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師徒之間


    容菀汐一直在腦海中想著如何抓住李奇雲這個把柄,但最終也沒有一個最為妥當的方式來。害怕弄巧成拙,所以最終隻能放棄,並不說這把柄之事了。宸王說,李奇雲活不到明天了,那意思也就是說,放了他這個把柄,不打算利用了。


    看來宸王也是沒想到法子。所以心知肚明的事兒,她便沒有問出來的必要。不管什麽時候,穩妥總是要放在“求勝”的前頭兒的。


    但若是遇上高明的對手,比你快了那麽一步……就會落得李奇雲的下場。好在宸王身邊,並沒有這個比他高明的對手。至少現在看來是如此的。太子雖說有些小聰明,偶爾也會得勝局,但和宸王比起來,“高明”二字是談不上的。


    隻是他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萬一太子剛好贏了一招、剛好那一招是對他們至關重要的,一招不甚,就會滿盤皆輸。到時候,下場未見得會比李奇雲好到哪裏去。


    其實追根究底,李奇雲的慘敗,並非是他的“穩妥”所致,而是他的輕敵所致。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該想著自己成功之後的事兒,而是要把在未成功之前,所能得到的利益先得到手,以避免別人捷足先登。


    可他太想贏了,把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謀劃,都放在了最終局上,卻忘了在這過程中,他有可能一步掉進陷阱裏出不來,根本走不到最終局。


    酒宴散去,容菀汐和宸王隨著崇陽劍閣的人往山下走,並不關心這青雲閣中接下來的情況,也並不關心這青雲山上今晚會發生的一切。他們要看的,隻是明天的結果而已。然後再看一陣打鬥的熱鬧,就該重新啟程了。


    到了索橋邊,宸王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容菀汐覺得有些不舒服,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換做扶著宸王的姿勢,道:“索橋上搖晃,你可得小心一點兒。如果在咱們下山的時候你的腳還好不了的話,路上可是更麻煩了。”


    宸王也不再重新去牽容菀汐,而是順著他的攙扶,一瘸一拐的走著。他本是下想要走快一些的,但是這小女子隻是目視前方的夜色,腳步平穩,除了抓緊他手臂的手之外,已經未見有絲毫害怕的表現了。宸王有意想要鍛煉她,所以反而走得慢了一些。


    下了索橋,一路無話地回到房中。


    今晚,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好像因為酒雨之時的那一番話,兩人心裏都不舒服。但這不舒服,卻並非是因為和對方生氣,而隻是因為和自己較勁兒。


    心照不宣的誰都不問起,誰都不打破這平靜沉默的氣氛。直到容菀汐燒了水回來,兩人才開始了交談。


    “這一陣子可把那兩個小丫頭給閑壞了,卻把你給累慘了。”宸王道。


    “難得有出來玩兒的機會,就讓她們痛快玩兒吧”,容菀汐笑道,“隻是這些小活兒,我還幹得動呢。”


    “可……”宸王原是想要說“可我心疼你啊”,但沒等脫口而出,就已經被他咽下去了。


    隨口說這樣的話,對他來說實在不是難事。可不知為什麽,此刻在她麵前,卻是說不出了。原因隻是——怕她覺得假。


    當你怕一個人覺得你的話假的時候,就說明,你自己認真了。


    “哎……”宸王輕歎了一聲,搖搖頭。


    心想,要是以後都不能調戲這小女子了,可是太無趣兒了!所以啊風北宸,你在想什麽?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而已,有什麽不能調戲的?你的本事呢?你的套路呢?什麽時候做起了靦腆小少年來?這些年閱過的女人,都白閱了嗎?


    “你說說,讓你每天為我燒洗腳水,我多心疼啊!王妃這嬌生慣養的,哪兒……”


    話還沒說完,就被容菀汐盯著他眼睛的樣子給打住了。


    “怎麽了啊?”宸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有東西嗎?”


    “不然你讓雲裳去燒啊?”容菀汐道,“不還是舍不得自己的丫頭?我就納悶兒了,明明是你的事兒,為什麽說得理所應當的,我不去做,就要讓我的丫頭去做?”


    容菀汐想了半晌,總覺得宸王的話哪裏有些不對勁兒。剛才忽然一個念頭兒閃過,立馬就通透了。他說初夏和知秋兩人閑得慌,可這原本就不關她們的事兒啊。


    宸王還真是老奸巨猾,會轉嫁責任啊。


    “我不是不想讓她過來打擾咱們嘛”宸王道,“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就你我夫妻二人,不要有那麽多人天天在麵前轉悠。”


    “我謝謝你了……”容菀汐說著,端起他的洗腳水,拿出去倒了。


    回來,宸王已經擦幹了腳,坐在床裏晾著呢。一看這樣兒,容菀汐就知道,一定是等著她給和藥膏呢。


    算了,左右也就這幾天的事兒,他的複原能力再差,有霍家的奇藥膏,還能撐著十多天不好?


