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兒快起來。”老太太讚賞的看著馮鑲兒,“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之下能為羅小玉求情也實屬難得,這樣吧....”


    唐曼冷眼旁觀,罪魁禍首的馮鑲兒惺惺作態的出來求情,心中真是惡心至極,腦中也不停的飛速旋轉,這馮鑲兒隻怕要接機收買人心,那她的如意算盤就大錯了,而老太太,態度似乎有些軟化。


    在老太太的心中,名聲恐怕是第一考慮的,老太太的話音未落,唐曼的眸中閃過一抹光芒,捂著肚子痛呼,麵容扭曲,“我的肚子,好痛。”


    “曼兒?”宗海寧頓時麵色煞白,心疼的將唐曼抱起,飛快的放在榻上,急聲問道,“你怎麽了曼兒?”


    “好痛。”唐曼咬著牙,眼中淚光點點,“我的肚子好痛。”


    “來人,快請鄭老。”宗海寧急的大聲喊道,一邊趕緊為唐曼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唐曼一邊痛呼一邊在宗海寧手心摩挲了一下,暗示著他。


    老太太急孫心切,不由得也慌了手腳,厭惡的看著羅小玉,“還不將這主仆二人趕出去,休書等海藍回來直接送到她們周家去,不要髒了我們宗家的地方。”


    頓時上來幾個丫鬟嬤嬤將羅小玉扯著拉了出去,索兒也沒有逃得過,被扯了出去。


    周氏冷眼旁觀。


    馮鑲兒低垂著眸子,眼睛眯起,這個賤女人肚子疼的真及時啊,羅小玉這顆棋子就這麽廢了,馮鑲兒眸中閃過恨意的光芒。


    鄭老來的很快,診斷完唐曼的脈象,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曼,然後撫著胡須說道,“大少奶奶這是被動了胎氣,須得好好靜養才是,待老夫開個方子,調養幾日就沒事了,但是切忌,不能再動胎氣了,到時候母子一起有危險了。”


    “多謝鄭老了。”唐曼麵色蒼白虛弱的說道。


    鄭老這話說的稍微危言聳聽了些,但是成功的嚇到了老太太,老太太身子有些輕顫,連聲說道,“我們肯定注意,肯定注意。”


    王嬤嬤連忙扶住老太太,安慰道,“老太太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少奶奶的。”


    “好好。”老太太連聲說道。


    老太太一行人很快的離開了,臨走時對著唐曼叮囑再叮囑,要好好的養好身子雲雲,周氏什麽都沒有說和王氏跟著老太太離開了,馮鑲兒似乎有些不甘不願,咬著嘴唇深深地看了一眼宗海寧,眸光中帶著癡戀與不甘,倒是白蝶,這次過來,一句話都沒有說,唐曼敏感的察覺到白蝶的眼中帶著距離。


    屋中終於清淨了一些。


    夜青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笑著擰著帕子,遞給宗海寧,“少奶奶好厲害,您沒有看見羅姨娘身子顫抖的都站不住了呢。”


    宗海寧無奈的用帕子擦幹淨唐曼臉上的粉底,重新露出這些日子被自己調養的紅撲撲的臉蛋,“下次不要嚇我了知道嗎?為夫都要被你折騰的魂不附體了。”


    “心理素質低。”唐曼鄙視,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冷哼,“我若不是裝一次病,隻怕後續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是是是。”宗海寧連連點頭,深深地凝視著唐曼,“你知道嗎?即使有你的暗示,我的心也被嚇的提了起來,生怕你和孩子出了意外,你答應我下次不要這樣了好嗎?”


    “好。”唐曼眨巴眨巴眼睛,點了點頭,看著宗海寧依舊擔心的樣子,連忙舉起手指,“我保證還不行嗎?”


    “嗯哼。”宗海寧這才放下心。


    “快去處理公事吧。”唐曼推了推宗海寧,“不是積壓了很多公事沒有處理嗎?”


    宗海寧將臉湊到唐曼麵前,壞壞的笑道,“娘子利用完了為夫,就這麽讓為夫走人啦?”


