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你不是對的那個人


    秦謹離在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臉色難看了極點。


    “主子,”黑衣人猶豫了半晌說道:“接下來……屬下等該怎麽辦?”


    “你們問本王?”秦謹離抬起頭來看著他們,眼睛像刀子一般割過來。


    黑衣人立即垂下頭去,不敢再說一個字。


    秦謹離抬手揉了揉眉心,最近沒有幾件事情是順利的,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他總覺得那個寧家二小姐不簡單,自從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有這種感覺,回來之後立即著人對這個女子進行了調查。


    可是,調查的結果卻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錯亂了,以致於不知道到底應該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還是該相信自己的手下調查來的結果。


    調查結果上顯示,寧家的二小姐是個庶出之女,身子孱弱,一直都抱病,平時的表現和廢物無異,不僅膽小怕事,性子軟弱,而且她的修為一直都沒有提升上去,停留在一個可憐可笑的階段,與寧家的大少爺和大小姐相差甚遠。


    而且,這位二小姐癡戀白輕風,也曾經和白輕風有過口頭婚約,但是後來卻因為寧大小姐的緣故而草草收場,不了了之。


    秦謹離看著這些,想著在寧府門前和自己犀利冷靜對話,閃電出手傷了自己的手下,目光平靜卻如刀的女子,怎麽也無法將這兩者重疊在一起。


    他煩躁的把紙燒成了灰燼,還以為自己是活見了鬼,也正為如此,他為了看清一個真實的寧二小姐,就暗中派人對她進行監視,所以今天寧萱璃一出城,他便得知了消息。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關於他的人在“暗中”監視這件事情,不過是祝洛引君入甕的手段罷了,直到今天,他知道寧萱璃的蹤跡不能讓人知道,才出殺了那兩個黑衣人。


    良久,秦謹離收回手,語氣森冷的說道:“沒用的東西,下去思過!自己去領二杖責罰,然後和其它人換班去注意老六的動向。”


    “是。”黑衣人立即說道。


    房間裏靜了下來,屋角的香鼎中冒出淡淡如雲霧的煙,飄飄蕩蕩,在地上投下輕薄的影子,秦謹離走到窗前,向眯了眼睛,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此時的秦謹疏正在雲貴妃的宮中喝粥,他垂著眼睛,眼前玉碗中的粥濃稠軟糯,放了十足的料,可吃在他的嘴裏卻沒有什麽味道,他一邊吃著,慢慢的咀嚼著,一邊在心裏想著寧府裏那碗由寧萱璃親手調配藥粥。


    那藥粥的味道自然是比不得眼前這一碗的,盡管寧萱璃用一些材料想要掩蓋住藥味,想讓他吃得順口一些,但是那股淡淡的藥味依舊能夠嗅得到。


    隻是,在秦謹疏心裏,那股藥香比眼前的這碗更對他的胃。


    他沉默的吃著,思緒早已經飛到了別處,雲貴妃見他吃得專心,以為他是喜歡,不由得一笑,說道:“你這孩子……離宮這麽久,想這味道了吧?喜歡就多吃一些,這可是之悅的手藝,難為她那樣的身份,願意為你洗手熬粥,這也算是……”


    “母妃,”秦謹疏抬起頭來,聲音平靜無波瀾,他的眼神清澈沉靜,此時透出一股堅定的力度來。


    雲貴妃的話被斷了回去,她看著秦謹疏的眼神,心中突然有些慌。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對這個兒子竟然有了幾分畏忌,他的生母死後,由於自己膝下無子,皇上便把他帶到自己身邊撫養,她表麵歡喜,心底還是有些抵觸的,有誰不願意撫養自己的親生孩子?


    隻是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後,她終於接受了現實,不再有那樣的奢望,對秦謹疏也就好了幾分。


    秦謹疏一直是個安靜的孩子,他不撒嬌不粘人,有一種超乎年齡的成熟淡定,而他隨著年紀的增長,越來越受乾元帝的喜歡,因此她對秦謹疏也一點一點更好了起來。


    可說到底,最終還是像隔著一層,哪怕隻是薄薄的一層皮,兩塊肉始終貼合不到一起。


    有什麽辦法呢?雲貴妃一直都在試圖彌補小時候對他的淡漠,可是……


    雲貴妃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標準的笑意,“怎麽了?”


    秦謹疏把碗輕輕的一推,這是一個拒絕的姿態,雲貴妃的心頭一沉。


    她看著秦謹疏抽出錦帕慢慢的擦了擦嘴,聽到他聲音低緩,一字一字說道:“母妃,兒臣之前太過粗心,竟然沒有注意到樓家千金竟然在兒臣的宮中做事,那些太監也太不懂事,實在是該罰。兒臣在寧府的那幾日,樓小姐幾次去探望,兒臣以為男女有別,她此舉雖然出於關切兒臣,但也有些不妥,對她的名聲終歸有損。”


    他頓了頓,垂下眼睛,語氣也更淡了些,“所以,上次兒臣跟她提過,待兒臣回宮之後,要在母妃向前提一提,若是她願意留在宮中也無妨,就由母妃向父皇求一求,給她一個宮中的掌事女官做,她說與母妃極為投契,母妃對她也是喜歡,就讓她留在母妃的宮中罷。將來若是有良緣,就請父皇賜她一個郡公之名,從母妃的宮中嫁出去,也不算辱沒了她。”


    秦謹疏說罷,抬起眼來看著雲貴妃震驚錯愕的表情,他卻依舊是一臉的平靜,“母妃,這件事情兒臣不想再管,樓小姐也不適合再出現在兒臣的宮中,今日就請母妃做一做安排吧,有勞母妃了。”


    “……”雲貴妃一時回不了神,她當然明白了秦謹疏是什麽意思,但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秦謹疏會是這種態度。


    樓之悅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樓丞相的嫡出之女,身份尊貴不說,還有樓丞相身後不可忽1;148471591054062視的勢力,難道……這一切都不管不顧嗎?


