趙小明，盯著趙小明的眼睛，嚴肅地對他說：“中士，你為什麽不敬禮？”
“中士？”趙小明不由扭頭看看自己的肩章，“哦。”立刻立正，向這群軍官敬禮。暗想：“好熟悉的情景啊。”
那群軍官很認真的舉手還禮。那名上尉麵容緩和了一些，說道：“中士，雖然第七艦隊麵臨的局麵很困難，但紀律還是不能廢馳啊。”說著轉身離開。
“結果不一樣。”趙小明暗想，轉過身來望著那群軍官的背影，“暫時放過洪餘好了，畢竟談判的事情還需要他來指揮。”因為那群軍官的認真，他認為他們值得花點心思去救援。他原先隻打算帶走相熟悉的幾人的目的因此有些改變。
接下來的幾天，趙小明都在安排給他的居住艙室內，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做，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至於敵人拿來說服第七艦隊投降的理由，連艦隊司令洪餘也不得不承認非常有說服力。
隻扯了三天，隻好原則上同意“加入”卡弗蘭的艦隊，進入具體條件談判程序，免得引起敵人疑心。
三天中，卡弗蘭拿出來充作理由的一些觸目驚心的情報，令第七艦隊艦橋上的軍人感到震驚。實際上，他們誓死抵抗的決心都真的已經有點動搖。
不過，這些情報並沒能改變趙小明的決心。
李薇說他不是軍人，從來藐視紀律約束，也算是說對了。
如果是軍人，那麽E機甲團的事情，倒是可以放下的。立場轉變就可以放下，誰對誰錯都可以推到“服從命令”這一條上去，不存在個人恩怨。
但對趙小明來說，什麽服從命令不服從命令，這沒有意義，對他來說這就是必須償還的血債，E機甲團覆滅的事情總歸是卡弗蘭的艦隊下手做的，那就必須由卡弗蘭的艦隊來償還。
卡弗蘭列舉的一些什麽正義的戰爭理由，真是不幸，趙小明沒有這概念，他所經曆的慘烈戰爭，根本就不涉及什麽正義不正義的戰爭理由，隻有“生存”這一條理由。
他的最終目標很簡單：以牙還牙，全滅卡弗蘭的艦隊。他才不去理會這場戰爭的什麽理由不理由的。
感覺敏銳的李薇說感覺到趙小明很邪惡，其實指的也就是這一點——殺氣，恐怖的殺氣，時不時地從趙小明的眼睛深處冒出來。
具體的談判拖到第八天，終於，頗有一些滑稽的“聯合軍事演習”即將登場。
一架黑色機甲駛進第七艦隊旗艦，在機庫甲板停穩。它的座艙裏並沒有人。按照約定，既然是純粹的比機甲格鬥技術，那就要使用相同的機甲。第七艦隊這邊的機甲已經全毀，因此隻能使用洛亞帝國的機甲。
將要駕駛這架黑色機甲的當然就是趙小明了。
甲板上早有一群軍人等在甲板上，趙小明站在人群的最前列。黑色機甲一停穩，趙小明即向黑色機甲走近。那些軍人們則在趙小明的身後舉手向趙小明示意，為他鼓勁。雖然他們以前沒有見過趙小明，也不知道他駕駛機甲的水平到底怎麽樣。
鼓勁的同時，他們還是有一些憂心的神色。艦橋發的演習公告吹噓趙小明很厲害，真實水平怎麽樣，沒人有把握。因為趙小明用的不是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暴露了那還了得，洛亞帝國的情報人員又不是吃素的，知道重建後的E機甲團團長跑到前線來了，那所謂的談判立刻就會崩掉。
知道趙小明真實身份的人，例如艦橋上的軍官們，倒是有點把握。畢竟他們以前隱約從E機甲團的軍人那裏聽說過這家夥機甲格鬥很厲害。
“萌，掃描結果怎麽樣。”趙小明沒立刻進入座艙，而是先讓在甲板一角偽裝成一堆爛鐵的小萌做掃描。
“完好。沒有安炸彈，也沒做手腳。不過武器設了限製，沒有什麽威力。”小萌說道，“機型不錯，性能與E機甲團主戰機甲相當。待會格鬥的時候，需要我作弊嗎？”
“這還用問，當然要作弊了。不過，到時先別忙，我先玩一會兒，看看他們的格鬥技術怎麽樣再說。”趙小明一邊說著，一邊進入黑色機甲座艙。
啟動，離艦。滑出一道長長的弧形，在太空中停住。
早有另一架黑色機甲在對麵等待，也是在太空中靜止不動，格鬥形態，右臂握著光刀，側著頭看著趙小明。
“喔，近距離格鬥？”趙小明笑了起來，把話傳給他的對手，“蠻有勇氣啊，看我不把你揍成肉餅。”
“……”對麵的對手沒想到趙小明這麽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暗想，“好狂妄，投降居然還這麽狂妄。”