    唐曼不好意思的瞥了瞥房中的王嬤嬤和夜青,快速的在宗海寧臉上吧唧一下親了一口,“這下好了吧?不害臊,有人在呢。”


    宗海寧精準的拉住唐曼要閃躲的身子,印上了她的紅唇,輾轉摩挲,半響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唐曼慵懶的倚在榻上,看著屋中的王嬤嬤與夜青,“怎麽樣了?”


    “少奶奶您放心吧,已經安排妥當了。”夜青也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


    “嬤嬤?”唐曼看向王嬤嬤。


    “老太太身上已經被奴婢拍了致幻劑了,明日咱們就可以行動了。”王嬤嬤輕聲說道。


    “不會傷害老太太的身子吧?”唐曼重複了很多次的問題,不禁有些擔心,“畢竟老太太的年歲大了,我怕會受不了的。”


    “完全不會的。”王嬤嬤十分有信心,沉聲道,“對於老太太而言,隻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但是這個噩夢恐怕會十分真實。”


    “那就好。”唐曼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眉頭緊皺,歎了一聲氣,“也是到了我們要反擊的時候了,總不能一直被動挨打不是?”


    “嬤嬤。”夜青十分好奇的看向王嬤嬤,“我一直很好奇,剛剛在屋中,您根本就沒有機會靠近老太太啊?那怎麽......”


    “少奶奶在痛呼的時候,我不是扶了老太太一下嗎?”王嬤嬤眨了眨眼睛。


    “原來如此啊。”夜青恍然大悟,對王嬤嬤豎起了大拇指。


    ******


    入夜。


    濃重的烏雲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月光,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雪,雪花翩翩飛舞而下。


    老太太躺在榻上,屋中隻有外室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老太太睡得並不安寧,眉心緊緊皺起,額頭上滲著密密的汗珠,手指緊緊地抓起被子,似乎很不安穩。


    宗老爺子第一個發現,趕緊起身,輕拍了老太太的臉,“老婆子?你怎麽了?快醒醒,是不是做惡夢了?”


    老太太深深地陷入噩夢當中,一個個人形的布娃娃,胸口上都插著一支鋼針,慢慢的,布娃娃變成了千布千千她包圍起來。


    “啊?”老太太嚇得驚叫一聲醒來,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口中喃喃道,“原來是一場夢。”


    這個夢真實的嚇人,宗老太太心有餘悸。


    老爺子低聲道,“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能被夢嚇到,趕緊睡吧。”


    老太太聞言,仍舊心有餘悸,皺了皺眉頭。


    是夜。


    落錦院。


    馮鑲兒思前想後,不禁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明明計劃的萬無一失,哪知非但沒有讓那個女人身敗名裂,反而倒是被那個女人倒打了一耙,著實令人憤恨。


    最令她痛心的就是姐夫的反應。


    完全的將那個女人當成寶一般,眼中絲毫沒有自己的存在,馮鑲兒眼中滿是嫉妒和憤恨,以及深深地嫉妒,翻開手心,上麵密密麻麻的布滿指甲的刺傷,馮鑲兒眼睛慢慢浮現淚水。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馮鑲兒趕緊將眼淚擦幹,果然是宗海藍回來了,馮鑲兒笑著迎了上去,“爺您回來了?”


    “嗯。”宗海藍麵色很不好看,隨手將外套脫下扔在一旁,大步走進屋中。


    馮鑲兒眼睛一轉,趕緊將白日的事情說給宗海藍聽。


    “什麽?”宗海藍麵色難看,眼睛微微眯起,滿不在乎的說道,“休了倒也清淨,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當初若不是被逼無奈,他會要一個被別人玩過的破鞋?


    “爺,話不是這樣講啊。”馮鑲兒溫言相勸,“爺您想,之前這件事情第一個得到風聲的是誰?”


