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街·春香樓


    若說藥王出現在星殞城,帶給普通百姓的是欣喜,甚至是機緣的話,那麽當毒宗的人也潛進了星殞城這個消息爆發開來之後,不說帶給普通百姓的是畏懼,是驚恐,就連帶給那些達官貴人的感覺也是一樣一樣的。


    正因為他們的身份尊貴,地位不凡,家世顯赫,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愛惜自己的羽毛,珍重自己的生命。


    藥王穀的名聲很響亮,毒宗的大名亦是如此,藥王穀人尚有約束,不會隨意對普通人出手,而毒宗人根本什麽約束都沒有,他們行事素來乖張邪肆,想下毒就下毒,可以有原由也可以什麽原由都沒有,反正就是想殺人就殺人了,諒誰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


    雖說遇到藥王需要講究機緣,想要求醫還得看看緣分什麽的,但有機會總比沒有機會強,若是運氣好遇到藥王,那豈不就能尋醫問藥了?


    真要做個比較,找個比較貼切的詞語來形容的話,藥王的出現是福音,而毒宗宗主媚骨老人的出現就是惡夢了。


    世人都愛做美夢,至於惡夢還是有多遠就離多遠吧!


    且不論消息是真還是假,往日裏熱鬧喧囂的星殞城變得低沉寂靜了起來,走在大街好似都能感覺到四周百姓們那戒備懷疑的眼神。


    宓妃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各方的配合也非常的嚴密,讓得她所操控的一切情報消息在散播出去之後,根本無法找到傳播的源頭。


    不過區區一夜之間,藥王穀與毒宗往上推好幾代的恩怨被爆了出來,緊接著藥王穀與毒宗的恩怨就追溯到去年藥王遭到媚骨老人暗算,身中天下奇毒榜之首三笑逍遙散險些喪命一事之上。


    縱然朝廷從不過問江湖之事,而江湖中人也從不插手朝廷中事,但朝廷的一些消息,江湖人都知道,而江湖上所發生的事情,也大多都逃不過朝廷的眼睛。


    好就好在朝廷跟江湖各自都謹守著自己的底線,從來都不曾越過一步,因此,數百年來朝廷與江湖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藥王遭到媚骨老人的暗算身中劇毒命懸一線,幾乎是九死一生,幸得遇到宓妃這麽一個變數,否則藥王穀隻能換新一代的掌權人了。


    起初,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又或是因著什麽樣的手段,藥王與媚骨老人一戰,的的確確是藥王落敗了,雖說他拚著中了劇毒的身體重傷了媚骨老人,讓得媚骨老人光是調養內傷都足足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往長遠的看好像是藥王占了上風的。


    可事實卻是,如果藥王沒有遇上宓妃這麽一個異數,身中三笑逍遙散的他,又還怎麽可能活命。


    有道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縱然藥王穀神秘莫測,無人知曉它在什麽地方,可有關藥王穀的消息,江湖上卻是處處都有所流傳的。


    尤其是藥王與媚骨老人一戰,雖說媚骨老人偷襲暗算成功有些令人不恥,但那就是毒宗的行事之風啊,誰能說毒宗的不是?


    那一戰藥王與媚骨老人打得不可謂不激烈,說是天地風雲變色都不為過,最後的結局落得一個身中劇毒,生死懸於一線,一個則是落得重傷,足足休息一年有餘方才徹底的痊愈。


    江湖上傳出各個版本,甚至眾人都在期待藥王穀與毒宗爆發一場大戰的時候,宓妃其實已經跟著藥王從清心觀回到了藥王穀。


    即便當時的宓妃雖說拜了藥王為師,卻算不得很了解藥王的脾性,她卻隱隱知道她的師傅藥王短時間之內是絕對不可能跟毒宗開戰的。


    這倒並不是說藥王咽得下那口中被暗算的氣,而是他身為藥王穀的穀主,他扛在肩上的責任由不得他一切事情都隨自己的喜惡行事,他首先要考慮的是整個藥王穀,其次才是如何對付毒宗。