比試跟真正的戰鬥有些區別了，兩人視野中都有倒計時。洛亞帝國的機甲戰士在倒計時10秒的時候，開始左右不規則的搖擺機動，同時隨時準備亮出光刀。
“哼！”趙小明一動不動，看都不看倒計時時鍾一眼。他已經進入精神高度集中的格鬥狀態，隻等對方動一動就立刻進攻了。
“3、2、1……”倒計時剛跳到0，洛亞帝國的機甲戰士行動了，光刀亮出，在空中左一腳右一腳，機甲帶著旋轉向趙小明迅速逼近。
趙小明的機甲一動不動，冷眼看著對方逼近。當對方接近趙小明，光刀唰地劈下的時候。趙小明動了，他的機甲隻微微調整了一下姿態，跟爆炸似的突然加速撞向對方機甲。
光刀擦著機甲表麵掠過，趙小明隨即再次變速，整個機甲從對方肩側翻到背後，同時已經扭住對方握光刀的手臂，卡死，借助全機甲爆炸般變速帶起的巨大力量，反向扳扭彎折，“哢！”對方手臂的傳動係統應聲過載損毀——即折斷了。
放開對方，隨即一個旋踢踢中對方胸口。那機甲橫著翻了出去。
用時不到一秒，戰鬥結束！洛亞帝國那名機甲戰士根本就沒有抵抗的能力。相信洛亞帝國和第七艦隊的軍人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機甲格鬥。
從理論上講，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現的格鬥方式。首先趙小明機甲的瞬間加速，重力加速度至少超過25G，這就極少人能夠承受。然後是閃避對方光刀的動作，以及後續的連貫動作構成的“一擊致命”，精準得幾乎超出反應極限，尤其是在25G環境中做出的。最後就是“徒手擊殺”同類型機甲，扭斷機甲手臂？以機甲的性能來說，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但是事實已經出現了。
鴉雀無聲。
雙方軍人都有點震驚。洛亞帝國那邊的反應倒不用多說，反正他們也快完蛋了。第七艦隊這邊真的是被震撼了。
“我靠！這家夥……是誰？”軍人們麵麵相覷。
而艦橋上的家夥們張著嘴，瞪著眼，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地下了。“這麽厲害？！好凶悍的格鬥方式！”
他們聽說是聽說過趙小明機甲格鬥非常厲害，在故鄉星球民眾間都有“E機甲最強悍的機甲戰士”的私下稱呼，但也隻是認為他跟一般的E機甲團戰士差不多，至多厲害一點，格鬥方式跟平時見過的也沒什麽兩樣。
沒想到親眼一見，根本就不是想像中的那回事，這種非常規的格鬥方式讓他們感到太意外了。
“糟糕，這樣一來，他的身份要糟，不好解釋了。”有人嚷嚷起來。身份要與實力相稱，趙小明展現的實力過強了點，原來的身份就顯得假了。
趙小明才不管這事兒。打自已的仗，讓他們頭痛去吧。
“好差勁。”他暗暗評價說，開著機甲返回。“萌，你看見了吧。真是沒法打。不好玩，不打了。”
從座艙裏出來，機庫甲板上的軍人看著趙小明的眼光都不一樣，整個氣氛幾乎就要沸騰起來，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咳！咳！”趙小明剛出座艙一看見這叫人頭痛的氣氛，立刻裝咳，一頭栽倒在地上裝作昏迷不醒。果然，即將爆發的歡呼聲變成了驚呼聲。
“原來他拚了老命了！不能讓他死掉。”人們擁上來，七手八腳把趙小明抬進醫療艙。
他隻比了這一次機甲格鬥，然後就自稱受傷嚴重、再沒有出戰比試了。
到第十五天的時候，第七艦隊參加談判的軍官們又來趙小明的居住艙室詢問後援的事情了。
離二十天期限越來越近，他們也就越來越焦燥。
因為他們不僅要欺騙敵人，同時還要對第七艦隊軍人們編造與敵人接觸的種種理由，麵對部下的質疑，光靠命令不太容易壓得住。真實情況又絕不能對部下透露。
比如卡弗蘭拿來說服洪餘投降的理由以及各種情報吧，從來都隻限於參加談判的軍官們知道，而不敢讓其他軍人知道——聯邦軍部處心積慮要除掉第七艦隊、故意出賣第七艦隊的情報——這玩意要讓其他軍人知道了，也就等於“表麵上的投降計劃”暴光，不是產生大範圍的全麵質疑從而引起反對投降的抗命行為甚至嘩變，就是演變成軍心動搖真的投降。
