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曾是古早先民供奉神明的聖山,朕推倒了它,並於它的廢墟上,開辟朕的大封。”


    此語出自大封第一代皇帝——祖帝李夢梁。


    封京號稱千城之城,自祖帝之後,數十代大封皇帝共同建設封京,無數次的城池擴張, 使其一城之闊足以媲美數個州境。


    封京從不依山傍水,而是將山河日月皆納入城內,僅一城之氣象,足以窺其萬世之霸業。


    萬歲城乃是封京的中樞三城之一,武貞帝的一處行宮便設於此。


    萬歲城中並無百姓民居,每一棟建築都是王朝龐大官僚體係的部門機構。


    行走其間的路人也不是什麽甲乙丙丁,他們見麵都要互稱一聲“大人”,官職各個都在萬人之上。


    今日萬歲城內,兩匹快馬疾馳而過, 道路兩旁的各位大人紛紛退讓。


    敢在萬歲城內騎馬駕車的,除了皇帝本人的儀仗,那就隻有內廷鷹犬了。


    大人們可不想招惹這幫紅衫瘟神。


    快馬抵達辰冕殿,到了此地,哪怕是內廷鷹犬也得下馬步行。


    陳太望與郭儀甫神色匆匆,不敢有任何停歇,以他倆的武道修為,單憑腳力也可日行千裏。


    進入宮廷大殿,郭儀甫雙膝下跪,五體投地。


    陳太望抱劍站在一旁,隨後隱於大殿的陰影之中。


    “微臣郭儀甫,叩見聖上。”


    郭儀甫大聲道。


    九龍金陛之上,一道青雲紫霞屏風遮住了其後的龍椅。


    “儀甫,平身吧。”


    悠長浩蕩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謝聖上,但微臣有罪, 不敢平身。”


    郭儀甫回道。


    “那且說說你有何罪?”


    屏風後的武貞帝開口道。


    “微臣辦事不利, 導致龍淵百姓傷亡慘重,此為罪一;對於災禍沒有頭緒並且未能探明緣故, 此為罪二。”


    郭儀甫自敘道。


    “夠了,儀甫,朕那皇叔怎麽說?”


    郭儀甫抬起頭,回道:“臨淵王隻答複微臣四個字——狼煙餘孽。”


    “狼煙餘孽……”


    武貞帝重複念道,語氣玩味。


    “好了,此事朕明白了。郭儀甫,朕要給你定罪。”


    郭儀甫再次垂首,以頭搶地,回道:“微臣認罪。”


    “一枚銀彈造價不菲,蓬來知州郭儀甫在不明情況下濫用該彈。朕命罪人郭儀甫,支付該銀彈之造價,欽此。”


    武貞帝宣判道。


    郭儀甫聞言,神情一愣,久久不曾答複。


    “怎麽?你要抗旨?”


    武貞帝語氣嚴肅道。


    “微臣不敢,臣接旨,聖上萬歲。”


    郭儀甫叩謝道。


    “罪已定奪,儀甫,起身吧。”


    “謝聖上。”


    郭儀甫站起身。


    “儀甫啊,朕與你足足四年未曾再會了, 你任期不足半年,既然這次回京,你就卸了那知州之位,回到內廷吧。”


    武貞帝決議道。


    “臣遵旨,但臣唯恐這幾月的空缺,臨淵王那邊……”


    然而武貞帝對此隻是哈哈一笑,回道:“朕那皇叔啊,他隻是喜歡折騰,折騰完一次後就會安分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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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從未懷疑過臨淵王的忠心,皇叔與先皇歃血同袍,他寧可負天下人也不會負先皇,更不會負大封。


    但話說如此,朕還是得對諸親王一視同仁啊……”


    對於此事,郭儀甫不敢插嘴,隻是靜靜聆聽。


    帝王心思如海,莫要揣度,莫要僥幸。


    “儀甫啊,朕大概會讓你休息半月,之後你與太望前去監視遼涼王,他與沙月國的交往太過密切了。”


