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分明就是個腦子抽風的主,還是個對戲如癡如醉的家夥。


    那麽。


    唐曼想到海寧身上受的傷,不由得沉下臉色。


    龍禦西也累得氣喘籲籲,鬆開了手,仍不解氣,氣的又踹了好幾腳。


    斑斕大虎曼曼瞬間眼睛晶亮,看向唐曼。


    好銀哪!


    事到如今,唐曼反而不心疼她剛剛寫的戲本了,重新坐了下來,看向龍禦西,開門見山,“雇傭你殺我的是誰?”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誰三番五次的想要她的性命,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之前在國公府也很好理解,唯恐她奪了國公府的財產,可是如今,她和海寧已經淨身出戶,沒有妨礙到任何人的路,為什麽?


    龍禦西瞬間有些心虛,眼神有些躲閃,別過臉,“秘密。”


    “不會是你根本沒記住是誰吧?”唐曼故意出言嘲諷道。


    “都說是秘密了,你還問?”龍禦西瞬間惱羞成怒,眼睛瞪起,咕噥著,“誰有興趣去記那些個無聊透頂的事?”


    唐曼額頭上頓時出現一條條黑線,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嘲諷道,“你不會是隻對砍頭殺人有興趣吧?”


    “知己啊,好多年沒有碰到過你這樣懂我的了。”龍禦西眼睛一亮,反而興衝衝的坐下了,手舞足蹈的比劃著,“有次我砍了頭之後,覺得這樣的死法太沒創意,就用藥水把那顆死人頭染成七種顏色,可好看了,哪天等我再做一個給你瞧瞧,可好看了。”


    唐曼瞬間覺得自己又有孕吐的感覺了,連忙揮手打斷道,“停,你沒記住是誰買凶殺人,你的手下總知道吧?或許我們可以談談條件。”


    “和你這隻豬一樣的腦子談條件?”龍禦西瞪大眼睛,一副你不要侮辱我的樣子。


    “或許你不想看《竇娥冤》下麵的戲份了。”唐曼從抽屜裏拿出另外一本,幸好她每次寫了之後都要備份,一本留給青陽戲班,一本自己留下。


    “馬上談。”龍禦西立刻改了口風,吧嗒吧嗒嘴,回味著昨天看的情節,“這個竇娥死得有點可惜了,要是有我在,隻要相救,就是砍成屍塊我都能救回來。”


    “你把買凶的人告訴我,然後為我保胎一個月。”唐曼提出條件,”我每天寫兩頁第一時間給你看。”


    她聽海寧說,王嬤嬤不日就要回來了。


    “兩頁?”龍禦西瞬間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唐曼,這豬腦子怎麽想出來了呢?放棄了她這顆腦袋自己少賺了萬兩白銀,然後還要敲詐他的藥材為她保胎,龍禦西搖搖頭,伸出手指,“四頁,少一個字都沒得談。”


    “成交。”唐曼很是爽快。


    ***


    周氏已經重新戴上麵具恢複到了千憶的容貌了,紅梅有些擔心的問道,“夫人,您真的不告訴兩位少爺嗎?”


    周氏搖搖頭。


    她的孩子她最了解,海清不用擔心,那孩子心性穩定,但是海藍不一樣,若是海藍知道了,肯定瞞不住,指不定要鬧出什麽事情來,他剛剛當上世子,等著抓他把柄的人不少呢!自己的身份揭穿了的話,失去國公爺的寵愛是一定的,她現在已經想開了,並不貪圖那個男人的愛。


    隻是。


    自己走了,府中又進了新人,她唯恐兩個孩子吃虧。


    紅梅顯然十分明白周氏的顧慮,十分失落的點點頭。


    “你從那邊給我調來兩個可信的。”周氏輕聲吩咐道。


    紅梅激動地點了點頭,“夫人,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二夫人那邊?”