    而那時的媚骨老人雖然成功給藥王下了三笑逍遙散,甚至還打傷了藥王,間接加速了他毒發的速度,但他自己也沒有在藥王的手上討到什麽便宜。


    嚴重的內傷不但傷了他的五髒六腑,更是險些毀了他的丹田,若不好生調養恢複回來,媚骨老人前半輩子的修為算是全得白費了。


    自打媚骨老人知道藥王沒死,他整個人就處於高度警戒的狀態中了,一個接著一個指令的傳達給他的心腹,讓他們隨時準備好跟藥王穀一戰。


    一連等了三個月,等來的最終結果讓媚骨老人有些傻眼跟怔愣,他不禁滿頭疑雲,實在想不明白藥王怎麽可能咽下這口氣,他又怎麽可能不報複。


    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媚骨老人接連三四個月都沒辦法好好的療傷,甚至還在療傷的過程中因憂思過重險些走火入魔,這便讓得媚骨老人越發的憎恨起藥王,巴不得盡快除掉藥王才好。


    誠如宓妃所想的那樣,藥王並非不想為自己找回場子,最好就是能一舉滅了毒宗,但他需要一個好的時機,一個不會影響跟動搖到藥王穀的時機。


    恰好此番來星殞城看望宓妃,聽完宓妃最開始那初淺卻已具規模的計劃,藥王就知道他等待多時的時機到了,不然他哪裏能被宓妃幾句話,一點條件就應下她,還將藥王穀給牽扯了進來。


    說到底藥王跟宓妃這對師徒倆兒,分明就是在各取所需。


    藥王穀與毒宗的關係就好比是鷹與蛇,它們乃是天生的宿敵,兩者之間隻能活一個,世人皆知藥王穀與毒宗的恩怨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種,幾乎每隔幾年就會鬥上一次,唯獨藥王被媚骨老人暗算一事,知情者並不多。


    江湖上是有傳言不假,可這事兒既有藥王穀插手,又有毒宗插手,各國之間的百姓是不知此事的。


    眼下,比起藥王穀跟毒宗以往的那些恩怨,這一個險些殺身之仇就被無限放大了,真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不禁讓得星殞城的百姓們在壓抑沉悶的氣氛之中又沸騰了。


    這種滋味真是說不出的酸爽!


    當然,宓妃的本意就是將水給攪渾了,越渾越渾好,越亂越好,隻有這樣才能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以便於她自己行事。


    放出藥王被暗算,與毒宗結怨更深這樣的情報還不算,宓妃甚至還放出了毒宗潛進星殞城的人叫什麽名字,又是什麽身份,在毒宗的地位如此等等。


    為了混淆視聽宓妃不惜選擇了打草驚蛇,她將祝泉住在什麽地方都泄露了出去,以至於讓得祝泉放棄了南大街柳宅那麽個落腳地,憋屈的住進了位於西大街花巷裏的春香樓。


    但凡毒宗出來的人都給人一種他會毒很危險的感覺,因此,就算祝泉住在柳宅的消息泄露了,也幾乎沒有人想去一探究竟。


    可饒是如此,仍是觸怒了祝泉,讓得他在房間裏發了好大一通的火。


    是誰?


    是誰泄露的他的行蹤,他的身份,他一定要找到那個人,然後不擇手段的弄死她。


    離開毒宗到星殞城是他私自的行為,祝泉深知他的師傅是個什麽樣的人,一旦讓媚骨老人發現他對他有二心的話,等待他的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無休無止的痛苦折磨。


    別看他很得媚骨老人的寵信,那是因為他從未違背過媚骨老人的命令,更從不曾對媚骨老人說過一個‘不’字,他聽話嘴巴又甜才會被高看一眼,人前人後多了幾分的維護。


    可他若是因此而不知天高地厚,甚至是挑釁媚骨老人的權威,祝泉有理由相信他的師傅會有成千上萬種法子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


    “該死的,可惡。”


    憤怒的低吼剛剛落下,順勢便再次響起各種瓷器轟然倒地被砸碎的聲響,好在他住的地方是座隱蔽的獨立小院,外麵還有毒宗的人守著,加之這裏原本就是********,故而他的舉動也引不起什麽動靜。


    “怎麽辦,師傅來了之後我該怎麽解釋才能摘清自己不引起他的猜忌。”嘴裏自言自語的一邊念叨,腳下的步子更是來來回回,反反複複,整個人都越發暴躁起來。


    “要不就主動承認錯誤,爭取師傅的原諒?”想法剛一出來立馬又被祝泉自己給否定了,他搖頭麵色極其難看的道:“真要說了的話,師傅就算表麵上原諒了,心裏肯定對他也有了防備,還如何可能重用於他。”


    有些陷進死胡同裏麵的祝泉在苦苦的掙紮著,宓妃刻意要求散播的傳言卻在外麵傳得沸沸洋洋,有鼻子有眼睛的,讓人想不相信都難。


    尤其是接到藥王出了藥王穀,目前身處星殞城消息的媚骨老人,他是一心要置藥王於死地的,但凡能讓藥王不痛快憋屈的事情他都樂意去做,隻要能給藥王添堵他這心裏就無比的痛快。


