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過去是自己蠢,被保護的太好,甚至天真的掉進別人的陷阱還在幫別人數錢,從今以後,若是誰想欺負他姐,就得先過他這一關。


    唐果放下手中的書本。


    漆黑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姐姐在秦朝雖然身處高位,就算身邊有活閻王與宗海寧兩人幫助,但是畢竟雙拳難四手,就連常英都能打探出來的消息,可以想象秦朝已經劍拔弩張到什麽程度了。


    姐姐那麽在乎親人,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提出將娘與芙兒和振兒接去秦朝,說明了什麽?


    唐果狠狠地錘著自己的頭,他竟然蠢到沒有發現。


    他究竟怎麽樣才能幫得到姐姐呢?


    唐果苦思冥想。


    被唐果毫不留情拒絕的宗海清傻傻的站在門外,眼睜睜的看著唐果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心中難受之極,他曾經處心積慮的傷害那個人,為了所謂的那麽可笑的仇恨傷害那個人,到頭來,不過是他娘的陰謀,整件事情中,她是最最無辜的那一個,宗海清恨自己恨得不行。


    如今。


    他就算是想知道她的消息都沒有門路,唐果是決計不會原諒自己的,他曾經再去過唐府,唐段氏避他如蛇蠍,汪伯冷言冷語,最後還是他花了大價錢從藍合布莊的店小二處買到了消息,得知她已經去了秦朝。


    宗海清失魂落魄的轉過身,越想越不對勁,從唐果聽到秦朝內亂的時候,他就敏感的察覺到唐果不對勁兒了,好像是焦急中隱隱帶著的一股憂心。


    能讓唐果憂心的。


    宗海清腦中快速的閃過一抹靈光。


    是她!


    宗海清頓時如雷擊一般呆滯的停在原地,腦中亂糟糟的,滿腦子都是她有危險了,宗海清顧不得剛剛的失落,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他親自去秦朝找她。


    宗海清回到了宗家,隻帶了金銀細軟裝成一個小小的包袱,隻帶了跟隨自己多年的隨從墨汁,轉身就向外走,與聽到宗海清回家匆匆來探望的周氏相撞。


    周氏麵帶喜色,看著宗海清,先是驚喜,隨後看到了宗海清身上的包裹,驚訝,“海清,你這是要去哪裏?”


    宗海清別過臉,不願回答。


    從在刑部大牢知道娘沒有死的消息之後,宗海清就與過去不一樣了,他沒有辦法麵對周氏,每每想到這一切不過是娘的陰謀,將自己與海藍都玩弄在鼓掌之中,他甚至那麽殘忍的害了曼曼,這些內疚與自責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日日夜夜的劃在他的心上。


    七十多個日日夜夜,他沒有一夜心安。


    他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周氏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抬頭看向宗海清,“海清,你如今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與娘說了嗎?”


    “少爺。”墨汁叫著宗海清。


    “我要出門。”宗海清沉默半響開口說道。


    “你要去哪裏?”周氏急聲問道,“銀子帶的夠不夠?你一個人出門怎麽能行,娘派人保護你。”


    “不用了。”宗海清快速的拒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趕時間先走了娘,你保重身體。”


    宗海清錯過周氏,邁開步子大步的走了出去。


    “少爺,你等等我。”墨汁拎著包裹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周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紅梅不知何時悄悄地走到周氏身邊,輕聲道,“夫人,地上涼,您起來吧。”


    周氏再也忍不住,淚水簌簌而落,淚眼模糊的看著紅梅,哽咽的說道,“紅梅,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自從她身份揭露。


    兩個兒子,和兒與自己形同陌路,海清對自己避如蛇蠍,一切都變了,她使了這麽多手段,到頭來卻發現還是一場空,兩個兒子不原諒自己,老太太依舊看不上自己,甚至做主往國公爺的房中送人。


    而宗誌勇。


    周氏眼中一片荒涼,對自己的新鮮感一過,很快的又去尋找新人,她在宗家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她很多時候在想,她當初為什麽要假死呢?何不真的死了,也一了百了,不會再忍受這麽多。


