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提拉米滿含絕望與悲痛地拖動著路西法殘破的軀體之時,位於生與死之間徘徊著的路西法卻處於另一副光景之中。


    時空湧徊,星河流轉。


    廣袤的夜空倒映在平靜的湖麵上,其中星光明滅不定。


    突然,一陣晚風在湖麵上拉扯起層層漣漪,將星光們撫散,又聚攏。


    “嗤嗤嗤!”


    湖岸不斷響起陣陣破空聲,那是一名銀發少女在默默地練劍。


    雖然相貌稚嫩,但是路西法還是瞬間便將其認出。


    不錯,留有銀發隻此一人,她便是位於記憶傳承中,尚且年少的“孤月劍聖”,銀環劍擊的創始人。


    在她不遠處的草地上安放著一座白玉製的燈籠,裏麵靜靜燃燒著一團潔白的火焰。


    火光照射在少女不斷揮動著的劍刃上,化作點點光芒,被反射打入湖麵,混入那滿天的星光倒影之中。


    白玉燈籠旁盤腿坐著一名白發老者,他身披白袍,眉角低垂,雙眼微闔,他凝望著湖麵,一動不動。


    良久,銀發女孩突然發出一聲嬌喝,隻見她長劍抖動,身前不斷飛舞的三道銀芒劍光陡然一頓,然後迅速聚攏到她的身前化作一點向前刺去。


    “嗤!”一道明亮的劍光劃破黑暗,隨著劇烈的破空聲,少女周身閃爍著的星星點點的劍光終於跟隨著她的刺劍盡數回歸於劍鞘之中,四周再次漸漸恢複了靜謐。


    “呼……”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稍顯淩亂的衣物,然後小步跑向湖邊的老者。


    就在她俯下身子並排坐在老者旁邊時,老者突然開口:


    “不錯,等到你的劍光與這漫天的星光真正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之時,這套劍招便算是入門了。”他靜靜地觀察著湖麵上的倒影,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是……弟子會努力的。”銀發少女微微低頭,看向那反射而來的星光,若有所思。


    “你已經很努力了,小希。”老者搖搖頭,繼續說道:“你隻是缺乏思考。”


    “日月相逐,鬥轉星移,人類隨之變遷。你還沒有真正的明白這其中的奧義。”


    “……”銀發少女一聲不吭,她回想著老師曾教導她的一切技巧。


    利用轉動劍身來改變其傾斜角度,進而控製反射而出的劍光……


    緊張的戰鬥中做這些多餘的事情,不會反而顯得華而不實嗎?


    “聽說過占星術麽?那曾經是一種自欺欺人的騙局。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判斷,自己的心。”老者氣息悠長道:“當麵前的劍光與劍刃走向相反的位置時,你覺得敵人會怎麽做?”


    “……”少女眼睛轉動,似乎在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他們會下意識地去格擋劍光的突刺。但出劍的你我都清楚,那僅僅是一道光罷了。”


    “……星光,之所以聖潔,那是因為它們高高在上,不可觸碰。”老者抬起頭望向天空。


    “但它們確實和我們無關,人們仰望星空的時候,其實是在聆聽自己的內心。”


    這時,一道流星悄悄劃過天空,墜入那無邊的黑暗之中,吸引來了兩人的視線。


    “……人們追隨星星,小希。”


    “……”


    “那星星……追隨什麽呢?”


    “……”老者微微一愣,似乎沒料到銀發少女會這樣提問。


    他轉頭看向她,銀發的少女正呆呆地仰望著漫天星辰,銀色的輝光灑在她的側臉,蒙上一層冷色。


    “星星……追隨人啊……


    它們追隨人們自己的心……”


    老者笑了笑,提起手邊的燈籠站起來,轉身踏上了回去的小路。


    “今天就到這裏,回去了,小希。”


    “嗯……”小希輕輕地回應一聲,卻並沒有立刻起身。


    她仰頭望著夜空,喃喃說道:


    “既然如此,它們又為何而墜落呢?”


    這句話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著冥冥之中的某個存在提問。


    ……


    路西法緩緩聚焦雙眼,凝神看向不遠處的鍾表怪物,染血的手指堅定而有力。


    “可以……殺。”


    “!!!”提拉米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


    他低頭看了看路西法被鮮血浸透的身體,艱難地開口:


    “等等,大哥……要不我們……還是先修整一下……?”