    宗海藍驀地瞪大眼睛,似乎也想到了什麽。


    “是咱們啊,秋菊發現了風聲然後告訴於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怎麽到了羅姨娘的耳中。”馮鑲兒皺著眉頭,痛心疾首,“可是羅姨娘卻落入了大嫂她們早已準備好的圈套之中了,鬧了個啞巴吃黃連的下場,如今想想,真是心有餘悸啊,大嫂要對付的分明是我,是故意放出風聲給咱們的啊。”


    宗海藍瞬間暴怒,霍的起身,“我去找那個踐人去。”


    “相公。”馮鑲兒急忙拉回宗海藍,急聲道,“您現在去大嫂怎麽可能承認的。”


    “果然是登不得台麵東西。”宗海藍冷笑,也是心有餘悸,“幸好那日我比較忙,沒有告訴娘,不然你和娘親隻怕要被那個賤女人白白的算計了。”


    “不止啊。”馮鑲兒低垂著眸子,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唉聲歎氣、楚楚可憐的說道,“鑲兒當時也在場,哪裏見得羅姨娘受了不白之冤,便替羅姨娘求情,哪知大嫂突然之間竟腹痛不止,老太太一怒之下便趕走了羅姨娘,讓您將休書送到羅家,哎,這分明是大嫂......哎,大嫂先前還是好好的模樣,怎麽好生生的就腹痛呢?”


    “要我看,分明就是裝的。”宗海藍憤怒的冷笑,不禁大罵一聲,“好一個心機深沉的賤蹄子。”


    “姐夫已經被她哄得團團轉了。”馮鑲兒咬著嘴唇,眼中含著淚光,楚楚可憐的看著宗海藍,手指撫著宗海藍的麵頰,“相公,鑲兒的心裏難受極了,嫂子表麵上是看鑲兒不順眼,實際上針對的是整個二房啊,就怕她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都是一家人,嫂子這是何必呢?”


    馮鑲兒的淚珠簌簌滑落。


    “鑲兒。”宗海藍感動的看著馮鑲兒,“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受了委屈的。”


    宗海藍頓了一頓,眼中閃過一抹狠意,“老太太不過是顧念著她肚子裏那塊肉罷了,隻要沒有那塊肉,我看還誰能護得了她?她難道還永遠不出門了嗎?”


    “相公。”馮鑲兒用手指抵住宗海藍的嘴唇,溫言道,“鑲兒是小女子,隻求夫君平安,家庭和睦。”


    “鑲兒,你就是太善良了。”


    屋中想起宗海藍深深地歎息。


    ****


    老太太第二日起床,昨兒的噩夢依舊曆曆在目,不覺得心中有些不順,但是仍然惦念著唐曼腹中的胎兒,便讓趙嬤嬤扶著去了唐曼的院子。


    “老太太。”唐曼驚訝的看著老太太被趙嬤嬤扶著進門,連忙道,“您怎麽來了?這大冷的天兒萬一凍到可怎麽是好?我還正準備去給您請安呢!”


    “我的身子骨好著呢,倒是你,得注意著些。”老太太坐下,關切的看著唐曼,“今兒好些沒?”


    唐曼微微一笑,“喝了鄭老的安胎藥,今兒已經好了不少了。”


    看著老太太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色,唐曼眉心一皺,帶著嗔怪的看了一眼王嬤嬤,關切的問著老太太,“奶奶您今兒臉色有些不好,要不要叫個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老太太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不過是昨兒晚上沒睡好罷了,也不知怎麽回事,竟做了一個噩夢,哎,年紀大了。”


    “什麽噩夢?”唐曼追問道。


    老太太便將昨夜的噩夢給唐曼說了。


    唐曼瞬間麵色煞白,緊緊地抓起被子,一臉緊張的看向老太太,急聲問道,“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頭痛不痛?或者是身子有哪裏不舒服?”


    趙嬤嬤見唐曼臉色變了,不由得也跟著緊張起來,“大少奶奶,不過是一個夢而已,難道還有什麽古怪?”


    老太太深深地皺著眉頭。


    唐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困難的開口,“老太太,您記不記得前朝武帝時宮廷中爆發的巫蠱之亂?”


    老太太和趙嬤嬤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麵麵相覷,都清楚的看見雙方眼中的震驚和錯愕。


    尤其是老太太,想起昨夜夢中無數個胸口上被插著鋼針的布娃娃,不由得麵色蒼白,神色緊張起來,“你是說?”


    若真是如此,此人是要害她啊!


