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忙說:“不用麻煩了,我們看一看就走。”


    “坐坐吧,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當麵謝謝你,夢曉能做移植手術……實在是幸運,我們李家不知該如何報答。”


    路漫漫低頭說:“兩個孩子一見如故,一起吃一起睡,整日玩在一起。如果kai在天有靈,他會希望我這麽做。”


    李建明招待他們坐在屋簷下,大電風扇隔一段距離吹著,園子裏花木茂盛,樹蔭碧天,涼爽宜人。


    盧卡斯不時去瞟那一棵桃樹,路漫漫知道他一向愛吃桃,咳嗽一聲:“李先生,園子裏的桃,可以摘一個讓我們嚐嚐嗎?”


    李建明淡然道:“那桃樹生病了,桃子裏麵有蟲,不能吃。來來,吃這個西瓜,很甜。”


    路漫漫和盧卡斯都有點失望,她不甘心地看著那蔚為壯觀的桃樹,熟透的桃子掉在地上,散發出一種甜香味道。


    喝過一杯茶,吃了幾片瓜,路漫漫不願就留,帶著盧卡斯想要告辭,這時,李建明手機響,他起身走到屋裏去。路漫漫四周瞅瞅,沒人,她迅速走到桃樹下,隨手摘下離她最近的一個,趕緊塞到隨身的帆布包裏。盧卡斯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


    李建明打完電話,閃身出來,兩個人道別後離開這處四合院,一溜煙跑出巷子。路漫漫掏出那個胖乎乎紅彤彤的大桃子,用紙巾擦一擦,遞給盧卡斯說:“據說有蟲,你敢不敢吃?”


    “我……我覺得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先咬一口吧。”


    他鼓起勇氣,在最紅的地方咬一口,眼睛睜大,不住點頭:“好甜,好多汁!”


    “呃……沒有蟲吧?”路漫漫還是害怕。


    盧卡斯最愛吃桃,一開始就停不下來,猛咬幾口,露出桃核,根本就沒有蟲,路漫漫也饞,接過剩下的桃咬著吃,兩人你一口我一口,把桃子吃得一幹二淨,看著彼此嘴巴黏糊糊,滿手桃汁的模樣,哈哈大笑。


    “偷來的果然比較美味!”


    路漫漫說:“沒想到李先生這麽小器,他肯定是不舍得給我們吃桃,才撒謊說有蟲!”


    盧卡斯意猶未盡,抹著嘴巴說:“假如能回去再摘幾個就太好了。”


    “沒關係啦,我帶你去超市買。”


    接下來幾天,路漫漫帶著盧卡斯走遍大街小巷,他像個大男孩,動不動就臉紅,尤其是有女生對他指指點點,吃吃笑的時候,他恨不得把頭埋到地下。


    路漫漫拍他的背:“挺胸抬頭,幹嘛駝背?”


    “有女生拿手機偷拍我。”


    “大方一點啦,覺得你帥才拍你。”


    盧卡斯尷尬地撓撓頭,路漫漫拉著他的手,要去商場給他買衣服鞋子。林思琪身體欠佳,沒空操心盧卡斯的起居,而沃夫岡這個爸爸也很粗心,路漫漫看盧卡斯的舊t恤洗得發白,牛仔褲也是好幾年前的,硬是拽著他去大采購。


    走到市中心的購物中心,這是一處巨大的廣場,中心是一座類似巴黎盧浮宮那種玻璃金字塔,其實是地下鐵的入口,利用地下空間,變成一處繁華的商場。路漫漫以前讀中學的時候很愛來逛,現在品味和消費能力都更上一籌,不願再到小店裏鑽來鑽去,淘那些所謂“外貿尾單”的衣服。


    她環視一圈,司徒旗下的美亞百貨是最豪華的,但是不能去,當年被“請出門”的羞辱還曆曆在目,她不願自投羅網,惹不起司徒雪霏,難道躲不起嗎?


    這時,美亞百貨外牆上的巨型電子屏正在播放廣告,她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猛地抬頭一看,正是對司徒雪霏本人的采訪,和她一起出鏡的還有夏夢。夏夢仍然穿著她標誌性的旗袍,現在是夏天,她穿著白色蕾絲旗袍,肌膚若隱若現,雖然瘦成一道閃電,也還是有幾分性感嫵媚的感覺。而司徒雪霏身上一襲絲綢印花抹胸大擺裙,像豔麗的牡丹,化妝和發型都精心打理過,她看起來比許多女明星都更加上鏡。


    路漫漫不由自主駐足,聽她們在說什麽。原來這是某電視台采訪美亞百貨最新推出的司徒雪霏親手設計的同名品牌係列產品,除了女性內衣之外,現在拓展到香水。


    隻聽司徒雪霏麵對鏡頭侃侃而談:“這款香水我命名為——不忘。創意是,當一個女人翩然離去,而她身上的香氛依舊殘留在此處,讓人產生無限遐想,久久不能忘懷。我認為女性柔媚的特質應當被彰顯,女人就是要有女人味,而不必強迫自己變成所謂的女漢子。因此這款不忘,我采用濃鬱的花香調。前調有葡萄柚、柑橘、藍莓。中調是玫瑰、風信子、紫羅蘭。後調則是檀香和麝香,留香持久,令人印象深刻。”


    說罷,她介紹身邊的夏夢說:“夏小姐是美國華僑,著名的美女書法家,這款香水瓶上的不忘二字,由她親筆手書。”


    記者問:“請問二位是閨蜜嗎?”