    捏著鼻子,任勞任怨地給宸王和藥膏。


    宸王枕著頭,看著燭燈下她的背影,怔怔失了神……


    ……


    青雲山,青雲閣。


    “師父叫徒兒留下,可有吩咐?”組織著奴婢和小弟子們收拾了夜宴後的狼藉,師父叫住了他。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師父說的一定是和霍小蝶的婚事了。


    可是有什麽可說的?明擺著是他父子二人聯合著霍莊主一起設了一個圈套,讓用拖延之術耗著他,等到他來不及應對的時候,再殺他個措手不及。


    嗬嗬……隻可惜啊……師父,你以為我就真的那麽聽話?你以為我就真的能被你的假情假意收買了,被你一個主事和主婚的恩惠給打動了?師父啊,你未免也把你的徒兒我,想得太簡單了些吧?


    幸虧我早作準備,你還不知道,我已經練成了我派避而不用的禁術“袖手乾坤”吧?


    明天,隻要我在我的衣袖上淬上麻藥,自己事先服下解藥,你那寶貝兒子就算腦子再聰明、招式再靈便,我就不信他在頭腦被麻痹住的情況下,還能應對自如。


    隻要我能偷偷使出“袖手乾坤”來,瞬間斷了他的手腕,劍尖直指他的咽喉,我就不信,這當眾比武的結果,你還能不認不成?


    我派的“袖手乾坤”,講求用暗招拗斷他人的脖頸。而我並不拗斷你兒子的脖頸,我隻要斷了他用劍的那隻手,自此讓他成為廢人就行了。而且你放心,我會用劍氣作為掩飾,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用劍氣不小心震斷了你兒子的手腕,絕不會讓任何人看出,我是用了我派的禁術,包括你。


    楚萬裏在恭敬聽候吩咐的二徒弟麵前來回踱步,半晌,才歎了一聲,歉然道:“奇兒啊,今日之事,為師真的不知情。但你師弟他,也並不是有意要壞你良緣的。你也知道,你們師兄弟幾人,都醉心於武學,平日裏大家都是很少談及感情的事兒的。”


    “就像你不知道你三師弟喜歡小蝶至深,所以才要求娶小蝶一樣,你三師弟他,也不知道你對小蝶的心意這麽深。不然以你兄弟二人的心性兒,是一定會互相謙讓的。如果你知道了你三師弟非小蝶不娶,想來也不會想要求娶小蝶,是不是?”


    “不是啊師父”,李奇雲笑道,“可我也是非小蝶不娶。但不同的是,我有師父的允諾,師父說好了要替我求娶小蝶的。可三師弟卻沒有。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自然是要遵從師父的意思,按照咱們說好的來辦的。這說好的事兒,中途反悔總是不好的。”


    “嗬嗬……是啊……是這麽回事兒。”楚萬裏頗為慚愧,而且也聽出了徒弟說他出爾反爾的意思,擔現在事已至此,還能怎麽辦呢?也隻能拚著這張老臉,想徒弟道個歉了。


    為人師表的,做錯了事,更不可逃避。


    “奇兒,這事兒是為師的不是,為師對不住你啊。”楚萬裏歎了一聲,說道。


    “師父”,李奇雲一抱拳,道,“師父待徒恩重如山,徒兒又豈敢埋怨師父?豈敢讓師父給徒兒道歉?隻是……徒兒這心裏,到底也是不好受的。”


    “奇雲哪,你是個好孩子,為師知道,這件事情委屈你了。”楚萬裏道。


    “徒兒不敢欺瞞師父,徒兒是覺得很委屈。事情剛發生,徒兒心裏正委屈著,也不敢說,是一點兒都不抱怨師父的。但師父放心,待徒兒靜心幾日,一定會平心靜氣的接受的。請師父給徒兒一些時間。”李奇雲道。


    不能說自己一點兒都不在意,不能說隻要是師父的安排,他絕對沒有異議。那樣太假了,會引起師父的懷疑。所以還是要承認下來,直接挑明了自己心裏不舒服。但也要讓師父知道,他會自己調節好,不會讓此事影響到他們之間的師徒感情。


    這樣折中的處理,要比直接惱怒地質問師父、或是假惺惺地說不理解服從,要好得多。


    隻要過了明天,一切都不一樣了,所以現在這點兒委屈,算得了什麽?就再他麵前再裝最後一次乖徒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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