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修遠掀開被子,從背後抱住路漫漫,啞聲呢喃她的名字。


    突然,悲從中來,她的眼淚湧出,抽噎著說:“不能這樣,我已經和兆駿結婚。”


    司徒修遠全身僵硬,大聲用英文罵最髒的字眼。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握緊拳頭堵住嘴,從路漫漫身上翻下來,躺在她身邊,瞪著天花板。


    這晚的月亮出奇地亮,整間屋子都像水族館一樣籠罩在幽藍的光裏。


    “兆駿讓你愉快嗎?”


    “他很好。”


    “fuck!別裝傻,我問你們做過愛沒有?”


    路漫漫抬手擋住眼睛,人的嘴會說謊話,可是眼睛騙不了人。欺騙司徒修遠是她這輩子最不想做的事,痛苦啃噬著她的心。


    “是,我們做過,做了很多次!”


    “你撒謊!漫漫,在床上的事,我太了解你,也太清楚兆駿。我們男人之間沒有秘密,兆駿的癖好我比你知道的更多。你說的全是謊話,沒有一件是真的!”


    路漫漫又羞又氣,拿枕頭砸他,司徒修遠隻是笑,溫柔而堅決地控製住她的胳膊,用體重壓製她。雖然這兩個多月元氣大傷,他畢竟是一個昂藏魁梧的男人,路漫漫哪裏鬥得過他。


    “你是個混蛋!”


    “可是你愛我這個混蛋。為何要否認?你自欺欺人,卻騙不了我。”他的聲音出奇地魅惑而溫情脈脈,手摩挲她光潔的肩膀,堅硬的武器仍然抵住她的腿,使得她的身體再度為他而燃燒。對他撒謊是不可能的任務,路漫漫無奈地承認這個慘痛的事實。


    “無論如何,我已嫁給兆駿。”


    “那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為你,我做過許多離經叛道的事,我的記憶雖然模糊,可是我清楚知道,我第一次吻你的時候,你十六歲,你十八歲就是我的人。我們之間的事啊,可以說上三天三夜不停。”


    “該死的,你是真失憶,還是假裝?”


    司徒修遠咬她的耳朵,聲音柔滑如紅酒:“我也不知道,老天爺跟我開玩笑,我的記憶像打碎的花瓶,撿起來的都是最好看的碎片。我覺得這樣也很好,我隻記得和你在一起,那麽快樂,銷魂蝕骨,忘記時間和空間……”


    “如果你記起來我們之間痛苦的部分,你就不會這樣想。”


    “那一部分,在我腦子裏打成死結,每當我抓住一個模糊的影像,我的頭就痛得像被錘子一下一下猛砸。”


    路漫漫心酸,她不願看他受苦,因而她不能強迫他去回憶往事。


    她沉默許久,說:“你會恢複的,你隻是需要時間。”


    司徒修遠注視他,眉骨那邊整形醫生修複過的傷疤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跡,他的眼睛依舊深邃濃黑,左眼受傷的淤血已經消散。


    她輕聲說:“你走吧,我是李兆駿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戲。”


    他意外地沒有發火,而是緩緩地放開她的手腕,從她的嬌軀上離開。


    “你終將成為我的女人,我想要什麽,一定會得到。”


    他理一理浴袍,動作優雅而驕傲,起身,開門,離去。他在門縫裏看她最後一眼,她轉過臉去,身體蜷縮起來。


    恐懼和興奮同時折磨著她,令她睜眼到天明。她意識到留在司徒家是個巨大的錯誤,她麵臨的是對身體和心靈的雙重考驗。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天氣幹燥而冷清,一大早,傭人就在庭院裏掃落葉,廚房的香菇雞絲粥飄出香味,喚醒在臥室裏沉睡的主人們。路漫漫靠著頑強的意誌力才從被窩裏爬起來,她沒忘記此刻身處司徒家,不是她和田甜的小小香閨。


    女傭不知何時又來過,浴室裏有整齊的毛巾和女性用品,連洗麵乳和護膚品都齊備,以這樣周到而舒適的服務,厚臉皮的話,可以天荒地老地住下去。


    她穿上衣服,雖是司徒雪霏的衣裳,卻都是她喜歡的白色,開司米v領毛衣和舒適的亞麻長褲。冬天靜電是卷發的人最頭疼的事,她把頭發盤成清爽的圓髻,戴上珍珠耳環,下樓去。


    走過長長的走廊,她看見走道裏的電話,當時kai就是跑到這裏哭著打電話給她的嗎?七歲的孩子並不了解世事險惡,卻能分辨大人話語裏的惡意,他問她——媽媽,什麽叫“野種”?


    她神情恍惚,這大宅又熟悉又陌生,她不知不覺就來到司徒家人最常使用的起居室,她站在窗口,望向後院,十二月了,遊泳池已經抽幹,工人正在麻利地清掃落葉,一片蕭索。


    她仿佛看見炎夏的烈陽照著一池碧水,穿著蝙蝠俠t恤的kai飄在水裏,蟬聲淒厲,在池邊“打盹”的兩位大小姐連腳趾頭都沒動一下,她們仍舊活著,而那個天真可愛的男孩子,結束了他短暫的生命。那是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可是,他是她最愛的兒子。


    一雙手按住她的肩膀,那個人的聲音響起。


    “漫漫,你在看什麽?”


    她知道,是司徒修遠來了,悄無聲息。


    “我想起kai。”


    “kai是誰?”


    哈!多麽諷刺,他居然這麽巧,忘記那個孩子的存在,kai是在他懷裏死去的。


    她轉身麵對他,淚流滿麵。


    “當你記起kai和他的身世,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麽會舍棄你,嫁給兆駿。”


    司徒修遠眉毛一挑:“你難道不是因為愛他才嫁給她嗎?”


    這話犀利如刀,紮進她心裏,路漫漫張大嘴,一時語塞。


    司徒修遠平靜地說下去,那雙智慧深沉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她的心。


    “如果一場婚姻不是因為愛的名義締結,其他任何理由都是虛偽。漫漫,不要欺騙你自己。戴上戒指又如何?宣誓注冊又如何?那都不是真正的結婚。”


    他說完,沒有等她回答,而是自顧開門離去,他骨折後走起路來比從前緩慢,反而顯得特別傲慢而從容。


    路漫漫走到餐廳,司徒家誰都不在,隻有一個傭人等著她,問她早餐想要吃西式還是中式。


    “廚房有什麽現成的我就吃什麽,不講究。”


    過一會兒,有人送吃的來,是章媽。她端上一碗粥,幾樣小菜和生煎包。路漫漫握住她有些粗糙的雙手,笑著道謝。


    “路小姐,沒想到你會回到大宅。”


    “我也沒想到,世事難料。”


    章媽瞅瞅左右沒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塞給路漫漫。


    “這是我在泳池邊撿到的,應該是那個沒福的孩子落下的。”


    路漫漫一看,是一個迷你火車司機的人偶,那還是在漢堡時,司徒修遠送給kai一套蒸汽小火車模型裏麵附帶的,這孩子喜歡得要死,不遠萬裏帶在身邊。


    睹物思人,路漫漫握緊人偶,發了一會兒呆,掉了幾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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