    雖然當初他同意與太子等人合作,替他們除掉寒王是有著他的打算跟目的,可與寒王交手之後,媚骨老人發現那寒王很對他的胃口,不管是他的根骨還是他的天資,若能好生的培養跟教導必然會成為超越前人的存在。


    一直以來他所收的徒弟資質都要比藥王收的徒弟差一些,這是媚骨老人心中永遠都邁不過去的梗,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寒王讓他另眼相待了,且不管寒王是何身份,又是誰名下的弟子,隻要他媚骨老人需要,他就要搶過來。


    呆在毒宗原就坐不太住的媚骨老人剛一離開毒宗,便接到消息說藥王要替寒王解毒,究其根本原因竟然隻是因他要殺寒王,藥王就非得救寒王。


    說到底藥王這就是在跟他叫板,向他挑釁,媚骨老人還要坐得住就怪了。


    宓妃這招用得驚險,稍不注意就有露餡的危險,可誰讓媚骨老人跟藥王是死對頭,但凡能讓對方不痛快的事情他們沒有少做,他這都接到藥王向他下的戰書了,媚骨老人哪裏還想得了那麽多。


    既然藥王想要替寒王解毒救下寒王,那他就偏不如藥王的意,那寒王雖是他要殺的,就算他不殺了,他身上的毒也應該由他來解,唯有如此才能氣得藥王跳腳,甚至是砸了藥王穀的招牌。


    絲毫不知在宓妃有意的誤導之下,媚骨老人已經快要殺到星殞城,祝泉還陷在自我糾結跟自我矛盾中不得自拔,周圍縈繞的陰邪之氣更盛了幾分,讓得推門而入的風塵女紅佩忍不住抱著雙臂狠狠的打了兩個寒顫。


    “啪——”


    畫得精致嫵媚的杳眸掃了眼砸到她腳下再‘啪’的一聲四分五裂的花瓶,紅佩的臉上神色不變,隻是越發降低了些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毒宗培養出來安插在星殞城裏的暗子,她自記事起便在煙花之地打滾討生活,看似渾身都充滿了風塵味兒,可她卻是一個隱藏極深也極好的殺手。


    “你來了。”


    “回爺,您要打探的消息都在這上麵了。”說著,紅佩就將一張疊好的紙遞給了祝泉,微垂著頭退站到一旁,靜待祝泉接下來的指示。


    一目十行的看完上麵記錄的消息,祝泉雙手緊握成拳,清晰可見上頭暴突的青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消息的準確性可靠嗎?”


    “回爺,奴婢篩查過這些消息,也派了探子去證實,消息的確是真的。”


    “那小美人兒你說,爺在這裏的消息是誰傳出去的,嗯?”祝泉自有他的一套用人之策,他手底下的人絕不可能背叛他,那他的行蹤又是如何泄露的,這不得不讓祝泉懷疑他的人裏麵出了內賊。


    “奴婢不知。”


    “不知?”


    “奴婢每日在樓裏迎來送往的,聽到的消息雖多卻也雜亂,打從前個兒夜裏就有關於藥王穀與毒宗不和,恩怨將於近日解決的消息傳出來。”紅佩下巴被祝泉死死的捏住,她說話相當的費勁兒,就算疼得要死她卻也不敢流露出分毫,那不但絲毫引不起祝泉的憐惜,反倒會促使他越發的變態,加大力度的捏她揉她。


    深知祝泉有此劣根性,且不隻一次淪為祝泉泄欲工具的紅佩,其實早就看透了這個男人,但胳膊哪能擰得過大腿,她怎敢違背於他。


    “之後有關藥王穀跟毒宗的消息越傳越烈,還爆出了宗主暗算藥王,對藥王下三笑逍遙散一事,更是加大了藥王穀與毒宗的仇怨,也吸引了各方勢力打探事實的真假,那些普通百姓縱使懼怕非常,卻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時不時會聚在一起議論一番。”


    “你說這會是一個陰謀嗎?”


    “陰謀?”在祝泉鬆開她之後,紅佩往後踉蹌了兩步,勉強站定之後她滿臉疑問的挑起了眉頭。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不要問爺那麽愚蠢的問題。”


    紅佩抿了抿唇,慢慢幽幽的再次開口,“太子等人密切監視著寒王府,發了瘋似的在尋找楚宣王世子別院梨花小築的所在,皇上忙著處理朝堂之事,百官除了那幾派之外,其餘的統統都在觀望,他們的舉動並無奇怪之處,也不可能是散播消息的幕後推手。”


    “相府呢?與相府相熟的那幾家在做什麽?”