    “夫人,兩位少爺以後會想明白的。”紅梅心中一陣酸楚,忍不住勸道,“兩位少爺畢竟還小,不懂得您的苦心。”


    “紅梅。”周氏嗚嗚的哭了起來。


    ***


    京師書院中,唐果短短的思考了一下,就決定放棄科舉考試,雖然依照他現在的水準,成功的考取功名並不是什麽難事,但是之後充其量不過塞去整理、編輯書冊,還不如直接去秦朝幫助他姐。


    唐果整整的思考了一個晚上,依照自己現在的情況如何能幫到他姐,還真的被他想到了。


    不得不說,唐果雖然為人一板一眼,確是真的聰明。


    唐果二話不說,從京師書院辦理了退學。


    先生先是震驚,一顆好好的苗子就這麽放棄了功名,先生苦口婆心的勸告之後,無奈唐果依舊不改初衷,先生隻好搖頭歎息著放人。


    唐果回到家之後,剛好日暮西沉,唐段氏十分驚訝,聽到唐果竟然不聲不響、誰也沒有通知。誰也沒有商量的辦了退學,唐段氏顧不得汪正德與蓉娘都在,恨鐵不成鋼的打了唐果一嘴巴,氣的渾身直顫抖,罵道,“你是腦子混了是不是?寒窗苦讀十幾年,你爹爹的全部希望都指望在你身上,還有你姐姐,臨走之前是怎麽交代你的?你是要氣死我啊!”


    汪正德也跟著勸道,“果少爺,我懂得不多,卻也知道,隻有讀書才能出人頭地,才能有出息啊,您是不是遇到什麽難題了?”


    “果少爺,您可要想清楚啊,您可是夫人的全部希望啊。”蓉娘瞥見唐段氏難堪的麵色,跟著勸道。


    “娘。”唐果看著唐段氏,堅定地說道,“我意已決。”


    他聽到的秦朝的情況不想與唐段氏多說,娘隻是一個普通的婦人而已,就算知道了也不過是日日憂心罷了。


    “孽畜,你給我跪下。”唐段氏疾言厲色,怒其不爭,“你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再起來,否則.......”


    唐段氏一甩袖子回了東廂。


    汪正德連忙給蓉娘使了個眼色,蓉娘連忙跟到東廂勸慰去了。


    “果少爺,能和我說說你這究竟是為什麽嗎?”汪正德沉默了半響問道。


    果少爺向來是個孝順的,平日對夫人就連一句頂撞都不曾有,今日卻一反常態,汪正德狐疑的看著唐果。


    “我想去幫姐姐。”唐果沉默半響終於開口了。


    “什麽?”汪正德聽後大吃一驚,“難道是主子出了什麽事情?”


    唐果連忙拉住汪正德,小心翼翼的看向東廂的方向,“汪伯,您小聲一點,這事不要告訴娘,我想了一夜,姐姐在秦朝身份雖然尊貴,但是畢竟孤掌難鳴,我想去秦朝幫她,昨晚上我想了一夜,不如在鳳凰城開一間書齋,不過還得需要您的幫忙。”


    唐果腦子轉的很快。


    要論天下什麽最黑?


    武將的刀嗎?


    不,那也黑不過讀書人的嘴。


    唐果熟讀經史,自然心中更加清楚,以大唐朝為例,雖然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可現在不依舊是讀書人的天下嗎?一群文人湊到一起,隻要他們願意,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白的也能掰成黑的,曆史上衛青霍去病再能打又怎麽樣?還不是折在文人的一張嘴上,生前再輝煌不還是死到了斷頭台上。


    這就是一股不小的勢力,若真的能籠絡起來。


    唐果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抹幽光。


    汪正德聽著唐果說完,他本身也是商人有著敏銳的直覺,登時拍案叫絕,慎重的拿出二十萬兩銀票給唐果,“隻要能幫到主子,你盡管去做,隻是,果少爺,這事不與主子說嗎?”