    她早就已經不理世事多年,外麵誰還會有心思暗害自己,想來想去,隻有後宅之人,不由得暗自心驚......還有心寒。


    “曼兒不敢確定。”唐曼皺著眉搖了搖頭,“隻是曾經在書中看到過,武帝之時,宮廷中一些女巫會巫蠱的妖術,利用玩偶行那害人的下作之事,剛剛聽老太太的敘述就一下子想起來了,也不知道對不對,可是終究是奶奶的身體最重要。”


    “我馬上去查。”趙嬤嬤麵色陰沉,寒聲說道。


    “嬤嬤不可。”唐曼連聲阻攔,一臉凝重,“此事隻能暗中進行,否則打草驚蛇,後果不堪設想啊。”


    “好好好。”老太太冷笑著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想要我老太太的命,趙嬤嬤,你暗中查探看哪個院可有可疑之人,速速回報。”


    “是。”趙嬤嬤麵色一直陰沉著,低聲回道。


    “奶奶,我這就讓人把海寧叫回來。”唐曼急道。


    “無需。”老太太抬手製止,冷哼道,“我老太太在國公府幾十年,若是沒有這點影響力的話,哼哼。”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老太太走後,看著她的背影,唐曼突然心裏生出一絲煩躁,輕聲問著王嬤嬤,“嬤嬤,你說,這次我是不是做錯了?”


    “少奶奶。”王嬤嬤眼中劃過一抹憐惜,“您並沒有傷害老太太,隻是要打壓那人,奴婢直言,老太太歲數大了,不愛理後院的事,實際上是一種縱容,整個國公府龍蛇混雜烏煙瘴氣,後院也該清理一下了,老太太歲數大了。”


    “哎。”唐曼歎了一聲氣,不忘叮囑道,“做好善後工作,尤其是那個小丫鬟。”


    “奴婢曉得。”王嬤嬤低聲說道,給唐曼重新掖好被子,“就是她們有心找隻怕也找不到人,至於那人......她已經恨透了周氏。”


    ******


    紅梅輕聲對周氏道,“海藍少爺回來了,二話沒說,就寫了休書,已經送到周家去了,隻是聽說......”


    紅梅頓了一頓,“海藍少爺似乎有些不滿意大少奶奶了。”


    周氏手中抱著湯婆子,從偏冷的院子回來,她是越來越怕冷了,聽到紅梅的話,周氏不禁哼了一聲,“不爭氣的東西,留著也是浪費糧食,小小的事情都辦不好。”


    她若真是相信了羅小玉那個沒有腦子的才是真的蠢了。


    “鑲兒是個通透的。”周氏輕聲說道,眼中閃著滿意之色。


    “三少奶奶確實有過人之處。”紅梅輕輕一笑,誇讚道,“隻是還需要您的指點曆練,隻是......大少奶奶那邊......”


    “目前隻能如此了,就怕她那個孽種生下來,就更不好對付了。”周氏頓時麵色一變,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快速掠過一股恐懼,暗暗攥緊了拳頭,“如今我這院子被盯著,那個老東西雖然放我出來,卻閉口不提掌家之權的事,這是不信任我呢!”


    碰——


    突然的聲響在夜晚中極其刺耳,好似什麽被踢倒的聲音,紅梅麵色一變。


    紅梅連忙開門查看,卻隻看到一個黑影在牆角一閃而過,紅梅拔腿就追,可是終究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消失在牆角。


    紅梅皺了皺眉,轉身走進屋中,腦中飛速的旋轉,一臉凝重的對著周氏說道,“夫人,剛剛似乎是一個黑影,奴婢沒有看清是誰,看來我們最近要小心了。”


    究竟是有誰能無聲無息的進入夫人的院子不被發現,紅梅想想就覺得心驚,懸著的心更加提了起來。


    “去盯著咱們院內最近有誰不老實。”周氏陰沉著臉說道。


    小廚房內,一個黑影悄悄地從角落裏閃出來,從懷中拿出一物。


    赫然是一隻已經插了鋼針的布娃娃。


    那人悄悄的將布娃娃埋在廚房外麵的一角,麵色複雜,眼中閃過一抹狠意,看著周氏的房間,“閨女,你放心吧。”


    *******


    趁著宗海寧上朝的功夫,唐曼帶著夜青悄悄地溜了出去,去了藍合布莊,汪正德又驚又喜的看著唐曼,激動道,“主子,您,您有事知會我一聲我就到了,您快快坐著,免得累著動了胎氣。”