最重要的是參與談判的軍官們自己都已經產生了可怕的動搖，如果沒有後援，恐怕會弄假成真，真的投降了。同時又還有點不甘心。到底選擇哪條路，心裏沒底，因此總是不停地來詢問趙小明。
也就是說，趙小明口中稱的強大後援成了最後一根稻草，維係軍官們可怕的動搖不最終倒塌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當然，抑或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死亡稻草。
“趙團長，長官？！”某軍官壓著怒氣叫喚趙小明。
趙小明正歪歪斜斜躺在床上，枕著一卷皺巴巴的毯子，一隻腳架在揉成一團的被子上，另一隻腳耷在地上，眼睛閉著，微微打著鼾，嘴角一串口水滴到地板上。
看上去這家夥睡得正香。其實他根本就沒睡，暗想：“煩死了，天天都跑來問，每時每刻都跑來問。還一個個都不相信會有援兵。不相信就算了，還總跑來問什麽？”
旁邊一初次見麵的女軍官皺著眉頭不滿地嘀咕說：“這就是你們相信的那個人？他一直就這副樣子？沒有半點軍人的形象，你們居然相信這樣一個家夥的有什麽後援的鬼話？”
類似的話趙小明這幾天已經聽了無數遍了。開始還盡量解釋，但沒有用，聽到他解釋的人照樣不相信。後來就裝睡，同時也就裝作沒見了。
隨同的軍官還有幾個也是初次見麵，都是其他兩艘戰艦的高層指揮係統的軍官。都沒有什麽好臉色地瞪著趙小明。
旗艦上的軍官是不會多問了，跑來問的都是別兩艘戰艦的必須知道計劃的那幫家夥。開始除艦長外沒有人知道趙小明在這裏，但因為與敵人接觸的公開行為嚴重影響了軍心，所以到後期就捂不住了，那兩艘戰艦的其他指揮軍官必須知道事實，計劃才能繼續執行下去。時間上來說，也就是這一兩天才捂不住的。
“喂，你說的什麽後援，到底有沒有？”來自另外一艘戰艦的一名年輕的少校伸腳，踢踢趙小明耷拉在地板上腿。他不是旗艦艦橋的指揮軍官，而是直接領兵的軍官，與趙小明級別相當，反而更難以認可趙小明的指揮權，接受他的指揮。因上級軍官陣亡而意外接任E機甲團團長職位的趙小明，根本就沒被他放在眼中，他非常鄙視這種升職方式，趙小明在他看來，也就是一個暴發戶，因此毫不客氣地踢醒趙小明，大聲地質問他。
他這一腳踢得挺用力，趙小明的腿撞上chuang杆，哪裏還能再裝睡。
把這條腿從地板上抬起來，伸展一下，架到放在皺巴巴被子上的另一條腿上，睜開眼睛，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踢自已的少校一眼。然後又把眼睛一閉，冷冷地說道：“少校，聽我的命令：向後轉！齊步走！”
“……”那少校被噎得翻了個白眼。
趙小明才不管這幾個人怎麽樣，翻了個身，背對這些人繼續睡。
“長官，收到訊息。”小萌的聲音突然傳過來：“馳援的5名機器戰士已躍遷進入羅爾聯邦，1分鍾後抵達指定星域。”5名機器戰士即是重型機器軍團從遙遠的蠻荒星係，星夜兼程趕來馳援趙小明的5艘戰艦。
“好！”趙小明突然翻身跳下床，瞥了幾名礙事的軍官一眼，也懶得費時讓他們離開，滿臉興奮、自顧自的走出門，走到過道中。“立刻把導航位標傳送給他們。立刻接通通訊，建立指揮頻道。”
其他軍官隔著艙門看趙小明興奮的在過道中走來走去，來自艦橋的軍官還好些，那些初次見麵的軍官互相對視的眼視盡是對趙小明的不滿和鄙夷。
趙小明與小萌的對話又不需說出聲，別人也根本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所以他現在的表現就顯得非常規了。
趙小明早把這夥人拋到腦後了。小萌與5名機器戰士接通通訊建立指揮頻道很快就完成了。聽到接通的提示音，趙小明隨即說道：“抵達指定星域，稍做休整後，按導航位標，隱形進入戰場，待命。”
結束通話，轉過身來，看到那夥人正走出門來，眼神像看怪物一樣的瞪著已，不由咧嘴笑笑：“各位，有事麽？有事早點說，沒事就請回去吧……我很忙的啊。”十五天的無聊等待終於熬到頭了，趙小明心情大好，“所以，嗯，身為艦隊最高指揮官的我也就不計較這位少校打擾長官睡覺的過錯了。”然後往過道另一頭走去。
即然援兵已經到了，他也不打算再逗留，而是要離開第七艦隊回到他的飛船上去指揮戰鬥。