    “暫且先別告訴了。”唐果沉吟片刻,“姐姐如今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


    汪正德點點頭表示懂了。


    唐果連夜快馬出了城。


    ***


    唐曼不知道她家弟弟已經狂奔在來秦朝的路上了,更加不知道的是唐果已經在護姐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了,她隻覺得異常的頭疼。


    她自從答應了龍禦西不趕他走之後,龍禦西這個腦殘貨就變得越發離譜了,當每日一封的情書不見蹤影之後,唐曼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結果接下來的狂轟濫炸讓唐曼瞬間覺得每天能收到情書是多麽一件美好的事情啊。


    因為,某人將情書變成了奇奇怪怪的小動物,日日相送。


    前天是一隻眼鏡蛇。


    昨天是一頭凶殘的狼。


    唐曼實在是想拎著龍禦西的耳朵狂吼:不要再摧殘她了!


    唐曼實在是想不明白,這龍禦西是追求她呢?還是給她上刑呢?唐曼一陣無力的看著麵前的、龍禦西剛剛托人送過來的托盤,上麵蒙著一層雲錦,用紅色的絲線做成的精致的蝴蝶結,唐曼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腦子再抽的人也有可能正常一次。


    唐曼狀似無意的將托盤上的雲錦掀開。


    驀地。


    唐曼驚恐的將托盤推開,嫌惡的看著托盤上麵已經被分解成無數塊的老鼠,瞬間覺得中午吃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宗海寧瞬間將唐曼抱在懷中,輕輕地拍著唐曼的脊背,安慰道,“曼曼,不要怕,不要怕,為夫在呢,有我保護你。”


    唐曼幹嘔一聲,忍著惡心,一陣無語,“我不是害怕,我真有種衝動想鋸開龍禦西那貨的腦子,想看看他究竟在想什麽?”


    “也許他真的是喜歡你,隻是表達錯了方式。”宗海寧將唐曼攬在懷中,吩咐讓太監速速端下去,大度的說道。


    宗海寧一雙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幽光,更緊的抱住唐曼。


    “海寧。”唐曼愧疚的看著宗海寧,“對不起。”


    唐曼心中相信沒有一個男人會願意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露骨的求愛,況且龍禦西這朵奇葩不知道在什麽環境中長出來的,完全視禮教於無物,一旦熱情起來根本就不管自己是已婚婦人還是未婚姑娘,不管別人願不願意,就用他那奇葩的方式追求起來。


    “曼曼,我不在意的。”宗海寧低著頭,眼中閃過一抹黯然,然後笑道,“你不要為此為難,況且我也得感謝禦西才是,若沒有他,咱們的女兒恐怕早就保不住命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他救了女兒,救了你,那就是我宗海寧的恩人。”


    宗海寧頓了一頓,看著唐曼柔聲的說道,眼中情深滿滿,“我知你的心意,我知道你心中有我,這就足夠了。”


    一席話說得既通情達理又大度。


    而眸中的黯然,和微笑在唐曼心中,已經腦補成強顏歡笑,一個麵對情敵的咄咄逼人還必須強顏歡笑的男人,唐曼心疼的要命,踮起腳尖送上自己的紅唇,宗海寧一愣,然後接過主動權,輾轉吻著唐曼的紅唇。


    兩人之間的氣息徒然曖昧起來。


    半響之後,唐曼深情的說道,“海寧,我愛你。”


    宗海寧眸中的深情頓時化成了一江春水一般,柔的能滴出水來,滿是愛憐的捧著唐曼的頭,又是深情一吻,聲音有著壓抑的情絲,“曼曼,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我這一生隻要你一人,也隻愛你一人,你是我的。”


