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已經打聽好各種竅門,出酒店就找正規的貨幣兌換點換少量捷克克朗備用,大多數餐廳和商店都收歐元,換得多了用不完,反而浪費。在布拉格,很多捷克人都會說英語或者德語,他們吃喝購物全無障礙。


    羅敏昊跟路漫漫搭訕:“這次多虧你,開車,訂酒店,研究遊覽路線,全是你在操心。我跟田甜坐享其成。”


    “大家是朋友,不必這麽客氣。”


    羅敏昊偷偷打量路漫漫,她穿著一件柔軟的棉麻白色罩衫,大圓領,一圈純棉梭織蕾絲,寬鬆地罩在身上,看著就覺得清涼舒適。下麵一條丹寧布短褲,雙腿筆直修長,一粒疤痕都沒有,膝蓋骨精致小巧,隻看這一雙腿就堪稱美人。田甜見她腳上一雙軟皮平底便鞋很有意思,刺繡著一雙眼睛,栩栩如生,好似盯著人瞧。


    “鞋是什麽牌子的?真好看。”田甜問。


    路漫漫將雙腳並攏,展示一番:“好看吧?我在紅十字會的慈善舊衣店淘的,才十歐。”


    羅敏昊在旁邊聽見,怪叫一聲:“你買二手鞋子穿?”


    路漫漫看他一眼,聳聳肩:“有何不可,質量和款式都很好,價格很白菜,而且在慈善舊衣店買東西,等於捐款。我繼父家裏淘汰的舊衣服都送到那邊去,看見合適的衣物也會買來穿,資源合理利用,小小善舉,皆大歡喜。”


    田甜感慨說:“漫漫真正是會過日子的女人,哪個男人娶了你才有福氣呢。”


    現實生活中的布拉格廣場不像蔡依林唱的《布拉格廣場》那般浪漫,地方不大,又被小酒館和咖啡屋的陽傘桌椅瓜分得七零八落,加上賣小吃的攤子,顯得亂糟糟的。不過這種混亂帶著漫不經心的閑適,正適合追求浪漫的遊客。


    馬車的銅鈴輕響,馬蹄達達,拉著複古的華麗馬車,悠然穿過鬧市,在古老的石板路上留下幾攤馬糞。田甜湊熱鬧,一定要坐,羅敏昊反對:“馬車又臭又慢又貴,哄遊客的東西,有什麽好玩?”


    路漫漫說:“也許是一輩子就來一次的地方,哪怕幼稚點,又如何?”


    路漫漫說話語氣溫柔,卻字字不容置疑,羅敏昊不由得忌憚幾分。四人一起坐上馬車,田甜興奮地一路拍照,即時上傳到朋友圈。路漫漫隻笑著擋住臉,躲不過就把臉貼在盧卡斯肩膀上,她說:“別拍我,你自拍就行。”


    “怎麽?你不喜歡拍照?長這麽漂亮一張臉,暴殄天物。”


    “不是不喜歡拍照,隻是不喜歡在朋友圈秀自拍。”


    田甜想起來,說:“是哦,你很少發照片更新狀態,偶爾冒泡,也都不露臉。怎麽啦,出國後就和老朋友拉開距離?”


    路漫漫笑一笑,如此說:“我的生活很簡單,讀書上課,吃飯睡覺。我不愛去購物,也不交男朋友,沒什麽可曬的。”


    羅敏昊沒話找話說:“你還跟你姐夫聯係嗎?聽說他常飛瑞士,在那邊有生意。”


    晴空萬裏,路漫漫卻覺得烏雲蓋頂,臉上瞬間變色,語氣也衝了起來:“誰是我姐夫!?”


    “司徒少爺不是跟你姐姐訂過婚嗎……”


    路漫漫打斷他:“那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司徒少爺身份高貴,我高攀不起,可不敢再叫姐夫,更別提什麽來往。”


    田甜知道其中曲折,忙掐羅敏昊的大腿,叫他別多嘴。羅敏昊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不敢多問。他本想若路漫漫和司徒家還有來往,倒是一條可以巴結的人脈。誰知路漫漫矢口否認,撇得一幹二淨,斷了他的念想,又種下許多疑竇。


    坐馬車溜了一圈,他們穿過著名的查理大橋,這座華麗的石橋始建於15世紀,連接老城和小城,三十座巴洛克風格的美麗雕塑分布在兩側,在藍天白雲的烘托下,顯得莊嚴神聖。


    田甜和羅敏昊正在驚歎不已,對著雕塑狂熱拍照,盧卡斯冷不丁來一句:“這些雕塑都是複製品,六十年代之後,所有原始的雕塑都被轉移到國家博物館。”


    田甜怪叫一聲,興趣頓失,路漫漫笑著擰一下盧卡斯的耳朵:“別打擾他們的遊興。”


    橋上十分熱鬧,遊人來往如織。街頭歌手、小樂隊、畫家、商販……令人目不暇接,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吸引眼球,田甜從橋頭買到橋尾,買了手繪明信片、小型油畫、玻璃珠串、銀手鐲……羅敏昊嘖嘖有聲,不斷勸阻:“別買啦,都是破爛,搞不好還是中國製造。”


    路漫漫一雙能看透人心的明亮眼睛閑閑地掃過去,羅敏昊一下子紅了臉,說到底是不舍得花錢。


    盧卡斯在一個穿著曳地拚布長裙的女手藝人攤子上駐足,她賣的都是琉璃,一對耳墜子十分趣怪,一邊是貓,一邊是魚。


    他翻看標價,掏錢買下,全程一聲不吭。遞給路漫漫,她驚喜不已,綻開笑容:“送我的?”


