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法國的第二天就開始下雨,天地間一片潮濕。


    聽著窗外的雨聲,我的心不但沒有靜下來,反而變得更浮躁,像是有什麽東西快要被這淅淅瀝瀝的雨給勾了出來。


    陳澤一直沒安好心,他明知我選擇出國進修,某種程度上就是為了逃避,可他偏偏不自覺,非要在我麵前三番五次地跟我提李盛同舒然訂婚的事情。我原本就心煩意亂,此刻聽他說起,更是怒意衝天。


    “陳澤,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好笑,”我的聲音突然冷了一點,帶著些許失落,“不,更好笑的人是我,明明都這個時候了,還沒把你趕出去,可見我的心態是多麽好。”


    陳澤在一旁整理他的設計稿,頭也不抬地說:“我跟你提這些,並不是因為我小人心態,而是想時時刻刻提醒你,這個世上不是隻有一個李盛,你看,你曾經以為最在乎你的那個人如今卻要娶別的女人,你不覺得這很諷刺嗎?”


    “……是又如何,我跟他之間什麽關係都沒有,你不許再提他,否則就別怪我翻臉無情。”我把狠話撂在這裏,說完便不再看他,轉身去收拾我的行李,盡管此刻我的心情根本無法平靜。


    因為才來,公司先讓我調節一下,然後再說去學校的事。


    故而我就成了一名無業遊民,成天無所事事,閑得心裏發慌。


    為了重新開始,我連手機號都換了,除了老媽他們給我打了個電話以外,沒有任何人跟我聯絡,要不是陳澤天天跳出來打擊我,我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跟整個世界隔絕了。


    外頭路麵濕滑。


    想出去走走,也沒什麽心情。


    我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長長地歎了口氣,覺得現在的自己特別頹廢,簡直找不到語言來形容。


    陳澤的手按上我的肩膀:“胡思亂想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我知道你忘不了他。”


    我不禁愣住,就像心事突然被人發現一樣,整個人都呆住了,直到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我才驚覺地跳開,垂下眼睫,我看著光滑的地麵,下意識地,我想台比這個話題。就算再念舊,也禁不住敲打。


    我趴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的雨。


    聲音也像這雨,透著濕潤,透著幾分涼意:“我承認,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所以活到現在我都沒有什麽安全感,我原本以為找個人結婚好好過日子,就可以讓我不再像那麽多。可是事與願違,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還沒走到老呢,人家就硬生生地將我扔在半途中,轉而奔向別人的懷抱了。唉,想想也真是可悲,或許你說得對,我就是太笨了,不然也不會失敗這麽多次也不長記性,對吧?”


    神奇的是,陳澤居然沒有回應,往常聽到我說這樣的話,他帶還是要狠狠挖苦一番的,不把說疼,就好像白長了那張嘴似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澤把我的外套遞給我,輕聲說:“既然在屋裏待著這麽難受,那我們出去吧,就當出來旅遊好了。”


    說著,他就不由分說地拉著我的手,將我帶出門。


    我很被動,加上心情也不怎麽好,所以一直都是他在那裏嘰嘰喳喳個不停,估計這回出來,他把這一輩子的話都快要講完了。以前的他,頂多也就開個玩笑,或者毒舌幾句,不像現在這麽多話的。


    腦袋被狠狠拍了一下,前方傳來他戲謔的語氣:“好好看路,剛剛要不是我牽著你,估計你立馬就撞電線杆上去了,到時候毀了容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啊。”


    我惱怒地瞪他:“用不著你關心,你還是回去打你的遊戲吧,你來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意義,當然,除了嘲笑我之外。”


    陳澤突然頓住。


    我猝不及防就撞上他這堵牆,結實的胸膛差點沒把我的鼻子給撞歪。


    他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雨中,眼神直直地看著我,眼神變得越來越複雜。


    雨傘被吹歪,他的頭發,肩頭,頓時被雨淋濕,同時還有他的眼睛。


    我被他看得極其不自在,我的臉皮再厚,也禁不住他這樣瞧,要不是因為他跟我還有情誼在,這會兒我一定衝過去把他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在異鄉的街頭,我與他對視,沒有生出情愫,倒是生出一番怨念。


    “你是故意的,等到生病了,好跟小姨他們打電話告我狀是不是?”其實,說這句話時,我的心裏有點心虛,我知道我這樣有點小人心態,但是我一直秉承著一個理念,當你知道你不可能跟一個人在一起時,為了避免造成更多的傷害,那麽最好是一開始就拒絕,將對方的想法徹底殺死在萌芽狀態下。