    “相府裏麵這幾日正亂著,尤其是那位深受皇上寵愛的郡主脾氣更是大得不得了,就連皇上的麵子也不給了。”


    “哦?”


    “前幾日溫相差事沒有辦好不說,還造成了相當巨大的損失,讓得皇上震怒狠狠的罰了他。”


    “說重點。”故事那麽長,也得他有興趣聽才行,明顯祝泉對此不感興趣。


    “重點就是****被皇上罰跪三個時辰,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丞相大人大冬天的跪在雪地裏,他那身體受得住才奇怪好麽。”


    “****病了?”


    “爺說得對,那日罰跪完,****仍被皇上叫進禦書房臭罵了一頓,連帶還罰了他一年的俸祿,接著才被趕出的皇宮,也就是那天夜裏****突然高熱,然後病得很重,那位郡主雖然有個神醫師傅,但她自己卻不懂醫術,隻能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受苦,心中如何還能待見皇上。”


    “相府可不會缺府醫,宮裏更不缺太醫,那****真病得那麽重?”


    “奴婢派人去查過,****的確病得極重,府醫開的藥降不下高熱來,溫大公子請的幾位禦醫也沒頂用,自那日與藥王見麵後就一直呆在相府閉門不出的安平和樂郡主,總算是出了門,可她的臉色真算不得好看,全程黑到底。”


    “聽聞她的武功很高,可有追蹤到她去了哪裏,都見了什麽人嗎?”


    “爺說得不錯,她的武功的確是太高了,後麵追著她的十幾撥人,結果就剩下了咱們的人跟明王和武王的人。”


    “使追蹤粉?”


    “是的,好在她是一個不懂醫的,不然還擔心會被她給發現。”


    “說吧,她見了什麽人?”


    “她什麽地方都沒有去,隻是出了城,然後應該是發射了藥王穀特殊的聯絡信號,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雲錦跟樂風就出現了。”


    聞言,祝泉猛地站了起來,一雙邪氣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到紅佩的身上,“這麽說現在雲錦跟樂風都在相府,那藥王呢?”


    “藥王沒有出現,她隻帶了雲錦跟樂風回府。”


    “有了雲錦跟樂風,****定是保住了,這等小病倒也的確不需要藥王親自出手。”祝泉的喃喃低語紅佩沒能聽得很清楚,可她能切實的感受到她的這位小主子心情不佳,她還是崩緊一點的好。


    “咱們的人可有藥王的消息?”


    “回爺,藥王自那日在膳樓出現過後便失去了蹤跡,我們亦是什麽消息都沒有收到。”


    “該死。”憤怒的低咒一聲過後,祝泉猛然想到一個人,他沉著臉道:“吩咐下去,給爺仔細的查藥王與那藥樓膳樓之主無情公子的關係。”


    “是。”


    “小美人兒你有事想瞞著爺?”


    “沒…沒有,奴婢隻是不知當說不當說而已。”


    “不管是什麽,隻要是你覺得有價值的都說出來。”


    短暫的掙紮過後,紅佩紅唇輕啟,“奴婢收到消息,昨日一早無情公子在藥樓現身了。”


    “他?”


    “是的,奴婢聽聞那無情公子接到藥樓大掌櫃的傳信,說是近來星殞城裏動蕩得很,藥王與我們宗主又齊齊出現,他擔心管理不好藥樓會出麻煩,這才不得已通知了無情公子。”


    “無情公子,嗬!”


    耳邊響起祝泉的冷笑聲,紅佩的神經又崩緊了一些,她小心翼翼的措著詞,就怕一個不小心惹到這個喜怒不定又極好用毒的男人,“江湖上對無情公子的評價很高,他醫毒雙修不說,武功修為亦是不弱,想要從他下手並不容易。”


    “美人兒放心,你家爺一點都不莽撞。”若說撇開他一心想要除掉的寒王不談,剩下那個讓祝泉萬分不爽,也想除掉的人就是無情公子了。


    藥樓裏不管是藥品還是劇毒之物,不可否認全是好東西,也不怪有那麽多的人喜歡光顧藥樓,不惜重金購買裏麵的東西。


    祝泉是個打小就接觸各種毒物的男人,他對醫術隻略通皮毛,可論起劇毒之物來他還是很有發言權的,就藥樓裏的那些形形色色,品種不一的毒藥,很多哪怕就是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裏麵的成分都有哪些。


