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討論,我出去看看。”陸漸紅直接將眾人扔在了會議室,選擇了離開。他倒不擔心他們會搞鬼,事情是明擺著的。結果要是讓自己不滿意,哼哼,走著瞧。


    陸漸紅從會議室裏出來,校方倒也不敢怠慢到讓他一個人出來單遛,安排了胡慧陪同著。


    胡慧陪著陸漸紅下了樓,戰戰兢兢道:“陸書記,您打算去哪?”


    “帶我去醫務室吧。”


    醫務室在教學主樓一樓,陸漸紅出現在醫務室的門口,牛達便迎了上來,孟子玉也起了身,道:“陸書記。”


    “怎麽樣?”孟子玉的臉已經清洗過,除了臉頰有些微的淤青並沒有什麽大礙,剛才一臉的血是因為鼻子挨了一拳噴出來的緣故。


    “我沒事。陸書記,我給您丟臉了。”孟子玉垂著頭道。


    “你啊,什麽事都埋在心裏不說,要不是甄沫炎告訴我,我還以為你過得很好呢。”陸漸紅向裏麵掃了一眼,並沒有看到華文波,隻聽到裏間有兩個女醫生在對話。


    “真是開玩笑,一嘴牙都要掉光了,送到這裏來,我這裏隻是醫務室,又不是牙科。”


    “我剛剛還真沒認出來被打成豬頭的會是華文波,活該,誰叫他那麽囂張,可憐孟老師被他打了。”


    “知道孟老師是你的夢中情人,記得上次孟老師感冒,你恨不得把人家給吞了,剛剛你還在猛吞口水。”


    “哪有啊。”


    看來華文波真的很過份,連醫務室人的都恨上他了。


    孟子玉輕輕咳嗽了一聲,以免裏麵再說出什麽來。裏麵的對話立馬停了下來,一個小姑娘出來查看,我的個媽唉,陸漸紅不由嚇了一跳,像他這種久經沙場的人神經那是鎮定很得了,可是見到這姑娘,還是忍不住為之動容,其實這張臉長得還是不錯的,當然,那是單獨看某一部分,眼睛像眼睛,鼻子像鼻子,可是組裝在一起就有點錯位了,臉上還生了不少坑坑窪窪的麻子,帶著一股香氣撲到了孟子玉身邊,嗲聲嗲聲道:“孟老師,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很好,我很好。”孟子玉有點想哭了。


    陸漸紅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孟子玉,如果被這樣的女人喜歡上了,真不知是不是種悲哀,這時,胡慧似乎也看不下去了,道:“陸書記,孟老師沒事就好了。”


    陸漸紅微微點了點頭,道:“達子,跟子玉上車。”


    會議室裏,郭玉海麵無表情:“竇校長,你這個主持這個會議,我列席。”


    竇獨澄亮晶晶的腦門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這個事情有點難處理,雖然不知道華文波跟郭玉海的關係,但是他是郭玉海打過招呼的,現在華文波被人海扁了一頓,如果換了是別人打的,一個電話的事情,自然有公安局去對付,可是打人的是省委副書記的司機啊,而且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誰讓你華文波衝撞領導呢?


    “興國校長,事發時你是在場的,你說說。”竇獨澄把燙手山芋拋給了榮興國。


    榮興國波瀾不驚道:“王校長是第一個到現場的,比較有發言權。”


    其他幾名副校長也附和著以不在現場為由,把目光聚焦到了王海洋的身上。


    “在現場,我隻看到孟老師一臉的血,不過華主任對陸書記無理衝撞,當然推了我一下與衝撞陸書記相比可以忽略不計。”王海洋惡心了一把眾人,接著道,“所以才會受到陸書記司機的懲戒。”


    說到這裏,不明所以的幾個副校長心裏有了些數。


    王海洋的用辭比較巧妙,其實這個時候是不是要弄清華孟二人之間的責任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華文波這小子撅著屁股看天——有眼無珠,居然對省委副書記無禮,簡直是糞坑裏打燈籠——找死。


    王海洋將事情的重點點了出來,又道:“孟老師以前是陸書記的秘書,感情很好,在孟老師回校前,還是陸書記親自送過來的。”


