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英紅娓娓道來,陸漸紅也淡淡地聽著,到目前為止,他也隻知道惠英紅是惠氏家族的人,而惠英紅所說的那筆生意,他是一無所知,所以他不表態,且聽惠英紅下麵怎麽說。


    惠英紅又道:“陸書記人在地方,也並非對上麵的事情一無所知,我權當是在陸書記麵前班門弄斧了。”


    陸漸紅淡淡道:“請講。”


    惠英紅說出來的話讓陸漸紅極為震驚,說實話,正如惠英紅所說,他在地方,不過對於上一層的事情涉獵真的不多,不過惠英紅正是在其中,消息來源要可靠得多。這涉及到上層建築的調整,還有兩年的時間,最高首長便到任了,那麽下一任會由誰來繼承,目前眾說紛紜,還是一個撲朔迷離的狀態,不過不外乎三方勢力,一方來自於目前的權威,另一方是中間派,第三方則是上一任的力量。這其中,中間派執政的可能性不大,主要的競爭還是一、三兩者之間展開。從目前情況來看,誰高誰低還看不出,總體而言,以現狀為準,但這並不代表第三方就完全沒有還手之力。這兩三年來,用招兵買馬來形容並不為過,誰也不知道到了哪一天會是個什麽樣的結果。


    惠氏家族以前正是屬於那第三方的陣營,也正國此,在最高首長執政之後,惠氏家族遭到了沉重的打擊,而黃氏和柳氏處於中間,哪一方都不得罪,倒也相安無事,最牛的當屬蔣氏一族了,呈現出如日中天的態勢。


    聽了惠英紅的話,陸漸紅內心雖然震驚,臉上卻還是那副淡淡的事不關己之色,道:“這些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惠英紅微微一笑,道:“陸書記,與你有沒有關係現在還言之過早,咱們不妨談談剛才我所說的生意。”


    陸漸紅看著她,並不出聲。


    惠英紅神色一黯,道:“據目前的發展勢態來看,第三方的形勢並不樂觀,雖然在積極地籌備,但是勝算最多隻有四成。惠氏集團因為有了前車之鑒,並不敢明著支持,畢竟已經元氣大傷,再也經受不起打擊,因為我們清楚地知道,一旦失敗,惠氏集團將會受到摧枯拉朽般的報複。”


    這裏涉及到高層鬥爭,陸漸紅倒是不敢大放厥詞,謹慎地道:“既然上麵沒有對惠氏集團趕盡殺絕,證明還是留有情麵的。再說了,商界雖然離不開政界的支撐,但現在已經這樣了,你做你的生意,又何必摻合到政治鬥爭之中去呢?玩不起的。”


    “再說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惠氏目前的境況,也並非沒有生意可做,是不是?”陸漸紅的嘴巴很緊,隻是說一些無關痛癢的大道理。


    惠英紅輕輕一歎,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可是當家的不死心。”


    陸漸紅略帶一些悲哀地想道:“讓你這麽個女人衝鋒陷陣,惠氏看來真的人材凋零,氣數已盡了。”


    惠英紅又道:“我想跟陸書記談的是,兩年後,如果第三方失敗了,能不能請陸書記說個情,放過惠氏集團?”


    陸漸紅差點沒一頭栽進池子裏嗆死,神情怪異地道:“憑什麽說我能說得了這個情?惠秘書長,你也太高估我了吧?”


    惠英紅正色道:“陸書記不要妄自菲薄,就憑任主席替你撐腰,僅此一點,就足夠了。”


    陸漸紅的嘴角泛起一絲嘲諷之意,道:“誰跟你說任主席就替我撐腰了?惠秘書長,我想你找錯合作夥伴了。今天我們就當沒有過這次談話。”


    惠英紅並不死心,陸漸紅越是這麽說,她越是認為陸漸紅有這個實力,不由道:“陸書記,你是不是擔心跟我走得太近,會引起猜忌?”


    陸漸紅淡然一笑,道:“惠英紅,你想威脅我?”


