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婚事定下


    不免心想著,自己怎麽能和這可憐之人多做計較?


    因而愈發恭謹地說道:“陛下派奴才前來傳旨。因著奴才走得慢,怕耽擱了給公主傳旨,便讓兩個腿腳麻利的徒弟先過來了。奴才剛到院外,這還沒來得及進去呢。”


    風北怡見他這般恭謹懼怕的樣子,也就不再說什麽了,隻是很瞧不上地冷哼了一聲兒,攏了攏披風,往自己宮院裏走回。邊問那兩個小太監:“父皇有什麽旨意給我?”


    “皇上有旨……”兩個小太監見風北怡回來了,並不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揚聲喊了一聲兒,規規矩矩地傳旨。


    風北怡心內正難受著呢,自然沒什麽接旨的心思。而且已經隱約料到,這聖旨裏頭說的,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兒。但是沒辦法,父皇的聖旨,不是她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的。


    隻能跪在地上,以表示聽旨。


    跪下之時,這才見到,這兩個小太監竟然是一人手裏捧著一道聖旨,共有兩道。問道:“都是給本宮主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七公主北怡,聰慧恭孝……”然而其中一個小太監已經開始宣旨了,並未把她的問話放在眼裏。


    這兩人都是跟著李忠貴傳了一圈兒過來的,豈能不知道這聖旨上的內容?


    其中一道,是封七公主做“凰宜公主”的旨意,另一道,便是給七公主賜婚,讓她遠嫁的旨意。


    他們傳了一圈兒,隻是將皇上寫在聖旨上的意思知會給各宮各院,讓大家夥知道有這麽回事兒就行了。這兩道聖旨,最終還是要交到“凰宜公主”的手中。


    可是誰也不會把這凰宜公主當回事兒,雖然加了一個尊貴無比的“凰”字,但誰的心裏都是明鏡兒似的,這不過是一個皇家棄卒罷了。


    所以他們自然沒有必要太過尊敬著她。和她囉嗦幹什麽?趁早完成自己的差事了事兒。


    聽著兩個小太監將這兩道聖旨傳完,風北怡已經便跪為坐,呆愣愣地跌坐在冰冷的土地上……


    這黃天厚土,怎麽就如此無情呢……她也是這天地的女兒,為何偏偏將她視若芻狗……即便此刻,地麵的冰冷,仍舊寒入骨血,凍得她透心地冰冷。身上沒有發抖,但心裏,卻是冷得一陣陣戰栗……


    凰宜公主?嗬嗬……


    這是多大的榮寵呢……


    在風國,隻有中宮皇後所出的女兒,才會被以“凰”字為稱號做冊封。可是她啊,不過是一個歌姬所出的公主,如今,卻也有福氣擔得起這個“凰”字了嗎?


    聽起來,好像父皇對她還不錯的樣子呢……


    所以她如果不嫁,便是不知道感激父皇的恩寵、便是抗旨不尊的大逆不道之舉,是嗎?所以如果不嫁,她是沒有活路的吧?


    父皇一惱,或許她就直接從天尊地貴的凰宜公主,變成了一介平民,或者,直接是“長生崗”上的一堆白骨。


    “殿下?還不接旨謝恩哪?”一個小太監提醒道。


    風北怡聽了這話,就好像是一個聽話行事的木偶似的。怔怔地叩首,木訥地說了一句:“兒臣領旨謝恩……”


    但說完,卻好像整個人都丟了魂兒似的,隻是跪在地上、額頭叩著土地,沒起來。好像根本不知道下麵該要做什麽,好像這一具身體裏,沒有靈魂的支撐似的。


    “殿下,抬手接旨啊?”小太監隻得又提醒道。


    風北怡怔怔地抬手,小太監將兩道聖旨同時放在了風北怡的手中。


    然而風北怡的手,卻愣愣地垂了下來,兩道明黃色的聖旨,骨碌碌地滾落在地上。


    兩個小太監可是嚇壞了,忙要跪地向聖旨叩首。


    但還沒等跪下呢,就聽到門口兒響起了一聲兒咳嗽。向門口兒他們的師父看去,隻見師父給他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離開。


    這兩人這才驚魂未定地跑出了院子。


    出了院門兒,忙順著胸口給自己壓驚。


    李忠貴一臉沉重,這兩人自然也都不敢說什麽隻能跟著李忠貴往禦書房走回。


    走出了一段路,李忠貴這才回身道:“今日在清宜宮裏,凰宜公主掉了聖旨的事兒,誰也不許說出去,就當沒看見,知道嗎?”


    “是。”兩個小太監同時應道。


    就是借他們兩個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說出去啊。這聖旨是他們傳的,結果卻掉在了地上,豈不是他們傳旨不利?


