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唐雲天沒有做聲,用審視的眼神看著龍禦西。


    “撞樹。”龍禦西瞬間神經質的瞥了唐老二一眼,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沒看見他在做什麽還這麽問,多嘴。


    “你為什麽撞樹?”唐老二百思不得其解,詫異地問道,他隻聽說過用歪脖子樹上吊的,可是撞樹的家夥他沒見過,唐雲天繼續高深的站在一旁,含笑而立,默不作聲。


    “當然是娘子讓的,你怎麽這麽多話,一邊去,別擋著我,一會兒娘子怪罪下來你丫的我讓曼曼陪你睡。”龍禦西心中瞬間不樂意了,不耐煩的說道。


    唐雲天兄弟兩人真的忍不住笑了,看著龍禦西被小妹吃得死死的樣子,心中突然之間放下心,腦中同時閃過小妹嫁給這個男人一定會幸福的想法。


    “禦西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兄弟二人說說,也許我們能幫得上什麽忙也不一定呢!”唐雲天含笑而立,一雙和唐曼相似的鳳眸中閃著笑意。


    龍禦西瞬間停住,想想也是那麽回事,就從頭到尾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憤憤不已的對著唐雲天擺擺手,“我也沒指著你幫什麽忙,我和你說,娘子想要找小爺,除非是我死了,否則絕對是不可能的,都是些野貨,md,我龍禦西絕對不妥協,就是撞樹撞死在這裏,也絕對不可能,你們也別擋著我了,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


    他不能因為一時的疼痛就妥協,不然以後心會痛死的,還有龍禦東那個野貨,好不容易幹倒他一躍為老大,他就不允許娘子有小三。


    “哈哈哈。”唐老二終於忍不住大笑,看著龍禦西懷中的綠色衣衫,終於知道自己家的妹妹在生什麽氣了,這個妹夫也太那啥了一點,唐老二忍不住的看了龍禦西,這個人確定是江湖中傳言的不死閻王?傳說中一幀道人的親傳弟子?


    懷疑啊!


    唐雲天沒有唐老二那麽不厚道,大聲笑道,“妹夫隻要把這件衣服換成紅色我保證妹妹不生氣,不讓你撞樹。”


    看著龍禦西的神色,唐雲天又加了一句,“也不會找小爺。”


    “你確定?”龍禦西不放心的問道。


    其實在龍禦西的心中和腦中,根本就不知道綠色所代表的什麽意思,從小就和一幀道人在雪山上住著,對人情世故本來就懂得很少,下山後接觸最多的就是龍禦東,對於別人都是不屑一顧的,導致他現在對與人情世故基本常識懂得很少。


    “當然。”唐家老二忍住笑意,保證的對龍禦西說道。


    對於龍禦西的深夜出現在唐家絲毫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個妹婿,雖然心思單純一些,但是對小妹的心思是任何人也比不過的。


    “那你們兩個來做什麽?”龍禦西瞬間神經質的看向唐老二,將懷中的衣服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在一邊,反正娘子不喜歡的東西他要來何用?他現在要趕緊去給娘子賠禮道歉,這兩個人攙和個什麽勁,最好趕緊走人,龍禦西雖然沒有明說,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們快點走吧,龍禦西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寫著。


    唐雲天笑著拉著唐老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笑著,“我剛剛想起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改天再來吧。”


    “啊。”唐老二猛的一拍腦袋,“還有一些事情等著我去辦,我和大哥先走了,禦西。”


    唐老二賊笑道,“趕緊進屋去吧,你可別把我家的歪脖子樹給撞倒了,要賠錢的。”


    說完唐家兩兄弟轉身離開了。


    龍禦西絲毫沒有在意,瞬間竄向屋中,娘子可千萬別氣壞了。


    *****


    暗夜。


    李纖兒渾身叫囂著痛意,勉強睜開眼睛醒來。


    一股胭脂花粉的嗆人味道緩緩飄進李纖兒的鼻中,李纖兒忍不住蹙了蹙眉,腦袋昏昏的渾身每一個地方都在叫囂著痛意,尤其是下身甚至不敢移動,李纖兒勉強扭動頭轉了轉,一個渾身肥胖卻穿著暴露的女子映入眼簾。


