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封王朝以武為尊,從上至下共九品。


    當人修煉出第一縷真氣,便算邁入武師的行列,即九品武師。


    其中一、叁、六為分水嶺。


    六品武師可踏空而起,飛簷走壁、來去無蹤。


    叁品武師真氣縱貫全身,可刀槍不入,拳腳斷金。


    一品武師可謂武道宗師,替國可開疆拓土、封疆一方,替己可開山立派、萬人之上。


    至於一品武師之上,那便是神秘的天人之境,所謂天人即與凡人有了根本差別,天人之下皆螻蟻。


    武道入門簡單,進階艱難,有人八歲就修出真氣,但到死也隻有那一縷真氣。


    由此可見,天賦至關重要,這就是所謂的武道天成。


    武師每一品階的跨越都會延長其壽元,六品武師之後,百歲之人動輒皆是,並且其容顏不老。


    但六品作為武道分水嶺,通常情況下,如果四十歲之前無法突破六品,其一生也便止步於此。


    這也是為何,李棠稱二十五歲的八品武師徐非為高齡。


    以他目前的年齡與品階而言,此生上限為七品,到死如此。


    那李棠自己呢,他的骨齡為十九歲,虛報年齡為二十一歲,目前為從七品武師。


    何為從七品?八品巔峰即從七品,以此類推。


    但在衙門檔桉中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壓根不是啥武師。


    倒也不是李棠想故意隱藏,他一開始確實隻是個凡人。


    但他經手過一具從七品武師的屍體,那人是個奇葩。


    二十八歲得到奇遇,一年之內從九品武師突破至從七品,儼然一副逆天改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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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二十九歲被飛來巨石當場砸死,老天不想他改命。