    是以,縱然心有不甘,祝泉卻不得不承認無情公子的毒術很高明,他若真與對方碰上,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既然那無情公子名聲響亮至此,爺就會一會他,定要讓他知道知道,誰才是用毒的祖宗。”


    “奴婢會盯緊藥樓,掌探無情公子行蹤的。”


    “還是美人兒懂爺的心思。”


    “那…若是爺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麵對這個危險的男人,紅佩時時刻刻神經都處於高度緊崩的狀態,沒有一點想要跟他發生關係的心思。


    “來得來了,何必要著急著走。”話落,祝泉壓根不給紅佩反應的機會,猿臂一伸就將紅佩粗魯的摟進了懷裏,嘴順勢而下便湊了過去。


    紅佩略微掙紮了一下,自知無法掙脫,也就選擇了認命,唯有迎合著他自己才能少吃點苦,少受些疼,不然他會往死裏折騰她。


    感受到懷裏女人的順從跟迎合,心裏正壓著一股邪火的祝泉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兩人身體如蛇般交纏著,衣服隨之散落一地,不多時那張劇烈搖晃的大床上就呈現出了少兒不宜觀看的畫麵,以及少兒不宜聽的聲音,真是要羞死個人的節奏。


    ……


    梨花小築·清韻樓


    以陌殤對宓妃的疼愛,給予她的必然都是最好的,清韻樓後院有天然形成的溫泉,尤其適合解毒完成後,寒王泡澡療養用。


    為了不讓寒王解毒後搬來搬去,宓妃就將她住的清韻樓讓給了寒王住,而她自己則是住進了陌殤的攬月閣,就連藥王反對都沒有。


    一來攬月閣距離清韻樓最近,方便宓妃隨時查看寒王的情況,二來陌殤也再三保證,攬月閣那麽大,房間那麽多,他斷然不會占宓妃便宜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藥王也不能再鬧,隻能任由宓妃自己決定了。


    明麵上陌殤的確不占宓妃便宜,可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滿腹委屈的他就賴在宓妃床上不肯走,美其名曰他在藥王那裏受了委屈,要在宓妃這裏尋求安慰,這可真叫宓妃哭笑不得又還有苦說不出。


    “郡主,東西都按照您的要求準備好了,您再看看可還有什麽不妥的。”


    馬上就要給王爺解毒了,幽夜的心情激動得實在難以平複,他還就怕自己馬虎耽誤了大事。


    “不要緊張,你的準備很充分。”


    “是是是…屬下不不緊張。”心事被宓妃一語道破,幽夜真是囧了又囧,羞得快要頭都抬不起了。


    “熙然,外麵的守衛有問題嗎?”一旦動手之後是不能中斷的,宓妃可不想出現那樣的差錯。


    “放心,就算真有人能闖得進來,我也保證沒人會闖到這裏來。”他的地盤豈是他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這點自信陌殤是頂頂有的。


    宓妃點了點頭,又道:“師傅,諸葛師伯,熬夜的活兒可就交給你們了。”


    “放心放心,師伯保證不會出差錯的。”這要救的可是他徒弟,天山老人哪能不用心。


    墨寒羽身中火毒跟寒毒,想要將他體內的兩種毒徹底清除,那就必須同時驅除他體內的火寒毒,否則隻解其中一種另外一種立馬就會爆發,且根本沒有救治的機會。


    因此,當宓妃的解毒方案一出來,她就將她的師傅藥王跟天山老人,還有她的兩個師兄,以及寒王的兩個師兄叫到了一起,他們都是精通醫術之輩,若是她的方案有不可行之處,大家還能提出來再次商討。


    經過周密的研究,最後才敲定雙管齊下,一邊由宓妃替寒王逼毒,另一邊則由藥王跟天山老人負責熬製藥湯跟清毒藥,兩方同時進行,且任何一方都不能出差錯。


    “小妃兒就安心吧,為師會盯著這個老東西的。”藥王研究了一輩子的醫道醫道,最大的幸運大概就是收了宓妃這麽一個不論在醫道還是毒術,又或是武學方麵都天賦極高的弟子,這簡直讓他得意得不得了。


    “哼,你個老家夥又想打架了是不,不過老夫現在可不會跟你打,一切隻等寒羽好了,看老夫怎麽跟你打個昏天黑地,痛痛快快。”


    “嘖嘖,誰打誰還不一定呢,咱們走著瞧。”


    萬分無語的看著這倆老頭兒又鬥了起來,宓妃擰著眉道:“師傅,師伯,你們要吵要打都可以,但別壞了我的事,不然…嘿嘿,後果你們知道的。”


    一聽宓妃這邪氣橫生的話,再對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兒,倆老頭兒立馬就老實了,關鍵是這丫頭整人的鬼點子層出不窮的,他們老了腦子實在轉不過她,每每都會落得很淒慘的下場。


    為了他們各自的臉麵著想,他們還是安安份份的吧!