    滿頭的金銀珠花,右半麵臉頰上有一個明顯的黑大的瘊子,嘴唇畫的鮮紅,手執一方紅紗的絲巾,裝腔作勢的緊緊地掩著口鼻,看著李纖兒。


    “你。”李纖兒聲音幹啞,眸中閃過一抹疑惑,驀地,昏迷之前的記憶全部湧入腦中,頓時頭痛欲裂,心中揚起一股子恨意,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你等等我穿上衣服就走。”


    她要回龍家,要找禦東,那個不要臉的取代了她的位置的賤女人,李纖兒心中驀地揚起一股子恨意,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切,竟然就這樣被那個長相一模一樣的賤女人取代了,她不甘心,不行,我要回去,禦東隻是一時迷惑了心智,他一定會認得她的。


    “走。”女人陰陽怪氣的笑了,聲音尖細而媚人,驀地麵色一變,惡狠狠地盯著李纖兒,“沒見過有哪個進了我萬花閣的姑娘還能清白的走出去,我告訴你,老老實實得給我接客,不然我花娘可是會不客氣的打斷你的腿,今天也就這麽算了,明天你就給我掛牌接客。”


    “你休想。”李纖兒咬著牙死死地撐起身子,眼中越來越冷,瞪著花娘,“我告訴你,我可是龍家堡的龍夫人,最好放了我,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李纖兒心中真的有些打怵,戒備的看向花娘。


    “哈哈哈哈哈哈。”花娘聽了李纖兒的話頓時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這個女人恐怕還不知道吧,萬花閣就是龍家的產業,將這個女人特殊的照顧可是堡主交代下來的,花娘可不敢馬虎,驀地止住笑聲,花娘輕蔑的一笑,“我可不管是不是龍家堡的夫人,到了我萬花閣就得聽我的規矩,最好老實點,得罪了我的客人,皮肉之苦是小事兒,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花娘頓時惡狠狠的看向李纖兒,說完邊扭著肥碩的屁股一搖一擺的走了出去,對門口的四個大漢交代道,“好生地看著她,她要是不老實就交給你們調教了,跑了我可不饒你們。”


    “謝謝花娘的賞賜。”四個大漢聽了花娘的話,頓時麵色一喜,滿臉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向屋中。


    萬花閣!


    李纖兒心中暗道,看來自己已經在妓院中了,現在她一沒有武功,二沒有蠱蟲在身,要是想從這裏逃出去簡直是癡心妄想,指不定還得受很多皮肉之苦,據她了解,禦東從不在煙花之地逗留,自己想見他一麵又談何容易啊?


    況且。


    那個長的和她一模一樣的小賤人還在禦東身邊,李纖兒眸中快速的揚起一抹恨意,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她現在最重要的從這裏逃出去。


    不遠處,濃妝豔抹的花娘從角落處緩緩走了出來,眸中盡是鄙夷,這等女人還不如閣子裏不得不出來討生活的女子,口口聲聲的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實際上不還是一個下賤的女人!


    花娘眼珠子一轉,既然堡主交代的要折磨人,看著找人伺候她還是便宜她了呢,讓她想想,花娘手中的錦帕一晃,在她的印象中城西的劉員外可是個重口味,每次都把姑娘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下一次就讓她去吧!


    花娘輕蔑的笑了笑,扭了扭腰甩著手中的帕子重新嬌媚的下樓,看到一個熟客趕緊下樓招呼,大聲叫道,“哎呦,李官人,您來了啊,小翠可是等您等的頭發都要白了呢!”


    “沒辦法啊,家中的母老虎看的緊啊!”一身土黃色衣衫長相上乘的男人頓時笑著答道,麵色枯黃,身子一看就是長期無節製被掏空了的樣子,一臉淫笑,“花娘,有沒有新貨色啊?”


