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個人能不能成器,就要看他身處逆境時能不能堅忍堅持,看一個人能不能有所建樹,就要看他在處理一些小事上是不是同樣一絲不苟。


    陸漸紅在經曆了汪含韻為他“創造”出來的逆境之後,對官場的看法得到了進一步的加深,從而使他認識到,既然在這個“泥”潭裏,必須遵守這裏麵的規則,獨善其身這一套根本就是平庸甚至於無能的表現,要想有所建樹,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唯此一法,別無他途。


    汪含韻傷神了。他已經看出來,魯寒星和陸漸紅已經聯手了,可是他卻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去遏製他們的聯盟,一時之間要打擊分化,一來沒有適當的理由,二來也沒有切入點,可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做大做強”,卻又不甘心。


    或許是汪含韻命不該絕,正這麽心焦著,一個文件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這是一個各省領導幹部參加中組部領導幹部赴港經濟管理研究班的學習通知,為期一個月。這讓汪含韻喜出望外,在心裏大叫,想吃王八就爬出來個老蟞啊,這可是分化魯寒星跟陸漸紅的絕好機會。通知上並沒有點名要求誰去參加這個學習,那就給了汪含韻一個選擇的機會,換了平常自然是自己去比較好,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自己離開,一個月之後,黃花菜都涼了。


    不過看到下麵的學習時間時,汪含韻在心裏爆了句粗口,原來這隻是一個預備通知,具體的時間要一個月以後。


    放下這個通知,汪含韻迅速轉起了心思,這一個月一定要維護好局麵,不能讓他們過於團結,這樣才有利於一個月以後的行動。隻是讓誰去比較合適呢?自然是陸漸紅了。他年輕,有活力!這是汪含韻第一次如此評價他。


    湯聞天閑不住了。因為他收到了一封直接寄到紀委來的人民來信!


    這封人民來信有點奇特。沒有署名,但是,所呈上來的證據卻很充足,連證詞都有,隻是證人的名字被覆蓋了。


    這封信是反映雙皇市興隆縣騰達房地產公司雇傭黑社會強拆的。


    看著這封言之鑿鑿的舉報信,湯聞天不由想到了陸漸紅早前跟他提起過的——甘嶺有蛀蟲。


    這雖然反映的是騰達公司,但是信中說明了騰達公司的老板單騰達,其父是雙皇市市長單明雄,以湯聞天的經驗來看,單明雄在這件事裏所扮演的角色不一般。


    坐了很久,湯聞天收起了信,踱著步子去了陸漸紅的辦公室。


    見湯聞天過來,陸漸紅起身相迎,笑道:“湯書記,稀客啊。”


    湯聞天的臉屬於標準的紀檢臉,沉得像一塊石板,道:“陸書記,真讓你說上了,剛剛收到一封檢舉信,是關於雙皇的。”


    陸漸紅微微一怔,道:“老湯,這是你紀委的事,還是按規矩來。”


    湯聞天知道陸漸紅的意思,既然是有案件,他又不是分管這一塊的,還是要遵守紀律。


    “我知道了。”


    在湯聞天離開的時候,陸漸紅道:“老湯,一定要頂住壓力。”


    湯聞天的身體微一停頓,回頭看了陸漸紅一眼,心中有些疑惑,聽陸漸紅的口吻,似乎知道這封檢舉信。


    很快湯聞天便知道陸漸紅所說的頂住壓力是什麽意思了。


    雖說紀委相對來說比較獨立,但還是在省委的領導之下,有這樣的檢舉,那是必須要向汪含韻匯報的。


    汪含韻看著這封檢舉信,道:“湯書記,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湯聞天道:“從信的內容看,應該比較真實,不過需要經過調查才能知道。信中所提供的證據也很方便調查。”


    汪含韻忽然道:“湯書記,這是個小案子,就轉到市裏督辦吧。”


    “騰達公司的老板是雙皇單市長的兒子,交由市裏調查,會不會不太妥當?”湯聞天置疑道。


    汪含韻笑了笑道:“聞天書記,要相信下麵的幹部嘛,紀檢工作幹多了,可別看到領導幹部都覺得有問題。對了,這是剛剛接到的通知,中紀委有一個培訓,為期一周,你拿去看看。”


    湯聞天沒有再說什麽,接過通知,起身告辭,汪含韻說得也有些道理,如果縣裏麵的事都要省裏來插手,那就什麽事都不用幹了,況且這確實不是什麽太大的事。


    湯聞天一走,汪含韻的臉就比鍋底還黑了,這件事情單明雄曾經跟他說起過,為此不但送了二十萬,還送了一個年輕的女學生,當時他覺得這件事興隆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而且事情已經過去了。當時喝了些酒,定力不夠,稀裏糊塗地上了那女孩子,而後單明雄送錢的時候,汪含韻也就自然地收下來了。誰也沒想到事隔這麽久,居然會有人借此來作文章。


    這件事的問題本來並不大,轉到雙皇去之後,以單明雄的市長能耐,完全可以把這件事給壓下來,再不濟從騰達公司找個替罪羊出來,問題就在於,這個舉報者是什麽人?他是從什麽渠道知道這麽多內情的?


    根據信中的內容來看,這個人絕對是知情人,雖然那份證人的證詞所用的紙的眉頭已經被裁去了,但還是留下了一丁點的痕跡,從下麵留下來的兩個“叉”來看,應該是“雙”字,也就是說,這份檢舉信的來源極有可能是雙皇。


    這樣的話,問題就有些明朗了,這應該不是針對騰達公司的,而是一個政治行為,從這個角度來看,應該是體製內的人搞的把戲。


    單明雄雖然近期與潘順利合作很愉快,但是早期與其是針鋒相對,夠得上這個膽搞這個動作的,恐怕也就隻有潘順利了,可是潘順利顯然不是一個人在作戰,因為那麽證詞,看來雙皇市公安局也有份。


    汪含韻的額頭皺了起來,這件事本與他毫無關係,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拿人的手短,這事如果不擺平了,麻煩還真有可能不小。


    想到這裏,汪含韻抓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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