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這。”鳳清玉震驚的抬頭。


    “女皇。”長老院的實權人物鳳雲激烈的開口了,“大公主往日種種作為,看在是公主的份上,長老院都不予以計較,可是女皇,這次大公主竟有膽子謀害金鳳,金鳳所生的是一位尊貴的公主,如今嬰孩兒生命危在旦夕,這等謀害皇儲謀害皇嗣的大罪,是要嚴厲處罰的。”


    女皇無言以對。


    另一位長老鳳言也道,“屬下知道女皇心中難忍,但是臣想問女皇,您是想要一個女兒還是想要一個皇儲?孰輕孰重,女皇心中早就應該清楚才對。”


    鳳言向來與大祭司是交好的,在長老院中也算是能說上話的實權人物,緊緊次於鳳雲,尤其是鳳言向來是與大祭司交好,收到大祭司的信之後,鳳言立即聯絡眾位長老一起上殿。


    這話說得實在是毫不客氣也十分尖銳。


    在場的人紛紛附和,大聲喊道,“請女皇以江山社稷為重。”


    長老們都這麽說了,鳳清玉著實無話可說,皺了皺眉,“眾位長老以為當如何處置?”


    “割除黃帶子,貶為庶人。”


    “那怎麽行?謀害皇儲和皇嗣,最起碼要趕出秦朝,再也不許踏足半步。”鳳雲眉間閃著陰雲,冷聲說道。


    鳳言瞥了鳳雲一眼,破天荒的附和道,“臣以為大長老說得有理。”


    鳳言和王嬤嬤一樣不喜歡大公主,但是令鳳言納悶的是向來與大公主交好的大長老鳳雲竟然做事如此的不留痕跡。


    “罷了罷了。”鳳清玉揮了揮手,“就這麽辦吧。”


    鳳清玉心中明白,這已經是長老們留了情麵,若是再深究,恐怕幽禁都是免不了的。


    下麵的長老們交換了一個眼色,不多會兒紛紛退了下去。


    雖然秦朝從上至下朝堂上女人居多,但是行動力卻是一點都不差,轉眼之間大街小巷貼滿了皇室的大公主忤逆犯上、謀害皇儲被貶為庶人,再也不得踏進秦朝半步的告示貼的四處都是。


    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秦朝都轟動了。


    恰巧一年一度的乞巧節到了,秦朝的百姓們紛紛激動了,滿大街都在討論告示的問題,倒是沒有人關心大公主鳳素兒,一個得不到火鳳承認的公主、也不能為秦朝帶來祥和幸福的公主算什麽公主?


    就算是有人提到了鳳素兒也是唾罵,眼尖的人紛紛注意到大公主鳳素兒的罪名是謀害皇儲?


    這說明什麽?


    她們秦朝有了新的金鳳,眾所周知,女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國不可無君,失蹤的兩位公主隻要回來一個不提氣的,火風的傳承失敗,注定了她不會是秦朝的女皇,所有的百姓心中慌亂,火鳳一直是她們心中的神祗。


    現在好了。


    女皇既然這麽說了,就說明小公主找到了,而且定然是金鳳之身,一瞬間,秦朝的百姓們又興奮了幾個點,紛紛盼望金鳳何時能夠回到秦朝,成為她們新的女皇。


    恰巧乞巧節,心中重新有了希望的秦朝百姓把原本就熱鬧隆重的乞巧節又辦的高大上不止一個檔次。


    秦朝國內一片歡騰。


    與秦朝所有百姓的歡騰形成對比的是她們口中唾罵的大公主鳳素兒,也就是馮素兒,馮素兒從未想過能坑了唐曼那個賤女人這麽多錢,同時她也心生警惕,交代了馮德倫一聲她要回秦朝處理一些事情,就連夜悄悄地走了。