    唐曼眼中充滿著感動。


    卻說宗海寧。


    口中說得好聽,龍禦西是救了他女兒的恩人、就是他的恩人,可他對待恩人的方式實在不地道。


    龍禦西最近很忙,忙到幾乎沒有什麽時間照顧嬛嬛,便將嬛嬛托給王嬤嬤照看,而他自己則把撬牆角的大業幹的熱火朝天、酣暢淋漓。


    偏殿中,龍禦西專心致誌的解剖著一隻蟒蛇,從剝皮到取出內髒,龍禦西做的專心致誌,力求每一個動作都做的盡量完美。


    斑斕大虎早就被今日變得越發凶殘的主子驚到了,夾著尾巴跑得無影無蹤,生怕哪一天主子心血來潮將自己也給剖了。


    “主子。”殺手小頭子忍不住建議道,“您最近怎麽不去探望皇上了?這個.....宗大人可是.......”


    他看著主子凶殘的動作,深深的覺得主子最近實在太低調了,主要是吧,主子不去麵對情敵,那麽受苦的就是他們這群小苦逼的殺手們,寧死道友不死貧道,殺手小頭子覺得十分有必要提醒主子,他還有個心頭大患。


    沒等殺手小頭子說完。


    一道冰冷的刀光閃過,殺手小頭子額前的一縷發絲飄飄然然的掉在地上,殺手小頭子瞬間識相的閉嘴。


    “就那個狐媚子,不足為慮。”龍禦西瞬間冷哼,轉眼又變得美滋滋的解剖手下的蟒蛇,十分得意,“沒看到蠢女人日日給我回複情書嗎?我和蠢女人兩個是心靈上的溝通你懂不?”


    就像是蠢女人在戲本中寫道的,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畫外音就是讓龍禦西沒事不要去打擾,不過龍禦西心中已經夠得意的了,瞧見沒?


    這可是真正的情詩。


    寫給自己的。


    不懂!


    殺手小頭子冷汗涔涔,不住的點頭,“懂、懂了。”


    他懂個屁啊?


    不過這話殺手小頭子實在不敢跟自家主子說。


    “隻是.......”龍禦西有些納悶了,瞬間又從懷中拿出蠢女人給他的信,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看過,尤其是蠢女人說自己的喜好的時候,龍禦西更是一個逗號都沒放過的讀了,不禁有些狐疑,“話說,我咋沒見過有哪個女人的喜好這麽特殊呢?就喜歡解剖了的死屍。”


    殺手小頭子無語了。


    龍禦西瞬間又變得精神奕奕,十分興奮,手中的片刀揮舞的更加迅速,“這才說明了,我龍禦西看上的女人,就是與眾不同,完全能懂我,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


    “那是、那是。”殺手小頭子抹著冷汗附和道。


    等到龍禦西終於將蟒蛇分屍完畢,龍禦西親自擺在托盤上,找準最漂亮的角度,然後交給殺手小頭子,“記得明天送過去。”


    驀地。


    龍禦西一拍腦袋,“瞧老子這記性,今兒的情書還沒寫呢!”


    ********


    鳳幽宮。


    宗海寧貼心的將唐曼掖好被子,躡手躡腳的起身,點亮油燈開始寫信。


    沒錯。


    龍禦西收到的回信都是他的傑作,曼曼的隸書就是他手把手教的,他自己當然能模仿的出來曼曼的筆跡,寫個書信更不在話下,隱晦的提到自己不喜歡粘人、更加隱晦的提到自己的喜好,寫好之後,宗海寧把書信裝進信封,悄悄的放在鳳幽宮的門口。


    他知道一定會有人取走這封信的。


    宗海寧飽含深意的一笑,笑容中怎麽看怎麽陰測測的。


    不得不說宗海寧這一手玩的漂亮。


    事實上,從龍禦西恬不知恥的在他和曼曼房中打地鋪的時候,龍禦西就被他惦記上了,一邊誤導龍禦西,一麵在唐曼麵前裝大度,暗中對著口中的恩人猛下狠手,從嬛嬛被被龍禦西交給王嬤嬤照顧的時候,宗海寧就將自家女兒接手了,天天不遺餘力的親自照顧著。


    小孩子忘性大。


    很快的,嬛嬛就隻認準宗海寧的懷抱了,宗海寧十分滿意。


    而在朝中,鳳雲每日閉門不出,像是真的在閉門思過,可是下麵的朝臣卻有些坐不住了,今兒禦史大夫康震與禮部尚書牛子庚吵起來了。


    唐曼聽來聽去,明白了,還是為了一件事,冊立帝君。


    唐曼敏銳的察覺到宗海寧高大的身子驀地僵硬起來,卻沒有說任何話,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唐曼心中突然間變得不悅起來,這個時候,海寧不應該是竭力反駁的嗎?唐曼心中不禁在猜測,海寧究竟在想什麽?


