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婚約


    客廳中的氣氛陡然間變得緊張起來,方從民目光咄咄的看著童遠,而童遠,也麵色陰沉的注視著他,唯獨我,看著童遠扔在桌上的文件怔了怔神。


    在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童遠這麽多天沒來找我,到底是在幹什麽了。


    看來,他一直都在準備這份文件,隻是不知道,這份文件中到底寫了什麽。


    畢竟方從民是一省之長,有什麽東西,可以讓他因此而改變想法?


    想到這,下意識看向童遠。


    剛扭過頭,便聽方從民出聲說道:“怪不得你有底氣跟我這樣說話,原來是做好了準備。”


    “不過……”方從民頓了下,接著說道:“你憑什麽認為,拿著這份東西,我就會答應你解除婚約?”


    “方省長。”童遠笑了笑,出聲道:“您最好先看看再說。”


    方從民聽著童遠鎮定的言語蹙了下眉,但麵容上的神色卻絲毫未改,仿佛不管童遠拿出了什麽東西,都不能改變他和方琳的婚事一般。


    可當方從民的目光觸及到文件上的內容後,麵色陡然一變,重複的看了多次,才抬起頭臉色陰沉的對童遠說道:“哪來的?憑你的本事,根本弄不到這麽機密的文件。”


    聽到這話,童遠笑了笑,出聲道:“這個方省長似乎管不到吧?”


    方從民目光如炬的看向童遠,咬牙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做什麽,剛才我已經和您說過多次。”頓了下,童遠沉聲說道:“隻要您答應讓我和方琳解除婚約,這份文件,我保證這輩子都不見天日,可如果您拒絕的話……”


    “明天就是您上任的日子,到時候,這份文件如果出現在某位領導的辦公桌上,您大半生的心血恐怕就要付之東流,並且,還會有牢獄之災。”


    方從民蹙起的眉頭近乎攪在了一起,他麵色陰沉的看向童遠,“你就真的不害怕,我將曾經的事說出去?別忘了,我手裏也攥著你要的東西。”


    聽見這話,我猛地看向童遠。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過來,童遠和方琳之間的婚約,仿佛並不是我所認為的那麽簡單,他們之間,恐怕不單單和利益相關。


    蹙起眉,便聽童遠笑著說道:“方省長,您執政這麽多年,享受慣了手中掌控權利的滋味,如果一下子將您打回原形,恐怕您也不能接受的了,這其中孰輕孰重,我想您自然能分的清楚。”


    “我沒有別的要求,就一個,隻要婚約解除,我這輩子都不會踏進方家一步,對您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方從民微眯著雙眸看著童遠,沉默了片刻後,出聲說道:“你當真要如此?我和你之間的事,真的要牽連到其他人?你就沒想過,琳琳知道後,會有多麽傷心?還有她母親,她母親前幾日剛剛住院,她要是知道這件事,會有多麽傷心?”


    “我管不了那麽多。”童遠沉聲說道:“我和方琳之間的婚約,本就是被你逼迫,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訂婚!至於伯母,她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上,但這些並不能成為我必須迎娶方琳的代價!”


    話音剛落,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脆響,似乎是什麽東西打碎了一般。


    看著方從民麵色一皺,我轉過身,隻見方琳滿臉淚痕的注視著童遠,在她的身邊,瓷碗的殘渣散落了一地。


    方琳此時的表情足以證明,她聽到了童遠和方從民之間的談話。


    “琳琳。”方從民連忙起身,對方琳說道:“過來,來父親這邊。”


    聽到這話,方琳搖了搖頭,麵容上的淚水都因為用力的晃動而向兩側溢去,她看著童遠,笑著說道:“遠哥,你回來怎麽也不和我一聲呢?”


    “剛才我在醫院,還聽母親提起過你,我跟她說,你讓我先回來,你忙過這幾天,就會回來看她。”


    說著,方琳擦幹臉上的淚水,走上前想要拉住童遠的胳膊,童遠側過身子躲開後,沉聲說道:“你都聽見了。”


    “什麽?”方琳搖著頭道:“遠哥,你在說什麽啊?”


    即便方琳故作鎮定的裝作無事,可她麵容上的傷感,還是出賣了她。


    我真的挺佩服方琳,她的確很愛童遠,換做第二個人,在聽到童遠和方從民的對話時,都不會做到這般地步。


    至少,我做不到。


    緩了口氣,我看向童遠,隻見他一臉平靜的出聲說道:“別騙自己了,剛才我和你父親的話,你都聽見了,對嗎?”


    方琳聽見這話,苦笑著點了下頭,她最終還是不能騙過自己,滿臉深情的看向童遠,輕聲問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說著,方琳沒等童遠開口,接著說道:“遠哥,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不記得了。”童遠看了看方琳,出聲道:“我從來都沒記過。”


    方琳笑了笑,“可我記得。”


    “我們認識了六年,兩千一百九十二天,五萬兩千六百零八個小時,可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卻連這十分之一都未曾有過。”


    “我知道你不愛我,我感受得到,可我一直都在堅持,我覺得,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愛上我。”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不愛就是不愛。”說到這,方琳苦澀的搖了下頭,“我一直以為,隻要我們之間的婚約還在,就算你不愛我,哪怕一年之內,能抽出一點時間陪陪我,我都覺得心滿意足。”


    “隻要能看上你一眼,我就覺得特別開心。”方琳伸出手,想要摸摸童遠的臉頰,童遠再次後退了一步,方琳滿麵失落的笑了起來,“但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麽絕情,絕情到,連一絲可憐的愛都不願給我。”


    童遠聽到這話,沉聲說道:“不是我絕情,是因為我和你之間,根本就沒有感情。”


    “更何況……”童遠頓了下,冷冷的看了看方從民,扭過頭對方琳說道:“你應該好好問問你的父親,我當初為什麽會答應和你訂婚,從一開始,我和你之間的婚事,就跟利益無關,這麽多年,你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嗎?”


