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引起“她”注意的前提下,我再三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爾後迅速把頭轉回來,不敢再看他們,也不敢再說話。


    經過剛才的觀察,我才發現相比於旁邊的人,黃曉曉的身影確實有種透明的飄忽感。


    我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又看到一個具象的“人”——在斷頭女人之前,我看到的“東西”明明都是模糊的、不成形的,即便具有明眼可認的形狀,那也隻限於動物。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去麵對這些變化,更糟糕的是,如今事情還發生在自己同學身上,想到就在我身後不遠的黃曉曉,我一時間想不到任何恰當的措施。


    但是,想起大叔曾經告訴我的:不要輕易招惹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客人”,又想到斷頭女人的出現的確讓我吃了莫大的苦頭,我不知道黃曉曉屬於哪一種類型,與其冒冒失失地插手其中,讓自己或她陷入危險,倒不如先采取觀摩的態度。並且我相信,隨著時間的發展,這一切一定會水落石出,黃曉曉也一定有她該有的歸宿。


    於是,我強迫自己不要再思考這件事情,埋頭繼續抄我的筆記。


    半個本子厚的筆記花了整整一天的課間及午休時間才勉強抄完。放下筆,我轉動一下執筆的手,發現手腕因長時間保持相同的姿勢已經變得僵硬了。


    我抬頭看一眼牆上的時鍾,才知道此時已經接近六點。教室裏大部分同學已經跑到食堂吃飯去了,剩下的人也都跑回宿舍洗澡休息,教室裏剩下的,除了兩三個還在習題上堅持不懈的學習狂魔,就隻有一個狂抄筆記的我,還有一個,孤零零坐在自己座位上呆如磐石的黃曉曉。


    我不敢過多關注她,害怕哪一刻回頭就對上她的眼睛。匆匆忙忙收拾好東西後,我原本習慣從離樓道口最近的教室後門走,一看黃曉曉就坐在後門旁邊,我咬了咬牙,改繞前門離開。


    晚飯時間前後的校園都十分安靜,通向校門口的大道上更是人數寥寥。


    算算時間,距離媽媽來接我的點還有二十分鍾,我百無聊賴地在路上閑逛,看著路過的三三兩兩的學生,一時間百感交集。


    我本來也應該和他們一樣,下課後爭先恐後地衝向食堂,吃過晚飯回到宿舍洗澡休息,再晚一些可以到教室或者圖書館自習。最後,該到就寢時刻了,幾個關係親密的好友說說笑笑地回到宿舍,在竊竊私語中進入夢鄉。


    可是我的體質注定我與這些生活無緣。因為害怕在學校遇到麻煩沒有人幫忙,甚至自己的異常遭到他人排斥,媽媽果斷向學校申請了外宿。幾乎每天我都得等她下班後順道接上我,然後我倆一起回到那個經過大叔“處理”的孤零零的家。


    我所盼望的宿舍生活,基本隻有在媽媽出差的時候才得以體驗,但這樣的機會可能半年下來,也得不到一次。


    想著想著,思緒不自覺就飄遠了,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走到一條林間小道。


    這是一條夏天專門供給學生納涼的小道,道路兩旁設置了許多光滑的石凳,在夏季烈日當頭的時候,高大茂密的榕樹嚴嚴實實地遮擋住天空,三三兩兩的學生捧著書本坐在樹下看書學習,久而久之,形成學校獨有的一道風景。


    但是此時還隻是早春,傍晚時分天氣還比較陰涼,小道的氣溫比其他地方來得更為清冷。加之此刻學校還沒有打開路燈,所以道上一片灰暗,除了不自覺走到這裏的我以外,這裏再也沒有其他學生的身影。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閑逛到了這裏,人少陰冷的地方容易聚集某些“東西”,心知這樣的環境對我不利,我趕緊停下腳步,轉身想往回走。


    然而當我回頭的時候,我險些沒克製住尖叫。


    在我後方幾米外的距離,黃曉曉就那麽靜靜地站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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