    盧卡斯點點頭,路漫漫心懷感激,馬上戴起來,左右搖頭,那耳墜子好似有生命一般晃動,田甜大笑:“真可愛,我也要!”


    路漫漫說:“不許跟我戴一樣的!”


    田甜非要買,攤主卻更有趣,攤開手說:“抱歉,全部手工製作,沒有一模一樣的。小姐請看別的。”這話不知真假,也許隻是一種營銷手段,明天早上擺攤,仍舊有一樣的商品擺上來,但當下就給人一種“限量訂做”的尊貴享受。


    田甜沒轍,隻得退而求其次,買一條項鏈,墜子是吃魚的貓,魚隻剩骨頭,黑貓的一對藍眼睛發出幽幽的光。她瞪羅敏昊一眼:“連盧卡斯這個悶葫蘆都知道送禮物,你真是不開竅。”


    走到城堡高處,看見一對華裔情侶在教堂門口拍婚紗照,旁邊一個街頭賣藝的小小四人爵士樂隊義務演奏起《婚禮進行曲》來,那新娘子拿著一束紅玫瑰,眉眼彎彎,嘴巴笑得合不攏,在路人的喝彩聲中抱在一起旋轉,跳了一支舞。


    田甜在一旁圍觀,無限神往:“以後我結婚,就到歐洲,穿紀梵希的婚紗,戴卡地亞的珠寶,做個最美的新娘。”


    路漫漫拉緊她的手,說:“到那一天,我給你做伴娘。”她明白,一個自小物質生活無限匱乏的女孩子,完全有資格做這樣的美夢,有夢想就有動力,說不定哪天夢想就實現了呢!


    在城樓上,一個穿著中世紀盔甲的年輕男孩過來兜售硬幣,英語十分勉強,雙方雞同鴨講。盧卡斯看他手上的幾枚銅幣的圖案,低聲對路漫漫說:“這是瑪雅日曆。”


    路漫漫好奇地說:“宣揚世界末日的那個瑪雅日曆。”


    那捷克男孩子聽見二人說德語,如釋重負,立刻用流利的德語滔滔不絕地解說起來。


    “我的硬幣全是手工製作,獨一無二,隻售五歐元一枚。”


    他當場用一部機械演示如何壓出一枚硬幣來,圖案是海盜船。路漫漫心想,既然有模具,就可以批量製作,何來獨一無二?但見到這男孩子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頂著烈日在這裏兜售自己的手工藝品,許是為了賺學費,心裏一軟,便買挑一枚“瑪雅日曆”的硬幣,上麵有個小環,可以當項鏈墜子戴起來。她並不相信“世界末日”,不過貪圖那圖案神秘而精致。


    田甜也選了兩枚,羅敏昊嫌貴,說:“五歐元買一枚硬幣?我給你在一歐元硬幣上麵打個孔,照樣當項鏈戴,何苦花冤枉錢。”


    路漫漫對羅敏昊已經忍無可忍,拋出一句:“又不是花你的錢,你何苦在這裏嚼舌根?大好心情,被你破壞得一幹二淨。”


    羅敏昊下不了台,轉頭就走,田甜忙扔下硬幣追上前去。路漫漫氣得手抖,自掏腰包買了四枚硬幣,跟盧卡斯一起追過去。


    盧卡斯心裏雪亮,他們雖然講中文,可是語氣表情他看得懂,他說:“那個男孩子真討厭,他不該出門旅行,最好待在家裏。”


    盧卡斯惜言如金,難得開口譏諷他人,路漫漫笑出聲來,一點火氣全消下去了。追到田甜和羅敏昊,路漫漫當然不肯道歉,隻不鹹不淡地說一句:“走吧,去找飯吃,停車費每小時一歐,早點開走去別的景點。”


    吃飯時,路漫漫把硬幣拿出來,一人一個,皆大歡喜。


    羅敏昊不甘心自己落得個“小氣鬼”的壞形象,吃飯時便搶著為所有人買單。捷克的消費比德國便宜,四個人隻吃了三十多歐。可他還是把賬單看了又看,深怕算錯。


    賬單上寫32.5歐,他遞出35歐紙幣,等著找錢,侍者捏著鈔票,看羅敏昊的臉色,猶豫了一秒鍾,路漫漫立刻微笑,用德語說:“stimmtso.”


    侍者點頭道謝,收盤子走人。羅敏昊莫名其妙,路漫漫說:“stimmtso就是keepthechange。在餐廳吃飯照例要給一點小費的。”


    羅敏昊嘴角掛下來,路漫漫偏不讓他好過,接著說:“在德國和歐洲大部分國家,慣例是給百分之十左右的小費,在布拉格這種旅遊城市更是少不了這個規矩,我們隻不過湊個整數而已,一點毛毛雨的小錢,不要計較。”


    羅敏昊說:“我不是計較兩塊五,隻是覺得這個規矩不合理,在中國就不作興給小費。”


    路漫漫的腳翹起來,慢吞吞喝蘇打水,隻四個字就堵住羅敏昊的嘴:“入鄉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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