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爭執
我沒有富則兼濟天下的雄心，那是聖人幹的事，和我不沾邊，我能做的，隻是力所能及。
倘若那個孩子再大一點，我都不會幫這個忙，他現在的年紀，剛好是我噩夢開始的初端。
正因如此，我才會在同情泛濫的同時，給他父親一個工作的機會，至於他來不來找我，那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事了。
回到家，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著夜光滲進窗台，洋洋灑灑的照在身上，內心有些煩亂不安。
小男孩哭泣的聲音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悲慘的童年。
直到滿心疲憊，才將頭埋進被子裏昏沉睡去。
……
早上到公司時，我簡單的處理掉手中的工作，再次和江文軒談論起因昨天程書瑤突然出現，而暫停關於齊靜提出的幾點建議。
除了建立美容學校外，其他幾點建議江文軒全部認同，並且讓我著重對待，至於學校的事，畢竟涉足到教育行業，江文軒不得不慎重起見，其中要走的程序很多，隻有等美容院初具規模後，才能根據現狀具體實施。
江文軒看向我笑著出聲：“距離公司建立美容院的時間越來越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江總您客氣。”我搖頭道：“這本就是我分內的事。”
頓了頓，我接著說道：“江總，沒事我就先去忙了。”
江文軒點了下頭，嘴角處卻輕微蠕動，欲言又止。
我不解道：“江總，還有事嗎？”
“沒事。”江文軒笑著說道：“去忙吧，注意休息。”
我應了一聲，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召集調研小組開了個會，把江文軒的指令通知下去，叮囑小組成員加班加點，要為公司打好前陣，並且告訴他們，隻要美容行業能在之春省取得開門紅的效果，江文軒會論功行賞，絕對不會虧待他們。
但凡在大企業工作的員工，除了薪資問題外，唯一的訴求就是能博上位，沒有一個人願意一輩子都隻是一個小職員，尤其是在江氏這種靠能力換取職位的公司，所有人都牟足了勁，準備讓自己的位置在往上挪挪。
散會後，我故作無事的到保安部走了一趟。
小王被孫文海打壓了這麽多年，保安部的人，不可能都不知道。
我隨便找了幾個眼熟的保安問了幾句，便發現了問題。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看著站在麵前的小劉有些緊張的表情，我想了下，笑著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
小劉有些局促的攥了攥拳，看著四周無人便對我說道：“米秘書，您可不能說出去啊，這事您聽到就算了了，要是傳出去，我就完蛋了。”
我蹙起眉點了下頭，“說吧，我答應你。”
小劉咽了下口水，出聲道：“孫文海克扣保安薪水是常有的事，也沒幾個錢，我們也惹不起他，就沒計較，可問題是，他拿著我們的入職工齡，和人事部的人狼狽為奸，就拿小王來說，兩次漲薪報告都被換成了別人的名字，晉升報告也被孫文海明碼標價的賣了出去。”
“還有，孫文海跟人事部的王副經理是表兄，他們兩個人經常在招聘網上下發公司招聘的廣告，來了人就讓他們交一筆幾千塊的費用，然後就讓報名的人回家等著，要是糾纏著不走，孫文海就讓保安打人一頓，還威脅人家不許報警，報名的簡曆上都有家庭住址，他就拿這個嚇唬人，那些脾氣大的也都被孫文海折騰的沒脾氣了，也沒人會為了幾千塊錢拿家人的安全打賭，時間長了，就全都不吭氣了。”
小劉的話剛一說完，我便咬牙問道：“為什麽沒人舉報他？”
“米秘書，我們就是個小保安，誰敢舉報他啊？”小劉看著我道：“今個要不是您，就是江總站我麵前，我都不敢說這話。”
我蹙起眉，知道小劉是什麽意思，在大企業內，這些基層員工普遍的心理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官官相護，並非是官場上才有的事。