    這倒是便宜了李棠,由於那人的“逆天改命”正好在截取區位之內,李棠直接繼承了他的武道品階。


    輪回之宮隻能截取人生片段,像武道修煉這種一輩子的事業,輪回之宮也沒法完整截取下來。


    也就是說,使用輪回之宮是無法截取某人全部的武道修為。


    除非是某一年突然開始逆天改命的奇葩,比如上述那位。


    這其實純粹算李棠運氣好,往後他也沒遇見比從七品更高的武師了。


    李棠也不是沒想過,比如截取某位宗師之類的雲雲。


    但一個人的境界決定了他的生存段位,像李棠這類小縣城內的仵作,基本是沒有機會接觸到大人物的。


    螻蟻想吃白天鵝還得過癩蛤蟆那關呢。


    貿然靠近所謂的大人物,結果隻會是飛蛾撲火。


    不如順其自然,耐心等待。


    時至今日,輪回之宮已足足吸收了叁十六人一生的記憶,生死輪回帶給李棠許多常人接觸不到的感悟與智慧。


    盡管他隻能截取其中一段,但他見證的可是完完整整的一生。


    回到衙門,二人分別。


    李棠身為仵作在衙門並無正式的辦公地點,雖說他與上任仵作憑借個人能力獲得了衙門的認可與尊重。


    但衙門內留給他落腳的地方,隻有一處收拾過的雜物間,而且這已經算是格外開恩。


    人們崇拜生,鄙棄並恐懼死,視之為不祥,此乃人之常情。


    不過說到上任仵作,李棠還是有必要提一嘴的。


    生母死後,李棠已經確認了輪回之宮的能力,無依無靠的他想選擇一份既有機會接觸屍體又能謀生的活計。


    這顯然很矛盾,但仵作便是如此。


    他還算聰明,用生母留的最後一點的銀子買了一袋上好旱煙送給老仵作,請求他收下自己當學徒。


    看著那袋旱煙的份上,老仵作答應了。


    這學徒一幹就是叁年,叁年後的那個冬天,老仵作感染了風寒,同時又摔了一跤。


    雙重打擊下,他顯然撐不過那個冬天了。


    於是,他把自己作為李棠出師後的第一份活兒,算是一場期末考試。


    對於這場考試,李棠稍稍作弊了,因為他觸碰到屍首就會自動吸收其記憶,將其納入輪回之宮。


    生與死是人的一生中唯二的重頭戲,他自然看得無比清楚。


    從中李棠得知老仵作臨終前把自己的從業叁十多年的經驗總結編成了一本冊子,他截取了這段經曆。


    李棠瞬間從叁年學徒變為從業叁十餘年的老手。


    遺憾的是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本編好的冊子。


    回到落腳雜物間,李棠將工具箱放置一旁。


    他看向窗台,頹圮的牆縫生長著綠植,此時已抽出新芽。


    冬去春來,人間年複一年,如此甚好。


    臨近傍晚,巡捕房內傳來一陣搖鈴之聲。


    捕快們魚貫而去,黃捕頭與徐非走在最後。


    兩人交流兩句,徐非頻頻點頭,最後他找到機會開溜。


    來到仵作的雜物間,可裏頭卻不見李棠身影。


    莫非他先去酒肆那等著了?


    徐非一轉身,結果看到李棠與黃捕頭又聊了起來。


    不過黃捕頭此時一臉糾結,似乎李棠問了一個讓他十分為難的問題。


    這次輪到黃捕頭灰溜溜地跑路了。


    看到黃捕頭走後,徐非湊了上去。


    “你和黃捕頭在聊啥?”


    李棠搖了搖頭,回道:“無關痛癢之事,關於那‘禦藥桉’的。”


    聽到“禦藥桉”叁字,徐非身體一個激靈。


    這叁字不論哪個字都很關痛癢啊,因此桉不少人掉了的腦袋,直到現在還是禁忌話題。


    難怪捕頭要溜走啊,言多必失不如不言。


    “你問那個幹啥?”


    徐非幹脆以“那個”代指。


    “一時興起。”


    李棠顯然不想回答。


    話不投機,二人按照約定往酒肆方向走去。


    縣內酒肆足有數十家,而李棠與徐非二人隻去其中一家。


    那家酒肆藏在巷弄深處,倒也不是他家的酒能香出巷外,純粹圖個安靜罷了。


    有人喝酒喜歡熱鬧,有些人則不然,酒對於他們乃是消愁之物。


    深巷這家酒肆由一位老者經營,鋪子不算大,酒的滋味尚可。


    老者左目失明,右目視力也不好,酒錢隻能靠手掂量。


    不過前來他家的都是老主顧,並不欺他這點酒錢。


    恰恰相反,徐非還會補個整頭,讓他甭找了。


    抵達酒肆時,這裏和往常一樣客流冷清。


    習慣坐的位置還空著,兩人麵對而坐。


    老者端上酒水,隨後遞來一盤下酒小菜。


    “多謝老爺子。”


    徐非謝道,老者以笑應答。


    “開春了,現在就不用溫酒了。”


    徐非說罷,將火爐推向一旁。


    二人斟滿一杯,共飲而盡。


    徐非知道,李棠屬於喝酒後話會變多的一類人,隻不過很少看他真正喝醉。


    “非哥,你覺得一個常年有飲酒習慣的人,會因為多喝兩杯而醉死嗎?”


    李棠突然開口問道。


    徐非再斟一杯,舉杯道:“我認為啊,真正的酒鬼甚至掉河裏都不會淹死。”


    李棠搖頭一歎,說道:“這就是奇怪的地方,那張員外確實死於心悸,但不應該隻是由於酗酒,酒或許隻是其中的一個誘因。”


    徐非目光變得嚴肅起來,回道:“願聞其詳。”


    “具體如何我目前也無頭緒,還需時間調查。”


    “沒事,棠哥,我求黃捕頭寬限了幾天時間,好家夥,他為了這事批了我半天。”


    李棠聳聳肩,說道:“黃捕頭為人向來如此,處世圓滑但欺軟怕硬。”


    “人家黃捕頭再過半年就熬出頭了,自然不想這個節骨眼出事。”


    徐非無奈道。


    “罷了罷了,這幾天我會繼續盯著張府,棠哥你也上點心。”


    言罷,他與李棠碰杯。


    “喝完這杯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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