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央算是徹底明白朱淩紫說皇帝不敢對西軍有太大的行動的用意了。


    少了一個還算對他比較有感情的西軍的統帥,迎接他的可就不是從容安排自己的兒子當皇帝了。


    很可能就是越王一脈或者寧王一脈趁機翻盤,斷了他朱祐櫎一脈……


    哦,這廝如今改名叫朱佑樘了。


    可這有屁用。


    “還有比這更壞的消息嗎?”衛央多少有些頗感諷刺。


    皇帝想證明自己很行,結果被韃靼人在河套地區教做人,他丟下數萬大軍,如今表麵死鴨子還嘴硬,還要讓別人為他的愚蠢而“自願伴駕護行”。


    這都是哪家史書上的規矩?


    最讓他無奈的是,老頭兒今天擺出這個架勢,明顯是要求他不要對朝廷尤其天子太過分了!


    箭在弦上,你讓我硬生生地憋回去別發?


    這什麽鳥朝廷?反了他娘的!


    這個念頭在衛央嘴邊一閃而過的時候,老頭兒咳嗽了一聲。


    得,您惹不起。


    那我還不能把別人捶一頓嗎?


    “我們可以保皇帝的安全,但絕不摻和他的奪嫡之爭,尤其在必然越來越無下限,什麽髒手段都使得出來的從今後,我們必須先保證好西陲的利益,沒道理去給皇帝當鷹犬,尤其知道這個皇帝刻薄寡恩天性薄涼的前提之下。”衛央告誡道,“玩手段,我們才幾個人?尤其還有個總是顧著跟皇帝那點交情的帶頭人時不時還擺帶拉稀的前提下更比不上人家人多勢眾了。”


    老頭兒輕咳一聲茫然了。


    你說的是我啊?


    “放心,隻要軍事上沒有損失,別的方麵該讓的可以讓一點。”老頭兒有些懇求著。


    衛央眼珠一轉為難了許久才咬牙說道:“細鹽價降兩成——別急著感謝我,我這裏也是有條件的。”


    小郡主當即看了這人一眼。


    你當我沒有跟馮蕪了解一些商場的戰法?


    “他說的兩成的意思是原本打算降低一半,你以為他是舍不得少賺錢?”老頭兒啥看不明白,當即道,“這明顯是一副毒藥,皇帝若吃了那也是飲鴆止渴,但他如今沒有更好的法子,隻有……他或許都看不懂這裏頭的意思,但他必然會看著市場被我們大量占據而生出警惕心來,所以老夫說,賜婚一事隻怕還有波折再。”


    那就不能不搭理嗎?


    “你能不搭理,我能不搭理?”老王爺告誡,“你那些商場上的手段,就別緊跟在鹽價之後傾瀉出去了,有時候,大義是個好東西,有這東西在,咱們天生就比皇帝少了一個手段方式,皇帝要組建京營,他會自己去籌錢找人,我的底線是不能從西陲找人,”老頭兒看了一眼衛小郎,“若不然大明的京營不用十年定然被你弄成篩子,你小子恩威並用,先用金錢開道拿下聽話的,再用人品拿下那些不太聽話的,剩下的中間派自然會為你所用,你若想造反,他們就敢開城門迎接——想好了當了皇帝在哪登基嗎?”


    衛央想半天才道:“我打算在我家後院弄一個微縮版的紫禁城,我天天蹲裏頭求仙問道去,你說這辦法好不好?”


    老頭兒冷笑:“我倒盼著咱們這位皇帝能夠安心蹲在宮裏求仙問道算了,那樣還能少一些勞軍勞民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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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那你最好希望這位豬頭別學嘉靖那個奇葩吧,攤上那麽個幹啥啥都行自私第一名的豬兒,你還想安生?


    “好了,叫你們過來,一是說一下這件事兒,皇帝遭遇這個打擊之後,隻怕他的日子也不長了,該讓著就讓著點兒,以你們的本領足以保證我們不吃虧。”老頭兒叮囑,“還有一件事,這些皇子也加快了腳步,今年是皇帝的七十五千秋,越王派人北上,寧王更是讓一批工匠高手到了京城,汪直已經悄然回去了,但秦王派人已經到達安定衛,你們看怎麽接待?”


    接待什麽?


    有接待的必要嗎?


    “汪直東歸未必就是給我們寬鬆的環境了,還是要提高警惕。”衛央道,“正好,我們去完成一下年前布局的任務,我去北庭,她倆一個去友誼城,一個去青海,同時檢查一下路上的路況怎樣了都。”


    理由?


    “犒軍。”衛央道。


    這個偽裝再合適不過了,打著犒軍的幌子多帶些禮物過去,若不是就近檢查是,誰敢肯定那就不是征戰的物資呢?!


    正說到這裏,門外忽有人求見,聞之,原來是懷恩的兒子,李芳的幾個子侄都來了。


    這是衛央答應好的事情。


    “叫他們進來。”老頭兒使了個眼色,讓衛央先到後麵去。


    幹什麽?


    “給你打造好了上將的鎧甲,你身材長高之後隻要增加些甲片就行了,也不會浪費材料。”老頭兒笑道,“按照你的習慣沒有搞太重的甲胄,仿照大漢將軍盔甲,一套既便於輕騎兵長途奔襲,又可讓軍卒們看到你的盔甲,有三套,一套皮甲一套鐵甲,常穿的是一套布甲,我看著極威武,你不妨穿出來試一試看看那幾個人怎麽傳遞情報。”


    嗬嗬。


    “你要把這份警惕放在對付皇帝老兒的事情上,我們倆都能輕鬆許多了。”衛央背著手溜溜達達進了後宅。


    老頭兒眨眼看著女兒,意思上這廝如今可以公然在王府橫行了?


    “爹爹也學的越來越討厭了。”小郡主臉頰有點熱了,立馬轉身矜持的也進了後宅。


    老頭兒心裏十分欣慰有加,於是送了衛央三個字:“這奸賊!”


    片刻客人來到,先奉上禮物一車。


    老王爺視之,是兩份禮物,但裝在一輛車上。


    “懷恩李芳都是有心人,你們此來既是代表各自,也是對方同盟,老夫很明白。”老王爺目視兩個高矮胖瘦均不同的漢子,一笑道,“好,點過卯自有人員帶領你們前去赴任,記著,在西陲做事,秉承著公心就好,不用感覺為難。”


    那兩人一起答道:“惟老王爺命是從耳!”


    又送上懷恩與李芳的親筆書信,按照兩人的身份大可以平等對待,但他們在書信封皮上都寫了“敬呈”二字,顯然表現得托付家裏人那種感情多一些,這也是為了讓老王爺心裏不那麽討厭。


    “這裏還有家父為襄陽郡主送來的一些江南的小玩意兒,此事旁人絕不知情。”懷恩的兒子又命人送進來了一車禮物,直言道。


    李芳的兒子明說一句:“家父說,襄陽郡主長於江南,自是時時念著江南的好,可回到江南,反倒不如在西陲的自在,些許小玩物,倒是能聊以慰藉襄陽郡主的思鄉之情。”


    這可不是小玩意兒,這裏頭還有襄陽郡主的母親未出閣的時候在京師生活過的一些記憶。


    由此可見,這的確不是皇帝讓這兩人送過來的,這是懷恩和李芳的意思。


    他們要表達的也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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