    汪正德連忙將唐曼迎進內堂,曾經幾次被宗海寧拒之門外,乍一見到唐曼又驚又喜,有些語無倫次,絞盡腦汁的想他家婆娘懷孕時有什麽禁忌,說的磕磕巴巴。


    “我隻是懷了身孕,好好地呢,哪有那麽容易動了胎氣啊?”唐曼一見汪伯有要變身成海寧的嘮叨勁兒,連忙轉移話題,笑著道,“汪伯果真是厲害,這布莊被您經營的紅紅火火的。”


    聽到了唐曼的誇獎,汪伯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主子的功勞,要不是您奇思妙想藍印花布,屬下就是再能幹,恐怕也是白費,現在不光是咱們唐朝,另外兩朝來訂購咱們的藍印花布呢!隻不過......”


    汪正德紅光滿麵,微微皺了皺眉頭,“現在的藍印花布已經訂購到明年八月了,還有很多訂購不到貨的,供不應求啊。”


    唐曼的指骨輕輕扣在桌麵上,腦中飛速的旋轉著。


    夜青和汪正德都是長期跟在唐曼身邊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唐曼此時並不是走神,而是在想辦法,都微微一笑的等候在一旁。


    驀地——


    唐曼靈光一閃,腦中想到了現在的肯德基、德克士等地,雖然藍印花布、蠟染紮染的秘方不能外傳,但是絕對不影響她找個老實可靠的人開分店,唐曼將腦中的想法稍稍潤色了一下和汪正德一說,汪正德頓時眼睛發亮,連聲大叫,“好主意。”


    但是汪正德果然不愧是人精,馬上又意識到其中的問題所在,有些遲疑,“主子,我們必須得找個可靠地人選才是。”


    若是找了那黑了心的東西,對主子不利,簡直是防不勝防。


    唐曼微微一笑,指著身邊的夜青,“汪伯看夜青這丫頭如何?”


    “我——”夜青頓時臉色通紅,連連擺手,“我不行、我哪裏行啊?”


    唐曼已經考慮已久的事兒了,夜青雖然嫉惡如仇,人也大大咧咧,但是勝在親和力很好,任何人不到三分鍾就能與她打成一片,這也是唐曼自己不得不羨慕的地方。


    再者,夜青跟在她身邊已久,忠心程度自然不言而喻,唐曼曾經認真考慮過夜青的未來,她若是跟在自己身邊,後院的丫鬟也不過是許配個小廝,若是將來能獨當一麵,定然能許個不錯的親事。


    既然夜青跟在自己身邊,她當然要給夜青謀一個好前程。


    “夜青姑娘自然是上上人選。”汪正德頓時大喜,他在青陽的時候就與夜青有過接觸,一直有著好印象。


    “少奶奶,我......”夜青急了,“如今您正懷著身孕,國公府又是那種情況,怎麽能離得開您?”


    “這個夜青姑娘不用擔心。”汪正德笑嗬嗬的道,“我那婆娘也隨著我來了京城,畢竟也是過來人,想必定能照顧好主子。”


    “如此甚好。”唐曼頓時大喜,連連點頭,感激的看了一眼汪正德,“還請您給我選幾個忠心可靠地。”


    唐曼想到自己身邊本來信任的人就少,夜青再一走,人手更缺了。


    “少奶奶。”夜青忍不住提高聲線,扭扭妮妮的小聲道,“我怕是不行。”


    少奶奶對自己一片信任之心,夜青心中十分感激,可若是自己辦砸了差事,夜青心中不禁有些擔憂。


    “你先跟在汪伯身邊學習著,隻要你肯定能成功。”唐曼深深地看了一眼夜青,沉吟道,“不過事先要和你說明白,一個女子若成為女掌櫃的,隻怕要承受的更多,你若願意我就給你這個機會,若是你想將來平平凡凡的嫁人生子,我也不會強迫你,跟在我的身邊我也不會虧了你,單看你如何去想,你需要考慮嗎?”


    夜青頓時身子一震,正色的對唐曼說道,“夜青願意一試。”


    “那就好。”唐曼嘴角微微一笑,突然問汪正德,“不知道汪伯有沒有熟悉的漆藝師傅?”


