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線蟲之前,陸曦衣曾反複做過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中,一切都是虛無的,陸曦衣就輕輕地漂浮在這片空間之中,無法移動。


    而在他的不遠處,有一道漆黑的人影。


    那道人影雙手抱膝,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一動不動。


    無論陸曦衣如何張口,都無法發出聲音,無論他做出什麽舉動,都無法引起那個人影的注意。


    無法移動的陸曦衣和那道一動不動的人影就這樣靜靜地呆在這片虛無的夢境空間之中,不知道過去多久才會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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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曦衣看不清對方的具體模樣,對方也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這樣詭異的夢明明會讓陸曦衣十分在意才對,但是每當他清晨夢醒,便什麽都不會記得,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去關注。


    而在到達藥店居住的第一夜,陸曦衣在做夢的時候卻猛地回想起了一切他所遺忘的一切。


    一切一切,全部都湧上了心頭。


    ……


    視界沒有反應,不,應該說是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


    能“看”到周圍,但是看到的東西虛幻而又不清晰。


    ……


    陸曦衣睜開了雙眼。


    他感受著四周的虛無感,和心頭突然多出來的記憶,立刻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又開始做那個怪夢了……’


    陸曦衣環顧四周,很快便看到了不遠處那個蹲坐著的人影。


    那個漆黑的人影依然靜靜地呆在那裏,但是給陸曦衣帶來的感覺卻又有些不同了。


    ‘似乎,他在看著我?’


    陸曦衣眯起眼睛,視界不斷地運轉著,但是在這片空間之中,一切都是那麽的朦朧,什麽額外的信息都捕捉不到。


    不過陸曦衣也不算是毫無收獲,他很快就在自己的身側發現了一個以前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是一條漆黑的小蟲子,此刻正在原地不斷地扭動著自己的身子。


    ‘這是……一條蛆?是那個線蟲死後留下的那條蟲子麽?’


    陸曦衣睜大眼睛,露出訝異之色。


    要知道,以前可從未有什麽除了他本人之外的活物被從現實世界帶到過這個夢境裏。


    難道說……


    陸曦衣稍有猶豫,然後便伸手抓向那隻近在眼前的小蟲。


    這會是這個夢境的轉機麽?


    就在他的手指距離小蟲隻有短短幾毫米的那一刻,陸曦衣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舉動。


    危險,他從那個蟲子身上居然感覺到了危險。


    明明在現實世界裏人畜無害的脆弱小蟲,在他的夢境裏居然會讓陸曦衣感到如此強烈的威脅!


    “……”


    他能感受到那隻蟲子周身所存在這的扭曲感,仿佛能夠扭曲萬物。


    這隻是夢境而已,應該不會有事吧?


    但是這種感覺為何又如此的真實?


    一時間之內,陸曦衣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別碰它。”


    突然間,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傳到了陸曦衣的耳中。


    而就在他聽清對方說了什麽之後,陸曦衣四周的那股朦朧感突然淡化了不少。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得更加清晰。


    也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發現自己終於能夠看清不遠處那個蹲坐的身影究竟為何人物了。


    那是一個古怪至極的家夥。


    毫無疑問地,陸曦衣立刻就得到了這樣的一條信息。


    對方的身形要比之前陸曦衣所想象的要健壯不少,身上披著簡易至極的草袍,就像是古時漁翁用來避雨用的蓑衣一樣。


    奇怪的是,這個男子身上沒有露出哪怕一寸的皮膚,他的全身上下都被一條條類似於裹屍布一樣的東西所一圈圈地緊緊纏住,看起來就像是傳說中的木乃伊一般。


    更為詭異的是,纏在對方身上的那一圈圈布條上,竟然密密麻麻地畫滿了一隻隻瞪大的眼睛。


    而畫出那些眼睛的顏料,都是和血液一樣的——鮮紅色。


    到底是用顏料畫上去的?還是用血塗上去的?


    陸曦衣想象不出來,因為那些顏料好像還沒有完全幹透,滲透出一種那些眼睛是活著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


    “你好……”


    陸曦衣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可以說話了,於是他試探性地打了一聲招呼。


    “……”


    古怪男人沒有回話,依然是一聲不吭地蹲坐在原地。


    兩人沉默良久,對方突然再次開口。


    “吾名麻鬼,乃臨者一名。”


    麻鬼的聲音十分奇怪,就好像是在努力壓抑著什麽東西一樣。


    臨者?