    此言一出,幾個副校長更是心驚不已,有的甚至在拚命回想,自己有沒有給過孟子玉什麽難處。


    竇獨澄的腦子裏一陣輕微地響動,甩了甩頭,才清醒過來,孟子玉是陸漸紅秘書的事他是知道的,但陸漸紅上任省委副書記時並沒有把孟子玉一並帶走,而是打回了原形,所以給他造成了孟子玉不受重用的錯覺,況且一省根本就有意隱瞞了陸漸紅送孟子玉回校的事實。


    王海洋說完這些便閉上了嘴,反正意思已經表達到了,該怎麽處理,上有教育廳長,下有校長常務,輪不到他去操心。


    竇獨澄現在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省委副書記與教育廳長,誰的份量更重一些,那是無需多言的。問題是,如果偏向華文波,陸漸紅那邊肯定是不會善罷幹休的。但是如果偏向孟子玉,得罪郭玉海也是鐵定的,而陸漸紅會不會因為自己對孟子玉的偏向而替自己說話,這個答案絕對比哥德巴赫猜想還要難解。


    唉,頭疼啊。


    “郭廳長,您指條明路吧。”竇獨澄差點沒脫口說出“給條活路”。


    郭玉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淡淡道:“事實俱在,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


    竇獨澄有點吃不準郭玉海所說的“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到底怎麽處理,呆呆地看著郭玉海。


    郭玉海又道:“華文波在沉重麵前動手毆打老師,並且對省委領導不尊重,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這件事大家要引以為戒,絕不允許再出現類似的事件發生。”


    這是個套話,說了等於沒說,竇獨澄小心翼翼地說:“郭廳長,我建議記華主任大過一次,予以降職,您看是否可行?”


    “這個事陸書記在關注,你去問他。”郭玉海硬梆梆地撂下這句話,徑直出了會議室。


    “你們再商量一下。”竇獨澄趕緊跟了出去。


    會議室裏人多,有些話不方便說,現在就兩個人,竇獨澄一反剛剛在會議室時的沒有主見的樣子,低聲道:“郭廳,華文波這一次的事不下點狠藥,陸書記那邊恐怕不好交待。”


    郭玉海腳下不由停了一下,他心裏很清楚,華文波想要安然無事那是不可能了。對於這個省委副書記,郭玉海一直沒有機會正麵接受,據傳言所說,是個德才兼備愛護下屬的年輕領導幹部,今天直麵了一下,是不是德才兼備不知道,不過愛護下屬他是充分領教到了。孟子玉隻不過是他的一個已經放棄了的秘書而已,居然讓自己的司機動手打人,由此可見其護犢子的個性。剛剛在會議室裏算是交了一次鋒,無疑郭玉海落了下風,雖然他曾是中央黨校的教授,桃李之中乏達官貴人,但是他現在是省教育廳長,省裏三把手的威嚴還不是他所能夠撼動的。其實以他的眼力應該不難看出一力破十巧的道理,哪怕你有再龐大的關係網,但是在絕對實力麵前,一切都渺小得可笑。隻是多年來的順風順水已經養成了他目空一切的習慣,尤其是麵對如此年輕的領導幹部時,心態的嚴重失衡讓他走上了陸漸紅的對立麵。


    “就按你說的辦吧。”郭玉海本來想把戲做足一點,直接讓江海大學開除華文波,也算是表明了一個姿態,然後再由他出麵請陸漸紅吃頓飯,做個和事佬,替竇獨澄挽回點顏麵,這一切就算是過去了。至於華文波,以他在教育係統的話語權,把他安排到別的學校,也就是換換馬甲的事情,可是竇獨澄對陸漸紅無形中的畏懼卻挑起了他的逆反心理,便改變了主意,他倒是想看看,我就默認校方對華文波的一個處分,看你陸漸紅怎麽說。


    叮地一聲輕響,竇獨澄的手機接收到一條馬慧發來的短信,信息中告訴他,陸漸紅要離開了。


    “陸書記要走,郭廳,您看是不是挽留一下,一起吃個飯?為這麽件小事開罪他不值得。”竇獨澄左右為難,也頗有些無奈,這事自己也脫不開幹係,畢竟自己到場時的表現也不是太好,傾向性太強,言語之中也略有衝撞,巴不得能有個機會表示一下,如果被省委副書記惦記上了,那比睡覺時有雙眼睛盯著還難受。不過當時開會的時候,陸漸紅選擇了離開,這個舉動或許可以理解成為是在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