“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孫文海做過這些事嗎？”
我看著小劉，隻見他麵色慌張的搖了下頭，故作鎮定的開口道：“沒有。”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剛才那些事我也就是聽別人說的，米秘書您別往心裏去，我今天輪班，先，先去忙了。”
看著他轉身要走，我蹙眉說道：“小劉，你就不怕我把你剛才說的話，都告訴孫文海？”
小劉腳下一頓，麵色難看的對我說道：“米秘書，您可不能害我啊。”
“我可以當做你什麽都沒說，但前提是，你得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看向他，笑著說道：“例如，孫文海幹這些勾當，不可能沒有賬本之類的東西吧？”
說著，我仔細的盯著小劉臉上的表情，隻要稍顯異樣，我就能發現端倪。
“米秘書。”小劉看著我，為難的抹了下臉，片刻後，才下定決心般的對我說道：“您得答應我，這事絕對不能說出去，就算孫文海被查，也不能讓他知道和我有關係。”
我笑著點頭，“我之前就答應過你。”
“好。”小劉咬著牙開口道：“我有一次到辦公室找孫文海匯報工作，的確看到他拿著一個賬本寫著什麽，看我進去，就連忙藏起來了，當時沒太注意，後來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後，我才反應過來。”
“賬本在哪？”我問道。
“這我不清楚，但他辦公室裏有個保險櫃，平時放的都是些文件什麽的，至於賬本我真不知道在沒在裏麵。”
我點了點頭，叮囑小劉正常工作，別讓其他人看出什麽，孫文海在保安部裏，絕對還有同夥，這樣的事，他和王副經理兩個人，做不出來。
回到辦公室後，我想了想，便給張華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一下。
這種事往小了說，叫欺上瞞下，往大了說，就是詐騙恐嚇，傳出去，對江氏的信譽會造成很大影響。
隻要抓住孫文海犯法的證據，就算他咬緊牙關把事都攔在一個人身上，王副經理也會日夜心驚，難免露出馬腳。
張華恐怕以為我有什麽急事，來的很快。
“米秘書，你找我有事？”
我點了下頭，具體情況還沒有得到證實，不能匯報給江文軒，簡單的和張華說明情況後，我發現他的麵容竟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
“張助理，你……”我想了想，開口道：“你是不是知道這事？”
張華並沒否認，點頭道：“其實這種事在大企業裏屢見不鮮，就算沒有孫文海和王鬆林，換上其他人，短時間內可能會摒棄這種雜念，但時間一長，這種事是攔不住的。”
聽到這話，我不禁暗自歎息。
怪不得孫文海有恃無恐，連高層都默認的事情，他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我攥著拳，蹙眉道：“難不成就讓他們這樣亂來？萬一有一天有人頂不住了，跑到公安局把這件事捅出去，你覺得，對江氏是好是壞？”
頓了頓，我接著說道：“江總知道這件事嗎？”
“我沒告訴江總。”張華搖頭道：“江總每天很忙，這種事我沒敢打擾他。”
“這種事？”我笑了笑，說道：“張助理認為這是件小事？”
看著張華古井不波的麵容上稍顯動容，我冷聲說道：“孫文海和王鬆林的事，我一定要查到底，張助理可以不幫我，但這件事，我一定會跟江總說明，要不然，我對不起公司發我的薪水。”
“米秘書，這種事……”
“抱歉。”我打斷張華想要繼續勸說的話，出聲道：“如果出了什麽意外，我負責任，現在，請你出去。”
說完這話，我轉過頭不再看他。
張華在我心裏的印象一直很好，除去他是江文軒的助手之外，在我來江氏工作的這段時間裏，他沒少幫我，可這件事，我沒法認同。
一家企業就如同一棵茁壯的大樹，倘若被蟲害年久侵襲，短時間內看不出問題，可時間久了，外表看起來或許和往常一樣，但也就隻剩下外表了。
滿是創痕的內髒，會讓一家企業徒有其表，外強中幹。
至於取代孫文海和王鬆林的人是誰，我無權幹涉。
倘若這場換血還會讓這種風氣在江氏橫行下去，真不知道是江文軒的悲哀，還是這個社會的悲哀。