    “主子這是何問?”汪正德疑惑的看向唐曼,“我那兒子學的就是漆藝,隻不過勉強糊口罷了,我就幹脆讓他來布莊幫忙。”


    “那真是太好了。”唐曼麵露喜色,“可否叫他過來一見?”


    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一般。


    “那是自然。”汪正德心中十分欣喜。


    依照他對主子的了解,主子說出來的定然有她的深意,若是兒子能得了主子的青眼......汪正德不由得加快腳步,親自去叫。


    不一會兒汪正德領進門一個年輕人,濃眉小眼,隻是在眼光不經意間閃過一抹流光,高高瘦瘦的樣子,一看就是規矩的,沒用汪正德提醒,那個年輕人就像唐曼行禮,“小的汪淨見過主子。”


    “不必多禮。”唐曼趕緊道。


    “謝主子。”


    “聽聞汪伯說過,你是學漆藝的?”唐曼詢問道。


    “學了七八年,糊口都難,索性就隨著父親忙著布莊的生意。”汪淨規規矩矩的低聲答道。


    “可有成品給我瞧瞧?”唐曼微微一笑,想起曾經有下有個小弟,就是做這個的,講過大概的製作方法,隻須在花瓶或某處塗上一層一層的紅漆,然後雕琢成簡單的花樣即可,裝飾性極強。


    但是唐曼知道雖然看似簡單,卻不是她一個外行人輕易做得出來的,漆藝功夫講求的是耐心,和手穩心細,幾樣並重才好。


    沒有等汪淨開口,汪伯連忙說道,“這小子學的還成,您瞧,這個漆塑的花瓶就是這小子的手藝。”


    唐曼接過花瓶,油漆細細的一層又一層的在花瓶身上,手感細膩,不由得叫了一聲好,唐曼這下放心了,看向汪淨,將剔紅的過程講給汪淨聽。


    汪淨驀地瞠大眼睛,震驚的看向唐曼,嘴唇顫抖,“主子。”


    市麵上漆藝幾乎千篇一律,可是從未有人想過按照夫人的說法去做。


    幾年漆工生涯令汪淨幾乎可以斷定,此法可行。


    若是一出,怕是要如藍印花布一樣驚世駭俗了,汪淨興奮的胸膛起伏,嘴角顫抖,不由得磕磕巴巴,“夫人......能否......能否讓小的?”


    “讓汪伯給你撥十萬兩銀子,在市中心開個最大的店麵,若是做好了,你為掌櫃的,分紅和汪伯一樣,百分之二十。”唐曼笑著點頭,開出條件。


    汪淨頓時激動地點頭,“謝謝主子,屬下定竭盡全力。”


    汪伯嘿嘿一笑,照著汪淨的腦袋狠狠地拍了一下,“夫人對你這麽好,老子要是知道你小子敢不盡心,揍斷你的狗腿。”


    汪淨喜不自禁,突然道,“還請主子賜個店名。”


    “既然是藍合布莊,那麽漆藝店也叫藍合漆藝吧。”唐曼想了想道。


    “至於人手方麵。”唐曼沉吟片刻,對汪正德說,“你可以考慮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一來忠心方麵有保證,再者,也能盡心全力。”


    “屬下這就去辦。”汪正德激動地提高聲線。


    “少奶奶。”夜青聽著唐曼一句接著一句的交代,不由得心生崇敬,少奶奶竟然懂得這麽多,另一方麵,夜青看了看外麵的時辰,忍不住提醒,“午時快到了。”


    言下之意,少爺就快回家了,若是發現了少奶奶不在家,恐怕那景象少奶奶肯定不願意見到。


    “遭了。”


    果然,唐曼麵色一苦,匆匆交代汪伯,“我要回去了,有事情給我送個信兒就成,還有......”


    唐曼從懷中將《女駙馬》的戲本放在汪正德的手上,“這個交給青陽戲班,他們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汪正德腦中突然想到那日.....