    “扶我起來。”路西法看了提拉米一眼。


    “……”提拉米說不清自己究竟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了什麽,或許是光線太暗,或許是他的視力已經模糊。


    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收到了什麽信息,那是一種能讓人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力量,那是一種想把一切都托付出去而不會後悔的意誌。


    提拉米沒有說話,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力氣猛地挺起身子,一把握住頭頂的台階扶手。


    然後,他伸手攬起一旁的路西法。


    “我該怎麽做。”他聲音低沉。


    “……”路西法深吸一口氣,冰冷的氣流在他的體內被轉化成透玉勁,儲存於丹田之中,然後他試著把內勁延伸到手臂上。


    突然,一股股鑽心的劇痛從身體各處傳來,那是一處處被撕裂的肌肉和經脈,內勁在經過時毫不客氣的將傷口撐大,又從中盡數泄露到外界去。


    “……”路西法皺了皺眉,這意味著他接下來能夠運用起來的透玉勁極少極少。


    既然透玉勁用不了,那就運用烙印能力吧。


    想到這裏,絲絲縷縷的火光開始在路西法的皮膚下麵流淌匯聚。


    “滋啦……”他的瞳孔被點燃,眼白轉化為漆黑的顏色,體內的熾能鼓動不休,就像是用一張人皮裹住的躁動火焰。


    “把我扔過去。”路西法緩緩說道,口中甚至有火星噴出。


    不等提拉米反應過來,一股龐大的“氣流”突然從對方的身體中傳入他的體內。


    ‘這是?!’提拉米瞳孔微縮,頓時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又充滿了力量。


    雖然這些力量還在不斷地從身上的傷口中流逝,但是短時間內,就是現在!他可以做到!


    提拉米沒有問為什麽,他隻是毫不猶豫地舉起路西法,對著他指的方向,用盡全力,直接將對方狠狠地拋了過去!


    “呼……!”路西法的身體如同一顆炮彈,迅速地飛向了那強壯的鍾表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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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法溫熱的血液濺到了提拉米的臉上,他站在原地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隻感到全身上下開始酸軟無力起來。這是他一口氣把自己所有的力氣包括路西法給他的內勁同時用光所導致的。


    “噗通。”提拉米斜斜地倒在地上,身體各處傳來了不同程度上撕裂的痛感,但他卻一聲不吭,雙眼直勾勾地看向戰鬥的交匯之處,心中想得全是路西法的安危。


    ‘大哥身上的熾能如此龐大……這說明他的烙印之力已經到達了一種巔峰的強度。’


    ‘可是……可是這也意味著大哥他此時不僅僅要承受住來自身體上的痛苦,更要忍耐住恐懼對他精神上的侵蝕。他……真的能夠擊敗尚且毫發無損的那個怪物嗎?!’


    提拉米眼中充斥著擔憂與決意,他將路西法毫不猶豫地拋過去並不是因為信任,說實話,他並不覺得此時還有誰能夠擊敗這個強大到變態的怪物。他做了,隻是因為路西法要求他這樣去做。如果硬要把他的意誌概括出來,他更願意稱之為某種勇氣。


    當這種勇氣超越了生與死的界限之時,生命本身也不過是它的一種承載體罷了。


    在生與死之間的磨練中,他與路西法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某種……羈絆。


    ……


    “呼……!”耳邊盡是狂躁的風聲。


    路西法的衣袍獵獵作響,化作一支利箭刺向了遠處的怪物。


    ‘這個速度……提拉米把我給他的內勁都用了啊……’


    路西法在半空中緩緩橫起殺劍,左手輕按在劍身之上。


    ‘他的經脈應該是承受不住如此猛烈地釋放的……本來想著留一點讓他逃跑……’


    ‘麻煩,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輸了。’


    “嗖——”


    就在他的身影劃過燈爐的刹那間,路西法突然傾斜劍身,瑩瑩的火光被他反射到了四麵八方。


    隨著劍身角度的不斷改變,這些火光在他周身閃爍不定,猶如漫天的星辰,一同撲向那剛剛抬起手臂的秒表怪物。


    銀環劍擊——


    ——基礎式


    星輝?改


    ……


    ——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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