    馮德倫這個老狐狸雖然向來是小心謹慎,但是那時候他已經被馮素兒畫出的大病給震暈了,貪心不足蛇吞象啊,為了那個太上皇的位子,他死心塌地的給馮素兒販賣私鹽賺銀兩,直到宗海寧連夜帶著順天府衙役甚至出動了禦林軍,將他抓起來,馮德倫才感覺出不對勁,這時候馮素兒已經走遠了。


    馮德倫那個笨蛋,馮素兒心中冷笑,還當真以為自己若能登上皇位他就是太上皇,想得美,這麽多年她在馮家,馮德倫的虧待就另馮素兒不止一次的想滅了他,這次馮德倫就是被馮素兒給活生生的推出去的擋箭牌。


    她知道宗海寧知道真相後會震怒,肯定不會放過馮家,但是馮素兒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一切夫妻還百日恩呢,宗海寧竟然全國通緝自己。


    雖然馮素兒武功高強,那些個酒囊飯袋實在不是馮素兒的對手,況且馮素兒身邊還有從秦朝帶出來的暗衛在身邊,可是時時刻刻要帶著麵紗,客棧不能住,東西不能買,身上雖然揣著六百五十萬兩銀子,可是現在風聲這麽緊,買東西都要小心,更要時時刻刻要提防著有官兵出現,這種追追逃逃的日子、自小養尊處優的馮素兒何時受過?


    好不容易逃到唐朝的邊境,馮素兒心中舒了一口氣,隻要是回到秦朝,有了這筆錢,她就能建立自己的勢力,等到她羽翼豐滿,唐曼那個女人回來又如何?就算是有大祭司的保駕護航又如何?


    還不是手下敗將一個。


    馮素兒心中盤算的十分好。


    但是。


    到了邊關,不長眼的士兵仔細辨認了馮素兒的麵容之後竟然攔住了她,馮素兒身後的暗衛啪的一聲就給那個士兵一嘴巴,黑衣人厲聲喝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大公主在此,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馮素兒倨傲的抬起下巴,將隨身的大公主令牌在空中一揚。


    金色的令牌頓時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哪知。


    一巴掌下去之後,邊關迅速的圍過來上百人,長槍長矛的指對著馮素兒和五六個暗衛,這時一個小隊長模樣的女人帶著酒氣走了過來,喊了一聲,“何人在此撒野?”


    挨了巴掌那個士兵快步的走到女人身邊,“隊長,是大公主。”


    那個女人頓時皺眉冷喝,嗬斥道,“混賬。”


    馮素兒被攔住以後麵色一直很難堪,在見到那個女隊長嗬斥下人的時候,麵色稍緩,哪知道那個女隊長下一句話差點沒有氣死馮素兒,“混賬東西,哪裏還有什麽大公主?再胡說揍爛你的屁股。”


    “放肆。”馮素兒怒聲大喝。


    “哼。”那個女隊長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拿出張聖旨就地宣讀起來,“皇上有旨。”


    在場所有人嘩啦啦的跪了一地,馮素兒也不情不願的跪下了。


    “皇上有旨,大公主鳳素兒殘害手足、謀害皇儲、加害皇嗣,即日起著廢除大公主封號貶為庶民,不得踏進秦朝半步,大公主身邊暗衛迅速回秦朝,違者叛國罪論處,欽此。”


    女隊長似笑非笑的看著馮素兒,眼中帶著嘲弄,“大公主?哦。不,不再是大公主了,鳳素兒接旨吧!”


    “不。”馮素兒麵色蒼白,胡亂的搶過聖旨,“我不相信,我什麽時候謀害皇嗣了,我是被冤枉的。”


    她充其量隻是坑了那個賤女人幾百萬兩銀子而已,什麽時候謀害皇儲加害皇嗣了,分明是無稽之談,荒謬,馮素兒心中一沉,隻怕是被人陷害了,她必須要見母皇一麵。


    “鳳素兒,你冤枉請找女皇伸冤,和我們說不著。”女隊長說得一點都不客氣。


    “那我要見母皇。”馮素兒惱羞成怒。


    “對不起,女皇交代的清清楚楚,不允許你再踏入秦朝半步。”女隊長瞥向馮素兒身後的暗衛,“你們不過來是打算叛國嗎?”


