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相同的臉,又怎樣


    水夫人尚未回過神,沒有來得及張嘴問,水容天幾步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問道:“我來問你,齊兒呢?”


    水夫人嚇得一抖,想要掙脫,但是看著他那嚇人的模樣又不敢,隻能哆嗦著說道:“你想幹什麽?齊兒不在我這裏。”


    “我問你他去哪兒了!沒有問你在不在這你!”水容天瞪大了眼睛,眼白充斥著血絲,像是一頭凶猛的獸。


    外麵喊殺天震天,火光映紅了天邊的流雲,空氣中到處是燃燒東西的燒焦味和血腥味兒,這一切的一切刺激著水夫人,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彌漫上心頭。


    “我不知道,”她忽然平靜下來,看著眼前的丈夫,感覺陌生又遙遠。


    他早已經不是那個當年歡天喜地娶自己過門的男人,他的心太大,太野,太自私,太涼薄,頭頂著水家家主的光環,享受著四大世家帶來的榮光,他早已經迷失在名利裏。


    水夫人突然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我不知道,水容天,你想幹什麽?想用我的孩兒換回你的前途?我告訴你,你做夢!齊兒早被我送走了,送去哪裏我也不知道。你回想一下,你覺得你自己這幾年做得有一件人事嗎?逼迫自己的女兒去找別人倒貼,抬高小妾打壓你的發妻,現在還想著人害了我的兒子保全你自己?水容天,虎毒還不食子呢!你也配當個人嗎?”


    “哧!”


    一聲微響,鐵器入肉的聲音,水夫人的聲音也嘎然而止。


    她慢慢低下頭,看著刺入自己體內的長劍,感覺溫熱的血液流出,渾身的力氣在那一刻開始流失,嘴角有什麽東西流出來,粘膩帶著腥氣。


    “賤人!是你逼我的!到了閻王那裏也別怪我!”水容天抽出長劍,劍尖上的血珠成串滾落,滴滴答答浸入地磚裏。


    水夫人看著他大步離去,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她微微笑起來,一如當年剛剛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水容天一樣。


    水容天走後不久,院子的某一處角落裏有個人探出頭來,她身材嬌小,麵容清秀,正是之前跟在水夫人身邊的秋雙。


    她看著水容天遠去,慢步走到水夫人的近前,水夫人微合著眼睛,身下是大片的鮮血,已經死去。


    她心裏歎了一口氣,走到書桌前寫了一張字條,放飛一隻信鴿,隨向轉身出了院子。


    此時夜幕垂下,天邊的星辰微閃,仙島四周的水閃著幽冷的光。


    這裏雖然像其它的地方那樣冷,水沒有凍住,但也是刺骨的涼,正值隆冬臘月,寧萱璃讓人點起無數的火堆,每個營地都燉上牛肉熱湯,讓眾人驅寒保暖。


    她的帳長放著一個火盆,正坐在書桌後麵看著地形圖,秦謹疏端了一碗熱湯進來,“好了,休息一下吧,和我們之前的計劃沒有什麽兩樣,一切順利。”


    “我聽爺爺說,水容天這個人極其狡猾自私,說不定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此時……”她的話音未落,忽然聽到外麵有輕微的聲響,像是翅膀拍動的聲音。


    寧萱璃和秦謹疏急忙走了出去,隻見一隻信鴿快速飛來,她伸手接住,取下上麵的小竹筒,抽出上麵的信紙看了看,四周的火光映著她的眼睛,眼底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你看,果然。”寧萱璃冷聲說道。


    秦謹疏接過字條,是祝沉風寫的,上麵寫到:“水容天殺妻,逼問兒子下落,水林齊逃向後山處的出口,應該是在祝洛所守的方向,已寫信給祝洛讓他留意。”


    “果真如此,此人心腸竟然如此歹毒。”秦謹疏怒道。


    “這個消息,你打算告訴水億柔嗎?”秦謹疏又問道。


    “當然,否則的話,她怎麽會知道她引以為傲的水氏,竟然是這副肮髒不堪的樣子。”


    水億柔所在的營帳距離寧萱璃的並不遠,她自己獨在一帳,四周有看守的人,寧萱璃早發下話去,無論有什麽情況,哪怕是火燒了帥帳,他們幾個都不能離開一步,沒有寧萱璃的命令,私自離開這裏一步,沒有別的可說,就是死罪一條。


    水億柔的臉依舊是寧萱璃的模樣,她覺得十分的諷刺,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自己的臉變成了自己深惡痛絕的樣子,曾經她因為寧萱璃的容貌而嫉妒的發瘋,現在又不要,她知道,頂著這樣的臉,隻怕是離死越來越近了。


    正焦躁不安著,忽然有腳步聲響,她急忙轉過頭,看著門口,心裏有些期盼,到底是在期盼什麽,她也說不清楚。


    門簾一挑,秦謹疏走了進來,水億柔抿了抿嘴唇,看了看他的身後,他身後並沒有人。


    她心中微喜,上前一步行了個禮,她沒法打招呼,她說不出話來。


    秦謹疏沒有回答,隻是微眯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是這樣一張熟悉的臉,讓他愛極了的臉。


