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是怎麽弄到消息的啊?”季洋急忙轉移了林允琛的注意力,免得他瞎擔心。


    “查唄……大斌有個遠房表哥,認識這邊一個挺有名的私家偵探,我找人查的。”


    季洋笑笑,揉了揉他的頭,道:“你覺悟挺高,但是做法兒不對。不管怎麽著,都不能拿自己做誘餌。你說你要真和他發生點兒什麽,我可怎麽辦啊?怪你吧,狠不下心;不怪你呢,又實在受不了……”


    “允琛,我現在挺小心眼兒的,我就希望你隻能是我的,身體、心裏都不能有別人的痕跡。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很有可能把你閹了。真的,沒和你開玩笑。”


    這樣,你就永遠是我的了,隻能是我的。因為除了我,沒人兒願意要你了啊!


    “這算什麽小心眼兒啊?應該的啊……”林允琛摸著季洋的腿,笑道,“你要對我大方,我還不同意呢!你隻能是我的,我隻能是你的,就該這樣。”


    季洋點點頭,很認真地點點頭。


    他隻能是林允琛的,很早之前,他就有這覺悟了。


    不隻是心裏這麽想,就連身體上,也是這樣兒。上次和尤娉婷出了那檔子事兒,過後真是惡心得要死。現在他覺得隻有和林允琛在一起才是理所應當的,才是幹幹淨淨的,別人,忍不了。


    陳煜今天依舊來上課,並沒有因為和季洋再次宣戰而有任何收斂。見林允琛和季洋一起說笑著進來,著實驚訝。兩人根本不像有隔閡的樣子啊!


    季洋怎麽就這麽能沉得住氣?在看到了那樣的照片之後,居然還不和林允琛鬧?就隻是自己憋著?


    可看起來,卻也不像自己憋著的樣子,打心底裏舒坦著呢!


    為了讓陳煜別起疑心,趁著幫學員們開軟度的時候,季洋還在陳煜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跟我鬥?你斤兩不夠。我還不知道你想挑撥離間?”


    陳煜咬咬牙,往林允琛那兒看了一眼,和季洋道:“他活兒不錯啊,難怪你對他死心塌地的。”


    “可是你隻能嚐這兩次,以後沒機會了。”季洋說著,腳上一用力,將猝不及防的陳煜踩得“哇”的一聲兒。


    “呦!大家快看看哎,陳煜的軟度開下去了!這一字馬,標不標準?”季洋說著,腳下又是一用力。


    陳煜疼得冷汗直流,掙脫著道:“行了行了……我不下這個!疼!”


    “那怎麽行啊……”季洋又是一用力,道,“你交錢上課,我就得對你負責,我得好好兒教你啊!”


    “謝謝教練好心,我真不用……”疼得腿都動彈不了,說話都顫抖了。


    季洋也不好做得太明顯,笑著抬起了腳,道:“保持住啊……林允琛!哈!下一個就是你啦!”


    “不不不……我要去尿尿!”林允琛嚇得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兒地跑出去了。


    季洋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兒:“廢物……”


    也就不追上去了,由著他去偷懶兒,繼續上課。


    陳煜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能勉強把腿抬起來,已是恨得牙癢癢。就這一下下去,準保拉傷了。


    季洋下手很會挑時候,不會讓其他學員們看出來。開軟度是一節課最後的項目,結束後就下課。就算他的腿真出了問題,不做動作也看不明顯。


    嗬嗬……和我玩兒這個?嚇唬誰呢?


    這點兒皮肉之苦算什麽?很快,我就會讓你嚐嚐什麽叫真正的苦。


    陳煜拎著背包一瘸一拐地往更衣室去,路過正慢悠悠玩兒手機的阮芳身邊,轉頭看了她一下,笑道:“打的什麽遊戲啊?過關了麽?”


    “過關了。”阮芳很有深意地說了一句。


    “行,堅持下去,通關了大boss才能倒,冤魂才能安息。”陳煜笑了一聲兒,瘸著腿兒進了更衣室。


    阮芳關掉了已經被ko的遊戲,轉身進了女更衣室。


    男更衣室裏,陳煜慢悠悠地換著衣服,腿上的筋一陣火辣辣的疼,不用碰,都好像斷掉一樣。


    “季洋……”陳煜用牙縫兒裏非常小聲地擠出了這兩個字,換衣服的手就停了。


    季洋還真是一次又一次地接連給他驚嚇,每次出手,都能感到季洋別他預想的段位更高一層。看來這種小打小鬧根本沒用,做得再多,季洋為了留住林允琛,也能一笑置之。


    即便心裏很苦又能如何?沒和林允琛鬧翻,這些苦,早晚有一天會補償回來的。


    輕輕揉著自己的腿,陳煜覺得,他已經不想和季洋進行這種小打小鬧了。想要誅心,他還有更簡單的更直接的法子。而且,完全可以殺人和誅心一起來。


    原本的打算是,等季洋和林允琛鬧翻之後再來下一招、用這下一招讓季洋徹底心死。但現在看來,這下一招的實施時間得提前了。因為季洋根本不會和林允琛鬧翻,再拖下去,無論他這邊怎麽折騰,那都是隔靴搔癢、不得要害。