    “你們敢?”馮素兒麵色極為難看,轉過頭瞪著身後的暗衛。


    馮素兒身後的幾個黑衣人僵了一僵,隨後緩緩地走到女隊長那一邊,暗衛一生隻忠於一個主子這是不假,但是前提是主子必須是皇室中人,他們從小就被教導必須忠於皇室,選擇的時候亦沒有什麽為難,他們是暗衛,忠於聖皇是必須的。


    “請吧。”女隊長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馮素兒。


    馮素兒憤怒的指著女隊長,恨聲道,“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我記住你了。”


    馮素兒說罷就轉身離去。


    女隊長唾了一口,口中罵罵咧咧,揚聲道,“我等著。”


    切,什麽東西。


    女隊長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她們是火鳳的後裔,忠於火鳳有什麽錯?這隻不過是秦朝邊境的一個小小插曲。


    ***


    唐朝。


    宗老太太一行人去唐府連門都沒進去,隨即怒氣衝衝的去了丞相府。


    新的丞相府是皇上親自下旨選的地方,在內一城的中心,距離皇宮並不遠,但是離鎮國公府就遠了,老太太和宗誌勇還有周氏一行人到了之後已經是中午了,沒有想到又撲了個空,這次是趙安接待的他們,言行很恭敬、態度很疏離的說道,“左相進宮還沒有回來,請幾位等候。”


    宗誌勇注意到趙安說得不是少爺,而是左相,登時火冒三丈又發不出火來,趙安說的沒錯,隻不過言語之間早就沒有了親近之感,好像是一家人生生的掰成兩家話。


    原本從唐府出來時候的小心塞,現在簡直變成了心梗。


    宗老太太皺了皺眉,陰沉著臉說道,“你先下去,我就在這等著他。”


    老太太這回是徹底的惱了。


    壓抑的怒火,陰沉的麵色令宗誌勇和周氏都沒有敢開口,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老太太身邊,而周氏心中憂心牢中的兩個兒子,麵上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於明顯,十分煎熬。


    而此刻的宗海寧確實在皇宮,正在努力的告著黑狀。


    “皇上,已經查清楚了,馮家販賣私鹽背後的支持者是......二皇子。”宗海寧十分清楚的將皇上微微皺眉收在眼底,心中冷笑,“而微臣並沒有在馮家搜出這筆巨款,做完順天府連夜審問馮德倫和其心腹,馮德倫咬牙死不承認,他的心腹卻承受不住大刑交代了......”


    “交代什麽了?”皇上麵色很不好看,不怒自威的道。


    “那筆巨款分毫不差的落到了二皇子的口袋。”宗海寧心思一轉,馬上說道,“皇上,依照臣看,二皇子是皇上您的親子,怎麽可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隻怕就是這個老狐狸在暗中搞鬼,而且表麵上竟然沒有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實在是城府頗深,二皇子被幽禁,馮家竟然在這個時候撇清了關係,若不是微臣及時發現了他販賣私鹽的罪證,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隻怕......”


    後麵的事情宗海寧沒有說得太清楚,皇上向來是個強勢的帝王,心中自有分明,隻是再分明、再強勢的帝王心中也是有著親情的,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何況人呢?


    二皇子奪位逼宮,給皇上下藥這一件事情著實傷了皇上的心,但是同時皇上並沒有要了二皇子的命,隻是幽禁而已,這讓宗海寧看到了這個強勢帝王心中的柔軟,宗海寧趁機黑了馮家一把。


    不得不說,宗海寧這一勺油確實澆在了皇上心頭未消的烈焰之上,登時燒起通天大火。


    順著宗海寧的言辭,皇上肯定會懷疑,二皇子背後若不是有馮德倫這個老狐狸的財力和物力的支持,再加上這個老狐狸指不定怎麽蠱惑了他的皇兒,否則,二皇子怎麽會犯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當然,孩子都是自家的好,皇上對二皇子留情,並不代表著對馮家也會留情。


    宗海寧的一番話讓皇上心裏實打實的恨上了馮家。


    宗海寧確實沒有打算就這麽放過馮家,想到馮素兒花言巧語騙了自己,害了曼曼與自己決裂,孩子生死未卜,宗海寧心中幾乎恨得睚眥欲裂,宗海寧垂下眸子跪下,繼續補刀,“而那段時間,有知情人稟告,馮德倫之女馮素兒曾經多次進出過二皇子的府邸......”


