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克爽就說到這裏,他所知道的也隻有這麽多,陸漸紅撓著後腦勺道:“我看不出來他到上嘉視察與你說的事之間有什麽關係啊?”


    任克爽苦著臉道:“老弟啊,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這個你都看不出來?韓曉國追求景珊,景珊是他外甥女,我打人的事要是放在台麵上,合著也最多定性為打個架啥的,處理起來也是不疼不癢,老蔣是使陰招,給我穿小鞋呢。”


    陸漸紅失笑道:“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多愁善感了?”


    “注意言辭,什麽叫多愁善感啊。”任克爽挺著胸批評了一句,忽又癱了下來,道,“不管他是真給我穿小鞋,還是假給我使絆子,老弟,這事你都要幫我。”


    陸漸紅的手指在玻璃杯上彈了一下,道:“我跟蔣副主席又沒什麽深交,他憑啥給我麵子。”


    任克爽卻是耍起了無賴,道:“這事唯有你能幫得上忙。”


    陸漸紅愕然道:“誰告訴你隻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姚魯那個王八蛋。”任克爽忍不住叫了起來,“這丫的,我恨不得一板磚拍了他。”


    陸漸紅也覺得奇怪,事情的起因是姚魯,怎麽搞到最後他抽身事外,還要我來幫忙?他不會認為自己跟景珊有那麽一小腿,就能拿蔣副主席怎麽地吧?


    “老哥,不是我不幫你,是我幫不了你。姚魯不是蔣副主席的親外甥嗎?再說了,你打的架是為了替他出頭,再怎麽著,他也得伸出援手啊。”


    任克爽苦著臉道:“姚魯現在是自身難保,據他自己說,因為這事,差點被他舅舅揍扁了。”


    陸漸紅眨巴了一下眼睛,任克爽哀求道:“漸紅,其實我自己的事情事小啊,大不了不去幹那個什麽政委,陪爺爺釣魚下棋去,可是你想過沒有,我下去了,將來誰來支持你在上嘉的工作啊是不是?”


    陸漸紅險些被被一口酒嗆死,好家夥,什麽事都能跟自己扯上關係,不過別說任克爽幫助過他,就衝著他是任老爺子的孫子,這個忙他一定要幫,可是怎麽幫呢,這倒是一個頭疼事,因為他根本弄不清楚蔣副主席的態度,一切都是任克爽這家夥自己有亂猜。


    “我想想啊。”


    “甭想了。”見陸漸紅口氣鬆動,任克爽大喜,其實任克爽真的不是在為他自己考慮,老爺子在任時,提拔了不少人,軍中不少身居要職的都出自於他的麾下,任克爽作為他的孫子到了目前這個層次,支持者有力,扶持者也有之。如果這個時候任克爽倒了,那麽對任家一脈的打擊是非常沉重的,更重要的是,蔣副主席幹的就是老爺子以前的活兒,他當然想換一批他的人馬,所以說,任克爽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我知道了。”陸漸紅一口幹了杯中的酒,也沒心思再喝了,道,“他什麽時候過來?”


    “姚魯說最遲月底。”


    時間倒是挺緊的,陸漸紅也沒有什麽把握,好在還有一周時間,陸漸紅拿出手機來,沒找到姚魯的號碼,問道,“姚魯的號碼是多少?我問問情況。”


    任克爽給了號碼,道:“這小子手機關機了,被軟禁在家裏呢,半步都出不來。”


    陸漸紅呆了一下,道:“老爺子什麽態度?”


    “得了吧,千萬別讓他知道,不然事情又得鬧大發了,他老人家的瘋勁你又不是不知道。”任克爽趕緊聲明。


    “你的前置條件還真多。”陸漸紅放下了手機,看樣子這事得麻煩景珊了,想到韓曉國被揍了一頓,他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麻痹的,打死你都活該。


    任克爽見陸漸紅眉眼帶笑,火不打一處來:“我說你小子還有沒有點良心,還笑得出來?”


    陸漸紅就喜歡看任克爽暴走的樣子,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後來過了不少年他才明白,之所以有這個果,因早就種下了,早在當年京城任克爽幫他忙的時候,那副跩得不行的模樣一直便記在他的心裏,原來自己的記仇心也不小啊。


    “那小子被你打成什麽樣了?”陸漸紅忍住笑問了一句。


    任克爽差點吐血:“你被我揍幾拳試試就知道了。”


    或許是有心事,任克爽喝酒的速度挺快,一瓶老白幹下去,精神便有些萎頓了,陸漸紅有心讓他好好睡一覺,把自己瓶子裏的酒又分了一些給他,結果任克爽喝得爛醉,倒在沙發上就打起鼾來,嘴裏還在嘮叨:“煩……累……我要去釣魚。”


    陸漸紅看著任克爽皺著的眉頭,微微歎了一口氣,看得出來,他的壓力也很大,相比之下,他老子和他叔叔棄政從商,倒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他的杯子裏還有半杯酒,陸漸紅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拿著手機走上了陽台,撥通了景珊的電話。


    任克爽的鼾聲更大了,眼簾卻悄悄地張開了一條縫,聽著陸漸紅在陽台說說笑笑,心裏暗道,姚魯這丫說的真沒錯,這小情種真跟他妹妹有一趟,唉,福氣啊。


    蔣副主席還沒下來,中組部一行倒是於一周後先行到了上嘉,這次是吳部長親自帶的隊,主要考察各省組織部的工作,上嘉是第三站,自然是好生接待,不過吳部長卻要求不得奢侈,要嚴格執行中央文件的精神,堅持艱苦樸素的傳統,所以馬駿和陸漸紅的負擔都不大,而林玉清更是輕鬆了,喝酒對於她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陸漸紅一直在考慮該如何向吳部長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做永遠比說要實在得多,但是薑天平上任時間較短,目前也沒有什麽合適的位置,所以隻能放在心裏。


    吳部長在前兩站都是到了便走,這一次破天荒地在上嘉待了一晚上,一番迎來送往之後,吳部長把陸漸紅叫進了自己的房間,隻是他倒不是提薑天平的事情的,而是側麵提醒陸漸紅在上麵得到的一些不利消息。


    對此,陸漸紅已經有些麻木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隨他去了,他現在有點唯心,認為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不過對於吳部長的好意他還是表達了感謝之意,而後巧妙地把話題轉到了薑天平的身上,吳部長卻沒有說下去,而是連著打了兩個哈欠,陸漸紅便識趣地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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