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怒夫,你是沙月國唯一被賜予烈日之徽的男人,願綠洲賜予你奇跡。”


    戴著黑色麵紗的神秘聖女為自己禱告,她的金沙裙宛如陽光照耀下的流沙,如此閃爍炫目。


    對他而言,這段記憶更像沙漠內的蜃氣樓,如今回憶起來顯得格外遙遠。


    記憶與眼前發生之事逐漸重疊,隻不過那位神秘曼妙的聖女變成了一個蓬頭垢麵的小乞丐。


    小乞丐在烈怒夫身上亂摸一通,估計以為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西域大漢已經飲恨西北。


    烈怒夫穿著打扮並不像是有錢人,但勝在體麵,至少比乞丐的一身破爛要好上不知多少。


    實在不行就扒下他的衣服,但好巧不巧,小乞丐瞅見了他脖子上金質吊墜。


    人們對於黃金是沒有抵抗力的,不論中原還是西域,西域狂熱的淘金客,其背後的老板多為中原麵孔。


    小乞丐伸手去拽,但烈怒夫突然“詐屍”,握住那隻圖謀不軌的小手,漸漸用力差點將其折斷。


    小乞丐痛得大叫,那聲音嬌柔尖銳,這乞丐居然是個女子。


    烈怒夫不再施加力道,但並未放開小乞丐,如鋼鉗一般死死掐住。


    之前在詩雲縣客棧內的火並,他頗為費勁地擊殺了蛇幫頭子許堊,但自己的手下也幾乎全軍覆沒。


    後續蛇幫的支援趕來,他隻能在手下舍命的掩護下逃走。


    蛇幫的人想為頭子報仇,烈怒夫隻能邊逃邊打,一連殺了好幾位追兵,但他也身負重傷。


    由於寡不敵眾,他真氣用盡後隻能賭命跳入一條大河之中,再後來發生的事他便記不太清了。


    眼看四周亂石嶙峋、蘆葦飄絮,此地應該是一處河邊的碎石灘。


    而自己抓住的小乞丐除了想摸屍之外,似乎並無其它意圖。


    “乞丐,這是哪裏?”


    烈怒夫問道,口音一如既往的重。


    “乞丐?你才是乞丐呢!”


    小乞丐隻聽請了這個稱呼。


    她奮力地掙紮著,用指甲扣,甚至上牙齒咬,但那隻鋼鉗般的手完全不為所動。


    虎落平陽會遭猛犬欺,至於本就弱小隻會齜牙的幼犬,虎反而要感激大自然的饋贈。


    歸根結底是武道差距懸殊,平凡且營養不良的小乞丐不可能是烈怒夫的對手,哪怕其身受重傷。


    “你是在問這是哪嘛?這裏是亂石灘子啊,還能是哪?”


    小乞丐掙脫不得,無奈之下隻能滿口胡言道。


    “乞丐,我的意思是,這裏是蓬萊州具體哪個郡哪個縣?”


    烈怒夫補充道,他放慢了語速,盡量使咬字清晰。


    “這個……我不道啊。我聽別人說,這裏是白渠郡。我就是一要飯的,無家可歸,走哪乞討到哪。”


    小乞丐可憐巴巴地說道。


    “你撒謊。”


    烈怒夫一語斷定。


    他試圖活動身軀,然而全身肌肉卻不聽使喚,隻是在不斷痙攣著。


    他眉頭緊皺,隨後內視丹田。


    丹田內空空蕩蕩,真氣少得可憐,看來自己能夠活下來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這回徹徹底底的元氣大傷了。


    “你經常來這裏摸屍嗎?”


    烈怒夫問道。


    他瞅見距離自己不遠處有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那人全身骨頭斷裂,顯然死於急流亂石的碰撞,而非單純的溺水。


    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更多具屍體,死相各異,大多淒慘。


    至於僥幸存活的人,估計隻有自己一個。


    麵對烈怒夫的問題,小乞丐直接裝啞巴,她隻想烈怒夫鬆手。


    “你想要什麽?金銀我有的是。”


    烈怒夫換了一種詢問方式。


    “我隻想你放開我。”


    小乞丐回道。


    “嘖……”


    這個乞丐真難纏啊。


    “坦白說,我現在除了雙手,幾乎全身癱瘓,但我依舊能輕鬆殺死你,你選擇吧——”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軟硬不吃就送去見閻王。


    不過他現在很需要這個乞丐幫他做點事,如果可能的話,他還不想把這人送給閻王。


    “別嚇唬我,如果你真有本事早就動手了,還至於跟我廢話嗎?”


    小乞丐看問題的角度很是清奇,但確實被她歪打誤撞說對了。


    “我曾經在一家酒館,隻用一根筷子殺了八個人,雖然此事不值得炫耀。


    但我想告訴你,我現在左手恰好握著一塊石頭,不要試圖激怒我。”


    烈怒夫動了動左手,那是一塊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磚形石塊。


    小乞丐臉色一變,雖然她壓根不信所謂“一筷殺八人”的言論,但這塊兒磚石是真的會要命。


    而且吧,這個西域毛鬼子雖然身軀癱瘓,但他手勁是真大。


    自己好死不死被他抓住,如果他真發起瘋來,自己的確得遭難。


    “你想怎麽樣?”


    小乞丐試探著問道。


    “先扶我一把。”


    烈怒夫回道。


    小乞丐點了點頭,隨後費勁地將烈怒夫扛起。


    這個西域毛鬼子足足兩米有餘的塊頭,渾身又是腱子肉,憑小乞丐這一身“麵黃肌瘦”,將其扶起來真是為難她了。


    “堅持住,我要刺激一下渾身筋肉。”


    烈怒夫說道,隨後他牢牢抓住小乞丐的上半身。


    “你踏馬的,亂摸哪呢?”


    小乞丐罵道,又驚又怒,但烈怒夫沒有理會她。


    隻見烈怒夫抬起大腿,隨後狠狠地踏在地上。


    原本微弱的麻木感驟變為鑽心的痛楚,剛強如他都發出了沉悶的嘶吼。


    但這樣是有效果的,雙腿逐漸有了知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有力流淌。


    “再來一次。”


    “啊?”


    這一次烈怒夫以極其難看的資深高高躍起,著陸時骨頭響聲清脆,他整個人失力地摔在地上,用盡全力遏製住痛苦的呻吟。


    小乞丐同樣也被絆倒,但她也因此得以脫身。


    她爬起來後,掀起破爛的衣裳,往衣服裏瞅了一眼。


    好家夥,這個該死的毛鬼子,居然給自己抓出了一個紅白分明的手掌印。


    小乞丐本來想回頭啐一口,但一尋思還是趕緊逃走為妙。


    “你不能走。”


    毛鬼子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誰管你啊,老娘自己的小命要緊。


    小乞丐狂奔著,沒跑出幾步路,轟然撞上了一堵結實的肉牆。


    她摔倒在地,表情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


    烈怒夫挺拔地站著,偉岸的身姿不可逾越。


    他什麽時候繞到前麵去的?


    不對……他居然能動了。


    “帶我去見你們丐頭。”


    烈怒夫睥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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