    “小翠兒才陪你多久啊?”花娘掩嘴笑道,一揮錦帕,“你個死相的東西,算你運氣好,昨兒來了一個,不過看在你是老顧客的份上才給你的,價錢得高一些。”


    花娘嬌媚的聲音幾乎叫酥了男人的骨頭,讓男人聽得舒服,直直的說道,“沒有問題,其實花娘,我對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一邊去,趕緊上樓吧,我讓人給你安排好了。”花娘瞥了瞥眼睛,揮著錦帕調笑著,“我這姿色可是入不了你的眼睛喲!”


    驀地。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萬花閣的瞬間就被花娘看見了,一身深藍色帶著精致暗紋的衣衫盡顯男子的尊貴,一雙漆黑幽深的眸中深不見底,嘴角緊緊地抿著,渾身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隱隱約約似乎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苦澀和憂傷,竟然是龍禦東,花娘聲音一頓,對著身旁的男子說道,“你快點上去吧。”


    說完不待男子回答,花娘連忙上前笑嘻嘻的將龍禦東迎進一個特殊尊貴的房中,一進屋中,花娘周身的嬌媚調笑之姿頓時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恭敬地態度,“堡主。”


    “嗯。”龍禦東冷冷淡淡的答道,一雙漆黑幽深的眸中閃過一抹迷茫和痛苦,薄薄的嘴唇微啟,“那個女人怎麽樣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怎麽就走到這裏,這些天他的心中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痛得幾乎已經麻木,可是每每響起曼兒曾經的音容笑貌,他的心就更加的疼痛,取而代之的他卻越發的恨李纖兒,恨得不能自已,龍禦東高大的身子頓時僵直,雙拳緊緊攥起,眸子緊緊閉起,掩飾住其中的痛苦。


    短短的一句問話,聲音冰冷不已,花娘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的堡主短短時間內竟然變得如此,雖然極力掩飾,但是花娘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來龍禦東的痛苦,還有說不出的來落寞,花娘跟在龍禦東身邊的時間也不算是短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堡主詢過私,而現在堡主的這個樣子,定然和那個女人有一定的關係,花娘銀牙緊咬,低聲冷哼,“沒有任何反抗,竟然自願的伺候四個男人,給她四個男人看來反而是個享受。”


    驀地。


    龍禦東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睜開,眸中的陰狠和冰冷嚇得花娘都幾乎一退,陰冷的勾起一抹笑容,“十天,我要看到崩潰的李纖兒,花娘,我相信你做得到。”


    龍禦東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看著花娘。


    “是。”花娘頓時大聲回道,“屬下定然不負堡主的交代。”


    這個女人,她死定了。


    花娘眼珠一轉,她本來就是龍禦東情報網的負責人,對於李纖兒當然不陌生,雖然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事情,惹得堡主如此大怒,但是那個女人向來就知道偽裝,她一直很不喜歡,根本就配不上堡主,現在落在她的手中,花娘冷笑。


    “京城中最近有什麽動靜嗎?”龍禦東挑了挑眉,手中把玩著一隻精致的茶杯,眼下有著青黑的顏色,他不敢聽下來,隻要一停下來,曼兒的身影就在他腦中閃現,甜笑的,痛苦的,憂傷的,他隻有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才能稍稍的安寧。


    “堡主,京城中有藍家人曾經出現過,聽著下麵人所說,屬下懷疑是藍家的主子。”花娘頓時麵色一變,眸中閃過一抹看不清楚的意味,今早下麵的人來報,她還正想著和堡主報告,花娘低聲說道,“但是據聞藍家主子一直以來體弱多病,從南方到北方也算是舟車勞頓,堡主可要小心防範啊!”