    “眾位同僚還請不要吵,丞相大人,還請您勸勸聖皇陛下。”鳳雲輕咳了一聲,瞥了一眼今日異常沉默的宗海寧,一雙狹長的眼中劃過一抹精光,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後宮空虛,畢竟也關乎到前朝的穩定,還請丞相大人以國家為重。”


    鳳雲此話一出。


    朝中一片靜默,大長老此言幾乎是在挑釁聖皇了。


    在場之人有誰不知道丞相大人是小公主的親父?


    有誰不知道宗大人幾乎日夜宿在聖皇陛下的寢宮?


    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殿中靜的仿佛掉下一根針都能驚到所有人,有些人心中已經偷偷的期待宗海寧和聖皇陛下的反應了。


    而高位上的唐曼垂下眸子,根本看不清楚神色。


    眾人中有人皺眉,有人失望,即便是曆代女皇中能力最卓越的一位,但是畢竟還是年紀尚淺,經驗不足,被大長老拿捏的死死地,雖然之前表現出的一點點強硬,隻怕也不過是年輕氣盛的逞強罷了。


    此畫風一出。


    眾人心中不停地盤算著,心中的天平已經有了歸處。


    大長老兩代元老,在朝中有著實際的話語權,亦是長老院的實權人物,手中掌管著幾十萬的兵馬大權,就算是聖皇能力卓越,她一共就隻有十指,難道能一把火燒了幾十萬的兵馬嗎?


    “請聖皇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一般的朝臣跪在地上,齊聲的喊道,“請聖皇陛下早日冊立帝君,安定社稷,穩定民心。”


    言語之間已經是在逼迫唐曼了。


    鳳雲幾乎是挑釁一般的看向唐曼。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就是她要的結果,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聽她的,她還能讓她在皇位上多坐上幾個年頭,如果不聽她的,就休要怪她了。


    龍曼曼不是個省油的燈。


    鳳雲眼中閃過一抹陰狠的光芒,她心中明白,高位上坐著的不是一直綿軟的綿羊,而是真真正正的長著尖牙厲爪的狼,一旦給了她機會,隻怕就一發不可收拾,莫不如.....


    鳳雲勾起笑容,揚起下巴,挑釁的看著唐曼,與唐曼淩厲而隱忍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如果目光能殺人,兩人的眼光在空中就能碰觸激烈的刀光劍影了,鳳雲好整以暇的開口,“聖皇陛下以為如何?”


    唐曼氣得渾身顫抖。


    這個鳳雲太過猖狂。


    唐曼不是不想一下子弄死鳳雲,隻要龍禦西出手一定萬無一失,隻是,上代聖皇鳳清玉纏綿病榻多年,朝政一直是交給鳳雲處理的,多年下來,鳳雲的勢力在長老院以及朝中盤根錯節的形成一張巨大的網。


    現在就算是唐曼能一下子處理掉鳳雲,也不能立刻將她的勢力拔出,這些若是留下來終究是隱患。


    眸光瞥向宗海寧,唐曼一雙鳳眸中淩厲的光芒驀地溫軟下來,她更在意的是海寧,無論是否冊立帝君,她都不願意。


    海寧是土生土長的唐朝的男人,骨子中有著那種大男人的思想和傾向,他願意為了愛、為了自己、為了女兒拋下唐朝的一切,不顧一切的來到這個陌生的秦朝,她怎麽能忍心將她的海寧埋沒在後宮那種地方。


