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現用現交


    宸王回京的事兒,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傳到了京都城裏每一個官宦人家的府中。各人有各人的思量,但表麵上,卻仍舊是一派風平浪靜。


    消息傳到庸王府的時候,秦穎月正在床上躺著裝病。


    幸而自打解禁之後,她開始著意培植了一些可供她差遣的人,不至於此時到了用時方恨少。但這些人,也隻不過是一些肯辦事的平民百姓罷了。為人老實一些、做事踏實一些,沒什麽大本事。像近來這種散布消息的事還可以勝任,但若有什麽需要謹慎的大事兒,可就沒什麽用處了。


    讓小桃去藥鋪裏抓了些治頭疼的藥,小桃說不清什麽病症,就隻說是頭疼,藥房的人也隻能隨意開了一些。她是覺得頭疼不假,但並非是這種需要吃藥的病症,而是心病。這些胡亂開的藥她自然不會吃,但做戲卻也做得到位,這幾日一直臥床不起。


    可消息傳出去已經三天,庸王那邊依舊沒來關切她,甚至連派郎大夫來瞧都沒有。


    如此,得了宸王回京的消息,秦穎月這原本就決定投靠宸王的心,可是更急切了些。


    消息放出去了,宸王回京之後,定然會聽到府裏人的稟報。秦穎月放出這消息的意圖,就是讓它傳到宸王的耳中,讓宸王先對她的病痛有個知曉,以為日後的探尋做準備。


    “這一陣子你讓人留下著宸王的舉動,一旦見宸王去了集市上的哪一處,立刻來稟報我。”秦穎月吩咐小桃。


    小桃應了一聲兒“是”,猶豫了一瞬,還是鬥膽問道:“娘娘,我們是要投向宸王殿下這邊了嗎?”


    如今秦穎月用她辦事很勤,不管她願不願意,她早就是和秦穎月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若是彼此都藏著掖著,對辦事兒沒什麽好處。還不如試探秦穎月一番,若秦穎月肯向她交底兒,以後事情也好辦一些。


    秦穎月也是猶豫了一瞬,但這番猶豫不會表現出來。隻是故作頭疼地揉了揉額頭,歎了一聲兒:“是啊……樹挪死人挪活,如今庸王對我是這個態度,且他自己又是這麽個局麵,我若不趁早兒為自己找出路,等死到臨頭的時候,連掙紮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陣子細細觀察下來,覺得小桃雖然不是天生的聰明靈慧,但好在辦事盡心,且也肯用心去揣摩、肯花心思去學,如此,自然還是要好好培植她,以作長久之用。不然,她身邊兒除了小桃之外,哪裏還有可用的人呢?


    這丫頭雖說不是聰明至極,但對她自己的處境還是很清楚的。知道既然已經身在庸王府、已經做了她這個庸王妃的侍妾,日後便沒有平穩的路可走。要麽為人重奴顯赫一世,要麽隨主同死屍骨無存。能活著的時候,誰願意死呢?還不拚命地謀個活路嗎?


    所以此時,小桃心裏應該很清楚,她們早就在一條船上了。不管願意不願意,必須與她一個鼻孔出氣,必須盡心竭力的為她做事。


    如此,也就足夠了。對奴才而言,還能要求什麽呢?隻要認主、忠心,此外有什麽不足的地方,都可以慢慢兒提升。


    “小桃啊……”秦穎月歎了一聲,掏心掏肺地說道,“跟了我這樣的主子,真是苦了你了……先前我不受寵,連累得你也過得清清淡淡的,後來我好不容易做了正妃,眼瞧著好日子到了,殿下卻又遭禍了……”


    “不僅如此,卻還如此冷待我,隻怕我這邊禍患已起,想推是推不掉的。如此,可是連帶著你也要與我一起,過起把頭栓在褲腰帶上的日子了。”


    “娘娘言重了,伺候娘娘、為娘娘辦事,是奴婢的本分,何來連累之說?娘娘可折煞奴婢了。”小桃誠惶誠恐的說道。


    秦穎月伸出手來,拉著小桃的手道:“你莫要慌張,我說的可不是客套話兒,而是真心之言。算起來,如今在這王府裏,乃至這世上,我能信得過的人,也就隻有你一個了。我也能看得出,你對我很忠心,也知道隻有我好了,你才能好的這個道理……”


    “日後你隻管聽我的仔細辦事,把事情都辦得漂漂亮亮兒的。咱們主仆二人一起熬出去,你的境況自然也會大為不同。有什麽不懂的,一定要多想多問、最好一點兒差錯也不能出,明白嗎?”