    武貞帝下令道。


    沙月國乃是大封西部邊陲的一處彈丸小國,臣服大封已有數百年,盛產美酒、美女、駿馬。


    但近些年沙月國內部極其動蕩,原本王族被架空,一位大將軍掌握了至高權柄。


    狼子野心,雖為蟲豸,但不可大意。


    “臣遵旨。”


    郭儀甫隨即接下任務,不過這一次他將重新作為內廷鷹犬。


    回到蓬來州龍淵郡,李棠正在打點行裝。


    “出海的話,公子將這套紗衣帶上吧,海上太陽毒辣,披件紗衣會好受些……”


    玉蘭在一旁給自家公子打下手。


    她絮絮叨叨的模樣像極了臨行密密縫的慈母,總是擔憂這害怕那,一臉患得患失。


    行裝打點完畢後,玉蘭怯怯地問道:“公子大概要去多久?”


    李棠想故意嚇唬一下她,於是回道:“大概……回不來了。”


    “回、回不來?公子不能不去嗎?”


    玉蘭果不其然一臉大驚失色。


    “逗你玩的,小丫鬟這麽擔心本公子,是不是害怕我一去不回,以後沒人對你如我這般好?”


    玉蘭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說道:“棠公子是獨一無二,而且玉蘭總感覺……”


    她確實隱隱約約有種感覺,棠公子會在某天突然消失,而他再次出現時會變成另一個人。


    李棠收斂玩笑之心,他輕輕地捏著玉蘭的臉頰,開口道:“我可舍不得離開,我還指望以後能天天枕著我家丫鬟的肚皮呢。”


    這句話可是李棠發自真心的,那種朦朧膩滑的滋味,挺讓人上癮的。


    趁玉蘭的臉頰還在紅溫,李棠起身離開。


    “公子,一路順風。”


    回過神來的玉蘭衝到院門口,對著李棠的背影呐喊。


    李棠沒有回答,隻是揮手示意她安心。


    再一次登上麝香馬車,一臉幽怨的三姐散發一種隨時都會炸毛的危險訊號。


    李棠無視訊號,伸手試探。


    李卿衣準時炸毛,齜牙咧嘴就要咬上來。


    “我手上可是有你牙齒留下的疤痕,三姐。”


    李棠適時開口道。


    李卿衣聞言瞬間解除了攻擊性,她握著李棠的手,細細打量。


    “騙人,哪來的疤痕。”


    李卿衣嗔怒道,將李棠的手砸至一旁。


    “三姐,為何如此悶悶不樂?”


    李棠問道。


    “你坐過來,我就告訴你。”


    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太擠了,我不過去。”


    “你不過來,我就不說。”


    李卿衣已經拋棄了臨時起意的溫柔大姐姐人設,李棠沒辦法,隻好擠過去。


    “是我對你太好了,還是你到叛逆期了?”


    李棠歎氣道。


    “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大家都好不好嗎?”


    這句話像繞口令。


    李卿衣頭枕著李棠的肩膀,目光呆滯地看著琉璃車頂,一臉生無可戀。


    “可以告訴我了嗎?就算是我也想為三姐排憂解難。”


    李棠說道。


    “快二十年了,父王和大哥都沒要求我做什麽,讓我開開心心、自由自在的。結果他們兩人昨天連夜對我訓話——”


    “卿衣,你這個年齡這個武道修為,怎麽睡得著的?”


    “三妹,大哥像你這般歲數的時候,已經在瘋狂地衝擊武道桎梏了,咬緊牙關就怕比別人慢一步。”


    她分別模彷臨淵王和大世子的語氣,不愧是一家人,模彷得惟妙惟肖。


    “三姐,我歲數和你差不多,你模彷得太像了,連我都有壓力了。”


    李棠笑道。


    “壓力真的很大啊,他們的口吻就讓我感覺——這次你再沒突破,你就別回來了!


    不過還好你一起來了,你真是姐姐的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這詞是這麽用的嗎?


    李卿衣用臉蹭著李棠的胳膊,像極了貓科動物。


    接下來,兩人可能會有老長一段時間要同甘共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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