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已經是十幾個小時之後了,由於時差的緣故,紐約正是正午時分。


    一出機場,陸漸紅便與漢格進行了聯係,漢格表示派車去接他,陸漸紅讓他告訴醫院在哪裏就行了。


    知道了醫院在哪裏,已經有一輛奔馳停在了麵前,車窗搖下,是一張東方人的麵孔。


    “上車吧。”安然輕輕說了一聲,以前的安氏集團總部就在紐約,後來雖然搬遷了,但是這裏的來往並沒有斷掉,在來之前,安然便已經聯係過,所以早就有車在這裏守候著了。


    上了車,報上了醫院的地址,車在車流中穿梭,陸漸紅眉頭緊皺著,根本無心去觀賞異國風情。


    安然輕輕將手放在他的腿上,柔聲道:“漸紅,振作點。”


    陸漸紅苦澀地笑了笑,事實上對於安然陪自己一同來美國,陸漸紅是略有些抵觸的,但是他並沒有反對。安氏集團跟凱迪拉克公司並沒有什麽業務來往,但是安然跟羅斯私下裏也有些聯係,畢竟都是出類拔萃的商界翹楚。陸漸紅明白,安然並沒有任何盯梢的意思,紐約她比自己要熟得多,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所以才跟著來,況且不管怎麽樣,羅斯畢竟已經病倒了,就是再小氣的人恐怕也沒有了敵意,況且安然也知道,自己跟羅斯是清清白白的。


    車很快到了醫院,下了車,直入醫院,很快來到了羅斯所在的樓層,剛出了電梯,卻是被兩個高頭大馬的黑人給攔了下來。


    陸漸紅心情不好,卻見一位身材很高、金發碧眼的男子走了過來,示意放行,隨後向陸漸紅伸出手來道:“陸先生,我是漢格。”


    陸漸紅點了點頭,問道:“羅斯的身體怎麽樣?”


    漢格搖了搖頭,臉上顯出極其悲痛的神情,卻是將陸漸紅帶進了一個會客室,他解釋說,羅斯的家人正在病房探望,現在進去有諸多不便。


    陸漸紅表示理解,在電話裏漢格告訴陸漸紅,羅斯得了很嚴重的肝病,病情惡化得很嚴重,如果不是她自己扛不住了,別人還很難發現。經過檢查,已經是肝癌晚期,命懸一線。


    陸漸紅的心頭五味陳雜,幾個月前跟羅斯見麵的時候還是很好的,怎麽突然間就得上這種絕症了呢。


    漢格告訴他們,羅斯有些很嚴重的酗酒習慣,長期的酒精對她的肝髒傷害非常大,她應該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卻一直沒有去治療,所以等身體承受不了了,已經是病入膏肓。


    陸漸紅沉默著不說話,半晌才道:“我可以抽根煙嗎?”


    漢格點了點頭,伸手也去接過了一根,會客室裏頓時煙霧繚繞起來。


    一根煙抽完,漢格將煙掐滅在煙缸裏,道:“陸先生請先坐一下,我去看看。”


    剛剛打開會客室的門,便看到一位老者被兩個人扶著走過,陸漸紅在凱迪拉克公司的網站上看到過這個人,正是羅斯的父親,他的年紀已經大了,現在唯一的女兒卻是得了絕症,這對於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來說,確實是一個非常沉重的打擊,事實上,對於羅斯的親朋好友來說,無一不是難以接受的噩耗。


    隨著門的打開,老人的臉偏了過來。這層樓已經被訂下,否則剛剛陸漸紅上來的時候也不會被那兩名黑人保鏢攔下,所以老者在看到有兩張東方人的麵孔出現在會客室時,很是驚訝。


    漢格低聲解釋了一下,老人的臉上顯出一絲怒容來,推開兩名扶他的人,進了來用英語大聲道:“這裏不歡迎你。”


    陸漸紅尷尬得很,安然卻是站了起來,淡淡道:“我們是來看望羅斯的,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是你這種粗野的態度不覺得有失凱迪拉克公司創始人的風度嗎?”


    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原來是你。”


    安然不卑不亢地道:“不管怎麽樣,羅斯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來看看她,也是應該的。”


    老人的目光在陸漸紅的臉上掃了一眼,哼了一聲,轉過身,剛剛還怒氣衝天的老人在這一瞬間身體又佝僂了下去。


    漢格苦笑著走進來,道:“陸先生,對不起,我們去看看羅斯吧。”


    “我理解他的心情。”陸漸紅神情肅穆,並沒有因為老人的震怒而令他有什麽怨恨,或許老人知道了羅斯的心意吧,這才遷怒於自己。


    在看到羅斯的一瞬間,陸漸紅的眼睛便濕潤了,安然也捂住了口,他們雖然對生老病死見得太多太多,但是在這一刻,兩人不由都是一呆,而安然在短短的刹那間,竟已是忍不住潸然淚下。


    羅斯那張美麗的臉竟然在短短的幾個月裏瘦得陷了下去,原本充滿光彩的臉也被一片死氣所替代。


    “羅斯,我來了。”陸漸紅蹲下了身子,握住了羅斯瘦若幹柴一般的手,輕輕地呼喚著。他真的很難想像一個嬌俏可人的人怎麽會在短短的時間裏變成這個樣子。


    在看到陸漸紅的一瞬間,羅斯的眼睛變得神采飛揚:“陸,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我,我來了,特別來見你的。”陸漸紅的聲音很是低柔。


    安然看著這慘然的一幕,捂著嘴輕輕地退到了門邊,隻聽羅斯忽然情緒變得激動了起來:“走,你走,我不要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漢格,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漢格轉過身走到了窗子前,肩膀一顫一顫的,情感是沒有國度的,遇到傷心難過,表現大差不離。


    陸漸紅柔聲道:“羅斯,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在我的眼裏,你都是世界是最美麗的人,永遠都不會變。”


    羅斯的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陸,我知道你在騙我。”


    “沒有,我沒有騙你。”陸漸紅將羅斯的手放到了嘴邊。


    “陸,吻我一下。”羅斯的聲音如囈語般虛幻,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在陸漸紅掌心的手猛地一沉,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了陸漸紅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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