    趕緊將唐曼拉至一旁,甚至背著汪淨和夜青,悄聲將那日見到王嬤嬤鬼鬼祟祟的在一個院子裏的事情說了,最後麵色凝重的低聲道,“王嬤嬤此人隻怕有些背景,主子您定要小心一些,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唐曼蹙了蹙眉,點點頭。


    王嬤嬤向來神秘,唐曼想到她在青陽替龍九擋了一劍之後,她莫名的出現,反而救了自己一命,到了京城,處處維護振兒和芙兒,隱隱成為自己的心腹之人,其實很多時候她都在想,依照王嬤嬤的能力,即使不在自己身邊,出去也必定是獨當一麵的人物,她實在想不明白王嬤嬤的動機。


    她若是真心想害自己,隻怕自己有幾條命都不夠死。


    如今王嬤嬤至於她,似乎如唐段氏一般,疼護著自己,唐曼越想心越亂。


    馬上就要回到國公府了。


    唐曼特意挑了一條僻靜的小巷,省的被海寧發現又要叨叨念了,哪知就在唐曼心中煩亂之際,一股陰森幽冷的殺氣迎麵而來。


    唐曼猛地回過神,前方已經占了幾個流裏流氣的蒙麵的男人,不懷好意的看著唐曼,夜青嚇得身子顫抖,仍然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顫著聲音,“你們要做什麽?”


    夜青不著痕跡的擋在唐曼身前。


    “幾位好漢,我與妹妹隻不過是路過此地,若有得罪還請原諒,這點小錢就當做請好漢們喝酒了。”唐曼心中先是一驚,心中不停的告訴自己鎮定下來,將自己腰間的錢袋扔了過去,隻求是自己倒黴,被這夥人攔截。


    “哼。”一個男子利落的接過錢袋,不懷好意的陰森冷笑,“這臭娘們還挺識趣的,可惜了......”


    “可惜什麽?”夜青恐懼的抓緊衣角,不由自主的顫著聲音問道,“我們之間無冤無仇。”


    “可惜。”為首的蒙麵男人嘿嘿冷笑,瞪著唐曼,“懂事也活不成,活著就是你們的錯,兄弟們,上!!!”


    那個男人率先手執匕首衝了過來。


    唐曼狼狽的扯著夜青躲過了致命的一刀,跌在牆上。


    身後一道寒光一閃而過,朝著唐曼的後背刺去。


    唐曼努力想躲,前方的匕首又到,前後夾擊,她縱使有三頭六臂也躲不開了。


    唐曼嚇得緊緊地閉上雙眼。


    心中叫苦。、


    難道她今日就要糊裏糊塗的死在這幾個賊人手中?


    轉眼之間匕首前後刺向唐曼的麵門和後背。


    ******


    “少奶奶。”夜青一聲驚呼,來不及細想,咬著牙狠狠地從身旁穿插到唐曼身後,一把鋼刀重重的刺進了夜青的肩膀。


    夜青頓時痛的額角不滿密密麻麻的汗珠,跌倒在一旁。


    “夜青。”唐曼驚呼一聲,麵門的鋼刀速度不減的向她刺來,唐曼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護住腹部,絕望的閉上眼睛,心中暗暗責怪自己。


    “住手。”


    一個頎長的身影從天而降,一腳重重的踹向蒙麵人,將唐曼抱在懷中跳出了戰圈,冷冷的看著幾個黑衣蒙麵人。


    “海清?”唐曼不敢置信的睜開眼睛,看向來人。


    頎長的身影,一身鴨蛋青色的衣衫,濃濃的書卷氣息,可不正是宗海清?想不到他還有此等拳腳功夫,雖然與周氏勢同水火,可是唐曼此刻是由衷的感激著宗海清,若不是她,不但自己的命保不住,還連累腹中的孩子和夜青一起喪命。


    想到此處,唐曼一陣後怕。


    宗海清緊緊的皺著眉頭,看向幾個手持鋼刀的黑衣人,驀地驚得眼睛瞪大,顫著身子,“你們.......”


    “哼,算你命大。”為首的黑衣人見到宗海清,眼中快速的略過一抹驚慌,恨恨的咬著牙道,揮著手,“我們走。”


    蒙麵人轉眼之間退得幹幹淨淨。


    見危機解除,宗海清有禮的放開唐曼,拉開安全距離,關切的看著唐曼,“嫂子,您沒事吧?”


    唐曼強撐著發顫的身子,倚著身後的高牆,咬著牙搖搖頭,吃力的指著夜青,“海清,快去看看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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