    不是她太過小心翼翼,這些年龍家和藍家的鬥爭越來越激烈,幾乎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前些日子布匹的事情她就懷疑是藍家搗的鬼,但是她一直找不到證據,表麵上看起來就是沒有半絲破綻,可正是如此才引起花娘的注意,沒有破綻的破綻才是更加嚇人。


    龍禦東低頭,手中的杯子一直在不停地把玩著,將小小的精致的杯子玩農資、在鼓掌之中,沒有抬頭,直接反問,“還有呢?”


    “安靖王爺秘密返京。”花娘沒有過多的廢話直接說道,小心翼翼的看著龍禦東的麵色,心中還有一個消息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堡主,遲疑不定。


    “花娘,我以為你一直對我知無不言的,可是如今我要仔細考量這個想法了。”龍禦東似笑非笑的抬起頭,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中閃過一抹不明意味的光芒,嘴角輕輕勾起,看向花娘。


    嚇得花娘渾身一顫,來不及反應龍禦東話中的意思,頓時嚇得渾身打個冷戰,急聲說道,“花娘不敢,屬下收到消息,夫,額不,是唐姑娘要、要和二堡主成親,婚期定在九月初六。”


    也就是五天之後。


    啪。


    龍禦東手中的杯子怕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個粉碎,接下來花娘的話龍禦東已經聽不進去了,滿腦子中隻剩下她要成親了,和禦西。


    九月初六,龍禦東顫抖的手指藏在袖中可是高大的身子還是止不住的輕顫,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中滑過強烈的痛楚,心好似被一把尖刀狠狠地劃開,原本已經麻木的傷口在一瞬間重新被撕裂,鮮血緩緩地低落。


    他已經感覺不到了。


    滿腦子中隻剩下她要嫁人了。


    花娘看著落寞的龍禦東忍不住後悔不已,恨不得拍死這這張破嘴,為什麽要告訴堡主呢?可是就算自己不說,堡主也是一樣會知道的,哎,花娘心中輕輕地歎了一聲。


    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走出的萬花閣,龍禦東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踉蹌的走著,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對啊,她早就已經不是曼兒了,嫁人也是無可厚非的,可是為什麽他的心這麽痛呢?龍禦東雙手顫抖的覆上心髒的位置,嘴角苦澀的笑著,難道是因為她那一張和曼兒一模一樣的臉?


    不。


    她的嬉笑怒罵,她的倔強堅強,還有護著寶寶時候那種神聖的神情,龍禦東腦中緩緩的浮現出曼兒的影像,不,她叫曼兒吧!龍禦東最後那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什麽時候會的龍家,他全然不知,坐在書房中,龍禦東漆黑的眸子瞪著麵前的潔白的宣紙,提著筆在紙上胡亂的畫著。


    在回過神,龍禦東震驚的看著宣紙上早就已經寫滿了名字,左邊是曼兒,右邊是曼兒,她真正的樣子會是怎麽樣的呢?龍禦東忍不住想到。


    啊。


    龍禦東頭越發的疼痛,伸手將寫滿字的紙撕個粉碎,大聲吼道,“給我拿酒來。”


    他要喝酒,不要想,他愛的是曼兒,憑什麽想別的女人,他有什麽資格想?那個女人早就已經不是曼兒了,真正的曼兒早就已經被他的混蛋害死了,在生寶寶的那一天。


    龍禦東有些哽咽,頭重重的撞在桌子上,他已經沒有資格了,他已經對不起曼兒了,那個不是曼兒。


    李猛悄悄的將酒壇放在桌子上,然後悄聲退下去,眸中寫滿著憐憫之色,主子之間的事情不是他這個侍衛能插手的,哎!