    更何況。


    唐曼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鳳眸中複雜的神色,放在龍椅上的手指微微一動,今日的一切都是鳳雲在背後推動的吧?一箭三雕的買賣,連唐曼自己要不禁要為鳳雲叫一聲好了。


    利用朝臣急迫的想將家族中的公子們送進後宮的心理,讓朝臣逼的她不得不屈服,如果她屈服了,隻怕接下來就要開始選皇夫了,隻怕選中的不論是帝君或是皇夫都是鳳雲的人,自己身邊不知道要被埋進多少暗暗地釘子;如果自己不屈服,強硬拒絕的話,隻怕會不知不覺的與眾位朝臣心生間隙,還會落得不以江山社稷為重的罪名。


    最最主要的是!


    唐曼眉心緊緊蹙起,這是在肆無忌憚的警告。


    警告自己,麵對如此龐大的勢力,就算自己已經登上聖皇的寶座,也不過是她手中的一個傀儡而已。


    唐曼情不自禁的與宗海寧對視一眼,看到宗海寧眼中的隱忍與狠厲。


    猶如被收斂了刀鋒的古劍。


    一旦出鞘。


    必定歃血而歸。


    事實上唐曼確實讀懂了宗海寧的意思,從下麵的朝臣吵著冊立帝君的那一刹那,宗海寧的心驀地一緊,想到有別的男人靠近曼曼,宗海寧心中驀地升起一股狂怒與嫉妒。


    他的珍寶怎麽能與旁人分享。


    宗海寧微微側目,一雙漆黑而深幽的眸子被掩飾的很好,陰狠的光芒被收斂的幹幹淨淨,隻剩下無害,宗海寧溫和的一笑,“臣以為冊立帝君一事可以適當推遲。”


    宗海寧話音一落,一眾朝臣頓時嘩然。


    有皺眉的,但是不表示態度的,如四大家族。


    有激烈的,那人尖銳的反問,“丞相大人此言何意?冊立帝君、穩定民心,早日誕下皇嗣是大事,難道丞相大人是不同意冊立帝君?”


    一句話,將宗海寧推上了所有人的對立麵。


    就連四大家族也狐疑的看向宗海寧。


    鳳言微微皺眉,沒有說話,眼光中也是表達著不滿,秦朝的皇室向來子嗣稀薄,早日冊立帝君是好事。


    牛子庚更是激烈的冷笑道,“難道丞相大人徇私想擁立自己的女兒?”


    一瞬間。


    群情激奮。


    三長老:“皇室血脈必須純淨,留著異族的血豈能為我們尊貴的聖皇?”


    六長老:“果然是司馬昭之心啊!”


    七長老:“哼,說得好聽,還不是人心難測。”


    重重質疑接踵而來,幾乎要將宗海寧淹沒。


    “住口。”唐曼大喝一聲,淩厲的掃視一圈,這幾個長老都是鳳雲那邊的人,那些個人見唐曼真的怒了,不情不願的閉了嘴。


    宗海寧重新溫和的一笑,“不論誰為下一任的金鳳,自有火鳳傳承為鑒,眾位大人說得沒錯,隻是聖皇大人剛剛生產不久,傷了身子,目前並不宜選入新人。”


    宗海寧沉吟,表情真摯,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曼之後,說道,“臣自然是為了聖皇陛下,為了秦朝著想的。”


    那灼熱的眸光令唐曼不禁一陣臉紅心跳。


    傷了身子,目前並不宜選入新人。


    宗海寧一句話四兩撥千斤的將球踢了回去,讓所有人都想起了,她們的聖皇剛剛生產過,秦朝的公主生產時個個千難萬難,傷了身子是可能的,而她們剛剛竟然不顧聖皇陛下的身體逼迫。


    頓時。


    羞愧萬分。


    唐曼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心砰砰的急速跳動著,不禁咬牙切齒,不知道是誰做完一直一直不停的做做做,做的她腰酸背痛,如果真的是傷了身子,也是被這個餓了很久的男人折騰的。


    “如此。”鳳雲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接道,“不如先請聖皇冊立之後,再行......”