    “三師兄,小師兄,一會兒你們負責給我需要的藥材,時機一定要把握準了,燕師兄跟溥師兄必須時時刻刻注意寒王在我行針時的反應,一旦稍有異常立馬就得提醒我,熙然你要盡可能的護住他的心脈,保持他體內真氣的暢通無阻。”


    “小師妹放心,我跟三師兄都記下了。”


    “三師兄不會給小師妹丟臉的。”


    “哪怕就是他的一個細微表情,我也不會漏看的。”溥顏原就有些緊張的心情,此刻變得越發緊張起來,手指都有些抖。


    “我會提醒你。”


    話說得最直白的人非燕如風莫屬了,他這性子真是千古不變,難得跟溥顏這樣的家夥呆在一起那麽長時間,他都一點沒被帶歪。


    “阿宓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我會護住他心脈的。”哪怕解毒失敗,陌殤也不會讓墨寒羽有事,大不了他就送他去紫晶宮,在那裏就算不能讓他長命百歲,至少也能延長他的壽命幾年,讓他這輩子不留下什麽遺憾。


    “好,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那麽事不宜遲,我們就齊心協力一起動手吧!”


    “嗯。”


    此時此刻,興許除了身在這個房間裏的人之外,再沒有旁人能夠體會這個‘嗯’字,到底有著怎樣的份量。


    “一會兒我行針之時會極痛,比起以往你任何一次毒發都還要痛苦,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但不管有多痛,我希望你都不要運功抵抗,不然我將無法順利將毒逼出你的體內。”


    墨寒羽目光幽幽的看了宓妃一會兒,半晌後他輕扯了扯嘴角,臉上那淺淺的笑容,帶著幾分苦澀,幾分坦然,幾分解脫,最後卻化作絲絲不可動搖的堅定,他薄唇輕啟,道:“宓妃你盡管動手吧,就當作我已經死了。”


    “你倒覺悟很深。”


    “哪怕不為了你們,就單單隻是為了我自己,我也不會放棄的。”不管多麽的艱難,他答應過他的母後,一定會好好活著的。


    沒有希望的時候,他在堅持。


    沒道理現在有希望,他卻自己要放棄。


    接下來解毒的時間非常的冗長,從天黑到天亮,又從天亮到天黑,不隻宓妃沒有休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休息,好在過程雖險象重生,最後都硬是挺了過來,眼見似能燃起火跟結起冰的毒血一次接著一次從墨寒羽的身體裏流出來,大家縱然累得要死,心情卻一次比一次好。


    終於,等到墨寒羽的傷口不再流出黑血,那血的顏色漸漸變得鮮紅,宓妃的眼裏總算是露出了笑意,她難掩激動的道:“快,讓他泡藥浴。”


    直到墨寒羽被搬進浴桶裏,泡在碧綠的藥湯裏麵,宓妃才虛脫的癱坐在地,內力同樣耗損得非常厲害的陌殤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柔聲道:“地上涼,要躺到椅子上去。”


    “宓妃丫頭,最關鍵的一步你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便交給師伯跟你師傅,你好好休息休息。”


    “陌殤小子,你送小妃兒回房間休息去。”


    “是,藥王前輩。”


    “別…”宓妃擺了擺手,拉著陌殤的袖口,軟聲道:“我自己回去休息就行,熙然你就留在這裏打座調息一下,等寒王泡過三次藥浴,你還得替他梳通全身經脈,不然往後他在武學方麵便什麽進益都不會有了。”


    哪怕過程凶險,好在結果是個好的,中間幾次出差錯,饒是以她的心性都險些要放棄,倒是墨寒羽一直在堅持,聽著他一遍遍輕喚著他的母後,宓妃好像隱約能明白,到底是種什麽樣的力量支撐著他堅持到最後的。


    至此,寒王體內的火毒與寒毒算是解了,他也將從此刻起迎接他全新的生命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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