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給我時間麽,讓我證明給你看。”語氣很堅定。


    “不用了,我現在很困,想睡覺,你也回去吧。”突然間一句話也不想說。


    事到如今跟他糾纏再多也沒有,還不如好好睡個覺,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如今我看得開,愛情這種東西,如果真的沒有,也就罷了。


    李盛顯然沒有不這麽想,向來是個行動派,想什麽就做什麽,以至於我被他抱起來的時候,完全不知所措。


    “清妍,你乖一點,相信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唇就落了下來,帶著我熟悉的煙草香味,“這幾天我就怕你疑神疑鬼,我連別的女人看都不敢看一眼。”


    他的意思是說我在冤枉他嗎?


    怎麽三言兩語之間我又成了戰敗者,我氣血不平,但卻無法掙脫他的束縛,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軟化他的懷裏。


    “我是愛你的,清妍。”他吮我的唇。


    “不,你根本不愛我,你隻會花言巧語,哄得我團團轉。”可當我的手觸摸到他瘦削的臉頰時,心裏卻是不由得一緊,我果然就是傳說中口是心非的那種人,在意,卻每每裝作不在意。


    他搖頭,目光死死地盯著我,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呼出的氣體也越來越滾燙,我的感覺也變得越來越怪異,恍惚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隻聽見我們紊亂的呼吸聲。


    “你別這樣看著我。”越看越心慌。


    “不,我偏看。”


    在他灼熱的目光中,我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一點一點地被吞噬,雖然我並不知道是怎麽由先前的劍拔弩張演變成現在這種狀況的。


    眼前的男人半眯著眼睛,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真真像極了妖精,他忽然低下頭,咬了一下我的耳垂,盡管他沒有使多大力氣,但我還是忍不住低呼一聲,心中慌亂不已。


    “別怕,”他說,聲音低沉悅耳,“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就是你怕我。”


    纏纏綿綿,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歇了下來。


    我們相擁著彼此入眠,這也是這麽久以來,我第一次睡得這麽安穩,說起來還是有點諷刺,夜夜不能入眠,是因為他,如今安然入睡,也是因為他。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世界已被他占滿。


    但是我對他說的話,依舊是將信將疑,因為很多事情都發生得太巧了,我不得不謹慎起來。


    “清妍姐,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哦,是不是有什麽好事情發生了?”韓悅第一個跑過來。


    她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做事情永遠充滿ji情,此刻笑眯眯地看著我,眼睛裏發著光。


    好事麽,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忍不住笑:“有好事的話,我會第一個告訴你的,你不用著急。”


    韓悅使勁點了下頭,她對我說的話總是深信不疑。


    天氣很不錯,我盯著窗外盤算著,如果可以下早班的話,就約何寧靜出去吃頓飯,一來訴苦,二來解悶,何樂而不為。


    這個念頭剛起,就收到一條短信:清妍,早點出來,我帶你去吃日本料理,昨天走得急,忘了給你禮物,今天一並拿給你。


    我對他依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覺得他好像蒙了一層麵紗,我永遠都看不清他的真麵目。


    手指在屏幕上來來回回地滑,沉沉歎氣,終究還是不能果斷拒絕。


    李盛口中的日式料理位於城西,開了好些年,口碑一直不錯。


    裝潢精致,處處透著清新,每樣擺設也十分別致,所到之處,皆是賞心悅目。但是價格頗高,不過前來就餐的都隻是圖個氛圍,倒也不怎麽在乎。


    其實我不怎麽餓,對日式料理也沒多大興趣,我感興趣的是眼前這個人,我想知道,他對我到底存了什麽心思。


    “清妍,”他拍我的頭,動作親密而熟稔,“認真點,不要總盯著我看。”


    “……”


    我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旁邊等著點單的服務生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這下好了,別人肯定會誤以為我是登徒浪子,貪圖他的美色。


    隻好不再看他,可是不看他,我的心更亂。


    “你們也在這兒呢,”何寧靜獨特的聲音冒冒失失地往我耳朵裏闖,一抬頭就看見她那張毒死人不償命的嘴在那裏啟啟合合,“真是難得啊,我們居然又見麵了,李先生。”


    她這句李先生叫得李盛膽戰心驚,眉頭緊縮,何姑娘的厲害他是見識過的,所以一般他都保持沉默,避免與她正麵交鋒。


    其實,我也有點害怕,害怕她又不按常理出牌。


    “你們倆大眼瞪小眼幹嘛,我有那麽可怕麽,又不會吃了你們,”她不屑地哼了一聲,非常自然地挨著我坐下,然後招了招手叫服務生過來,便開始拿著菜單指指點點,“我經常來這家,所以知道這家的精髓是什麽,你看看,這道海鮮壽司最好吃了……”