    “你是說她準備攀那個鄉下女人?”周氏陰測測的開口。


    紅梅凝重的點了點頭,“夫人從前您在的時候她還不敢有什麽大動作,現在.....奴婢看她動作頻繁的很,隻怕也不是個好的。”


    “放心,我心裏有數。”周氏輕輕地點點頭,警告道,“告訴海藍,一切要小心謹慎,你也要盯著一些,那個馮素兒,不要去惹她,也不要招惹白蝶,她們我看著有貓膩。”


    相比鎮國公府的波濤暗湧,唐府倒是一派喜氣。


    三月十五,唐段氏的生辰到了。


    唐曼早早的和宗海寧商量好了,非常時期,不打算宴請外人,以宗海寧如今的地位,若是宴請隻怕要擺上很多桌了,而且人太多了隻怕會令唐段氏更加局促不安,隻是自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上一頓飯,唐段氏會更開心。


    因為唐曼身體好了一些,所以這天,唐曼早早的和蓉娘操辦著做了一桌好吃的,唐果早在三天前就傳回書信,中午的時候回來。


    唐曼很高興,自從從青陽來到京城,她一次也沒有再見過唐果,當初那個執拗的護住自己的少年,唐曼很是想念,如今肯定長高了,若不是她的這處別院離京都書院距離的太過遙遠,唐曼一定讓弟弟住下來。


    唐段氏這一天也十分高興,穿上來唐曼特意挑選料子定做的衣衫,拉著唐曼的手,眼巴巴的看著門口,“閨女啊,你弟弟怎麽還沒有回來呢?要不要派個人去門口看著點兒啊?”


    唐曼含笑,“我已經讓人瞧著了,有信兒馬上咱們就知道了。”


    唐曼笑道,“娘,您過年都沒有這麽開心過,我都有些吃味了呢!您這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弟弟一回來,下麵的人就會來稟告的。”


    因為幾個月後就要科舉考試,唐果所在的書院並沒有放假。


    唐段氏臉上閃著喜悅,拉著唐曼的手,“隻要你們姐弟都在我身邊,我天天都像是過年一般,娘隻要你們都平平安安的。”


    沒有等唐曼借口,門外的小廝就跑回來興奮的喊道,“果少爺回來了,還帶著一個同學回來的。”


    哦?


    唐曼和唐段氏欣喜的一起出門迎接。


    許久不見的唐果長高了,人也越發沉穩了,濃濃的書卷氣息,隻是唐果身邊的人讓唐曼一愣。


    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宗海清,幾個月前宗海清沒有了當初的文人氣息,整個人顯得有些陰鬱,神色複雜的看著唐曼。


    ***


    “娘,姐。”唐果見到唐段氏和唐曼十分高興。


    “果兒,又瘦了。”唐段氏眼中閃著淚光,疼愛的摸著唐果的臉。


    “哪有啊,娘,肯定是您看錯了。”唐果倒是開朗了不少,笑嘻嘻的說道,“對了,娘、姐姐,我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的同窗宗海清,平日盡是海清在照顧我,海清的課業特別好,先生說他是我們書院最有希望奪魁的學生呢!”


    “唐兄過譽了。”宗海清深深地看了唐曼一眼,眼中的陰鬱似乎更重了,“沒有想到命運這般安排,嫂子,好久不見了。”


    宗海清直直的看著唐曼,眸光掠過唐曼已經隆起的十分明顯的腹部。


    唐曼稍顯驚訝,看到宗海清陰鬱的神情,敏感的感覺到他與以往的不同,唐曼仔細看過去,宗海清已經恢複了以往的溫文儒雅,“確實十分有緣。”


    確實好久不見了。


    自從周氏去世之後,就聽說宗海清回到書院去了,唐曼的心中稍稍有些難過。


    “嫂子?”唐果驚訝的看了一眼宗海清,又看到宗海寧,明白了,哈哈大笑,輕捶了宗海清一拳,“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我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莫名的熟悉呢?”


    “走吧,進去吧。”宗海寧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摟住唐曼的腰肢,若無其事的說道,“院中風大,況且唐果和海清路上怕是又累又餓了。”


    “對,看我這記性。”唐段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急忙道,“咱們進屋去說吧。”


    午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隻等著唐果了,唐曼看了一眼,隻有龍禦西那家夥不在,想必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吧,唐曼也沒有在意,讓下麵的人把早就已經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


    飯桌上,人多的緣故,桌麵特別大,有幾道唐曼喜歡吃的小菜都不在跟前,唐曼都夠不到,宗海寧很快的發現了,體貼的將菜夾到唐曼的碗中。


    看著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唐曼不禁有些麵色發紅,低聲,“大家都看著呢!我自己夾。”


    “還沒有恭喜大哥和嫂子就快有孩子了。”宗海清率先開口道,看向振兒,“這樣振兒就不會孤單了。”


    “謝謝。”宗海寧不鹹不淡的點頭謝道。


    而宗海清似乎也習慣了宗海寧的態度,也沒有覺得十分尷尬。


    “小叔叔說錯了。”振兒揚起下巴,不滿的看向宗海清,“振兒不孤單,小叔叔才孤單呢!”