    司徒雪霏和夏夢相視一笑,夏夢一副冷眼高傲的模樣,一言不發,由司徒雪霏代為回答:“是,我們是至交好友。”


    路漫漫再也看不下去,拉著盧卡斯就走。一個鮮活的生命在她們眼皮子地下消失,而她們竟然可以如此無動於衷,花枝招展,談笑風生!她好恨,恨不得衝上去跟這兩個女人拚命!


    盧卡斯從未見過路漫漫有如此猙獰的表情,忙問:“你怎麽了?”


    路漫漫在一張長椅上坐下,大喘氣,打開礦泉水瓶,一口氣喝下半瓶,心情平複一些。她問盧卡斯:“如果有人傷害你,或者傷害你愛的人,你會報仇嗎?”


    盧卡斯咬著手指說:“我不知道,也許,我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比如,有人欺負你,我一定替你出頭。”


    路漫漫很欣慰,雙手亂揉他的金發,靠在他肩膀上,享受這一刻的親密。


    終於到了要離開的那天,路漫漫開車送盧卡斯去機場,來時他隻有一個帆布背包,裏麵是兩套換洗衣裳和筆記本電腦。回德國,卻多出一個大箱子,全是路漫漫給他買的衣服鞋子,還有捎給母親林思琪的私物,都是她從前愛吃愛用的。


    她原先那一部白色寶馬x5,已經開到風雲大廈的停車場,叫管理員轉告司徒修遠,車子她完璧歸趙。最近她用的,一直是李兆駿的舊車。在車上她發呆,兜兜轉轉,她好像一直在兩個男人之間徘徊,這實非她所願。看來,還是要靜下心來想一想,接下來的生活怎麽安排。


    盧卡斯最後一次爭取:“回漢堡吧,那裏平靜安全,是你的家。”


    “我還有一些未完成的事,當一切結束後,我就回家跟你們團圓。”


    其實,要做什麽,怎麽做,什麽時候做,路漫漫心裏還是一團亂麻。她緊緊擁抱盧卡斯,對他說:“不要太想我,後會必有期。”


    路漫漫徹底空下來,看著日曆,才發現,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短短一個月之內,感覺上已經老了十年。她不再見司徒修遠,抑或司徒家的任何人,其間,司徒修遠不時打電話或者發消息給她,她通通不予回複,連屏蔽都懶得。冷漠就是仇恨最完美的表達方式,讓他煎熬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她明白,kai不是司徒修遠故意害死的,然而,歸根結底,事情由他而起,若非他默許,司徒家不會來跟她爭奪kai的撫養權。他承諾會照顧kai,卻疏忽大意,讓kai溺水而亡。


    絕不原諒,路漫漫狠狠握拳,指甲嵌進掌心裏,留下血痕。


    李兆駿請她到家裏吃晚飯,他親自下廚做牛排。李夢曉的手術創口恢複得很好,已經移回家中休養。保姆給李夢曉做了清淡的粥,守著她吃完後,路漫漫陪她畫了一會兒畫,重講一遍《小王子》的故事,然後送她去臥室休息,看見床頭還貼著kai從前的畫,泫然欲泣。回頭看,那真是驚人的預言——kai將他的心髒,送給了他喜歡的女孩。


    保姆給李夢曉沐浴,梳頭,換衣服睡覺,看見套房的燈熄滅,李兆駿這個當爹的才算鬆口氣,他自嘲說:“幸好我還算有點錢,請得起傭人,否則真是鐵人都要累垮。”


    “公司最近怎麽樣?”


    “已上正軌,生意照常運行。隻是沒有你,上班提不起勁來,尤其懶怠出門應酬。”


    “嫌楊姐人老珠黃?再請個年輕貌美的秘書唄。”


    “沒人比你更好。”李兆駿凝視她,這些天,路漫漫的眼淚就沒幹過,睹物思人,觸景傷情,不時背人垂淚,她的眼皮有些紅腫,像抹了胭脂,人瘦了一圈,鎖骨凸出,手腕細得手表都在上下滑動,楚楚可憐。


    李兆駿拉著她的手,帶她走到書房去。路漫漫笑:“幸好你不是帶我去臥室,否則我要誤會了。”


    李兆駿關上書房的門,輕聲說:“不是誤會。”


    他關上電燈,短暫黑暗後,路漫漫的眼睛適應黑暗,才發現他用夜光的鵝卵石擺放在房間四周,此時發出幽暗柔和的淡綠色光芒。房間裏流淌著纏綿輕柔的小提琴曲,大束玫瑰插在白瓷瓶裏,吐露芬芳。


    李兆駿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紮絲帶的淡藍色小盒子,路漫漫呼吸停止,不會是……那個吧!


    他打開盒子,果然,是一枚鑽戒,tiffany的經典六爪鑲嵌圓鑽,簡約寧靜,低調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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