    郭玉海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他也知道正麵跟陸漸紅扛上的話,那是犯忌的事情,其實到了這個層次,真正公開撕破臉皮的情況是少之又少,一切的鬥爭都是在暗中進行的,便道:“你出麵吧。”


    竇獨澄邀請的用意,陸漸紅是心知肚明,這件事他本無意鬧大,但是現在教育廳長和一個大學的校長都拿自己不當回事,那性質就不一樣了,淡淡道:“這個就免了,會開完了?”


    竇獨澄不敢再堅持,心裏把王海洋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這狗日的向來不安好心,陸漸紅來的事王海洋根本沒向他匯報過,給他挖了一個深深的坑。


    “陸書記,我向您匯報一下處理方案。”


    簡單地將處理華文波的方案說了,竇獨澄道:“陸書記,今天這件事的處理上,我作為校長做法有欠妥之處,我向您做檢討。”


    “我不是你的直管領導,不必向我做檢討。”陸漸紅淡淡地回避了,道,“這個處理方案郭廳長了嗎?”


    從陸漸紅的臉上看不出他對於這個方案的滿意與否,竇獨澄隻得道:“是經過郭廳長認可的。”


    陸漸紅心裏冷笑了一聲,好你個郭玉海,一個記過就想把這事情給抹過去了?門都沒有!


    牛達開著車,孟子玉習慣性地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陸漸紅坐在後排道:“子玉,這年頭人太老實不行。”


    孟子玉道:“陸書記,我隻是想好好地做一個合格的教師,沒想到學校也並非是淨土。”


    牛達哼了一聲:“所以說你太老實了,你把陸書記的身份亮出來,雖然不至於讓你橫著走,起碼別人動你的時候也得先惦量惦量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


    孟子玉苦笑道:“計算機係主任一職落選之後,王校長找過我一回,說他跟竇校長把什麽情況都說了,也算是盡了全力了。”


    孟子玉這個小鞋給竇獨澄穿得是無痕無跡,陸漸紅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好你個竇獨澄,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其實陸漸紅在今天一來就有些不自在,雖然他不是個講究的人,可是你竇獨澄忙著接待教育廳長,把省委副書記晾在一邊,膽兒還真不小啊。不得不說,王海洋這一招移花接木厲害得緊。


    牛達氣得哇哇大叫道:“大哥,那小子不拿你當回事啊。”


    “開你的車吧。”陸漸紅淡淡說了句,道,“子玉,江海大學不是你的容身之地,你再待下去,以後恐怕小鞋會更多。我身邊正好缺個秘書,你考慮一下。”


    陸漸紅說得很有道理,這年頭什麽人都缺,就是不缺小人,孟子玉總不能一點點小事都去向陸漸紅訴苦吧?


    所以孟子玉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猶豫,道:“我願意為領導服務。”


    陸漸紅笑了笑,本來還擔心孟子玉會死腦筋的,出了這檔子事倒是讓他看開了,既然找不到淨土,那就隨波逐流吧。


    在孟子玉看來,這事到此為止了,他沒想到,這事絕不算完,陸漸紅根本沒有完的意思,用他的話來說,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


    上任省委副書記至今,陸漸紅還沒有表現出猙獰的一麵,人無威不立,這威嚴是必須要樹立起來的。


    坐在車上,陸漸紅打了個電話給省政法委書記關陽春。


    “陸書記,有什麽指示?”關陽春剛剛接到國安部的文件通知,說國安部將會接手洗錢案,省廳不再插手。


    陸漸紅淡淡道:“上次我讓你查的事怎麽樣了?”


    關陽春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想起來是什麽事了,那就是郭玉河的真正死因。


    “還沒有什麽進展,各方麵的證據都證明他是飲酒過量誘發了心髒病死亡的。”關陽春低聲道,“漸紅,怎麽又提起這事?跟郭玉海卯上了?”


