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不過就是件小事,問清楚也就成了,但他就是控製不住發了這麽大的火,甚至他的心裏都產生過要將洪鋒跟劉鈺都殺了的念頭。


    當那個念頭劃過他的腦海,他自己也清楚的感覺到那絲殺機的時候,真真是駭出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洪鋒跟劉鈺可是他的心腹,說是他的左右手都不為過,在正常情況下柯誌為是絕對不會動了要殺他們這種念頭的。


    難道他真的魔怔了?


    “回宗主的話,以咱們現在的速度,就算今個兒夜裏不停下來歇息,少說也得卯時初才能進城,但……”


    “若能提早幾個時辰到達靈川塢,為何還要耽誤。”柯誌為絲毫都沒有打斷了別人話的自覺,粗黑的眉毛擰了擰,話出口之後他才意識到,他心裏想的跟嘴裏說的怎麽就那麽不一樣呢?


    劉鈺的話被堵了回來,一張臉也是扭曲的僵了僵,洪鋒看不過眼,又難得與劉鈺處於統一戰線,他道:“宗主,靈川塢與別的地方不一樣,每天日出日落的一兩個時辰,整個小鎮外都會自地下彌漫出重重淡青色的迷霧,那迷霧詭異古怪得很,吸食多了可是致命的。”


    “罷了,那就按著現在的速度,明個兒午時到就明個兒午時到吧!”


    “請宗主放心,屬下一定不會耽誤宗主正事的。”眼見柯誌為終於打消了趕路的念頭,洪鋒扯著袖口抹了把額上的冷汗,他是真怕柯誌為會堅持己見,那樣就糟糕了。


    “趕緊起程。”


    於緊張趕路的途中鬧了這麽一個小插曲,洪鋒劉鈺大手一揮,鏡月宗一行又再次起程趕路。


    “劉鈺,在本宗主沒有到達靈川塢之前,發一封密信給已經住到靈川塢的人管事手中,告誡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沒得就被絕地山莊的人當了槍使。”


    “是,宗主。”


    “還有明個兒進城,本宗主沒想要隱藏自己的行蹤,所以告訴他們,讓他們高調的到城門口迎接。”


    “是。”


    “洪鋒,你再向本宗主匯報一下靈川塢現在的情況。”


    “是。”劉鈺領命傳信去之後,洪鋒騎著馬緊貼著馬車,然後恭敬的將柯誌為問到的沒問到的,通通都又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原本洪鋒還以為,聽完他的詳細匯報之後,柯誌為怎麽著都要發表一下自己意見的,結果怎麽都沒有料到,柯誌為在聽的同時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好半晌,直到劉鈺都傳了信回來,柯誌為才幽幽的開口道:“尚不曾進入魑魅林,是誰出的主意,讓扮作鬼域殿君王妃的女人們四處溜達的?”


    “這個……這個屬下不知。”


    “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洪鋒頂著來自柯誌為施加的威壓,他冷汗涔涔的道:“回宗主的話,屬下是真的不知道。”


    在他看來那些扮作鬼域殿君王妃的女人,目的從頭到尾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迷惑赤焰神君,繼而尋找對赤焰神君下手的機會。


    故,那些女人都應該將自己好生藏起來才對,怎的可以扮作宓妃的模樣四處在大街上招搖呢?


    這,這敢情是當鬼域殿的人都是傻的麽?


    “簡直就是胡鬧,她們以為鬼域殿的人都是吃素的,還是覺得赤焰神君是個傻的,他連自己的女人都分不清楚?”


    麵對柯誌為的怒聲質問,洪鋒劉鈺無言以對,隻能沉默的低頭再低頭,其實他們也不理解安排這出好戲人,到底是真蠢,還是真蠢呢?


    “罷了,好在本宗主沒有把最大的籌碼都壓進去,絕地山莊想要拿捏本宗主還不夠格。”眯了眯眼,柯誌為又似想到了什麽,他那煩躁的心情就這麽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宗主,是否要屬下再發一……”


    “不用了,抓緊時間趕路,其他的一切都等到靈川塢再談。”抬手打斷劉鈺的話,密信傳達得太頻繁也不是什麽好事,柯誌為不想去冒那個險。


    “是。”


    兩人齊聲應了柯誌為的吩咐,而後沉默的對視一眼,來到這片素來被稱為死亡之地的地方,他們這心裏都沒底,總之就是不踏實。


    “怎麽樣了?”


    “回大小姐的話,成了。”藍衣婢女低眉順眼的站在一襲橙色長裙,頭戴帷帽的解思甜身後。


    “是親眼看著她走進茶樓的嗎?”


    “是的,奴婢親眼所見。”


    “最好是這樣,不然仔細你的皮。”


    “奴婢不敢欺瞞大小姐,奴婢若有半句虛言,甘願受罰。”


    解思甜攏了攏光滑柔軟的長裙,抿唇道:“本小姐自然是信你的,起來吧!”


