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拉了我的手,點頭道:“你說的我都明白,我會注意的,希望有機會跟您合作。”


    “那是當然,”沙葉父親幹笑了一下,“同時也希望你們終成眷屬。”


    真是不錯的祝福,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成真,畢竟我是個命運多桀的人。


    這時候,沙葉突然大喊了起來:“你把陳昭藏哪裏去了,我明明讓他在樓下等我的,他還說會給我買最愛吃的草莓,人呢。”


    她開始四處尋找陳昭,整個人變得焦躁不安。


    而她的父親的臉更是變了色,看來那個人對他們家是真的很有影響力,不然怎麽能輕而易舉地挑動他們的神經。


    “跟我回去。”


    “不,我偏不,你不告訴我他在哪,我就死也不回去。”


    沙葉就像個任性的孩子,固執地要找到她一直在等著那個人。


    然而此刻她父親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整張臉上滿是怒氣,想隱忍卻隱忍不住,他看著自己的女兒,語氣冰冷而低沉:“他已經死了。”


    空氣驟然安靜。


    我也不禁愣住,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還沒弄清楚是什麽狀況,李盛就將我拉上了車,而且力氣很大,好像我不跟他走他就會大發雷霆似的,我覺得很奇怪。


    他把我塞進車裏,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裏。


    我看著那些飛速而過的樹木,不免覺得驚奇:“你不打算跟我說明一下麽,我看那位老先生氣得不輕。”


    “嗯,”他斟酌了一下詞句,回應,“沙葉的男友死了,就在三年前。”


    “誒?”


    “被貨車撞的,當年鬧得很大,你應該知道,就是撞死人又碾過去的那個轟動事件。”


    他這麽一說,我倒有印象了。


    的確很轟動。


    報紙跟電視上鋪天蓋地都是案件的追蹤報道,那個時候的我比現在還要多愁善感,為了那件事,還難過了好久,覺得這是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悲慘的事,還將那肇事者默默詛咒了好幾遍。


    那時候,羅女士也氣憤,覺得周圍那些圍觀的人也都是些盲目不仁的人,隻為了看熱鬧,不在乎別人的痛苦。


    “沙家的人不同意兩個人交往,因為他們有門第觀念,覺得把女兒嫁給他就等於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所以堅決不同意,直到男方被撞死。”


    我很是震驚,有點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那沙小姐口裏的陳昭?”


    “不錯,就是他,人我也見過,長得不錯,他們兩個上學就在一起了,一直瞞著家裏,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還是讓沙家的人給發現了。”


    沙家的人做事一向很絕。


    擺明了態度,就是瞧不起你。


    就算陳昭再努力,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一個連螻蟻都不如的人。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忍,正當你千方百計地想往上爬時,別人輕而易舉地就能把你推下來,並且踩在腳底。


    陳昭辛辛苦苦創辦的公司也因為沙家暗中所施的手段而付與東流,他心灰意冷,幾次想要離開這裏去別的城市發展,但又因放不下沙葉,最終留了下來。


    “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晚上連門都不敢出。”沙葉是個膽小的姑娘。


    “我不走,隻是日子肯定不好過,你要有心理準備,”陳昭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歎了一聲,“我們以後就隻能生活在黑暗裏了,見不得光,未來也不敢奢望,即使是這樣,你也願意跟著我?”


    沙葉伸手抱住他:“對於你,我從來都是願意的。你不知道,我特別怕黑,但是有你在,我就不怕,你出差那幾天,我不敢睡,就一直播放你給我錄的視頻,聽著你的聲音,我的膽子才大了些。”


    陳昭心髒猛地一縮,呼吸差點停了。


    他將懷裏的姑娘抱得緊緊的,望著窗邊那道不太透明的光線,他的血液在不住地翻滾,直至沸騰。


    “乖,我會一直守著你的,除非有天我死了。”


    這句話被沙葉刻進了腦海裏,每當夜深人靜時,她就想起,然後陷入痛苦的泥潭,無法自拔。


    她想出門來著,可是被父母禁錮了。


    那天下著好大的雪,風也吹得很大,整個城市都被風雪覆蓋。


    陳昭問她想吃什麽,她想了好半天才說,那就來份小混沌吧。


    當時她哪裏知道,他會冒著風雪給她送過來,她隻想著在他買好之前,她得想辦法逃出去。


    滿地的血,鮮紅奪目,仿佛傍晚的殘陽,讓人無法忽視。


    她從電視裏看到這一幕時,巨大的絕望從心底裏漫上來,將她層層包裹起來,密不透風,手腳也是麻木的,她的腦子根本沒辦法使喚。


    母親抱著她哭,父親卻說:“這怪他自己,你們要是找點斷,這事哪裏輪得上他。”