    一席話,坐實了馮家蠱惑皇子的罪狀。


    皇上心中的怒焰瞬間升至最高點,販賣私鹽的罪可以看在馮家多年未朝廷效力的份上減輕,但是馮德倫蠱惑老二,就等於將整個皇室玩弄在鼓掌之中,皇上怎麽能忍?


    皇上低沉壓抑的聲音響起,“馮德倫,販賣私鹽、大逆不道意圖謀反,著打入天牢,誅九族。”


    宗海寧眼中閃過一抹光芒。


    宗海寧從皇宮中出來後,沒有回丞相府,直接去了唐府,心急如焚的想看一看唐曼好點了沒有。


    王嬤嬤從西廂中走了出來,就見到宗海寧直直的站在門外,神情落寞,幾日下來,早已不複當初翩翩公子的樣貌,幽深的眼中因為睡眠不足,滿是紅血絲,眼中說不出的苦澀,見到王嬤嬤,宗海寧的黯然的眸子驀地一亮,“王嬤嬤,曼曼好些了沒有?”


    王嬤嬤皺了皺眉,她已經知道唐曼與宗海寧和離一事,冷漠的看了宗海寧一眼,“小公主與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怎麽還在這?”


    “不。”宗海寧急聲道,“我不答應和離,我絕不答應,嬤嬤,請你讓我見見曼曼好不好?我隻想看她一眼,就一眼。”


    宗海寧苦苦求道。


    “不答應?”王嬤嬤嗤笑一聲,“你們從前的婚書並不奏效,我見你對公主是真的好,私心承認你,要怪隻怪你自己,怨不得別人,走吧。”


    “嬤嬤。”宗海寧眼中頓時黯然,“求您。”


    王嬤嬤正要說什麽,就聽到屋中傳來一句,“讓他進來。”


    正是唐曼的聲音。


    宗海寧頓時欣喜若狂,幾個箭步走到西廂的房門前,手放在門上,緩緩推門而入屋中的景象映入宗海寧的眼中。


    屋中的門窗關的很嚴實,屋中很熱,而唐曼卻穿著厚厚的衣衫倚在榻上,麵容依舊蒼白透明,眼神卻失去了以往溫暖的笑意,眼神空洞,神情冷漠的嚇人。


    宗海寧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多想在自己麵前的是從前那個調皮可愛、驕傲的曼曼,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是他狠狠地傷害了驕傲的曼曼,才讓別人有機可趁,重重的傷了她與孩兒。


    想起那個未曾謀麵的孩子,宗海寧心中抽痛成了一團,小心翼翼的靠上前,“曼曼。”


    唐曼神情空洞的看著前方的窗幔,看也不看宗海寧一眼,冷聲說道,“你的東西我已經讓蓉娘收拾好了,一會兒你就帶走,還有不用再為我熬藥湯了。”


    宗海寧身子一震,神情異常苦楚,看到牆角已經收拾出來的包裹,宗海寧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轉眼之間已經淚流滿麵。


    曼曼這是要徹底的將自己驅逐嗎?


