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擔當,推卸責任。陸漸紅給他下了一個定義,臉色更難看了,冷冷道:“費玉清,我讓你昨天就把報告送來,你拖到現在,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市長?”


    這個罪名大了!費玉清趕緊道:“陸市長,你誤會了。”


    陸漸紅的表情忽然間變得很淡然,道:“你可以走了。”


    陸漸紅不驚不怒的態度變化讓費玉清也感受到了一把領導同誌的喜怒無常,不過當著市長的麵他也不敢太造次,起身道:“我明天把報告送過來。”


    迎接他的是陸漸紅的背影。


    出了門,費玉清的心頭有一絲驚慌,這一次他無疑是對新任市長陸漸紅的一次大不敬,上級對下級最關注的不是其能力如何,而是看其聽不聽話,別的人是領導的一個眼色就展開聯想,巴不得能做一些讓領導高興的事,自己倒好,明著給你交待任務了,還不好好辦,這不是自找難看嗎?雖然他以前跟梁萬崇走得很近,但是財政這一塊畢竟是市長主抓的,惹毛了頂頭上司,梁萬崇這個市委書記能為自己說話嗎?


    費玉清越想越是後怕,越想越是後悔自己的冒失,都這麽大年歲了,怎麽還是一點心眼都沒有呢?


    這時他已經沒有閑情逸致再去想著那個小女孩了,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讓他簡直不知道是怎麽離開市政府的,剛上車,手機叮地響了一聲,是朱國邦發來的短信,問他有沒有出來。


    費玉清想起了那份報告,亡羊補牢猶未為晚,還是趕緊補救吧,一個電話打過去,朱國邦諂媚地道:“費局長,小姑娘嗷嗷叫著等你來雨露均施呢。”


    “施你媽的露啊。”費玉清罵了一句,道,“趕快給我滾到財政局來。”


    朱國邦被罵得像個孩子似的,沒辦法,誰叫自己指望人家施舍一口湯喝呢,他還不知道,他不但喝不到湯,連盛湯的碗都隻能遠遠瞧著。


    匡岩走進陸漸紅的辦公室,道:“陸市長,下班了。”


    “不急。”陸漸紅坐到辦公桌前道,“匡岩,你坐下來,我向你了解個情況,你要說實話。”


    陸漸紅所了解的自然是政法委書記、財政局副局長和副市長的三個人選問題,匡岩坐到沙發上,從口袋裏摸出煙,陸漸紅卻彈了過來一根,匡岩點上,看了一眼陸漸紅,似乎是在考慮自己該怎麽說。


    “有什麽話就直說,不要遮遮掩掩。”陸漸紅道,“先說說公安局長黃一鳴。”


    提到黃一鳴,匡岩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道:“這個人總結起來隻有兩個字:貪婪。什麽錢都敢收,市裏曾經發生過一起強*案件,各方麵的證據都很確鑿地指向俊嶺一個企業老板,可是最後硬是被定性為通奸,這裏麵的貓膩就不得而知了。”


    陸漸紅在黃一鳴這個名字上劃了個叉,繼續問道:“朱國邦呢?”


    “荒淫!”匡岩道,“他最喜歡去的場所就是休閑中心,他是從黑溝縣上來的,曾經因為嫖娼被處分過,到俊嶺以後來收斂了一些,不過也有他包養情婦的傳聞,據說為此他老婆還鬧到了財政局。”


    最後一個是薛善厚,匡岩道:“對這個人不是太了解,不過豐泉縣的經濟發展不錯,老百姓對他的口碑還不錯。”


    陸漸紅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雖然不知道匡岩的話是不是有水份,但是這些事都是能打聽得到的,想他也不會胡編亂造,這樣子的話,黃一鳴和朱國邦這兩人是絕對不容許提拔的,尤其是黃一鳴,身為公安人員,帶頭違法,如果能找到確鑿證據,還要治他的罪。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根煙抽完,陸漸紅覺得俊嶺的情形實在不容樂觀,經濟落後也就罷了,隻要幹部清正廉潔,發展經濟還是有希望的,可是欲提拔的三個人裏,有兩個人就有問題,他不信梁萬崇是個瞎子,聯想到前年到俊嶺查汙染問題時他的所作所為以及公安局長黃一鳴匪夷所思的行為,陸漸紅的眉毛緊緊地靠到了一起。財政局和公安局可都是自己主抓的,涉及到資金和治安的問題,如果這兩個頭頭有問題,那一切都是白搭。


    正這麽想著,手機叮鈴鈴響了起來,居然是郎晶的電話,報怨地怪他今晚沒有來觀看她的演唱會。


    陸漸紅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很抱歉地道:“對不起,我實在太忙,忘記了。”


    郎晶幽幽地道:“那你明天晚上能來嗎?”


    “難說,明天再說吧。”陸漸紅不確定地道,“我的時間現在由不得我自己啊。”


    費玉清的報告是第二天一早就送過來的,陸漸紅沒有上班,他便到了,站在門前等著,他的這個態度不能說不積極,但無奈的是,他已經被陸漸紅打進了黑名單,這個時候,這個報告已經顯得並不怎麽重要了。


    陸漸紅倒沒有繃著臉,淡笑著進了辦公室,費玉清心裏卻更寒了,部下這裏不能令行禁止,除了昨晚的一點點雷霆之外,今天居然麵帶微笑,打死他也不信陸漸紅有這麽大的度量,看樣子是惦記上自己了,其實問題不僅僅是惦記這麽簡單。對於一個已經被判了死刑的人來說,跟他生氣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正看著報告,匡岩進來到陸漸紅的身邊低聲道:“陸市長,文化局西門局長過來了,送報告的。”


    “讓她進來。”同樣是報告送晚了,可是陸漸紅的態度卻不一樣,很明顯,費玉清和西門嫻的性質不一樣。


    陸漸紅這時已看完了費玉清的報告,梁萬崇真不像話,把文化局的樓和地皮都占用了,卻一根骨頭都不肯吐出來,隻是臨時租了一幢房子供文化局辦公,置文化局的職工利益於不顧,隻知道斂財,這也難怪文化局的同誌鬧心。之所以把責任加到梁萬崇的頭上,陸漸紅的分析是有依據的,因為沒有梁萬崇的指令,他費玉清一個財政局長敢這麽做嗎?


    又拿起了西門嫻送過來的報告,措辭還是很委婉的,很合理地提出了要求,要求並不高,三個條件,任選其一,一是由市政府出資建房用於解決單位職工的住房問題,第二個就是市政府給一塊地皮,第三就是市政府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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