    宗海清一愣,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小叔叔他才不孤單呢。”唐果笑著擠著眼睛,“他有心上人了呢!”


    唐果頓了一頓,繼而氣憤,“不過他就是不說是誰家的姑娘,悶葫蘆。”


    唐段氏體貼的招呼著宗海清吃菜,“是哪家的姑娘?有沒有上門提親?”


    “海清如今身在孝中,也不方便。”宗海清明顯不願多提,一句話就避了過去,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曼。


    按照大唐朝的規矩,至親之人去世之後,親子是要守孝三年的,三年之內不得婚娶,唐曼皺了皺眉,宗海清的表現未免太過平靜。


    哎。


    當初若不是自己.....


    而汪伯與蓉娘則是沒怎麽說話,汪伯時不時的用眼睛看著宗海清,自從知道這小子是那邊的人之後,汪伯就覺得這小子接近果少爺恐怕是沒有安什麽好心,汪伯一直防備的豎起耳朵。


    蓉娘雖然沒有表現得那麽明顯,卻也留心著,她奇怪的發現,從進門之後,這位宗少爺的眼睛不時的看著自家主子。


    唐果則是說起了在書院發生的趣事,與宗海清一言一語的聊著,唐曼驚覺兩人關係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依照唐曼的感覺,唐果並不是那種不設心防的人,可是此刻見兩人時不時的互損兩句。


    飯後宗海清找個借口走了,而唐果和唐曼則是聚在了東廂唐段氏的房中,姐弟倆人各自將自己的禮物送給了唐段氏,唐段氏十分欣喜的收下了。


    私下裏,唐曼直接找到唐果,提醒道,“不要和宗海清走得太近。”


    “為什麽?”沒有想到唐果的反應十分大。


    “不能和你細說,總之你要記住,宗海海藍我們終究不會是一路的人。”唐曼說得有些沉重。


    她沒有辦法將那些國公府後宅的肮髒事告訴唐果,唐果一直生長在青陽城,心思哪裏比得過世家大院中成長起來的宗海清。


    況且。


    唐曼有些懷疑,以宗海清的聰明是否會猜到周氏的事情是自己動的手?當初在宗家的祠堂,宗海清三言兩語就扭轉了宗海藍要被趕出家門的命運,如今想來,唐曼依舊堅持自己當初的想法,宗海清聰明之極,心思縝密。


    如今,唐曼忍不住懷疑,這兩人的交好,是否有宗海清可以接近的成分,若宗海清猜到當初的事情是自己動的手,還與自己和海寧言笑晏晏,這份心機連她也有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了。


    “怎麽不會是一路的人?”唐果皺著眉頭,顯然十分不願意聽這話,“我們是同窗也是至交好友,姐姐,你不會懂得。”


    “他是你姐夫的弟弟。”唐曼握拳低聲道,“若是他接近你是別有用心的。”


    “不可能。”唐果直接的打斷道,皺著眉頭看向唐曼,“姐姐,你如今怎麽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呢?我唐果身無長物,有什麽值得他所圖的?倒是他出身顯赫,卻並沒有看輕我半分,反而處處關照,我不希望你用這種用心揣測我的朋友,就算他是姐夫的弟弟那又如何?”


    唐曼如今恨不得撬開唐果的腦袋,看他是不是讀書讀傻了,跺腳,“你們立場不同。”


    今時不同往日,唐曼還是說的輕了。


    她間接害死了周氏,這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的愧疚感覺始終縈繞著她的心頭,這對於宗海清來說,是殺母之仇。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豈是立場兩個字就能形容的?


    可是她愧疚並不代表她能容忍有人別有用心的接近她唯一的弟弟,唐果他是無辜的。


    “我會明辨是非的。”唐果並不在意的回道,見唐曼似乎還要說什麽,匆匆的說了一句,“我要去看書了,後日師傅考文章。”


    說罷匆匆的鑽進房中。


    唐曼焦急的看向唐果的背影,腰上一暖,唐曼回頭望進宗海寧的眸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宗海寧輕聲安慰道,“唐果不是小孩兒了,他已經有了是非觀,說多了隻怕會激起他心中的反彈。”


    “可是。”唐曼眼中閃過一抹擔憂,“唐果他畢竟心性純良。”


    “回去吧。”宗海寧輕聲說道。


    兩人相擁著走回房間,唐曼突然想了起來,問宗海寧,“那個龍禦西留在府上真的好麽?或者.....”