    他的心痛的不能呼吸,他做錯了事,隻想求得曼曼的原諒,難道真的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麽?他每日深夜起來偷偷地來到廚房為曼曼熬藥湯,曼曼竟然知道。


    唐曼從沒有見過宗海寧哭,甚至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哭得這麽傷心,宗海寧小心翼翼的上前,想拉住唐曼的手,卻在空中慢慢地收回,像是不敢觸碰一般,最後,將唐曼緊緊地抱在懷中,“曼曼,我想照顧你,求你給我個機會。”


    唐曼心一動,麵上卻悲哀的笑了,“宗海寧,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屁用都沒有,你和你那前妻一個個比著賽著傷害老娘的時候,你想什麽去了?你究竟什麽時候走,給個痛快話,芙兒是我女兒,留在我身邊,振兒要不要留下你去問問他的意思,我沒有別的和你說的了,你走吧。”


    “曼曼。”宗海寧急了,嘴唇翕動,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曼曼說得句句話都像是刀子一般紮進他的心中,宗海寧頭一回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麽的混賬。


    宗海寧還想說什麽,唐曼卻徑自掙開宗海寧的懷抱,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一副拒絕的態度,宗海寧心中難受,困難的低聲說道,“振兒留在你身邊吧,會有更好的照顧。”


    唐曼說了一聲,“好。”


    唐曼的背對著宗海寧,直到聽見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唐曼的的肩膀無聲地抖動起來,已經第五天了,她總是不可抑製的想著那個孩子。


    她的哭聲是那麽的微弱,漆黑油亮的小頭發已經長到了鬢角,瘦瘦的手臂掙紮著,那一天幾乎是唐曼的噩夢,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龍禦西,孩子隻怕......


    就算如此,孩子才六個半月,甚至還不到七個月,她從未生育過孩子,不知道六個半月的孩子能不能發育完全,若是在現代,在保溫箱中溫養著也許孩子還有一線生機,可是這是古代,總是龍禦西醫術高超,能救回孩子嗎?


    唐曼不由自己的攥緊衣袖,心髒傳來密密麻麻的的疼痛。


    她和海寧都有錯,隻是這錯不及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啊,海寧的後悔她何嚐不知道?海寧有錯,她自己又何嚐沒有錯呢?她明明早就已經懷疑了宗海清,口上勸唐果要遠離宗海清,可是自己呢?宗海清來了之後她一點防備都沒有,宗海清偷走了印章;


    而且,說實話,從到了京城之後,她雖然是藍合布莊的幕後主子,可是實際上都是汪伯在經營管理,自己很少插手,若是前提能給汪伯一點警醒,讓他警惕著,那日的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從另一方麵上講,汪伯雖然十足的忠心,從前畢竟是青陽城的小布莊掌櫃的,他若是有那麽多生意頭腦,也不至於被擠兌的關門,種種緣由唐曼都考慮過一遍,一切都是陰錯陽差。


    唐曼輕歎一聲,道理她都懂,隻是孩子一日不好,她真的做不到原諒,或許她沒有辦法原諒的不是海寧,而是自己。


    王嬤嬤推門而入,疼惜的看著唐曼,輕聲道,“小公主。”


    “他走了嗎?”唐曼身子一僵,手指微微一動,緩緩地轉過身子,鳳眸紅腫,眼中帶淚。


    “已經走了。”王嬤嬤上前用帕子擦拭唐曼臉上的淚痕,輕歎了一聲,“公主,你怎麽又哭了?您這樣是很傷眼睛的,將來萬一落下病根兒怎麽辦才好?”


    “嬤嬤。”唐曼幽幽的開口,“不知道孩子現在怎麽樣了?您說她能活得下來嗎?”


    王嬤嬤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抹擔憂,然後快速的掩飾道,“活閻王不是說有把握給您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公主嗎?您就放心吧,您現在正在坐月子,可切莫不要勞心傷神啊。”


    唐曼沒有做聲,隻是幽幽地望著窗幔。


    王嬤嬤心中一歎,她還真的沒有見過六個半月早產生下來的孩子能活,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把握,不過看活閻王當時不費力氣的救回了公主,那麽。


    肯定會有一絲希望的吧!