    ***


    農曆九月初六。


    宜:交易,開店,學藝,出行,嫁娶,修造;忌:安葬,開池。


    一大早,唐曼睡的正香就被小春從床上拎起來,在梳妝台之前開始塗塗抹抹,屋中好像是忽然之間多了好多丫鬟婆子,唐曼都不認得,隻是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任由丫鬟婆子們擺弄。


    “小姐,你快點醒醒吧,裝已經畫好了,你趕緊換上嫁衣,不然一會兒迎親的轎子都已經到了,您還睡不醒不像話啊。”小春急得團團轉,一邊擺弄著手中的嫁衣,一邊看著給唐曼化妝的丫鬟,連聲開口道,“小紅,胭脂太淡了,看著都不喜慶,你再多塗一點,還有小冬,小姐的龍鳳呈祥的耳環呢?趕緊拿出來啊。”


    “好,我馬上拿出來。”小冬一看大驚,手忙腳亂的應了一聲,急急的轉身離去,不料轉身又撞到一個人,兩人狠狠地撞在一起,小冬和那人連忙爬起來,匆匆而過,屋中越發的嘈雜,熙熙攘攘的好像是在大街上。


    小春看著唐曼仍然沒有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任由丫鬟們擺弄,急得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眼看著迎親的時間就要到了,可是小姐。


    小春管不了那麽多了,大力的推著唐曼,“小姐。”


    “唔。”唐曼不耐煩的應了一聲,嘴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麽根本就聽不清楚,不過就是個成親,要不要這麽嚇人啊?唐曼抬頭一看外麵的天剛剛亮,離迎親的時間還早著呢,急什麽啊?她還沒有睡醒,就這麽可憐的被這些人拎起來,小春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唐曼迷迷糊糊的想到。


    “怎麽還沒有收拾好?都什麽時辰了?”唐夫人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快步的走進屋中,看著唐曼仍然困意十足,無奈的上前,將手中的東西放下,高聲喊道,“小春,快去將小姐的嫁衣準備好,還有吉祥如意果,百子千孫鐲子都拿出來,擺上,快點啊。”


    “是。”小春滿頭大汗的幾乎來不及用手帕擦拭,急聲應道,轉身就去外間把東西拿出來,又急急忙忙的走進屋中,放在床上。


    直到太陽從東方升起,金色的陽光緩緩地透過鏤空的窗子照射進來,將整個房間籠罩在屋中,唐曼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心中高呼實在太折磨人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唐夫人已經在一旁大聲道,“你可算醒了,快點,娘給你梳頭,不要耽誤了上轎的時辰,坐好。”


    唐夫人擺正唐曼的身子,拿起唐曼漆黑的秀發,用梳子輕輕地梳著,口中大聲念叨,“一梳梳到底,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說完喚來身邊的一個巧手的丫鬟,焦聲道,“巧玲,你快點給小姐梳一個好看的發髻。”


    唐曼忍不住反駁道,“娘,不就是成親嘛,隨隨便便的梳個平常的發髻不就完了嘛,幹嘛非得。”


    話音未落,就被唐夫人一個眼神瞪住了,唐夫人開口斥道,“你這孩子,成親可是一輩子中的大事,怎麽可以馬馬虎虎隨隨便便的?淨瞎說。”


    “好好好。”唐曼連忙舉手投降,她可是實在擋不住唐夫人的碎碎念,急忙打斷,一臉諂媚的笑著,“娘說的就對,必須要認真對待。”


    小春在一旁掩嘴笑道,看著很少吃癟的小姐心情真是好極了,若是夫人早一點來,也就不怕小姐不配合了。


    “看看,這多好看。”唐夫人滿意的看著唐曼頭上的發髻,然後將手中的盒子打開,拿出一隻金步搖輕輕地插在唐曼的發髻之上,額前用朱砂筆輕輕地點了一顆紅痣,又讓旁邊的丫鬟將龍鳳呈祥的耳環給唐曼戴上,梨落櫻珂的項圈。


    小春連忙上前伺候唐曼穿上大紅的嫁衣,一切都準備妥當,小春滿意的看著麵前的唐曼,將唐曼送到鏡子前,說道,“小姐,看看您有多美啊!”