    “是他跟我卯上了。”陸漸紅拋出這句話,道,“繼續查,我要盡快知道答案。”


    陸漸紅是不相信郭玉河是這樣死的,當初案子追得那麽緊,他怎麽有心情喝酒?再說了,喝酒喝死了,是誰跟他一起喝酒的?難道一個人把自己灌死?


    郭玉海並沒有因為郭玉河的事成為陸漸紅假想中的敵人,或許如果不是因為孟子玉,陸漸紅都未必會跟他接觸,其實郭玉海如果放低點姿態,陸漸紅也未必會對他怎麽樣,說不定還能成為朋友,可是世間並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郭玉海是在回省城的路上接到華文波被抓的消息的。竇獨澄跟他說到陸漸紅的態度時,他已經知道,陸漸紅是不會輕易罷手的了。如果有緩和的可能,陸漸紅肯定會參加那個飯局的。多少年沒有什麽對手了,郭玉海隱隱居然有些興奮。隻是他沒想到陸漸紅的動作那麽快,不過華文波也就是打了人,算不得什麽大事,也不會拿他怎麽樣,如果陸漸紅想辦成錯案假案,自己倒是有事情可做了。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敵的恨。


    從第一次聽到陸漸紅這個名字,郭玉海就對他充滿了恨意。原因自然是郭玉河。


    這也是因為他的偏激。在他看來,如果不是陸漸紅,郭玉河就不會去綁架他老婆,郭玉河也就不用死。這多少有點j8不正怪馬桶歪,但是人一旦偏執起來,是最容易向牛角尖裏鑽的。


    偏執的人並非就愚蠢,恰恰相反,大多都聰明得很。所以郭玉海在背地裏做了不少工作,抓到了那個滅郭玉河口的殺手,本來他是想以暴製暴,以白雲杉的項上人頭奠祭自己的弟弟的,但是郭玉海沒有這麽做,那樣的話,他跟殺人犯沒有什麽區別,所以他收集了白雲杉經濟上的罪證,將他送進了監獄。


    可是這些並沒有能抵消對陸漸紅的不舒服,在他看來,全天下隻有他弟弟是好的,任何不違於郭玉河的都不是好人,所以今天在一眼見到陸漸紅之後,便油然升起一種敵對的情緒,並且他沒有絲毫的掩飾,也算是一種挑釁吧!


    坐在平穩的車上,郭玉海放下了電話,陸漸紅一直是他假想中的敵人,不過並沒有付諸於實施之中,今天的對決算是交鋒的開始了。


    開了十來公裏,郭玉海才道:“小江,停車。”


    從車上下了來,郭玉海撥了個電話,吩咐道:“我要一份陸漸紅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陸漸紅並不想為難華文波,他是個典型的彈簧人,遇強就弱,這種人陸漸紅根本不屑於對付他,之所以讓鐵忠誠幹這件事,一方麵是替孟子玉出這口氣,另一方麵也是表明了姿態,你學校手軟,簡單意思一下,那就別怪我了。


    抓他的理由自然是因為他打人,有人指證。幹警的態度很好,就是折騰他。


    晚上陸漸紅和一幫老朋友在一起吃了飯,地點自然是世貿大酒店,大家在一起隨便聊天,不談正事,喝了幾瓶酒之後,飯局結束。


    世貿大酒店作為五星級大酒店,設施自然是一流,飯是龍飛請的,米新友作為老板爺,接下來的休閑自然由他一手負責。


    休閑是個概念詞,不過寧倩如是老板娘,米新友自然不敢造次,在頂樓安排了專業的按摩師為陸漸紅等人按摩。


    陸漸紅是個開放的人,對於這種正規專業的按摩是樂於享受的,房間不小,陸漸紅和龍飛各自躺在一張床上,接受著兩個男按摩師的按摩,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折騰之後,兩人爽得骨頭都要酥了。


    龍飛給了二人小費,打發他們離開,遞了根煙給陸漸紅,房間裏頓時升起一陣淡藍色的煙霧來。


    陸漸紅倚著枕頭,淡淡道:“龍飛,咱們是姨兄弟的事你該知道吧?”


    龍飛道:“那個姨字,會不會讓我們生疏?”