    王嬤嬤心中祈禱著。


    唐府在愁雲慘淡,而另一邊的禦殺確是十分熱鬧,自從小嬰孩兒來到禦殺,龍禦西每日暴躁抽風的次數與日俱增。


    “主子,尿布買回來了。”殺手a匆匆跑了回來,麵不紅氣不喘的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龍禦西。


    “tmd。”龍禦西瞥了一眼殺手a手中拿著的一坨紅紅的,質地粗糙的布,瞬間踹了殺手a一腳,“你腦子被驢踢了是不是啊?這麽粗糙的布能用嗎?”


    “請主子指示。”殺手a低頭。


    “雲錦。”龍禦西冷颼颼的哼道。


    “主子,新鮮的牛奶。”殺手b手中端著一個碗,飛進禦殺,小心翼翼的保持不讓碗中的牛奶濺出,湊到龍禦西麵前。


    龍禦西冷颼颼的看著上麵的冰碴,皺眉,“上麵都是冰,你都不喝,你讓她一個剛出生的娃娃喝?她能受得了嗎?”


    真tmd服了這群蠢貨,殺人勉強及格,別的方麵都這麽差。


    殺手b冷汗涔涔,“主子,咱們殿中沒有奶牛,屬下一路從山下飛回來的,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啊!”


    “人頭豬腦。”龍禦西毫不客氣的將碗砸在殺手b的身上,“去吧牛牽回來懂不懂?還tmd用老子解釋嗎?”


    “主子,咱們的山太高。”殺手b十分惶恐,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這牛恐怕上不來。”


    “找四個人把牛扛回來,蠢豬。”龍禦西大聲怒吼道。


    “嗚。”一聲中氣十足的嬰兒哭聲響了起來,龍禦西瞬間跑到溫床前熟練的查看小嬰兒是不是尿了,納悶道,“沒尿?沒拉?”


    龍禦西熟練地將小嬰兒抱在自己懷中,柔聲哄著,“寶寶乖,寶寶不哭啊,噢~噢~噢~。”


    殺手b瞬間消失在原地,整個禦殺也隻有主子懷中那位喜歡聽主子那五音不全的哼哼。


    說來也怪,小嬰兒在龍禦西的低聲哄著後真的不哭了,小腦袋不停地蹭著龍禦西胸前的位置,口水不一會兒就濡濕了龍禦西的rutou位置,龍禦西的臉瞬間就黑了,按照他以往的脾氣,早就將小嬰兒扔到一邊死活不管了,可是這個龍禦西還真舍不得。


    當她睜開的第一眼之後,用著那雙酷似唐曼的小小鳳眸看著自己的時候,龍禦西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奇異的情感,好似瞬間心都被融化了一般,那一刻龍禦西突然心中升起一種不想把孩子還給姓宗的感覺。


    “嬛嬛,你是我的小嬛嬛。”龍禦西拿出自己身上最稀有的溫柔看著懷中的嬰孩兒笑道,“小嬛嬛,你要永遠在我身邊,來,開口叫爹。”


    一個殺手c正巧路過龍禦西的房間,看到龍禦西詭異的溫柔,再加上輕柔的不能再輕柔的聲音,瞬間掩麵非逃,太太太太恐怖了有沒有?


    嚇尿了有沒有啊?


    房中的龍禦西毫無所覺,因為嬛嬛是早產的,經常哭鬧不休,簡直是不分晝夜,哭起來除了龍禦西誰都哄不好,索性龍禦西就將在嬛嬛的溫床下麵配藥。


    上百種靈藥被龍禦西毫不心疼的用在嬛嬛身上,考慮到小嬰兒還太小,腸胃可能會受不了濃烈的藥性,龍禦西用大量的靈藥晝夜熬製要十二個時辰,所出的藥湯為嬛嬛沐浴浸泡。


    這方子還是龍禦西在古書上看到的,第一天龍禦西提著一顆心給嬛嬛浸泡,沒有想到竟然見了效果,小嬛嬛當晚便呼吸平順,不哭不鬧。


    短短五日下來,嬛嬛已經稍稍長了一點點肉,褪去了剛來時的一臉病相。


    “嬛嬛,乖乖的叫爹知道不?”龍禦西又抱著嬛嬛開始自言自語了,“爹給你最好的,不許認別人知道不?”