    唐曼心中嘀咕頂多算是一個清秀小佳人,能美到哪裏去,一抬頭竟被鏡中怔住了。


    彎彎的柳眉,一雙大大的鳳眸如山澗清泉一般清澈透亮,長長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輕輕地煽動著,眼線微微上挑,說不出的魅惑,一雙朱唇不點而紅似笑非笑,頭上繁複的發髻襯得女子更加柔美,大紅的嫁衣,金線繡成的金鳳栩栩如生在紅色的布料上翩翩欲飛,十分喜色,隱隱中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尊貴,還有一絲英氣。


    驀地。


    唐曼眉心一皺,抓起桌上的帕子就往臉上蹭去。


    “小姐你在做什麽?”小春大驚,唐夫人連忙上前搶唐曼手中的帕子,口中反對的說道,“你這孩子,時辰已經差不多了,一會兒妝容花了怎麽辦?”


    “娘。”唐曼一麵狠狠地蹭著,一麵可憐兮兮的看著唐夫人,“您看看,這臉好像是貼了一層白麵,女兒都害怕一笑就往下掉渣,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多難看那?”


    說罷潔白的帕子上已經沾上了很多大紅的胭脂。


    在對著鏡子一看,果然,麵上的胭脂已經少了很多了,唐曼滿意的笑了,“果然,現在看著順眼多了。”


    “你這孩子,也不知道是哪裏學來的?滿腦子的歪念頭,胭脂重點兒才喜氣啊!”唐夫人無奈的看著唐曼笑道。


    “夫人。”門外一個小丫鬟模樣的小姑娘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道,“迎親的隊伍已經走到門外了。”


    此話一出,屋中頓時陷入一片慌亂


    “快點,紅蓋頭,快蓋上。”唐夫人大聲喊道,轉頭,忽然間一拍腦袋,大大喊,“百子千孫鐲子呢?在哪裏?誰拿著呢?”


    “不知道啊。”小春也急了,又是一陣急忙的尋找。


    唐曼瞬間無語,看看古代這些東西,百子千孫鐲子,現代都已經提倡計劃生育了,再說她已經有了小金錢了,也不指望著再生一個孩子,要那個鐲子做什麽?


    不過唐曼現在學聰明了可不敢說半句話,否則又得招來唐夫人的一頓碎碎念。


    “找到了。”不知道是誰高聲的大喊道,又衝過來匆匆忙忙的給她戴上,蒙上紅蓋頭,頓時世界是一片紅色,小春抱著從早上到現在一直乖巧的小金錢,兩個丫鬟扶著唐曼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唐曼看著麵前的一片紅色,看著地上來來往往的鞋子和一陣又一陣的高聲喧嚷,熙熙攘攘的人聲讓唐曼知道有很多很多人,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對她這個二婚抱著孩子出嫁的女人又是怎麽樣的鄙視,不過怎麽樣的鄙視都已經無所謂了,她又不是專門為別人活著的?未來的日子有禦西,有寶寶,最重要的是。


    唐曼莞爾一笑。


    她已經成功的將自己推銷出去了,掛上了已婚的名頭,要是現代的父母看到指不定怎樣的呼天搶地的為禦西哀悼呢!


    在唐曼的晃神之時,已經到了大門外,她清晰的聽到身邊的眾人一陣倒抽氣的聲音,唐曼心中一顫,不會是她家那口子又有什麽新花樣了吧?


    千萬不要是綠色的喜服了,這個她實在接受不了啊!雖然她是現代的新新人類,但是。


    是在接受不了就是中華五千年曆史文化中也不曾出現過的綠色喜服。


    唐曼實在忍不住了,一手蹭的將紅蓋頭揭開,頓時,一陣陽光晃得唐曼眯起眼睛,看到熱鬧的人群,龍禦西紅色的喜服襯得他和平時沒有什麽兩樣,因為這廝平時也是一身騷包的大紅色衣衫來著,原諒她現在真的看不出什麽不同。


    吹吹打打的隊伍,由鑼鼓有嗩呐幾十人的隊伍顯得甚是壯觀,周圍人異樣的眼神,讓唐曼有些承受不住,可是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卻又說不出來。