    “謝大小姐。”


    “安排兩個人在茶樓外麵盯著,一旦有什麽異常即刻派一人過來稟報。”


    “是,奴婢記下了。”


    “你留下來安排後麵之事,你們三個隨本小姐去西大街。”


    “是。”


    目送解思甜領著其他三個侍女離開,藍衣婢女扯了扯嘴角,又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而後沉著臉飛身離去,身手還不弱。


    有道是你在橋上看風景,又豈知橋上的你不是別人眼中的風景,解思甜隻道她才是獵人,孰不知她已經成為了別人鎖定的獵物。


    她以為她察覺到了宓妃的不同之處,也小心且謹慎的將宓妃盯牢了,卻不知在她動這份心思之前,就已經被宓妃識破,並且還給她來了一個將計就計,順其自然。


    宮燦就藏身在解思甜暫住的那間客房的房頂之上,雖說對解思甜跟往來幾拔人之間的交易又或是談話,隻聽得雲裏霧裏沒甚明白,但他是個腦子極靈活之人,懂得舉一反三,即便隻是短短的幾句話,亦能讓他聯想到許多的事情。


    因此,就趁著那麽會子的功夫,他對解思甜的身份就隱隱有了譜。


    待解思甜離開之後,宮燦先是就在這家酒樓裏打聽了一下解思甜的身份,接著他又到外麵去打聽了一下,最後才結合自己前段時間收集來的各種情報,最終才敲定她的身份。


    於是宮燦就妥妥的潛回茶樓向宓妃複命去了,另一邊,季逸晨的收獲也是不小的。


    他按照宓妃的交待,打聽到靈川塢每天最熱鬧的地方就是西大街,因為靈川塢的地理位置特殊,就在這裏形成了一條非常奇異的街。


    在這邊街上有很多很多的攤主,在他們的小攤之上,有的東西是真寶貝,有的東西是假寶貝,價格更是有高有低,想要淘到好東西不但要有財力,最最講究的還是一個運氣。


    因此,這西大街每天從早到晚都是非常熱鬧的,而且往來的行人也是最多的,畢竟愛貪小便宜的這個毛病,甭管什麽地方的人都是有的,誰都想要花最少的價錢,買到價值最高的寶貝,於是乎但凡踏入靈川塢的人,就沒有一個會不想來這個地方碰碰運氣的。


    這不,季逸晨捸住機會,就將鬼域殿已經到達靈川塢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再不動聲色的將君王妃要來西大街淘寶貝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為了保證宓妃引蛇出洞的計劃不泡湯,季逸晨在投下這兩顆深水炸彈之後並沒有立即就離開,而是藏身在暗處觀察結果。


    事情發展的方向就如宓妃所預料的那樣,這兩個消息一出,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靈川塢。


    “主子這招雖險,但效果著實太明顯。”季逸晨素來喜歡站在高處觀察周圍的動靜,借著藏身的這個地方,他倒是發現了好幾個舉止有異的,且無一例外都戴著帷帽的年輕女子。


    此時此刻,君王妃這三個字,對這些人的誘惑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突然冒出來這麽多個‘君王妃’,那個男人應該會抓狂的吧!”想到陌殤對宓妃的超強占有欲,再想到陌殤那讓人都有些驚駭的醋勁兒,季逸晨飛身離去之前,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也不知是誰想出這麽個餿主意,這不是招人恨麽?


    要知道君王妃可不是那麽那扮的,既然扮了,甭管後果是什麽樣的,沒辦法都得自己妥妥的受著。


    “又發生什麽事了?”


    眼見牧竣擰著眉,拉長著一張臉回來,陌殤一邊猜測著宓妃可能去的地方,一邊不甚在意的問道。


    “回君主的話,咱們鬼域殿已經到了靈川塢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靈川塢了。”牧竣覺得奇怪的是,這個消息他們可是封鎖得死死的,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怎麽就泄露了。


    難道鬼域殿出了內奸?


    旋即牧竣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次跟隨君主來的人,他們的忠心是不容懷疑的,那這個消息會不會是君王妃放出去的?


    “哦?”陌殤挑了挑眉,鳳眸瀲灩生波,倒是瞧不出喜怒。


    “除非是有人故意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要不……”


    不等顧偉辰把話說完,陌殤就再次開口道:“你還聽到了什麽,一次性都給本主說完了。”


    “是。”自打他的腦海裏劃過那麽個念頭,牧竣是越發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他抿唇道:“回君主的話,有消息稱君王妃一會兒將在西大街上去淘寶貝。”


    說到這個的時候,牧竣小心翼翼的看了陌殤一眼,他的眼神兒是說不出的古怪。


    陌殤有多寵宓妃他們可是都親眼目睹過的,什麽寶貝不往宓妃的跟前捧啊,君王妃至於跑去西大街淘寶貝麽?


    “看來那丫頭是有意將自己晾出來,意在引魚上鉤了。”想到宓妃拿自己去冒險,陌殤的眼裏就掠過一道暗芒,那小女人真是一天不收拾都不行。


    阿嚏——


    茶樓裏,主仆三人交談完,正準備下樓的時候,宓妃突然毫無預兆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她捂住自己的鼻子,暗忖:誰在罵她?


    砰——


    啊——


    伴隨著一道溫婉的女聲尖叫而起,隻聽一個丫鬟嚇得捂臉驚呼出聲,道:“小姐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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