    陸曦衣稍一回想,記起上回鏡花小姐曾說自己開通了一個好像是叫做臨者的權限,但是又沒有怎麽解釋。


    不過……既然對方提到了臨者,那麽這個麻鬼是否就是鏡花小姐曾提到過的,下一位引導人呢?


    鏡花小姐曾提醒陸曦衣,告訴他下一位成員可能會有些古怪,難以相處,現在看來,還是蠻符合的。


    “您好,我叫陸曦衣。”


    “……”


    麻鬼再次陷入了沉默,沒有理會他。


    又過了一會兒,麻鬼才終於開口:


    “你沒有什麽想問的麽?”


    “……”


    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麽問?


    陸曦衣想了想,指向身旁的那隻小蟲。


    “請問……這個是怎麽回事?”


    “……”


    麻鬼的身子抖了抖,並沒有抬頭,不過當然,就算對方抬頭了也看不見,因為他的臉也被那布條裹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什麽東西。


    注意到這裏,陸曦衣突然意識到,鏡花小姐也和這位麻鬼一樣,一直將自己的眼睛遮住,不過她們似乎都能看到外麵。


    這是什麽特征麽?還是有其他原因?


    “那是深淵遺物。”


    麻鬼這次回答地很快。


    “吾不建議你使用它,與深淵沾邊的人都……”


    說到一半,他突然弓下腰,身子緊繃。


    “……哢……咯咯…咯……”


    意義不明的聲音從麻鬼的口中傳來,充滿了壓抑與瘋狂。


    “……”


    陸曦衣皺了皺眉,隱約感到有些不妙。


    過了幾秒,麻鬼身上的異常終於消失。


    “……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說完,他的身子再次一緊,不過這次短短幾秒鍾就恢複了過來。


    “……您……沒事吧?”


    “吾向來如此,倒是你……”


    麻鬼轉動著腦袋,塗滿全身的眼睛似乎也在此番舉動之下如同活物一般眨動。


    “如何……我們做一場交易。”


    “什麽交易?”


    “把深淵遺物交給吾,吾為你申請【七夜塔】權限。”


    “請問……七夜塔是什麽?我又該如何相信您呢?”


    “七夜塔的事,你去問鏡花……”


    說到這裏,麻鬼突然一頓,下一秒,陸曦衣的渾身上下立刻湧出一層層的雞皮疙瘩感,它們來的快,去的也快。


    就在剛剛,陸曦衣似乎看到了麻鬼身上的一隻猩紅眼睛隱約地瞥了自己一眼,但是如今仔細觀察,卻又什麽都沒有發生,那些眼睛又如同死物一般一動不動。


    那是心法。


    陸曦衣此刻是如此的肯定,剛才的那種感覺和之前鏡花小姐帶給他的感受一樣。


    對方剛剛對自己使用了一種從未見過的心法,陸曦衣莫名地就知道了這一點。


    “如何?相信了麽?”


    麻鬼低聲問道。


    “……”


    鏡花小姐曾說過,這種【心法】,是水月之人所特有的,也就是說,這個麻鬼大概率是水月組織的一員。


    至於對方是否可信,陸曦衣也不打算糾結了。因為鏡花也好,麻鬼也罷,都未必是值得信任的,陸曦衣做事的關鍵點不應該放在這裏。


    而且……


    陸曦衣一邊心念運轉,一邊點頭答應下來。


    “明白了,不過既然我不能碰它,又該如何交給你呢?”


    “……”


    麻鬼沒有說話,他隻是伸手一抓,一直在原地扭動的小蟲便立刻飛進了他的掌心。


    “……咯……咯咯……哢哈…”


    得到小蟲之後,麻鬼立刻再度顫抖起來,顯得極度痛苦。


    陸曦衣在一旁等待著,過了好一會兒對方才重新平複下來。


    “……很好……回報,會…在下一次見麵後交給你。”


    對方喘著粗氣,努力地擠出一句句完整的話來。


    “如果你還能弄到更多遺物,吾來者不拒……”


    “……”


    不知道陸曦衣是不是看錯了,對方的身體似乎……再往外滲血?


    “……本回到此為止了,你離開吧……”


    麻鬼看起來並不想讓陸曦衣看到更多,他直接一揮手,陸曦衣便感到了一陣陣失重感。


    “……另外,此事休與鏡花提及。”


    臨醒之際,天空模糊地傳來麻鬼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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