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思了很久。


    李盛開車來接我的時候,腦子都還有些迷糊。


    他將空調調高,又將我的手放在他的大衣口袋裏暖手,其實我也沒那麽冷,但看到他這麽做,我心裏還是很感動。


    本來還顧及著後麵有個小姑娘,但由於貪戀那點安全感,我便什麽也顧了,抱著他歎了口氣:“我餓了。”


    他摸了摸我的臉:“乖,媽在家裏做了你愛吃的菜,我們馬上就回去。”


    又埋在他的胸前膩了一會兒才讓他發動車子,有他在,我的心總算踏實了不少。


    不過先前陳澤送我們出門的時候,臉色很難看,他看李盛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都說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此話果然不假。


    陳澤就像一個長滿了刺的刺蝟,一直盯著李盛看。


    我拉了拉李盛的袖子,讓他跟我走。這樣僵持下去,氣氛隻會變得越來越尷尬。


    好歹我們以後都是要見麵的,要是起了什麽衝突就不好了。


    僵持到了最後,陳澤冷冷說了一句:“你記著,李盛,如果你不好好照顧她,或者背叛她,我會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你不要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聽到這樣的話不感動是假的。


    我不是一株沒有心的植物。


    可人的感情就是那麽微妙,把一顆心交給了一個人,就再也不能分給另外一個人,這事我做不到。


    我以前聽到一種可以同時喜歡上兩個人的言論,那時覺得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是人家還嘲笑我是從鄉下來的土包子,太保守了,一點都不開放。


    想想陳澤,我就忍不住歎氣。


    我從來沒想過我跟他之間會有男女之情,如今想來,我真是太愚鈍了,以前他對我冷嘲熱諷的時候,我還偷偷躲在被子裏哭過。


    後來上大學後,我們就很少聯係,一年到頭的聯係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過來。一般,我們的通話時長不超過五分鍾,因為沒話可講。


    不是我不願意跟他聯係,而是我們之間可說的實在是太少。


    我每次問他有沒有在學校交女朋友,他總是跟我發脾氣,好像我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大罪過一樣。


    “你在想什麽,我看你一直都在發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李盛的聲音很輕,輕得我差點聽不見。


    “沒事,就是想發個呆。”我突然變得有氣無力。


    他其實一直都是一個比較清冷的人,據說每次有他在的時候,公司裏的員工都膽戰心驚,生怕自己做錯什麽事被這位嚴苛的上司抓到把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讓自己公司員工如履薄冰的人,在我的麵前卻溫柔得不像話。


    我忍不住問他:“你就不問我為什麽來找他嗎?”


    “這有什麽好問的,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自然會告訴你,如果你不想說我在逼你也沒用,清妍,我是信你的。”


    很感動,我嚐試著用一種很柔軟的語調跟他說:“是的,我知道,可是我們好像被人跟蹤了。”


    車廂裏的空氣頓時變得安靜。


    韓悅有些慌張,這個孩子一向如此,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害怕得像兔子一樣瑟瑟發抖,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珠子也在不停的晃動,彰顯著她內心的不安。


    我放緩語氣安慰她:“別怕,這些人就算再囂張也不敢在大街上,而且我看他們也不是什麽正規的記者,一看就是那種黑社、會上的混混。”


    這年頭總有一些人喜歡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來做一些齷齪的勾當。


    這孩子聽了更加害怕,我從她的氣息裏聽到一絲擔憂。


    後麵的車子緊追不舍,一直咬著不放。


    此時天色尚早,光天化日之下,這些人竟然如此大膽,可見他們背後是有人在撐腰。


    就我的估計,這個人十有八、九是趙知運。


    李盛沉默了會兒,沉聲說:“看來某人是打算跟我們魚死網破。”


    我心頭一驚:“可陳澤說這個人深不可測,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實力,雖然現在輿論很不利於他,但他也沒必要做到這麽絕吧。”


    現在這些事,估計在那位趙先生眼裏,連險峻的小山都不算。


    “我正在逐步瓦解他的勢力,他當然恨我。”李盛說得輕描淡寫。


    太陽依舊是明晃晃的,可後麵那輛緊跟著的車,讓我感受到陣陣涼意,趙知運是真的什麽後果也不顧了嗎?