    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


    陳昭,陳昭……


    一顆心疼到痙攣,嘴唇毫無血色,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


    不該貪嘴的,抬起手,她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但感受不到絲毫痛覺,再扇,一下又一下。


    “小葉,小葉,”母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已經走了,接受這個事實吧,人死不能複生。”


    父親還是那麽無情:“你瘋了是不是?!我說的話你通通當做耳邊風,現在好了,他人不在了,你還要作賤自己。”


    沙葉冷笑:“你們什麽都不懂,覺得他好欺負,就一味打壓,其實,你們比誰都要肮髒,自己髒了,卻認為別人不幹不淨,真是天大的笑話。”


    心情很久沒有平複下來。


    我一向聽不得悲傷的故事,一來因為心太軟,容易陷進去,二來,會因此懷疑人生,覺得人生在世不稱意,半點意思也沒有。


    李盛走在我身後,可是此刻,我突然有種害怕的感覺,害怕突然有一天他會消失在我的生活裏,我就是這麽矛盾的人,嘴裏講著要跟他一刀兩斷,但心裏卻是糾結又痛苦,說實話,連我自己都很討厭這樣的我。


    走了沒幾步,他突然將我拉入懷中,一隻手緊緊扣住我的腰,嗓音沙啞:“不要這樣,清妍,我知道錯了還不行麽,我跟你投降,你想要怎麽樣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


    唉,我歎了一聲,躊躇了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能我們真的是冤家,又或者是上輩子我欠了他,所以這輩子要用來還債。


    “算起來,你沒什麽錯,你隻是想得到你想要的,人嘛,都是自私的,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我隻能理解。李盛,你可能不太明白,別人騙我,我可能不會這麽激動,這麽生氣,但是……”


    但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所以你的一舉一動就會被放大無數倍,因此你帶給我得痛苦跟喜悅都是成倍的,我無可奈何,畢竟人都是感官動物。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我跟你保證,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騙你,也不會讓你感到彷徨不安。”他低下頭,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發現我沒有抵抗後,又鬆了一口氣。


    我發現我這個人真的是太好說話了,這還不到幾分鍾,他就已經坐在了我家的沙發上,享受著羅女士親手給他切的水果。


    作為親生女兒的我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所以這個妖孽是真的招人恨啊。


    “你瞪著眼睛瞧什麽?那裏有刀,你也有手,自己削啊。”羅女士有點嫌棄地說道。


    轉頭看向李盛,笑眯眯的:“我就知道你喜歡吃蘋果,上次你來的時候我就仔細觀察來著,我切的那一盤,你都吃光了,所以這次我就多買了一點。”


    李盛優雅地笑:“謝謝伯母,沒想到您觀察得這麽仔細,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那就不要吃,我怎麽看你嘴都沒有停過。


    而且還喜歡耍嘴皮子,知道說什麽樣的話能討像我媽這樣的中年婦女的歡心。


    羅女士一邊拿著刀繼續削,一邊搖著頭說:“這什麽不好意思的,以後你跟清妍結了婚,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的。”


    我爸把目光從電視上挪開,看向李盛,目光裏充滿了信任:“你伯母說得對,所以你要對我們女兒好一點,雖然她懶是懶了點,但是心眼不壞,人也很單純。”


    此時此刻,我必須得感慨,擁有一副好皮囊還是很重要的,不過看我爸媽這個樣子,估計李盛就是把我賣了,他們也不會說什麽,可能還會覺得我被一個漂亮小夥子賣,那是我的福氣。


    “對了,清妍,等會兒你記得給你前夫回個電話。”羅女士突然不笑了。


    “嗯?”


    “叫他把自己的老婆管好,不要四處張揚,也不要到處造謠,說什麽王博遠把所有的錢財都給你了,所以他辦婚禮才辦得那麽窮酸,被人笑話。”


    “他確實給了我大部分財產,不過這是他自願的,我可沒強求,”我也不管李盛在不在場了,“再說是他先背叛的我,這筆賬我還到現在都沒有跟他算清楚,不過說來說去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隨便他們怎麽去說。”


    李盛沉默。


    我媽卻是沉默不了:“這件事可不能就這樣算了,當初你跟他還沒離婚的時候,他那幫親戚就沒少欺負你,總覺得你做什麽都是錯,這口氣我到現在都咽不下。”


    老爸拿著遙控器站了起來,顯然,他也忍不住。


    他思考了半天,才說:“不是我們不講理,而是這家人實在欺人太甚,到處招搖惹事,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信以為真,這樣一來,你在他們眼中就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所以這件事情必須要處理好,不然後患無窮。”


    我接過李盛遞來的蘋果,咬了一口,有點酸,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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