    唐曼擔心會不會有閑言碎語。


    這畢竟是封建王朝,隨隨便便的一個封建禮教就能壓死人,一個大男人鎮日出出入入,唐曼實在不想平添無謂的流言蜚語,讓外人對海寧說三道四。


    “噓!”宗海寧用食指點住唐曼的紅唇,眸中盛滿深情,“活閻王的醫術高絕,起死回生不在話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擁有顧慮,我會處理好的,況且與他交好,利大於弊。”


    說實話,要問宗海寧心中討不討厭龍禦西?


    不單討厭。


    而且是討厭透了。


    這貨腦抽犯二,時不時的頂著一張無辜的臉打斷他與曼曼好不容易的親密,宗海寧恨不得時時刻刻的準備呼死這貨,可是龍禦西一手高絕的醫術令宗海寧心動,若是有了宗海寧在,曼曼生產絕對會平安無事,相較於龍禦西帶來的麻煩,宗海寧寧願抱住曼曼的命。


    況且。


    龍禦西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禦殺的主子,有這麽一個殺手頭子坐鎮,誰要是敢上門行刺,簡直就是在打龍禦西的臉,況且幾天下來,宗海寧感覺已經摸出龍禦西的脾性,依照順著他,不但危險性不大,而且他到時候會成為保護曼曼的助力,既然曼曼注定要登上那至高的位置。


    宗海寧眼中一暗。


    曼曼這一條路注定要走得不平坦,若能拉攏住龍禦西,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宗海寧摟住唐曼的手不禁緊了緊,火熱的唇輕輕地吻在唐曼的鼻尖上,不論何時,他都不會放手。


    沒有了龍禦西的存在,夫妻二人難得的親昵。


    令一邊。


    一日沒有在唐府出現的龍禦西此刻正在瘋狂的奔走在夜色當中。


    三月十五。


    禦殺傾巢出動,去唐朝的邊界執行不知名的秘密任務。


    龍禦西一馬當先的衝在前麵,一臉認真,下麵的殺手不禁熱血沸騰,主子許久不曾出手了,亦不曾慎重的帶著他們去執行任務了。


    想到一會兒的血光碰撞,所有殺手們不禁紛紛摩拳擦掌,心中暗暗想在自家主子麵前爭口氣露個臉,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活閻王一身醫術出神入化,敢和閻王搶人,可是甚少有人知道活閻王一身武功更是臻入化境,他們這些人捆起來恐怕還不及主人的百分之一。


    他們全部都是主子訓練出來的,殺手訓練可不像是大姑娘繡花,各個陰狠毒辣,卻不及主子的百分之一,崇拜強者是他們這群人刻在骨子裏的信仰。


    這也是他們狂熱的崇拜主子、跟在主子身邊的最主要原因。


    龍禦西沒有功夫去理會身後殺手們的想法,他此刻隻想著快點到達邊境,哼哼,那個蠢女人是他要醫的,誰也沒有資格和他搶。


    那女人提出條件保胎一個月?


    哼。


    龍禦西嗤笑,有那個兩個金狗跟在身邊,加上那招風的體質如此明顯,他要是再猜不到就白活了這麽多年了,一個月後有人救她,倒不如他先下手為強。


    龍禦西突然感覺到與身後人距離拉遠了,冷不丁的回頭,罵道,“都tmd的小媳婦兒啊,跑這麽點路程一個個累的跟死狗似的,以後別說是我教出來的,丟不起這個人。”


    “對不起,主子,我們錯了。”為首的殺手正色回道,下麵的人不由得咬牙把速度又提上了幾分。


    很快,一夥人到了邊界,在龍禦西的指揮下,所有人包括斑斕大虎都隱蔽在小山頭與黑暗融為一體。


    龍禦西冷颼颼的看向前方,他到時要看看究竟是哪個混蛋敢和自己搶人?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了。


    大家有意識的沒有出聲,黑衣殺手們一個個摩拳擦掌,眸中充滿著殺意。


    驀地。


    一陣馬蹄聲傳來,馬上坐著一個黑衣中年女子,那女子冷不丁的看向龍禦西等人的方向,喊道,“隱身的朋友,何不出來相見。


    聲音猶如老嫗。


    龍禦西冷颼颼的看著來人,語氣不善,大手一揮,“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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