    “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威脅陸書記您啊。”惠英紅搖著頭笑道,“陸書記誤會了。我跟你說了,這是筆生意,同樣也可以看作是場交易。你應該知道,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我會用一些消息來跟你交換。陸書記,其實您根本不必要做什麽,隻需要動動嘴就可以了,而且你的承諾兩年後才需要兌現,況且也並不一定需要您來兌現。”


    陸漸紅的眼皮子抬了抬,道:“這麽說,惠氏集團還是有傾向性的了。”


    惠英紅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多了,淺淺一笑掩飾了過去:“陸書記不妨考慮一下。”


    陸漸紅正色道:“惠秘書長,你是跟劉書記一起過來的。劉書記是我的朋友,我也當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今天這番話隻會爛在我的心裏,不會跟任何人提起。不過,作為局外人,我提醒你一句,本本分分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陸漸紅百毒不侵,讓惠英紅頗有些羞惱,自己說了一大堆,透露了不少內幕,可是從他的嘴裏掏不出一句有用的話來。其實也不怪陸漸紅,惠英紅提的要求雖然不過份,但確實高估了陸漸紅,以目前陸漸紅的位置來說,頂多算得上任老爺子對他青睞,如果陸漸紅妄想插手高層之爭,任老爺子發起瘋來,非一杖敲破他的腦袋不可。由此可見,惠英紅現在有些急病亂投醫了,確切地說,應該是惠氏集團在急病亂投醫。內部的人都清楚現在的狀況,誰敢跟他們走得太近呢?惠氏集團之所如此急切地想攀上陸漸紅,剛剛所說的是一個因素,也就是第三方的實力並不足以改變局勢,而他們也確實不甘心就此退出舞台,自然有暗裏的支持,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最高首長對陸漸紅的接見。


    這種私下的見麵,比起表現在公眾麵前要更為有內涵,陸漸紅這個當局者可能並不覺得有什麽,但是作為局外人來看,隻要下一屆還是維持目前的局麵,陸漸紅將來必定非池中之物。


    惠英紅沉默了一陣子,道:“陸書記,你不妨開個條件。”


    陸漸紅不由一愣,心裏不由大歎,惠英紅,枉你在中宣部待了這麽久了,這一點悟性都沒有。就算你說的都對,我陸漸紅牛逼不可方物,但也不會就這麽表態吧,至於說條件,你惠氏這麽一個落水狗,能開出什麽樣的條件來?論政治,我有當權靠山。論經濟,我身價近億,吃穿不愁。論女人,隨便摸一個都比你強。你還能有什麽條件能讓我動心?


    見陸漸紅不說話,惠英紅還以為陸漸紅在等她開條件,臉微微一紅,道:“你看我怎麽樣?”


    陸漸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的個老天,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惠英紅是不是傻啊?居然使用這麽老套的方式,我一個副部級的幹部,要想玩女人,什麽女人玩不到,會看得上這樣的殘花敗柳?


    陸漸紅當然不會這麽說,忽然哈哈一笑,道:“惠秘書長中午好像喝多了,溫泉能助人解酒,好好泡一泡吧。”


    晚上,又進行了宴請,盡興之後,互贈了禮物,送走了劉翔一行。上車的時候,陸漸紅看到惠英紅的眼睛裏閃過一抹複雜之色,陸漸紅弄不清這意味著什麽,但是他也無意去弄清。


    醉熏熏地回到家,也不管是進了誰的房間誰的床,倒頭便要睡,死活敢肯洗澡,被二女好一頓臭罵,威脅不洗澡就下樓睡沙發,還不準開空調。


    陸漸紅嚇得半死,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這麽熱的天不開空調,會熱死人啊。


    冰火兩重天。陸漸紅正在享受著夫妻鬧騰的溫馨,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尚學誌卻是緊繃著臉。


    尚學誌的愛人曾患過子宮癌,發現得早,做了手術,不過也因此對性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加上尚學誌經常忙於公務,有時候能一個多星期不回家,難免疏於照料,所以為了方便身體的康複,他愛人便回了遠方老家。


    然而此時,在他的家裏,就在他的床上,卻躺著個年輕女人。


    尚學誌默默地抽著煙,半晌才道:“廖欣,你哥哥的事算不上嚴重,最多一個禮拜就能出來了。”