我沒有富則兼濟天下的雄心，那是聖人幹的事，和我不沾邊，我能做的，隻是力所能及。
倘若那個孩子再大一點，我都不會幫這個忙，他現在的年紀，剛好是我噩夢開始的初端。
正因如此，我才會在同情泛濫的同時，給他父親一個工作的機會，至於他來不來找我，那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事了。
回到家，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著夜光滲進窗台，洋洋灑灑的照在身上，內心有些煩亂不安。
小男孩哭泣的聲音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悲慘的童年。
直到滿心疲憊，才將頭埋進被子裏昏沉睡去。
……
早上到公司時，我簡單的處理掉手中的工作，再次和江文軒談論起因昨天程書瑤突然出現，而暫停關於齊靜提出的幾點建議。
除了建立美容學校外，其他幾點建議江文軒全部認同，並且讓我著重對待，至於學校的事，畢竟涉足到教育行業，江文軒不得不慎重起見，其中要走的程序很多，隻有等美容院初具規模後，才能根據現狀具體實施。
江文軒看向我笑著出聲：“距離公司建立美容院的時間越來越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江總您客氣。”我搖頭道：“這本就是我分內的事。”
頓了頓，我接著說道：“江總，沒事我就先去忙了。”
江文軒點了下頭，嘴角處卻輕微蠕動，欲言又止。
我不解道：“江總，還有事嗎？”
“沒事。”江文軒笑著說道：“去忙吧，注意休息。”
我應了一聲，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召集調研小組開了個會，把江文軒的指令通知下去，叮囑小組成員加班加點，要為公司打好前陣，並且告訴他們，隻要美容行業能在之春省取得開門紅的效果，江文軒會論功行賞，絕對不會虧待他們。
但凡在大企業工作的員工，除了薪資問題外，唯一的訴求就是能博上位，沒有一個人願意一輩子都隻是一個小職員，尤其是在江氏這種靠能力換取職位的公司，所有人都牟足了勁，準備讓自己的位置在往上挪挪。
散會後，我故作無事的到保安部走了一趟。
小王被孫文海打壓了這麽多年，保安部的人，不可能都不知道。
我隨便找了幾個眼熟的保安問了幾句，便發現了問題。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看著站在麵前的小劉有些緊張的表情，我想了下，笑著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
小劉有些局促的攥了攥拳，看著四周無人便對我說道：“米秘書，您可不能說出去啊，這事您聽到就算了了，要是傳出去，我就完蛋了。”
我蹙起眉點了下頭，“說吧，我答應你。”
小劉咽了下口水，出聲道：“孫文海克扣保安薪水是常有的事，也沒幾個錢，我們也惹不起他，就沒計較，可問題是，他拿著我們的入職工齡，和人事部的人狼狽為奸，就拿小王來說，兩次漲薪報告都被換成了別人的名字，晉升報告也被孫文海明碼標價的賣了出去。”
“還有，孫文海跟人事部的王副經理是表兄，他們兩個人經常在招聘網上下發公司招聘的廣告，來了人就讓他們交一筆幾千塊的費用，然後就讓報名的人回家等著，要是糾纏著不走，孫文海就讓保安打人一頓，還威脅人家不許報警，報名的簡曆上都有家庭住址，他就拿這個嚇唬人，那些脾氣大的也都被孫文海折騰的沒脾氣了，也沒人會為了幾千塊錢拿家人的安全打賭，時間長了，就全都不吭氣了。”
小劉的話剛一說完，我便咬牙問道：“為什麽沒人舉報他？”
“米秘書，我們就是個小保安，誰敢舉報他啊？”小劉看著我道：“今個要不是您，就是江總站我麵前，我都不敢說這話。”
我蹙起眉，知道小劉是什麽意思，在大企業內，這些基層員工普遍的心理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官官相護，並非是官場上才有的事。
“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孫文海做過這些事嗎？”