    寧萱璃的容貌豔冠京1;148471591054062城,即使走遍天下,也是少有,可此時此時,秦謹疏麵對這樣一張臉,他知道,自己愛的並非是這張絕美的容顏。


    容貌一樣,那雙眼睛裏卻沒有寧萱璃的神韻,也沒有她的風采,目光流轉之間,像是極其美麗的物件,卻隻是空有外殼,而失去了最重要的內在。


    秦謹疏忽然笑了笑,他慶幸自己不是一個隻愛皮囊之人。


    水億柔見他笑了,以為有門,她又上前幾步,微抬了頭,眼睛裏水光閃動,晶瑩的淚珠兒在睫毛上輕輕顫動,那模樣真是讓人心碎又心疼。


    秦謹疏後退一步,聲音平靜道:“水億柔,如果你不想讓本王即刻就走,那你最好站在原地,聽本王說話,不要動不要做出任何的姿態,因為本王十分討厭你,本王怕控製不住拂袖而去,懂嗎?”


    水億柔瞪大了眼睛,眼睛裏的淚一下子湧出來,她急忙扯出帕子抹了抹,不敢再哭。


    秦謹疏看著她,心中感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好好的把自己送到這步絕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把手中的紙條往前一遞,“你自己看看吧。”


    水億柔狐疑的接過了紙條,低頭仔細的看了看,短短的一行字,她看了很久,看到手指微微顫抖起來,她抬起頭,眼睛瞪得老大,淚水控製不住的滾落,嘴唇顫抖著無聲哭泣。


    秦謹疏看著她,“水億柔,其實最開始,我對你並沒有恨,甚至因為母妃的關係,我雖然心裏恨當年水氏的絕情,但我知道這事與你無關。我最多就是煩你,讓你速速離去,我不想麵對水家任何一個人。”


    “可是你,一錯再錯,心腸歹毒,計謀陰險,一次又一次置萱璃於死地,這讓我無法容忍。我給過你機會,也想過要放過你,是你自己不珍惜。周旭升對你一往情深,你若肯跟他遠走,也不嚐不是一個很好的歸宿,可是,你沒有,你舍不得放下,你一次一次的傷害他,最終致使他遠離你。”


    “水億柔,沒有誰會永遠站在原地等誰,何況是你自己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事已至此,是你水氏自己的貪得無方厭,唯利是圖害了你們自己,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沒有人對不起你們,是你們自己對不起先人。”


    秦謹疏說罷,也不再多看水億柔一眼,轉身就要往外走。


    水億柔此時完全懵了,她從來沒有想過,秦謹疏會和她說這麽多,其它的她都沒有記住,她就記得他說什麽……水氏這就完了?百年基業毀了?怎麽可能?


    她上前一步,拉住秦謹疏的手臂,嘴巴張著卻發不出聲音來。


    秦謹疏皺眉看著她,她的手掐得死緊,看樣子,如果不讓她說,她是不會放開手的。


    他抬手點了她的穴道,水億柔喘了幾口氣,總算是能說出話來了。


    “表哥……表哥……”水億柔淚水漣漣的說道:“你是水氏的後人,你一定不會看著水氏就此覆滅,不會看著我死,對不對?表哥!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別讓我去送死,我以後……我以後做奴做婢,為你當牛做馬,好不好?求你救救我!”


    秦謹疏本來以為自己說了那麽多,水億柔不說洗心革麵,也該痛改前非了,沒有想到她一張嘴,還是說出這麽一番自私自利的話來。


    他皺眉看著她,水億柔現在是寧萱璃的臉,他真是有些後悔,後悔不該答應寧萱璃這個計劃,他覺得水億柔這番姿態真是對不起那張臉。


    “表哥,你救救我,看在你我同有血緣的份兒上,救救我吧,我現在死了娘親,父親又這般喪心病狂,水氏也完了,我不能……”


    “你不能再高高在上做你的公主,你不能再享受世間眾人的豔羨,不能再享受萬丈榮光,從神壇跌落,你萬分痛苦,對嗎?”秦謹疏打斷她的話,“水億柔,你不要說你父親喪心病狂,其實你們父女一樣,都是極其自私之人,一心為已,從不替別人考慮,為達目的不達手段,什麽都能舍棄,你從未真心愛過別人,任何在你眼中都是棋子,用得著就假意善待,用不著就甩開不理。水億柔,我看清了你,你一直沒有看清你自己。”


    他說罷,不想再和她有什麽糾纏,更不想與她浪費唇舌,抬手點了她的啞穴和大穴,水億柔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從帳篷裏出來,秦謹疏一抬頭,看到站在滿天星光下寧萱璃,她也轉頭望來,眸子閃亮似星,照亮了他的心間。


    這才是他的萱璃,這才是他傾盡的所愛。


    秦謹疏快步走到寧萱璃的麵前,狠狠把她擁入自己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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