    韓悅突然說:“你們讓我下車,反正他們針對的是我。”


    這姑娘一副要慷慨就義的樣子,我轉過頭看著她:“不許胡說,你希望他隻是因為你?他是想將所有的隱患都鏟除。”


    隻是我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


    不自覺地收緊手指,轉臉看向李盛,心情突然變得複雜。


    哐嘡一聲,伴隨著韓悅的尖叫,那輛車再次撞了過來。


    李盛一邊安撫我,一邊加速,聲音冷得像塊:“這次我絕不可能放過他,就算是他趙家老爺子的麵子我也不會再給。”


    那輛車像是發了狠,一次又一次撞過來,我抓緊李盛的衣服,再也無法淡定,更緊要的是肚子裏的孩子,我護著自己的肚子,心亂如麻。


    轉彎口,後麵的車突然超前,我頓時亂了心神,難怪人們都說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先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下一秒,我的意識變得模糊。


    感覺身子好輕,就像是飄在天邊的雲,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莫非人死了以後真的有靈魂?


    可是眼睛怎麽都睜不開啊,我胡亂猜想,難道靈魂都不能睜眼嗎?這跟預想的設定怎麽不一樣。


    孩子,孩子……


    我突然想到這個,我死了不打緊,可孩子還沒到這個世上走一遭就沒了,突然間,心變得沉重無比。


    是產生幻覺了嗎?我怎麽聽到了羅女士的聲音,不對,我媽的聲音不可能這麽嘶啞的。


    一定是我太想她了,所以即便是靈魂狀態,也會產生錯覺。


    另一邊。


    雨水泛濫,因為天氣冷的緣故,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被人們詛咒了很久,說老天爺不長眼睛,不分時候。


    可老天一直都是公平的,它不會因為貧富貴賤來選擇給誰下雨不給誰下,它一視同仁,很公平。


    章晚華急匆匆地趕來,她本來還在跟張太太她們搓麻將,還差一張牌就胡了。


    葛小姐給她遞衣裳:“別急,人既然已經在醫院了,醫生肯定會盡力救治的,不要慌……”


    這是她頭一次沒有對章女士冷嘲熱諷,張太太她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章晚華怎麽不急,她歎氣說:“清妍肚子裏還有孩子呢。”


    張太太突然問:“你是在擔心兒媳婦,還是孩子,如果孩子沒了,你還會認這個兒媳婦嗎?”


    滿室寂靜。


    葛小姐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雖然她承認這個問題她曾經也想問,但終究還是沒能問出口。以前她還想勸章晚華,如果隻是因為孩子的緣故,那還是不要對人家那麽好了,不然到頭來,大家都不好過。


    章晚華前腳已經邁出了大門,聽到這句話,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她的語氣裏充滿了疲憊:“清妍是我的兒媳,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張太太愣了愣,隨即笑道:“這樣就好,那你趕緊去,有什麽情況記得告訴我們一聲。”


    “好。”


    章晚華一上車子就開始發號施令,她一邊讓司機再開快點,一邊打電話通知自己的丈夫。


    這件事絕對跟趙家那老小子脫不了幹係。


    “我原本以為,他一把年齡了,多多少少也應該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沒想到不但不改正,反而還變本加厲。可憐李老爺子把他這個兒子當做寶一樣的疼,我看都是溺愛的緣故。總之,這一次我們家絕對不可能再放過他。”


    雨仍舊在下,而且越下越大。


    人們哆哆嗦嗦地打著傘,急急忙忙地往家裏趕。


    孫蕊在書店裏看書,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你聽說了嗎?李盛他們出車禍了,都在醫院。那女的據說一直在昏迷,不過你的李先生情況還樂觀。”


    “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麽?”雖然嘴裏這麽講,但她的心裏已經敲開了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到醫院去看望她心心念念的人。


    “別怪我沒提醒你呀,你這個時候去是最好的,說他們家人不怎麽喜歡你,可是隻要兩個人兩情相悅就好啊。我看到女的沒什麽好,說不定李盛隻是貪圖新鮮,膩味了就好了。”


    孫蕊打斷好友的話:“不,李盛是愛她的,我不是傻子,能夠感受得到,可我不在乎,我隻要能跟他在一起,即便是沒有名分都沒有關係。”


    因為從遇見他開始,她的內心就再也沒有平靜過。


    友人大笑:“看不出來啊,你居然是真愛,我還以為你是圖人家長相,玩玩而已,畢竟你大學的時候經常這麽幹。”


    孫蕊眉頭一皺,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從而發出警告:“這些話,以後不要在我麵前講,大學的那些事你也不要跟別人講,我並不是覺得不可告人,而是覺得李盛會因此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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