    說起吃,她是行家,這話一旦開了頭,停都停不下來。


    李盛涵養很好,他也不打斷,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淺褐色的瞳眸透著一抹淡淡的光澤,似笑非笑。


    何寧靜的心思我也知道,她無非就是不喜歡我這種軟弱的性格,對方隻需三言兩語,我就找不到東西,太缺乏原則性。


    跟她一同來的人也在不遠處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我們看,我忍不住去掐她的手,她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餐桌上好好吃飯麽,非得來攪我的局。


    何寧靜被我掐得疼了,抬腳就要踩我。


    幸好我深知他的套路,反應也足夠靈敏,才躲過一劫。


    我不清楚自己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思來吃這頓飯的,壽司的確美味,烤肉也的確鮮美,但我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頭。


    我為什麽要喜歡這個男人呢。


    看著他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身影,我開始在思考這個問題。


    日式料理我吃不慣,他就特地回來給我熬我愛吃的皮蛋粥,體貼地讓我不知自己是活在現實中還是虛幻中,真是好得不像話。


    何寧靜說我有受虐傾向,這話不假。


    指甲都快掰斷了,我還是沒想出所以然來,也罷,吃了再說,更何況我胃裏的東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我媽說,改天叫你過去教她做幾道菜,她一直在我跟前念叨你,說你做的菜好吃。”我有些心不在焉,隻好搜腸刮肚,好不容易才把我媽的話從角落裏搜刮出來。


    “那麽你呢,你覺得我做的好不好吃?”他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氣音,莫名地撩動人心。


    “嗯,還不錯。”意大利麵這類西餐,我一向很少吃,主要是我這顆被中餐養刁了的胃不適應這種外來飲食,原本隻想吃兩口意思意思,沒想到還真的不錯,酸甜爽口,還帶著植物的清香。


    我忍不住衝他笑了笑:“說真的,你要是不經營服裝,改行做餐飲也是可以的。”


    他輕笑:“改行當廚子麽?”


    意大利麵的香味還在口中縈繞,我不禁點頭:“當然了,你這麽厲害,我媽都想拜你為師呢。”


    他似乎是怔了一下,隨機又恢複平靜,淺褐色的瞳孔裏映在我的影子:“我一點兒也不厲害,清妍,直到現在,我都沒能贏得你的信任。”


    我愣住,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原本我們就是兩個毫無交集的陌生人,他活在他那個光鮮亮麗的世界裏,而我一直都在沉悶又枯燥的婚姻裏徘徊。


    完全不相識,完全沒有接觸。


    但是,他卻是將我從婚姻的泥潭裏一點一點地拖了出來,等我開始慶幸自己終於逃出牢籠時,沒想到去進入另外一個牢籠。


    從一開始,我就對他有敵意,我不否認。


    但他就像是能讓人上癮的毒藥,一旦深陷就再也無法脫身。


    好歹我也在這個世界上活了二十多年,我原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來著,真是要命,我放下叉子,深深吸了口氣:“李盛,你是知道的,我從來都不喜歡跟別人拐彎抹角,所以希望你能夠跟我開誠布公,但是你沒有。”


    “嗯,你覺得我還不夠坦誠,可是清妍,我以為我說的夠清楚了,而且有些話一旦重複得多了,反而就會變成累贅。”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麵容卻是從容不迫,看來他始終堅定自己的立場。


    難道真的是我誤會了嗎?


    我暗自琢磨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得弄清楚,如果真是我胡思亂想冤枉了他,怕是我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何寧靜在電話裏安撫我:“其實這個也不難,李盛的家境不錯,想必趨炎附勢的人也很多,隻要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不過我倒是說句實話,如果他真是孟可兒堂兄,你該怎麽辦?”


    “那就分開。”我不願被人當做傻子玩。


    她突然尖叫了一聲,我的魂差點被嚇離體。


    何姑娘總是喜歡一驚一乍,這個毛病永遠改不了,就跟她好吃的毛病,永遠戒不掉一樣。


    好像是大二那年吧,也不知學校裏刮了什麽妖風,都流行看驚悚片,而且都是深夜看,對於膽子很小的我來說,這無異於一場折磨。


    可是何寧靜卻是不以為然,反正她是什麽潮流都要趕一趕的,是典型的愛湊熱鬧不嫌事大,假如你偶然在路上看到一群人在那裏圍觀,那麽其中一定有她。


    可即便如此,她的膽子也大不到哪裏去。


    但偏偏又要逞強,看個驚悚片,還沒進入正題,隻不過剛剛響了個較為恐怖的音樂,她老人家就受不住了,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哀嚎來。


    打那以後,所有人都對她敬而遠之,因為大家還是惜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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