    好在師父還是向著他們的,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怪他們,並未給他們責罰。


    回到禦書房裏,李忠貴領了皇上的另一道旨意。但卻猶豫著,沒有立刻離開。


    “還有事?”皇上問道。


    “陛下……奴才……奴才有罪!”李忠貴撲通跪在地上,惶恐道。


    “怎麽回事兒?”皇上略皺眉問道。


    李忠貴道:“奴才去凰宜公主宮裏傳旨的時候,想著因著今天上午之事,公主許是對奴才不滿呢,奴才還是不要去公主麵前惹公主的煩。因而便隻讓兩個徒弟去傳旨。可是這聖旨已經送到凰宜公主手裏了,許是兩個徒弟沒分寸,不知怎的,這已經在公主手裏的聖旨,又掉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都是奴才教導不善,才讓兩個不懂事兒的徒弟犯下了這樣的大罪,求皇上責罰!”


    皇上哪能聽不出李忠貴的意思?他隻不過是要說,怡兒手滑,聖旨掉在了地上。


    掉就掉了吧,不過是一件東西而已,沒必要追究什麽。李忠貴這麽說,而已隻是告訴他一下而已,知道他不會計較才敢說,以免日後擔上欺瞞之罪。


    “行了,別吵吵了,快去辦事兒去。”皇上一抬手,示意李忠貴起來。


    “是!奴才多謝陛下恩典。”李忠貴磕了個頭,麻利兒地起身,躬身退下了。


    出了禦書房的門兒,便換了一副坦然的態度,沒有絲毫懼怕。


    他跟了皇上快三十年了,皇上什麽時候嚴苛、什麽時候寬宏,他多少還是能摸清楚一些。像是這種掉了聖旨的事情,放在有些皇帝的眼裏,是大事兒,但是凡在皇上眼裏,實則不然。


    這些細微的東西皇上從不在意。皇上年少之時,便有氣吞山河的心胸,他在意的,是江山天下。除此之外,一切皆是小事,皆可寬宏待之。這點,是當時那些和皇上一起爭奪的鼠輩們無法企及的。


    ……


    驛館裏,宋太師清點好了他們帶來的聘禮,足足十個大箱子,且裏麵都是貨真價實的金銀珠寶、奇珍之物。是為了讓風國知道,他們對聯姻一事,很有誠意。反正這些聘禮,他們雷國還是出得起的。而且風國也不好寒酸著嫁女兒,也會配送相應分量的東西,他們吃虧不著。


    剛在雷千琉的門外敲了房門,就聽到院門口兒有人喊道:“吾皇有旨……”


    雷千琉的隨從小廝給宋太師開了門,雷千琉聽到這一聲兒喊,冷笑了一下。心想風國皇帝的旨意,他可怎麽接呢?說起來,風國皇帝沒什麽給他傳旨的資格,他也沒有這個接旨的必要。


    除了門兒,李忠貴已經帶著兩個徒弟進到驛館的院子裏。


    雷千琉隻是揖了一禮,以示要接旨。


    但隻是這個禮,李忠貴怎麽可能宣讀旨意?


    繼續說了一聲兒:“吾皇有旨,請雷國使臣接旨。”李忠貴故意加重了那個“臣”字。


    宋太師剛好在場,原本在雷國也就是個臣下,跪下接旨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但雷千琉沒有表態,他也不敢動彈,免得過後遭到雷千琉的埋怨。


    雷千琉見李忠貴是鐵了心的要等他跪下再宣讀,覺得總這麽僵持著也不是個事兒。而且畢竟他隻是個太子,不是皇帝,風國皇帝好歹是和父皇平輩的人,再加上他又是以使臣的身份出使風國……其實風國皇帝有旨,跪下接旨也不要緊。


    因而屈膝落地,但卻並非是雙膝跪地,而是單膝跪地。話語倒是恭謹:“小王接旨。”


    李忠貴見此,便也沒繼續端著,緩緩張開了明黃色的聖旨,開始宣讀……


    宣讀完畢,見雷千琉是垂首抬起雙手來接,便也穩穩妥妥地將聖旨放入了雷千琉的手中。


    “小王多謝風國皇帝陛下美意成全。”雷千琉接了聖旨,說得倒也客氣。


    “殿下快準備著吧,奴才這就回宮裏給陛下複命去,不在這兒叨擾殿下。”李忠貴笑道。


    雷千琉“嗬嗬”笑笑,並不如何待見,但卻也沒像在未央宮裏那樣陰陽怪氣兒地給臉色。示意身旁隨從小廝:“送公公。”


    “哎呦,可擔不起”,李忠貴笑道,“奴才這就帶著兩個徒弟離開了,可不敢麻煩。”


    但雷千琉沒說不送的話,那小廝便也還是跟了出來。依著慣例,自然要給李公公打賞。


    李忠貴哪能要他們雷國的打賞?因而拒了這小廝遞過來的一個金元寶,帶著兩個徒弟急匆匆往宮裏去了。


    雷千琉搖了下手中的聖旨,和宋太師笑道:“這風國皇帝可真是有心了,封了個嫡出公主才配有的封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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