    唐曼沒有理會唐夫人小聲吩咐讓她把紅蓋頭趕緊蓋上,不吉利的,唐曼覺得沒有什麽不吉利的,對上龍禦西一雙邪氣的眸子中神情含著欣喜的目光。


    “小婿拜見嶽父嶽母。”龍禦西掩飾不住的欣喜目光火辣的看向唐曼,然後向唐老爺唐夫人,大大的鞠了一躬,終於能娶到娘子啦。


    娘子好美好美啊。


    龍禦西癡癡的盯著唐曼,就知道他娘子穿著嫁衣一定更美,他就知道,從此就升級為正房,他是老大,其他人都是野貨,龍禦西瞬間覺得天空是那麽的藍,空氣是那麽新鮮,就連原本他極其看不上的野種瞅著也順眼多了。


    “賢侄這是什麽意思?”唐老爺冷哼一聲,眸中一冷,看著龍禦西的溫度頓時下降到冰點,這是做什麽?當初可不是他非要將女兒嫁給他的,是他龍禦西自己非要求娶他女兒的,現在弄著出讓大家都下不來台是什麽意思?唐老爺冷冷的看著龍禦西身後沒有花轎來接親,那算是迎親嗎?


    大不了今天的婚禮儀式作廢,就算是女兒不嫁,他向某人也有能力養得起女兒一輩子,不是非得他不可。


    沒有叫賢婿讓周圍人訝然,紛紛看著好戲,猜測著這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麽藥。


    冷不丁的。


    唐曼終於看出有什麽不對勁了,瞬間滿眼怒火的瞪著龍禦西,這廝竟然一個人領著幾十人的隊伍來了,根本就沒有花轎,這簡直是。


    唐曼瞬間頭疼。


    “迎親啊!”龍禦西一愣,瞬間神經質的看向唐老爺,還能有什麽意思啊?龍禦西心情好沒有和唐老爺一樣計較,瞬間竄到唐曼身旁,討好的笑著,“娘子,我要給你個與眾不同的婚禮,為了證明我的誠意,我決定背你回家。”


    八抬大轎多俗氣啊,龍禦西瞬間不屑的瞥了一眼另一條街那個飄然走過的八抬大轎,瞬間鄙視道,“娘子,你看他們多俗氣?哪有我背著你舒服?這樣才能證明我的誠意嘛。”


    看著唐曼沒有說話,龍禦西瞬間心裏好開心,抱著唐曼深情地大聲喊道,“娘子,你放心,隻要我龍禦西有一口氣在,我也要背著你一輩子,愛你。”


    周圍的人群中迅速的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好多人都羨慕的看向唐曼,還有少數懷著嫉妒心理的人不屑的看著唐曼。


    唐曼心中瞬間滑過緩緩的熱流,感動地看向龍禦西然後轉身對唐老爺輕聲說道,“爹,禦西不是故意不抬轎子的,你相信他吧。”


    “是啊,老爺,你看禦西對女兒多好啊。”唐夫人忍不住扯了扯唐老爺的袖子,生怕他一個忍不住的當眾說出什麽衝動的話。


    唐老爺在聽到龍禦西的保證和理由之後,心中的怒氣早就隨著風消散了,哪裏還有真的怒氣,隻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在唐曼的懇求和唐夫人的求情之下就順著台階下了,冷冷的說道,“要是你敢對我女兒不好,我唐某人第一個不容你。”


    “妹妹,你要是受委屈了,盡管回家,哥哥們會幫你擺平他的。”唐雲天似笑非笑的看著龍禦西,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唐曼的肩膀,輕聲囑托道。


    “我記住了哥哥,他不敢的。”唐曼心中很是感動,有這樣的家人她真是三生有幸,睨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龍禦西,唐曼心中暗笑,一向是隻有自己欺負他的份,哪裏有他欺負自己的份呢?