    嬛嬛安靜的看著龍禦西,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跟著龍禦西轉動,十分可愛,好似聽懂了一般,啊啊的回應龍禦西。


    龍禦西的心都要化了,瞬間抓過殿中的殺手d,興奮的喊道,“你看見沒?我女兒聽懂了,你看到沒?”


    殺手d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主子啊,腦筋又不清楚了,那是你女兒嗎?那是別人的,再說嬰兒都四十天才能認母,五天的娃娃能懂得什麽啊?不過殺手d實在沒有勇氣對著龍禦西說這些,他敢肯定,如果他要是說了,他恐怕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殺手d頓時驚喜的附和道,“小主子果然冰雪聰明,恭喜主子,賀喜主子喜得麟兒。”


    “嗯。”龍禦西聽到小主子那一刹那,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兒了,滿意的看著殺手d,“有前途。”


    殺手d,“.........”


    他也快被嚇尿了,真的。


    龍禦西想了想,反正都是自家的女兒了,小主子也是應該的,瞬間從身上拿出一塊靈玉小心翼翼的掛在小嬛嬛的脖子上。


    殺手d都屏住了呼吸,磕磕巴巴的指著那塊兒靈玉,“主子、這這這、、、、、是.......”


    “好看吧?”龍禦西十分得意的炫耀著。


    殺手d驚悚了,誰問這個呀,主子竟然把禦殺的信物給了小嬰孩兒?“這信物......”


    龍禦西瞬間冷下臉,“通知下去,以後嬛嬛就是我禦殺的下一任殿主,也是你們的小主子,誰敢對她不敬,小心腦袋。”


    說完,龍禦西對著殺手d又是稱讚一句,“果然有前途。”


    殺手d神情恍惚的走了出去,走到龍禦西看不到的地方立馬抽了自己兩個嘴巴,自己這張破嘴說什麽不好啊?這下完了,主子平時腦子抽也就算了,現在抽的更加厲害,不但一門心思的給情敵養孩子,還把禦殺都送出去了,這是什麽事啊?


    而另一邊,宗海寧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都要保不住了,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丞相府,一進門,就聽到耳旁一聲怒吼,“你去哪裏鬼混了才回來?知不知道你奶奶已經等了你一整天了?”


    宗海寧回神,見宗誌勇臉紅脖子粗的瞪著自己,而一旁,宗老太太陰沉著臉看著自己神情不善,老太太身邊有個美豔的女人,麵孔有些熟悉似乎是他爹的新寵。


    “爹,奶奶。”宗海寧打了一聲招呼,皺著眉頭,“你們有什麽事?”


    來勢洶洶,宗海寧心中已經猜到是什麽事了。


    “你為什麽一聲不吭的就把兩個弟弟關進刑部?”老太太忍了一天的怒氣終於把爆發出來,怒指宗海寧,“你眼中還有沒有宗家?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太婆?兄弟之間有什麽不能商量的事,值得你這樣,果真是長了本事啊,你今兒就得給我說出個子午卯酉,否則我就是拚著這張老臉不要,我要告你這個不孝孫。”


    宗海寧緊緊地皺著眉,冷眼看著老太太徑自發完火,心中升起一陣悲哀,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他的孩兒生死未卜,他的曼曼身子虛弱不願原諒,而他的家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令宗海寧心中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宗海寧冷笑一聲,“原來爹爹和奶奶是為了這件事情啊!”