    “是”,小桃感念的應道,“難得娘娘不嫌棄奴婢愚鈍,奴婢一定盡心辦事,絕不給娘娘添麻煩。”


    秦穎月笑笑,很親切地輕拍了拍她的手:“不管是太子、還是庸王、還是宸王,你隻管記著,咱們兩個才是一條心的。有我活著的一天,我絕對不會讓你死了;有我一口吃的,我絕對不會讓你餓著……”


    秦穎月說著,像是被勾起了什麽傷心往事似的,長歎了一聲兒,道:“你也知我先前在丞相府裏的處境,其實我沒什麽親人,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兒在這世上掙紮。可自從到了太子府之後,你我主仆二人朝夕相伴,你伺候我這樣周到盡心,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我的親妹妹啊。”


    小桃忙跪了下來,重重叩首:“娘娘待奴婢如此恩重,奴婢縱是粉身碎骨亦無法報答。隻願能長伴娘娘左右,盡自己的全力為娘娘分憂。奴婢把娘娘看得比李自己的性命還重!”


    秦穎月感歎道:“難得你有這份兒心,也是我的福氣。你快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著。”


    “是。”小桃應了一聲兒。


    受到主子這一番厚待,心內卻是歡喜不起來。


    先前秦穎月待她可從沒有這番禮待。雖說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苛責,但整日裏主子的架子還是擺得很足的,哪裏說過這麽抬舉她的話?自打獲得殿下寵愛之後,發現用到她的事情愈發多了起來,這才開始著意拉攏。


    等哪一日,她若是沒有用處了,被人像丟垃圾一樣丟出去都是好的,隻怕會直接連性命都沒了。


    侍奉秦穎月這麽久,這位主子娘娘的狠辣手段、歹毒之心,她可是再了解不過。對她有用的,她就會用心經營,對她無用的,若留著不幹淨,則多一日都不會留。


    這位主子娘娘可從沒有什麽菩薩心腸兒,對她而言,隻有死人才最安全。


    所以,如果她不想死,就隻能確保自己一直對這蛇蠍主子有用處,確保自己一直不出錯兒。


    這樣的處境,讓她怎能笑得出來呢?


    庸王府的另一邊,庸王聽了張福海的稟報,便笑道:“快去給本王備車,本王要去三弟問一些趣事兒,在家裏待著都要悶死了。”


    此時庸王正在琳屋裏呢,看了琳琅一眼,笑道:“你也同本王一起過去,提供老三說說江湖上的趣事兒。”


    琳琅施禮道:“殿下恕罪,妾身不想去。”


    庸王嗬嗬笑道:“無妨,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琳琅卻是很堅決地搖頭:“恕妾身直言,像宸王殿下那樣的卑鄙小人,讓妾身看上一眼,妾身都覺得浪費自己的功夫,還不如在家裏繡花來得有用處。”


    庸王笑笑,便也不勉強。


    起身要往外走之時,看向張福海,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都準備妥當了?”


    張福海雖然不知道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一想到是在琳琅這裏呢,便點了點頭。想著不管殿下是真的在問什麽事兒,還是隻是在給琳琅打迷障,他隻管先應了下來,等下出去了,再壯著膽子問一遍吧。


    庸王笑道:“如此便好。本王先去瞧瞧他,過了明日,再想要見他一見,可是不容易啦。”


    話語裏,滿是得意之感。


    張福海便也隻好隨著庸王的意思,很有深意的笑了笑。


    出了院門兒,剛拐到院牆邊兒上,庸王便給張福海使了個眼色,低聲道:“盯住她。”


    這次,不用明著問,張福海也早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主子是在給琳琅下套兒呢。因而很謹慎地應了一聲:“是。”


    庸王交代了張福海,便闊步往後門兒去了。老三現在一定在家裏撿他的笑話,笑得合不攏嘴兒呢。這一次,他可不想要什麽麵子,就是想要讓老三樂個痛快。


    隻有讓老三先飄起來、放鬆了警惕,接下來的事情才好開展。


    而且,反正早晚都是要見到的,他躲著也沒用。與其自認為這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見不得人一般不敢再出門兒,還不如自己坦然一些。自己心裏不把這事兒當恥辱,別人就是想要當麵兒奚落你,也找不到著手之處不是?


    厚臉皮也好、恬不知恥也罷,事已至此,既然逃避不了、更改不了,就隻有想法子讓自己過得自在快活一些。


    難道被廢了太子之位,他還不能活了?


    坐著馬車,一路很愜意的到了宸王府。剛進門兒,就聽到有馬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回身看去,是老三的馬車剛轉過街角。瞧著方向,應是從未央宮那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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