    陳煜狠狠地想著:“季洋,十天之後,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十天,在蘇思瑤和阮芳不間斷的攻擊下,足夠林允琛染上癮了。


    國外的學校已經聯係好,一個月後,他將離開這座城市。踩著季洋的尊嚴、踩著林允琛的虛偽。


    他要讓季洋付出代價、要讓林允琛付出代價……一定。


    深夜,墓園裏安安靜靜的。陳煜拖著疼痛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王鯤鵬的墓碑前。


    指著自己的腿,給在月夜下笑得燦爛的人看……


    “你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其實他就是個爛貨!十足的爛貨!你以為他驕傲麽?嗬嗬……那不過是因為他沒看上你。他認準了林允琛是個大金主,就往死裏纏,證據擺在麵前他都能忍。你說,這樣的人是你喜歡的麽?鯤鵬,你到底有沒有真正認清他?你說說,你自己死的值不值……為這麽一個人,失去了生的希望,你值不值?”


    初秋的夜裏涼風瑟瑟,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恍似來自於天際的某種回應。


    可這回應,是什麽呢……是什麽……


    陳煜拖著疼痛的腿,無力地、緩緩地坐在墓碑邊,靠著墓碑坐著。


    他知道,每個周六季洋都會過來,可能是在下午、可能是在晚上。不過他卻是在早晨,從沒有遇見過。


    可是季洋隻有每個周六才會過來,可他,隻要有時間,就會過來陪鯤鵬。而且每個周六周日的早晨都有花,好像情人之間的周末約會。


    季洋呢,就隻是周六下午過來,給鯤鵬送一盒煙、送一瓶酒,敷衍一般,一點兒不過心。


    “鯤鵬……你都死了這麽久……九十一天了啊……應該看明白了吧?”


    “你到底……看明白了沒有?你到底……懂不懂……”


    可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讓鯤鵬懂得的,到底是什麽。


    他就隻是想著,他得讓鯤鵬看清點兒東西,他得讓鯤鵬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所珍視的,其實並不是一顆珍珠,而是一粒沙,一粒低賤到塵埃裏的沙。


    就和他們這些許許多多匍匐在塵世的泥沙沒什麽區別,髒著呢。


    季洋,我會讓你的身體,和你的心一樣髒。我要讓你再也抬不起頭。


    那些你從我身上奪走的,我會十倍、百倍、千倍地還給你!


    你讓我失了尊嚴,我也絕不會讓你好過,絕不。


    這幾天阮芳也不知道怎麽了,每節課我都會給他和季洋買水。林允琛覺得挺納悶兒,笑著問了一回。阮芳居然說——


    “我不想讓你忘了子明。如果子明還活著,他也會這樣照顧你和季教練的。我隻是你想報答他,允琛,給我這個機會。”


    林允琛不知道子明到底對阮芳有什麽大恩,但從之前一起回去給子明上墳、到之後每一次提起子明阮芳的樣子,都可以看出,阮芳對子明真的很感激,幾乎把子明當成救命恩人一般來看待。


    還有人會以這樣的方式記著子明,真好。


    所以他也就不再推辭,每次都欣然接受了。隻想著等中秋節的時候,和季洋一起請阮芳出去吃頓飯,算是幫子明照顧她。


    後天就是十一假期,林允琛和季洋商量好了,回b市他家去,好好過個相戀一周年的紀念日。


    去年他倆就是十一假期的時候勾搭成奸的,這個小假期對他倆而言,可是有著相當特殊的意義,絕對不可以含糊著過。季洋也是相當有覺悟,早就請好了假,什麽事兒都要為這件事情做讓步。


    和林允琛在一起,雖然每天都像過情人節,但遇到年啊、節啊的,還是很想過。整個人生,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而忽然變得有滋有味兒,活著有盼頭兒、日子有奔頭兒,真快活。


    “允琛,你快點兒,咱早點兒去看鯤鵬,還能多陪他一會兒。”今天是鯤鵬的百日,季洋打算帶林允琛一塊兒去。


    “好了好了!”林允琛從衛生間裏出來,邊說話邊提褲子,抓了床上的手機就往門口兒衝。


    季洋也就開門兒出去了,由著林允琛跟上來。


    林允琛跟在季洋身後走著……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道:“我落了樣東西,這就去取,你到車裏等我吧!”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很不好的那種。


    “全兒……”回到寢室,就把郝全兒從洗漱間裏拽了出來,“我麻煩你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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