    陳澤自然看了出來,因此他的臉色一直是陰沉的,好像有人虧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陳澤最終未發一言地轉身,我望著他的背影,突然生出一抹惆悵來。


    我已經跟一個人漸行漸遠,難不成也要跟陳澤漸行漸遠,漸漸地,心裏的孤寂感越來越強烈。


    法國不愧是浪漫國度,每一處都透著唯美與精致。


    盡管下著雨,但是絲毫不影響景色的絕美。


    我感覺,每一處都像是一張帶著複古風情的明信片,絕妙至極。


    而王博遠那裏卻是鬧得不可開交。


    他家的那幫親戚就像是吸血鬼一樣,硬是要把他身上僅剩不多的血給榨幹,而且絲毫不客氣。


    就好比這新房,他們隔三差五的,就要來幾次,好像真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了。


    孟可兒怎麽可能忍受得了,她不停地給王博遠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把那幫窮鬼親戚帶走,省得再家裏呆多了添了晦氣。


    李盛他媽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兒媳婦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她一向心直口快,索性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誰知,立刻就炸開了鍋。


    原本王家那一家人都不是吃素的,這會兒被火上澆油以後,更是不能容忍,王博遠的大姑從一眾親戚裏站了出來,臉上盡是毫不掩飾的怒色,雙手還叉著腰。口中罵罵咧咧。


    “你算是個還說呢麽東西,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什麽模樣,我兒子娶你那是給你麵子,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連兒子都生不出來的女人,要你有什麽用?”這話說得極為刻薄。


    孟可兒養尊處優地活了這麽多年,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要不是因為孩子一一旁,她早就狠狠扇這個女人一耳光了。


    她突然露出一抹笑容,眾人看了很是心慌,感覺這笑容很不懷好意。


    不過看著高高大大的王博遠,他們又有了點底氣。


    按照這些人的想法就是,反正這套房子是登記在王博遠名下的,那麽理所應當的,無論他們怎麽折騰都不為過。


    加上孟可兒最近做的那些事,他們感到很不齒,認為她侮辱了自家榮譽,於是打算跟她討個說法。


    王博遠此刻就像是一棵高大的樹木,巋然不動,擺明了,他不想爭吵的態度。


    大姑的怒氣顯然還沒有發泄完,她將孟可兒細細打量了一番後,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說道:“聽說你最近的日子過得很舒暢啊,找了個小男人的感覺如何啊?嘖嘖,還瞪起人來了,難道是我說錯了,可我親眼看到了呀。”


    孟可兒哪是好惹的,她這幾天為了孩子,的確是收斂點脾氣,但是這並不代表說,有人可以隨意欺負她。


    她耐著性子把孩子的臉上的口水擦地,讓保姆把孩子抱到樓上去。


    保姆有點心驚膽戰,覺得這位夫人要死發起火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她不禁替這些人的命運擔憂,待會兒可不要被氣得心髒病突發啊。


    一切都歸於平靜。


    孟可兒含著笑意,將這幫親戚看了好幾眼,然後輕聲說:“你們可能不清楚,我這個人有潔癖,所以輕易不跟別人吵,不然髒了我的耳朵該怎麽辦,再者,你們算什麽呢,成天嫌棄這個,厭惡哪個,卻不知你自己才是最令人厭惡的。”


    她笑眯眯地說著這句話,好似一點兒怒氣都沒有,但她那雙眼睛看起來卻是可怕至極,好似要將人吞噬進腹中一樣。


    一時間,所有人的神經都被挑動額起來。


    大姑不服氣,她拿出手機,將那日拍的照片尋了出來,舉到孟可兒眼前:“你仔細看看,這照片上的人不是你麽,所以你扯那麽多都是沒用的,我們招人厭,也好過你出軌。”


    空氣不知為何,一下子變得寂靜了起來。


    王博遠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好了,可以了,不要再講了,你們每次這樣,就不怕影響到孩子嘛,雖然她是個女孩,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許你們再用那種難聽的字眼來說她,到時候可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孟可兒忍不住想笑,你何時認過人,你的心裏從來都隻有你自己。


    總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不得的人,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早就被人踩到了腳底。


    大姑哼了聲,覺得侄子很不給自己麵子,她正欲開口,卻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刹那間,空氣好像被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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