我看著小劉，隻見他麵色慌張的搖了下頭，故作鎮定的開口道：“沒有。”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剛才那些事我也就是聽別人說的，米秘書您別往心裏去，我今天輪班，先，先去忙了。”
看著他轉身要走，我蹙眉說道：“小劉，你就不怕我把你剛才說的話，都告訴孫文海？”
小劉腳下一頓，麵色難看的對我說道：“米秘書，您可不能害我啊。”
“我可以當做你什麽都沒說，但前提是，你得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看向他，笑著說道：“例如，孫文海幹這些勾當，不可能沒有賬本之類的東西吧？”
說著，我仔細的盯著小劉臉上的表情，隻要稍顯異樣，我就能發現端倪。
“米秘書。”小劉看著我，為難的抹了下臉，片刻後，才下定決心般的對我說道：“您得答應我，這事絕對不能說出去，就算孫文海被查，也不能讓他知道和我有關係。”
我笑著點頭，“我之前就答應過你。”
“好。”小劉咬著牙開口道：“我有一次到辦公室找孫文海匯報工作，的確看到他拿著一個賬本寫著什麽，看我進去，就連忙藏起來了，當時沒太注意，後來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後，我才反應過來。”
“賬本在哪？”我問道。
“這我不清楚，但他辦公室裏有個保險櫃，平時放的都是些文件什麽的，至於賬本我真不知道在沒在裏麵。”
我點了點頭，叮囑小劉正常工作，別讓其他人看出什麽，孫文海在保安部裏，絕對還有同夥，這樣的事，他和王副經理兩個人，做不出來。
回到辦公室後，我想了想，便給張華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一下。
這種事往小了說，叫欺上瞞下，往大了說，就是詐騙恐嚇，傳出去，對江氏的信譽會造成很大影響。
隻要抓住孫文海犯法的證據，就算他咬緊牙關把事都攔在一個人身上，王副經理也會日夜心驚，難免露出馬腳。
張華恐怕以為我有什麽急事，來的很快。
“米秘書，你找我有事？”
我點了下頭，具體情況還沒有得到證實，不能匯報給江文軒，簡單的和張華說明情況後，我發現他的麵容竟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
“張助理，你……”我想了想，開口道：“你是不是知道這事？”
張華並沒否認，點頭道：“其實這種事在大企業裏屢見不鮮，就算沒有孫文海和王鬆林，換上其他人，短時間內可能會摒棄這種雜念，但時間一長，這種事是攔不住的。”
聽到這話，我不禁暗自歎息。
怪不得孫文海有恃無恐，連高層都默認的事情，他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我攥著拳，蹙眉道：“難不成就讓他們這樣亂來？萬一有一天有人頂不住了，跑到公安局把這件事捅出去，你覺得，對江氏是好是壞？”
頓了頓，我接著說道：“江總知道這件事嗎？”
“我沒告訴江總。”張華搖頭道：“江總每天很忙，這種事我沒敢打擾他。”
“這種事？”我笑了笑，說道：“張助理認為這是件小事？”
看著張華古井不波的麵容上稍顯動容，我冷聲說道：“孫文海和王鬆林的事，我一定要查到底，張助理可以不幫我，但這件事，我一定會跟江總說明，要不然，我對不起公司發我的薪水。”
“米秘書，這種事……”
“抱歉。”我打斷張華想要繼續勸說的話，出聲道：“如果出了什麽意外，我負責任，現在，請你出去。”
說完這話，我轉過頭不再看他。
張華在我心裏的印象一直很好，除去他是江文軒的助手之外，在我來江氏工作的這段時間裏，他沒少幫我，可這件事，我沒法認同。
一家企業就如同一棵茁壯的大樹，倘若被蟲害年久侵襲，短時間內看不出問題，可時間久了，外表看起來或許和往常一樣，但也就隻剩下外表了。
滿是創痕的內髒，會讓一家企業徒有其表，外強中幹。
至於取代孫文海和王鬆林的人是誰，我無權幹涉。
倘若這場換血還會讓這種風氣在江氏橫行下去，真不知道是江文軒的悲哀，還是這個社會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