    陸漸紅笑了笑,道:“你爸的事情你別告訴我你什麽都不知道。”


    龍飛也笑了笑,道:“我知道。”


    “那就好。”陸漸紅淡淡道,“我現在問你,王朝集團到底是怎麽回事?”


    龍飛沉默了一下,道:“到了這個時候,我也沒有必要瞞你。這是我跟許智傑之間的事情。說實話,當年我媽放棄了王朝集團,我有點不甘心,這一陣子工地上有新友和達子照顧,我就想著把王朝給盤過來,隻是沒想到會引來這麽多事,還會影響到我爸。”


    陸漸紅道:“梁氏一直倍受關注,在這個敏感時期,你搞這麽一出,一大幫人都被你害死了。”


    龍飛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王朝集團的事,你現在不要再插手,天王老子找你都不行,一定要撇清關係,明白嗎?”陸漸紅的話裏有著無可抵擋的威嚴,竟壓得龍飛有些喘不過氣來。


    “現在也隻有這樣了。”龍飛覺得喉嚨很幹,抓起櫃子上的冷開水一飲而盡。


    陸漸紅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抽著煙,為了龍翔天的事,或者說是為了趙學鵬,是要去京城一趟了。不知道老爺子在得知他的去意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不知道為什麽,陸漸紅這時突然想起了趙謹,想起了那一晚趙瑾在他手臂上的狠狠一齧。


    下意識地卷起袖子,那齒痕已經淡了很多,可是那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的臉卻記在他的心間。感情隻能埋在心底深處,翻也不能翻起。之所以想起,是因為另一個人——許智青。


    陸漸紅突然苦笑了一聲,說實話,對於許智青這個人,因為王朝集團的緣故,陸漸紅談不上對他有什麽好感,他隻是覺得許智青並不適合趙瑾,趙瑾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關心嗬護她的人,而許智青無疑不能勝任這個角色,他不簡單,凡是與梁氏家族扯上關係的,都不簡單。


    龍翔天簡單嗎?陸漸紅本人簡單嗎?甚至於老媽梁月蘭,也一直隱瞞了這麽久。不知道許家在梁氏家族中充當著什麽樣的角色。


    天一亮,陸漸紅收拾了行裝,其實正如安然所說,也就是一些衣服而已,隻是車上多了兩個人,一個是司機牛達,一個是秘書孟子玉,再加上安然,這讓陸漸紅想到了微服私訪這四個字,一個保鏢,一位紅顏,一名管家,哈哈,真像。


    車開出不到一個小時,鐵忠誠的電話打了過來,道:“陸書記,華文波已經放了。”


    陸漸紅不動聲色,淡淡道:“還沒滿24小時吧?”


    鐵忠誠笑道:“10分鍾之前放的,現在又回來了,一切按照您的意思來辦的。”


    陸漸紅笑了笑,道:“折騰折騰他就行了。”


    這一折騰就是一個月,每次都要華文波協助調查,不到24小時就放掉,然後再次協助調查,弄到最後,華文波不堪忍受這種煎熬,跪著哭求道:“你們抓我吧,我就想好好睡個覺。”


    且說陸漸紅一行回到省城,先將安然安頓到招待所,然後直接去了周琦峰的辦公室。


    見到陸漸紅過來,黃澄笑著站了起來,笑道:“陸書記回來了。”


    裏麵的周琦峰聽到黃澄的聲音,在裏麵道:“漸紅書記來了?進來。”


    陸漸紅進了去,周琦峰道:“剛回來?”


    陸漸紅道:“是啊,雙皇那幫人太熱情了,昨天中午搞多了。”


    周琦峰笑了笑,道:“這也證明你在雙皇還是很受歡迎的嘛。現在的雙皇都在照著你當初設計的路線在走,我看你這個市委書記也可以放了。”


    陸漸紅心中一驚,說實話,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因為他根本不能確保潘順利能夠接手。


    “周書記,您有人選了?”陸漸紅試探著問了這一句。


    其實陸漸紅這話問的很不妥當,不過他們之間是老關係了,有些話隻要不涉及到原則問題,稍過一些也不要緊。


    周琦峰笑了笑,道:“你認為呢?”