那幾位軍官腳步橫向移動一下，攔住趙小明的去路。那名少校惱怒的說道：“你說清楚，你說的後援究竟是怎麽回事？卡弗蘭的情報明明說第七艦隊是被軍部有意陷害的。軍部不可能派兵來救援。”
趙小明向一側活動了一下脖子，輕鬆的一笑：“你相信卡弗蘭的情報？我也相信。那麽，你是要選擇投降了嗎？”含義很明確，是不是沒有後援就選擇投降？
這句話激怒了那名少校：“當然不是投降。既然你承認了軍部不可能派兵來救援，那這麽些天來你到底在幹什麽？你究竟想幹什麽？”
“絕密。”趙小明笑著說：“無可奉告。”戰鬥還沒開始，當然不可能告訴對方了。
“你！”那少校情緒激動地伸手要揪住趙小明的衣領，顯然是想動手了——當然是非正式的動手，不然就會按格鬥術的要求來進攻——趙小明稍微後退。少校沒抓著他的衣領。艦橋上的軍官連忙攔住少校。
這樣的場麵這一兩天已經出現好幾次了。
趙小明冷冷地看他一眼，轉身離開。“洪餘搞什麽鬼，難道他還鎮不住這夥人？放他們過來找我麻煩是什麽意思？”
悄悄走入機庫找到小萌，進入座艙。檢查了一下，與五名機器戰士的通訊暢通無阻。
五名機器戰士已經抵達指定星域，正在休整。
趙小明接通艦橋洪餘，直接問他說：“將軍，為什麽總讓那些人來找我麻煩。”
視屏另一頭的洪餘看著趙小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一會兒才說：“要我替你攔下他們？不，那不是我的職責，因為你才是指揮官。難道你不應該知道你這些下屬的意見和情緒？當然，你應該知道，應該了解的，更應該處理好的。不過結果讓我感到很遺憾，顯然你沒有處理好。”他說這話的眼神倒是很真誠。
“哦。”趙小明應聲說道，很認真的看著洪餘，思考了幾秒鍾，然後說，“你不知道我的苦衷。”
“嗯？”洪餘也認真的看著趙小明。
趙小明笑了一下：“卡弗蘭的情報恐怕是真的，第七艦隊是被軍部出賣的。”
洪餘一聲不吭，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目光平淡的看著趙小明。
趙小明停頓下來，沒有說話。兩人目光審視著彼此。過了片刻，洪餘平淡的說：“所以事實上軍部沒有給你下什麽秘密命令，增援不存在。”
“哦？你這麽認為？”趙小明有點驚訝。
“你想出一個先拖延時間，然後再尋找解決辦法的主意，也算勇氣可嘉了，一開始我倒也選擇了相信你的話。可你所說的話終究是個謊言，後來大家都明白了，軍部並沒有命令，也沒有派增援。”
趙小明笑笑，問道：“既然明白我說的是謊言，為什麽還要瞞下去。”
洪餘也笑笑，說道：“那是因為還要拖延時間，有時間就可以想解決辦法。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想出什麽辦法來了嗎？”
“還沒有。”洪餘倒是很坦誠，“我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即然軍部沒有命令，那麽你為什麽要來？你怎麽來到戰場的？正因為這些疑問，所以，雖然你說謊了，我們還是對你的計劃有所期待。”
趙小明笑著說道：“我提供另外一條解決辦法，也是我個人的願望：將軍，第七艦隊回去以後，請你想辦法讓故鄉星球脫離聯邦，第七艦隊退出戰爭。
我們都知道：當聯邦變得具有壓迫性的時候，故鄉星球有脫離聯邦的權利。這一項權利自故鄉星球加入聯邦至今，一直沒有放棄，那麽，既然第七艦隊被聯邦軍部出賣，那麽此項權利現在可以拿出來使用了。”
“把這作為與卡弗蘭談判的新的交換條件？”洪餘稍微有點訝異的問。
“隨便吧。那隻不過是我個人的願望。”趙小明笑笑說。“讓我們替出賣我們的家夥賣命？這令人無法接受。”
“唔！”洪餘打量著趙小明。
這時候，五名機器戰士早已經結束休整，正在向戰場躍遷的途中
“至於我的計劃……”趙小明聽著耳邊傳來的指揮頻道的報告，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將軍，援軍已經抵達戰場，您可以好好的看一看我們的戰鬥。”剛剛說完，五名機器戰士即已經結束躍遷，抵達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