    她一遲愣的瞬間,秦謹疏已經站起身來,“母妃,兒臣還有事,先告退了。”


    “疏兒,”雲貴妃急忙叫了一聲,“你……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秦謹疏微微側首,一雙眼睛像反著冷光的冰潭,他沒有笑意的笑了笑,“怎麽?兒臣說得不夠清楚嗎?”


    “可是,你應該知道……”雲貴妃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勸說。


    “兒臣不知道,”秦謹疏垂下眼睛,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顯然就是一種拒絕再談的姿態。


    雲貴妃的心頭一沉,她抿了抿嘴唇,頭上的赤金鳳尾瑪瑙流蘇微微晃動,在她的額前閃動著七彩流光,她明白,秦謹疏已經最後表態,而且態度堅定,如果不依了他,再強行勸說,那隻會讓他更反感。


    她想到此處,隻好有些不甘的勉強一笑,“好吧,那我就去向樓小姐說一說。”


    “有勞母妃。”秦謹疏微微欠身說道。


    雲貴妃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站立在原處,久久無言。


    秦謹疏剛剛出了雲貴妃的宮中,便看到自己宮中的太監小林子迎麵走來,腳步匆匆像是在尋他。


    秦謹疏走上前去,小林子看到他麵上一喜,急忙過來請了安,說道:“殿下,寧少爺來尋您呢,說是有事情稟告。”


    “噢?”秦謹疏一聽是寧致軒找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寧萱璃是不是有事,他一邊快步走一邊問道:“人在哪兒?”


    “就在您的宮門外。”小林子回答道。


    秦謹疏一路快走,果然的遠遠看到寧致軒在宮門處等他,他上前去說道:“少將軍怎麽進去等?”


    寧致軒施了個禮,“不必了,臣隻說兩句話就走。”


    “什麽?”秦謹疏的心沒有來由得有些緊張,他不禁開口道:“是不是萱……是不是二小姐有什麽事?”


    寧致軒點了點頭,還未開口,秦謹疏的臉色就微微一變,聲音也高了幾分,“她怎麽了?出了何事?”


    寧致軒看著他緊張的模樣不由得一愣,又想著寧萱璃留下的那封信中也隻提到了秦謹疏,不由得心中有幾分疑惑,隻是他並未表現出來,而是搖頭說道:“殿下不必緊張,她沒有什麽事,隻是要離京幾天,托我帶個話給你。”


    “離京?”秦謹疏聽到說寧萱璃沒事,提著的那口氣微微鬆了鬆,隻是還沒有鬆完就又聽到說要離京,頓時又有些。


    “是的,”寧致軒把那封信拿出來遞給了他,“另外,萱璃出門的時候吩咐過未央,過兩天讓她帶給你一樣東西,到時候還請殿下過府一敘。”


    秦謹疏聽到這裏,心中又暖又幾分澀,說不出的矛盾感覺,他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


    “那臣先告辭了。”寧致軒拱了拱手說道。


    “我送送你吧。”秦謹疏壓下心中的情緒,有些失落的說道。


    “不敢有勞殿下。”寧致軒急忙說道。


    “沒有什麽,”秦謹疏垂下眼睛,“正好我也走走,散散心。”


    聽他這樣一說,寧致軒也沒有再推辭,兩個人默默的向著前方走著,都沒有回頭,也沒有注意到就在方才,秦謹疏的宮中,宮牆的那一麵,一人站在樹木暗影裏,身上的衣裙輕輕擺動,似滑過水麵的花瓣,隻是此時她的心中卻是如石激起了千層浪。


    樓之悅。


    她也是女子,方才秦謹疏的語氣她豈能聽不出來與他平時的根本不一樣,每每提到那個名字,他的語氣便會微微一柔。


    樓之悅的眼前似乎浮現寧萱璃的絕世容顏,那樣的美麗,眉眼間的傲氣和清冷獨特的光輝讓她看起來那樣出眾,連自己中意的秦謹疏都不知何時被她吸引。


    樓之悅狠狠的握緊了拳,尖銳的指甲紮著掌心,深切的痛,卻不如她此時的心痛。


    樹影搖晃,落在她的眉眼前,顯得有些幾分陰冷,幾分戾氣,她清楚的記得他曾經對她說,要讓她去雲貴妃的宮中做一個掌事的女官,那個時候她還以為他就是這樣清冷的性子,對誰都是如此。


    可時至方才,她才明白,他就算性子再清冷,也有化成一池春水的時候,隻是……他願意麵對的人,從來不是她罷了。


    可是,寧萱璃,你憑什麽?


    樓之悅的眼睛裏迸出兩道不甘的寒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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