    “夠了。”唐曼打斷,“此事稍後再議。”


    唐曼怒氣衝衝的回到了禦書房。


    凝神肅穆,指骨不停地敲在桌上,長老院的權利實在太過於崇高了,甚至淩駕於皇權之上,這樣下去,她手中的權利早晚要被架空的,她這個聖皇,隻不過是個外表光鮮的傀儡而已。


    像是今日的羞辱,唐曼決計不想經曆第二次。


    長老院鳳雲一人獨大,至少得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要聽從與她,至於另外一個二長老鳳言,唐曼心中有些捉摸不透,她似乎並不是站在鳳雲的陣營,可是又說不出的態度,就像是......


    唐曼不知不覺的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她是在觀望。”宗海寧一針見血的指出。


    唐曼眼睛一亮,對,鳳言給她的感覺就是在觀望,對自己並非是死忠。


    “二長老鳳言是個很有原則的人。”王嬤嬤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輕輕地放在桌上,“她是個忠心的,與我多年交好,隻是......”


    王嬤嬤有些苦笑,“我們這份交情,根本不足以令她對您死心塌地,您可不親自出宮一次?”


    幾十年的老交情。


    王嬤嬤十分清楚鳳言是個什麽樣的人。


    唐曼與宗海寧對視一眼,僅僅一眼,兩人就看懂了對方心中的想法,這趟出宮之行,恐怕是勢在必行了。


    王嬤嬤沒有過多的參與,將托盤放下就離開了。


    王嬤嬤剛剛出門,一個宮女總管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不停地向著王嬤嬤說著“對不起,大祭司,這些粗活讓奴婢們做就好了,怎麽能勞煩到您呢?”


    宮女總管心中惶恐極了。


    在她們所有人的心中,大祭司的地位那麽的超然,如同神一般的存在,直接與秦朝的真神火鳳直接接觸,她入宮少說也有個三十幾年了,以往見到大祭司的次數都沒有最近一個月多,仿佛大祭司就像是走下了神壇,如同正常人一般,可是如今卻屈尊降貴的做這些粗活。


    王嬤嬤淡淡的說了一聲,“不妨事,你下去吧。”


    王嬤嬤是真心的將唐曼當做自己的晚輩一般照顧著,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唐曼最近的勞累,更加對鳳雲的處處挑釁十分不滿,王嬤嬤皺了皺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管如何,她都要幫助曼曼那孩子。


    縱使.


    去找那位大人。


    王嬤嬤的眼中閃過一抹幽光,一動不動的看著遠方。


    鳳幽宮中的唐曼與宗海寧經過左右商討,還是覺得出宮變得十分必要。


    長老院中,鳳雲一人獨大,隻有二長老鳳言能夠勉強與之抗衡,朝中還有關白馬鄭四大家族,雖然唐曼提拔了四大家族的年輕子弟,看似拉攏的已經十分成功了,但是在唐曼看來,關白馬鄭四大家族的態度與鳳言一般,都不明朗。


    唐曼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宗海寧將唐曼攬在懷中,輕聲道,“我陪你去。”


    ***


    大陸上有四國:分別是唐朝、秦朝、信朝、仁朝。


    其中唐朝重文;秦朝重商;信朝好戰;仁朝航海業發達。


    如果在唐朝,一群人聚眾,肯定是研究詩詞歌賦;秦朝地處四國的中心之處,交通四通八達,秦朝人也個個精明懂得經營之道;去了信朝,聚眾鬧事、拳打腳踢、甚至打的頭破血流的大有人在,而仁朝靠海,造船業十分發達,會與海外的異族有些貿易往來,經常會弄些珍奇的珠寶、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兒意。


    秦朝重商。


    其京都鳳凰城修葺的十分繁華、富麗堂皇,至少比唐朝的京都高大上了不止一個層次。


    沿街的商鋪紛繁林立,小販的叫賣聲絡繹不絕。


    而鳳言的二長老府邸,在鳳凰城最富裕的寶林街上,鳳言下朝回來,正好與嫡長子鄭筠撞個滿懷,鳳言皺著眉喊道,“你又要做什麽去?”