    方琳麵色一變,畢竟在她看來,和童遠之間的婚事,與其他官賈之家的聯姻毫無區別,但現在,童遠的話明顯推翻了方琳的想法。


    她扭過頭看著方從民,出聲問道:“父親,遠哥的話,是什麽意思?”


    “琳琳。”方從民麵色心疼的開口說道:“咱們方家不要他這樣的女婿,父親再給你找,找一個比他好一萬倍的!”


    說著,方從民看向童遠,“從今天起,你和琳琳之間的婚約不再作數,以後,你再也別出現到琳琳麵前!”


    聽著方從民的話,並不覺得有任何意外。


    畢竟當他看完那份文件後,麵容上慌張的神色雖然隱藏的很深,可仔細去看,還是能看得出來。


    對於方從民來說,仕途才是最重要的。


    盡管他對方琳寵愛有加,可也絕對不會因為兒女情長,斷送了自己的心血。


    回過神,便聽方琳嘶吼著喊道:“父親!您在說什麽啊?我不要!不要!”


    方琳轉過身,正準備撲向童遠,便被方從民從身後拉住。


    “琳琳,你聽話好不好,父親再給你找,一定比童遠更讓你滿意,好不好!”


    方琳的哭聲越來越大,撕心裂肺的聲音震耳欲聾的響了起來,我不禁蹙了下眉,看著方琳悲痛的樣子,心裏很難不受觸動。


    “父親。”方琳沙啞著說道:“我這輩子除了童遠誰都不嫁!我誰都不嫁!”


    “遠哥,你別走,別走。”


    我聽著方琳的話,深沉的吸了口氣,看著童遠麵容上的神色固然堅定,可我能感受到,他的內心也不好受。


    就連林淺依那樣心狠手辣的人陪伴了童遠這麽多年,童遠都做不到在她重病住院時無動於衷,更何況方琳從未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對於童遠,她屬於是所有女人中最能隱忍的一個。


    可現在,方琳似乎是最苦的一個,畢竟,童遠前一秒還是她的未婚夫。


    “方琳。”童遠看著她,沉聲說道:“忘了我吧,我和你在一起,你根本不會幸福,我也不允許自己迎娶一個不愛的女人,那對我們都是折磨,你清醒一點,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很多,你也是個好女人,總會找到你愛的也愛你的人,我和你,沒有未來,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沒有未來。”


    方琳哭著搖頭,她看向童遠,出聲道:“不會的,不會的!”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你跟我說,我改,我改!”


    童遠蹙起眉道:“你什麽都沒做錯,造成今天的這種局麵,怪誰也怪不到你的身上,等我走後,方省長或許會對你解釋清楚,但這番話,不應該由我來說。”


    說著,童遠攥著我的手,輕聲說道:“咱們走吧。”


    聽著這話,我挪開放在方琳身上的目光,點了下頭。


    便聽方琳怒目相視的看著我,嘶吼著道:“就是你!就是你這個狐狸精勾走了遠哥的魂!”


    話音剛落。


    方琳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掙脫著方從民的束縛想要奔著我衝過來,下一秒,“啪”的一聲響了起來。


    方從民用力的打了方琳一巴掌,厲聲說道:“你給我清醒一點!”


    “我怎麽生了你這樣的女兒,為了這樣的人,你值得嗎?”


    方琳哭著說道:“父親,我覺得值啊,我這麽多年,隻愛過他一個男人,沒了他,就是要我的命啊!”


    聽著方琳的話,我看著方從民胸口處劇烈的起伏,憤怒的鼻息近乎充斥著我的耳邊。


    回過神,便聽方從民怒喝著道:“來人!”


    方從民的話讓躲在一旁的保姆連忙跑了過來,便聽方從民寒聲說道:“把小姐給我關起來,沒我的命令,不許她出房門一步!”


    “父親!”方琳大喊出聲,卻沒有得到方從民的一絲回應,保姆見狀後,拉著掙紮的方琳從客廳走開。


    我看著方琳滿臉絕望的神色,隻覺得胸口沉悶,近乎讓人喘不上氣。


    童遠注意到我麵容的異樣,擔憂著道:“沒事吧?”


    “沒事。”搖了下頭,我隻是覺得方琳特別可憐,從頭到尾,她才是被蒙在鼓裏的那個,一直試圖用時間來感化童遠,卻不知道,一開始,他們之間的婚約,就夾雜著諸多與利益無關的牽扯。


    縱然我不知道這其中包含著什麽,我也能感受得到,童遠在方家的每一天,都十分煎熬,又怎麽會和方琳結婚?


    扭過頭,便見童遠對方從民出聲說道:“方省長,我們走了,還望您言出必行,否則,就算您赴任之後,這份文件,也足以讓您立即下馬。”


    方從民陰冷著看向童遠,冷笑著說道:“我真是低估你了。”


    說著,方從民便轉過身,背對著我們不再言語。


    我知道,從現在起,童遠不再是方琳的未婚夫,他和方家再也沒有半點關聯。


    走出方家,我隻覺得心裏的一塊巨石落在地上,之前的糾結與擔憂盡數消除,而有關於愛情的“這場仗”,也終歸是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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