    那女子的眼睛瞪了起來,指著尚學誌的鼻子道:“尚學誌,我看錯了,你真是個沒有用的男人!這麽多年,我把青春和身體都給了你,向你要求過什麽?是要求你給我錢了,還是要求你離婚娶我了?現在我哥哥被關起來了,犯的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虧你還是個常務副廳長,連這點小事都幫不上忙,你說,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尚學誌猛地扔掉了煙頭,道:“你懂什麽?你知道他得罪的是什麽人嗎?是咱們省委秘書長!我早就跟你說過,叫你哥哥收斂點,玩女人不要緊,但是要看你能不能玩得起。平常女人倒也罷了,他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公然調戲省委秘書長,這是什麽性質?什麽後果?我告訴你,關他一個禮拜是最輕的了!再說了,景珊是在雙皇遇到了這事,陸漸紅是雙皇的書記,他沒發飆,你哥應該感謝老天爺保佑。”


    “一個市委書記有什麽了不起?”廖欣的嘴巴噘了起來,“你不是也有後台的嗎?比他們的官大多了。”


    “你……”尚學誌神色一沉,道,“廖欣,這些話以後別亂說。你放心吧,關幾天而已,我會讓下麵對他照顧些的,不讓他受罪。”


    廖欣顯然不滿意這樣的處理方法,冷笑了一聲,道:“姓尚的,你怕事,好,我不求你,我去找別人幫忙去。”


    尚學誌追著廖欣道:“廖欣,別任性!”


    “不要你管,把手拿開。”


    在尚學誌的家門口,他還真不敢拉拉扯扯,免得被人瞧見,隻得看著廖欣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亮了,累了一夜的陸漸紅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孟佳在外麵拿著手機匆匆跑了進來,道:“漸紅,你的電話。”


    陸漸紅漫不經心地接過電話看了看,是個很陌生的號碼,由得他去想,卻伸手在孟佳的睡衣裏偷襲了一把,惹得孟佳一聲尖叫逃了出去。


    陸漸紅奸笑了一聲,大有周星馳版韋小寶的色,這時電話再次響起,陸漸紅這才接過電話,道:“哪位?”


    “陸書記嗎?我是中天集團的黃天啊。”


    陸漸紅笑道:“哦,是黃董啊,這麽早。”


    黃天微笑道:“我有個員工叫廖誠,不知道好歹,衝撞了陸書記,還請陸書記高抬貴手啊。現在天氣晴好,正是趕建設進度的佳期,這個時候沒有人管理,對工程也有影響,還望陸書記賣個人情。”


    一聽是替廖誠說情的,陸漸紅的額頭不由一皺,裝出副驚訝的樣子,道:“黃董,你弄錯了吧,廖誠是誰?什麽時候衝撞我了?”


    黃天略有些尷尬地說:“陸書記,我知道這小子有眼不識泰山,這種小角色陸書記就當他是個屁,放了吧。回來我擺一桌,親自給您陪不是。”


    陸漸紅心中冷笑,小角色?小角色值得你這個堂堂的中天集團副總親自來打招呼?不過話說到這份上,再不承認倒是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便道:“黃董,實不相瞞,我從來沒有見過廖誠,如果是一般的小事,衝著你黃董的麵子,我二話不說。可是他惹的可是省委秘書長,又在雙皇發生這樣的事,我不做點樣子出來,也不好交待。你這個員工我就不多作評價了,適當地吃些苦頭,對他有好處,我也不希望雙皇的老百姓戳咱們投資商的脊梁骨啊。不過黃董既然說了,我就賣你個麵子,回頭我跟公安局打個招呼,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表麵文章是要做做的,畢竟人家是女同誌嘛。”


    黃天笑道:“有陸書記這句話就行了,怎麽會讓陸書記難做呢。”


    “嗬嗬……”陸漸紅笑著道,“黃董有空也到雙皇來看看嘛,咱們好好喝上一回。”


    “多謝陸書記好意,我可不敢以卵擊石啊。”兩人扯了幾句,掛上了電話。


    廖誠最終被拘留十天完事,這還是看著陸漸紅的麵子。奶奶的,也算廖誠倒黴,如果不是他妹妹去找關係,而是讓尚學誌去打招呼,說不定還會少關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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