    鄭筠匆匆的整理衣衫,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守城。”


    “你站住。”鳳言眉心緊皺,眼中閃過一抹怒其不爭的神色,正要端起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杯子與堂桌的碰撞發出一聲劇烈的響聲,鳳言沉聲說道,“你是我鄭家的繼承人,何須去做守城的事?你今天不要去了,我請了一位畫工精湛的畫師為你描摹畫像,聖皇已經登基一月有餘,我看皇夫的入選過些日子也要打算起來了,你好好的做個準備。”


    “娘。”鄭筠猛地轉身,眉心微微蹙起,隨即又舒展開來,麵上有些隱忍壓抑的不耐煩之色,袖中的拳頭緊緊攥起,嗤笑,“皇夫?娘你打算讓孩兒進宮?一輩子搔首弄姿的和一堆男人去爭?討得一個女人的歡心?”


    鄭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辦不到。”


    啪。


    鳳言手中的茶杯狠狠地被砸在地上,藏滿精光的眼中驀地閃過一抹失望之色,搖搖頭,有些慍怒,“筠兒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是家族的繼承人,將來是要繼承我的長老之位的,你可知道,男子進長老院是件多麽艱難的事情,為了讓你順利的進入長老院,娘已經把路給你鋪好了,你還不喜歡?你到底要怎樣?每日風吹日曬的像個傻子一樣的去守城門?”


    鄭筠驀地別過臉,聲音中有著耿直和倔強,大聲的說道,“那至少是爺們能做的事!”


    鄭筠說完就轉身大步的離去,看也不看鳳言越發難看的麵色。


    走在門口。


    唐曼與宗海寧剛好走到二長老府邸門口,盡管唐曼已經換下了鳳袍,為了遮住身份,唐曼特地的將既具有標誌性的鳳尾圖案添了幾筆,頓時改變了圖案,一雙晶亮的鳳眸,小巧的鼻子,朱紅誘人的紅唇,一身淡紫色的衣衫,似笑非笑的倚在宗海寧的懷中。


    剛好與從門裏走出來的鄭筠碰到了一起。


    “鄭將軍。”宗海寧微微一笑的開口,一隻手占有性的攬住唐曼的腰肢,體貼而又占有欲十足。


    宗海寧與鄭筠有過兩麵之緣。


    鄭筠也看到了宗海寧,然後看到了他懷中的唐曼突然之間麵色一變,他從未見過唐曼,隻是覺得這女子妖豔、美得逼人。


    宗海寧雖然身為丞相,但是他是聖皇在唐朝的夫君、亦是當朝小公主的生父,這件事情朝中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而他有了聖皇,還當街堂而皇之的摟抱別的女人,鄭筠眼中閃過一抹厭惡,看向唐曼的眸子也帶著嫌棄和厭惡,虛晃的抱拳,勉勉強強的打了一聲招呼,帶著諷刺,“原來是丞相大人啊,丞相大人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啊,就是這人多口雜,畢竟是在秦朝,大人的行為還要有所收斂才好。”


    宗海寧位居丞相,官至一品。


    鄭鈞小小的城門守將,雖然有傲然的家世,但是級別根本就與宗海寧沒有辦法相比較。


    如此說話已經是不客氣至極了。


    宗海寧好像並沒有將鄭筠的敵意和厭惡放在心上,“在下今兒來是想求見二長老的。”


    “請便。”鄭筠眼皮都沒有撩一下,轉過頭看向小廝,“還不進去通傳。”


    不一會兒二長老鳳言匆匆的走了出來。


    鳳言來之前,鄭筠已經揚著下巴離開了,鳳言不似鄭筠,已經猜到了來者


    唐曼依偎在宗海寧的懷中,促狹的說道,“看來我被當成了勾引人夫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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