    “快點把你的兩個弟弟放出來,隻要你去祠堂磕頭認錯,你奶奶可以既往不咎。”宗誌勇命令道。


    “不可能。”宗海寧一口拒絕。


    “我讓你不識好歹。”老太太霍的站起身,用力的將手中的拐杖打向宗海寧。


    宗海寧側身一躲。


    老太太一愣,完全沒有想到宗海寧竟然會躲,隨即老太太麵色更加難看,指著宗海寧的鼻子就罵,“當了左相就能不孝老人是嗎?我倒是要請皇上評評理,我養了你二十年,現在翅膀硬了就什麽都不怕了是嗎?”


    老太太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響。


    “奶奶和爹爹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海寧,為什麽不去調查他們兩個做了什麽?”宗海寧眸中一冷。


    “就算是海清與海藍做錯了什麽?你這個做哥哥的不會管教嗎?”宗誌勇理直氣壯,“用得著你把他們扔到刑部大牢裏去嗎?”


    宗海寧冷笑,連廢話都不願意說了,“公事公辦,國法大於天。”


    “住口,你知不知道外麵都已經傳成什麽樣子了?宗家手足相殘,你宗海寧殘害幼弟。”老太太胡攪蠻纏,“我就問你,放還是不放人?”


    “殘害幼弟?”宗海寧低低的笑了,“哈哈哈哈。”


    笑聲中充滿著悲涼。


    “你笑什麽?”宗誌勇皺著眉頭。


    “我笑你們。”宗海寧止住笑聲,嘲諷的看向宗誌勇,“你指責我心中沒有你們沒有宗家,可是你心中可有我的存在?”


    宗海寧眼神冰冷,“皇上剛剛下旨,馮家蠱惑皇子倒行逆施,謀逆之罪,斬首你知不知道?”


    周氏身子一震,震驚的看向宗海寧。


    “那和海藍與海清有什麽關係?”宗誌勇皺著眉頭。


    “有什麽關係?宗海藍與宗海清刻意接近唐果,偷走曼曼的印章,夥同馮素兒騙走幾百萬兩銀子,父親可知這錢流落何方?用作二皇子造反。”宗海寧嘲諷的勾唇一笑,“我殘害幼弟?我宗海寧如果真的沒有將你和奶奶放在眼中,不將宗家放在心中的話就根本不會將那兩個扔進刑部,而是打進天牢裏等著滅族抄家來得更快,如果不是我保著他們?他們的腦袋現在還可能在脖子上嗎?”


    宗誌勇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宗海寧。


    宗老太太聽到此話身子一顫,差點沒有倒下,眼前一黑,她以為是海寧看不慣海藍與海清而已,事情怎麽會變得如此嚴重?


    不可能。


    “不可能。”老太太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


    “奶奶不相信?”宗海寧隨手將袖中的供詞放在宗老太太麵前,“這是宗海藍與宗海清的畫押,上麵供認不諱,奶奶可以不相信,奶奶和爹爹也可以去鬧,到時候鬧大了他們兩個的命保不保得住就難說了。”


    宗海寧冷聲說道。


    “這。”宗老太太慌張的看向宗誌勇。


    宗誌勇沉重的點了點頭,上次二皇子篡位逼宮的事情已經在朝內朝外都成為禁止的話題了,皇上最近心氣不順,而馮家是上趕著找死去了,誰能保得住啊?


    而且剛剛海寧說得應該不會有錯,馮家販賣私鹽本就是大罪,在皇上最近心氣不順的時候犯罪那更是罪上加罪,若是再加上一條蠱惑皇子,基本上就等於馮家廢了,就算皇上開恩也隻不過是男人處斬、女人發配充軍或者成為官妓的下場。


    他宗家和馮家本就是姻親關係,原本是脫逃不掉的關係,就是靠著上次宗老爺子立了功加之皇上看中海寧,宗家才能逃過一劫的,宗誌勇現在心中恨不得抽死那兩個小兔崽子,和誰扯上關係不好,偏偏扯上馮家。


    這樣一來,海寧關上那兩個著實是為了救他們,宗誌勇心中鬆了一口氣,可是看著長子卻來不下來老臉來,訥訥的問了一句,“海、海寧,那什麽時候能避過這次的風頭,放你的兩個弟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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