    “小婿記下了。”龍禦西難得恭聲答道,在眾人的歡呼中攔腰將唐曼抱起,拜別了唐家人,一步一步的在街上走著,向他新購置的府邸走去,龍禦西身後的迎親隊伍重新吹吹打打起來。


    一行人十分顯眼的在街上行走著,路過一間酒樓下,龍禦西敏感的察覺到不對勁,似笑非笑的向樓上看了看,嘴角微微揚起,繼續大步走著。


    樓上。


    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樓下一雙大紅色的身影,眸中閃著痛苦的顏色,龍禦東死死地攥住手中的茶杯,嘴角緊緊地抿著,忍著心中如被尖刀狠狠劃開的刺痛。


    他不能去。


    她不是曼兒,曼兒已經死了,龍禦東頓時痛苦的死死地攥緊拳頭,心中的幾乎窒息,他不能。


    曼兒臉上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龍禦西,微微上挑的鳳眸中蘊滿了溫柔,帶著一抹羞澀,曾經。


    是不是曼兒也如此的羞澀的瞪著嫁給他,可是,龍禦東頭痛欲裂,心髒處傳來的窒息的痛處讓龍禦東縮起身子,高大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著,都是他混蛋啊!都是他。


    龍禦東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一直緊緊的凝視著他們消失在街角,用盡全身的自製力,龍禦東沒有去,心中有無數個念頭將她搶回來,繼續做他的娘子,還有寶寶。


    是不是從今以後,他就要叫別人爹爹了?


    為了寶寶的成長他不能自私的再出現了,從今以後,禦西就是寶寶的父親了吧,惡人就讓他來做吧,徹底的斷了這一切。


    龍禦東眸中出現一抹堅定的光芒。


    龍禦西抱著唐曼,一行人走進冷府的時候,院中已經人山人海了,雖然龍禦西邪魅但是京城中很大一部分人也算是受過他的好處,在加上還有很多畏懼不死閻王的名聲來的,再加上江湖中很多豪氣大俠,三流的劍客,一流的高手,甚至一些隱者,亦正亦邪的高手或多或少的看著一幀道人和不死閻王的麵子,給不死閻王的新婚送上賀禮。


    “吉時到。”唐曼剛剛被放下,一聲大聲的男音在堂屋中唱和。


    “一拜天地。”


    一個穿著禮服的中年男子大聲的喝道,龍禦西小心翼翼的將唐曼扶到正堂前。一雙眸子止不住的欣喜之色。


    “二拜高堂。”


    唐曼和龍禦西轉過身,唐曼頓時一愣,空空如也的高堂上不知道何時竟然憑空多出來一個人影,鶴發童顏,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眸光銳利,表情威嚴,冷冷的帶著審視的眸光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唐曼瞬間不樂意了,何處來的人竟然這般沒有規矩,據她所知,禦西的爹娘也就是她的前任公公婆婆雲遊在外還沒有回來,而龍家的那些叔叔伯伯早在上次就撕破臉麵了,現在。


    沒有等唐曼開口,就聽到龍禦西冷冷的一哼,“死老頭你還挺會趕時候的,別瞪了,小心眼珠子瞪出來,耽誤我的大喜日子我拔了你的胡子。”


    說著龍禦西心不甘情不願的拉著唐曼拜了下去。


    原來。


    唐曼心中一動,看著那個老人的眸光暖了幾分,竟然是禦西的師父一幀道人啊,不過,唐曼敏感的察覺到一幀道人看向自己的眼光似乎有些冷厲。


    “夫妻對拜。”


    龍禦西聽到再次唱禮,心中瞬間樂開了花,迫不及待的拜了下去。


    “送入洞房。”唱禮的人高聲喊道。


    “慢。”一道急促的聲音打斷,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快步走了進來,將手中的信封承到唐曼的麵前,“我們堡主給新娘子的賀禮!”


    此話一出,屋中人頓時靜住。


    堡主?


    北方隻有一個第一大堡就是龍家堡,而這位新娘子似乎是堡主的下堂妻,先前還勉強能鎮壓的住的場麵頓時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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