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必更是惶然不已,上一次想向陸漸紅坦白以獲得原諒,被於長惠打了個岔,又嚇了回去,這一次已經是火燒眉毛了,又該怎麽辦?


    和丁曉華談完事情,陸漸紅回辦公室,賀子健跟著進了去,道:“陸書記,慶安何書記說有事情向您匯報。”


    陸漸紅的眉毛揚了揚,道:“讓他來。”


    何必一直沒有離開,這幾天他一直在猶豫,但是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在接到賀子健的電話時,很快過了來。


    進了陸漸紅的辦公室,陸漸紅正在看報紙,很是恭敬地叫了一聲:“陸書記。”


    陸漸紅放下報紙,身子卻是沒有動,道:“何必同誌來了,坐吧,你有什麽事?”


    何必垂著頭道:“陸書記,我是來向您請罪的。”


    “請罪?請什麽罪?”陸漸紅淡淡問道。


    “我做了錯事,沒有經得起誘惑,收了別人的賄賂,陸書記,我向您坦白,自願接受組織上的一切處理。”何必滿懷希望地看著陸漸紅,一副懺悔之色。


    組織上的處理?到這個時候,他還想著給他黨內處分?這擺明是避重就輕啊。


    陸漸紅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正麵向著何必,道:“何必同誌,你是副省級幹部,如果你有問題,應該主動向上一級紀委交待清楚,曲書記下周就來了,你自己跟他說,至於你的問題是輕還是重,該怎麽處理,這個我說了不算,但是你的態度還是很端正的,知錯能改,我想,紀委的同誌會充分考慮到你的自首情節的。”


    聽陸漸紅這麽說,何必的心裏就涼了大半截,如果真的向中紀委交待問題,那不擺明是睜著眼睛向石灰池子裏跳嗎?


    “陸書記,我求求您,您救救我吧,我向您保證,以後我一定聽您的話,指東我不向西,我隻聽您一個人的。”此時的何必哪裏還有一丁點兒副省級領導的威風,簡直就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陸漸紅微微搖了搖頭,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循私情?何必同誌,你到現在難道還不明白嗎?你說,你讓我怎麽救?現在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今天你能來這裏主動說明問題,我很欣慰,但是我也說了,對你的處理上要根據問題的輕重來決定。我還有點事,子健,把我的包拿過來。”


    見陸漸紅話已說絕,何必徹底絕望了:“陸書記,你這是見死不救了?”


    陸漸紅的眉頭皺了皺,搖了搖頭,道:“何必啊,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啊。我告訴你,國有國法,法律是用來懲惡的,你做了錯事,就必須受到懲罰,必須付出代價,你的問題有多少有多重,我不知道,我還是那句話,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沒有其他人。”


    何必這時向前跨了一步,向陸漸紅逼進,道:“陸書記,既然你不肯幫我,那就不要怪我做出極端的事情了,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幫不幫?”


    見何必狗急跳牆,陸漸紅反而笑道:“何必,你這麽做,事情的性質就改變了,不再是經濟問題了,我給你一個機會,現在轉身離開,向紀委交待你的問題,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


    “陸書記,我知道,我沒有支持你,你一直看我不順眼,可是我也沒有反對你,對不對?我從一個放牛娃走到今天,幾十年真的不容易,陸書記,我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何必還再作最後的努力,“這麽多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你連我最後的機會也不給嗎?”


    陸漸紅帶著絲憐憫之色看著何必:“你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無論是功勞還是苦勞,都不能成為犯錯誤的理由,如果說你有這種思想,隻能證明你根本不是黨的幹部,根本對不起組織和人民對你的期望。唉,跟你說這些,純粹是浪費口舌,何必,你真的是何必啊。”


    “陸漸紅,你就不要偽君子了,說得好聽。”何必大勢已去,反而放得開了,伸手抓起了桌子上的一枝筆,指著陸漸紅道,“我的事情,至少要坐十年牢,十年之後,我就是個老頭子,與其這樣過下去,還不如一死了之,隻不過我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麵對著已經失去理智而要做出極端舉動的何必,陸漸紅絲毫不懼,雖然已經有一陣子沒活動筋骨了,但是經曆了在上嘉瘋狂砍殺的陸漸紅,早已對這種情形不在乎,隻是冷冷地道:“何必,你不要一錯再錯,你的案子發了,會判你十年,但是你現在的舉動隻會把你送上斷頭台。”


    賀子健這個時候進了來,他還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一見何必手中握著一枝筆指著陸漸紅,不由吃了一驚,但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想到何必居然會發瘋。


    見有人進來,何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咧了咧嘴,竟瘋狂地笑了起來:“像我那樣弄得身敗名裂,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陸漸紅,別說那麽多了。”


    何必是真的絕望了,他的後台一直來自於焦裕柱,焦裕柱一倒,就什麽也沒有了,指望朱耀庭肯定是指望不上,麵對陸漸紅無情的拒絕,他現在已經是紅了眼睛,大有與陸漸紅同歸於盡的架勢。


    賀子健又是吃了一驚,何必不是吃錯藥了吧,居然會在書記辦公室裏發狂,不由上了前去,卻聽何必大喝道:“別過來!”


    陸漸紅忽然手一伸,便已扭住了何必的手腕,何必的手忽然鬆開了,整個人也已經萎頓在地,若不是陸漸紅還扭著他的手,他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了。


    “陸書記,要不要報警?”賀子健警惕地站到了陸漸紅的身邊低聲問道。


    “他已經崩潰了。”陸漸紅搖了搖頭,向何必道,“何必,你記住,我跟你沒仇沒恨,錯在於你對自己降低了要求,你還有老婆孩子,如果自首的話,還能為你的家人留點好名聲,將來你們還有團聚的時候,如果就這麽死了,你不僅對不起你自己,還要讓你的家人跟著蒙羞。如果你還不醒悟,我不介意現在就讓付書記把你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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