    陸漸紅道:“我的建議是年底再放,也算是對雙皇工作的一個總結。”


    周琦峰笑道:“潘市長的工作成績大家都是能看得到的。”


    這話算是個表態,不過這種口頭的表態,即便是陸漸紅,也不知道可信度有多高,畢竟不確定因素太多了。但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陸漸紅也不好再說什麽,道:“對了,周書記,我已經帶了秘書過來,我想請示您一下焦洪兵的安排。”


    周琦峰的臉色快速地陰沉了一下,隨即笑道:“回原單位吧,組織部酌情安排。”


    有了這句話,陸漸紅吃了定心丸,不過剛剛周琦峰一閃而逝的不爽他是看在眼裏的,可是這也沒辦法,這隻是小事,如果連一點點小事自己都做不了主,那這個省委副書記也不用幹了。


    “對了,那個省委副秘書長的事拿到常委會上議一下吧。”


    “回頭我給您把材料送過來。”


    出了來,陸漸紅向黃澄笑了笑,經過的時候,低聲道:“中午過去看房。”


    黃澄微微點了點頭,道:“陸書記慢走。”


    景珊的辦公室。


    見到陸漸紅闖進來,景珊笑道:“陸書記,什麽事這麽匆忙?”


    陸漸紅道:“我帶了個秘書過來,你去跟焦洪兵談個話,讓他回原單位吧。”


    景珊呆了一下,道:“陸書記,這樣子會不會傷害到他的感情?”


    “那我自己去談吧。”


    陸漸紅轉身欲走,景珊哀怨地道:“行了,人家去還不行嗎?”


    “對了,讓林部長跟你一起去吧。”


    組織部長和省委秘書長一起找人談話,有點妖孽,焦洪兵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多少有點被掃地出門的感覺,不過林玉清表達了在合適的時間會給他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時,焦洪兵這才不情不願地結束了談話。


    很快孟子玉便進入了角色,由於初到省城,很多事情還要從頭開始,幸好陸漸紅的手上除了工業這一塊以外並沒有什麽太多的事情,有的是時間給孟子玉慢慢熟悉。


    中午吃完飯,牛達開著二號車將陸漸紅送到了黃澄的房地產交易公司,黃澄已經等著了,將鑰匙交到陸漸紅的手上,笑道:“陸書記,去實地看一看吧?”


    陸漸紅看了黃澄一眼,表示認可。


    去看房,坐的並不是陸漸紅的專車,而是上了黃澄的私家車,車是詩詩開的,兩人坐在後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些趣事,詩詩不斷從後視鏡觀察陸漸紅。陸漸紅與黃澄年紀差不多,隻是黃澄要更白一些,多了分陰柔之氣,相比之下,陸漸紅顯得很陽光很硬氣。


    車很快在一個海邊停了下來,這是一片海景別墅房,不過並不是那種大套的別墅,都是小套的,每套別墅有三層,在別墅的院子邊上還有一套兩層的,陸漸紅一眼便看中了這裏,那兩層的正好可以給牛達和孟子玉住。


    “陸書記,進來看看吧。”黃澄在門口謙讓了一下,陸漸紅進了去,詩詩也要跟著進去,被黃澄一眼給瞪了回來。


    裏麵的裝修很簡約,線條流暢,給人一種簡單有力的感覺,陸漸紅不由點頭。


    “陸書記還滿意吧?”


    “滿意,滿意。”陸漸紅看了黃澄一眼,忽然笑道,“我換了秘書,周書記似乎並沒有什麽意見。”


    黃澄笑了笑,道:“焦洪兵昨天下午來找過周書記一次,可能就是為了這個事吧。”


    陸漸紅嗬嗬一笑,伸過手來,道:“黃秘書,謝了。”


    黃澄忽然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用說太多就可以明白了,顯然陸漸紅已經知道了,焦洪兵之所以到周琦峰這邊來,是因為黃澄找了焦洪兵一趟,婉轉地暗示陸漸紅對他不滿意的事。


    鑒於這劑預防針,周琦峰對於陸漸紅換秘書並不感到突兀,這多少也減輕了周琦峰的不快。


    “陸書記客氣了,一點小事而已。”


    陸漸紅笑了笑,道:“以後私下裏兄弟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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