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釋雙手合十,沉默了片刻,並不回答程劍閣的話,反而介紹起了諦聽:“這孽畜乃是地藏王菩薩座下神獸諦聽的後裔,昔日,貧僧遊曆四方,偶然發現了他,將他收為坐騎。諦聽素有坐耳聽八百,臥耳聽三千之美譽,善察人心,能聽萬物。”


    說著,渡釋頓了一下,雙手合十,向楊小巧說道:“楊施主,貧僧管教不嚴,讓這孽畜衝撞了尊駕,還請見諒。”


    “但是……”說完,渡釋不等楊小巧回答,又話鋒一轉,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楊小巧說道,“方才貧僧問明了緣由,諦聽告訴貧僧,楊施主乃是妖邪所化。”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並一臉怪異的看著渡釋,楊小巧怎麽看都是一個人,身上也沒有妖氣,怎麽會是妖邪所化?這不扯淡嗎!


    “老禿驢胡言亂語,你家坐騎蓄意傷人,反倒打一耙,都說和尚不要臉,今天我算見識到了!”楊小巧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


    渡釋臉皮一抽,抬眸看了一下楊小巧,旋即又馬上垂下,他是成名已久的金丹中期高手,什麽時候被一個小孩這麽罵過?


    其餘幾人也神色怪異,但又不好喝止楊小巧,畢竟楊小巧是陳飛的妹妹,她罵人,隻能陳飛來喝止,古東來也好,程劍閣也好,他們都是外人,跟楊小巧無親無故,有什麽資格對楊小巧指手畫腳?清瑤就更不用說了,而且她也沒有阻止楊小巧的想法。


    本來就是嘛,自己坐騎差點傷了人,還胡說八道,指鹿為馬,不是不要臉是什麽?


    “阿彌陀佛。”渡釋誦了一聲佛號,眼中迅速閃過一道精光,緩緩說道,“諦聽能察萬物,絕不會有錯,楊施主,貧僧想請你去我少林小住幾日。”


    楊小巧一聽,頓時眯起了眼睛,冷冷的說道:“要是我說不呢?”


    古程二長老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二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句話:絕對不能讓渡釋把楊小巧帶走!


    開什麽玩笑!如今陳飛當玄門共主,已經成為定局了,龍魂門加入魔靈宗的威脅,再加上劍弈秋和淩虛真人都已經決定了把陳飛推上台,茅山派和少林派到時候也說不得什麽,如果今天讓渡釋帶走楊小巧,那以後陳飛豈不成了少林派的傀儡?


    “佛門清靜之地,楊施主定會喜歡。”渡釋這話說的十分客氣,但卻明顯在說去不去由不得你!


    “渡釋大師,楊姑娘乃是陳門主的妹妹,你要帶她去少林做客,恐怕還得問過陳門主的意思吧?”古東來一甩拂塵,上前說道。


    “古施主既然說陳門主在劍塚修煉,那想必貧僧也不便打擾,此時回頭再告訴陳門主也不遲。”渡釋不緊不慢的說道。


    說著,渡釋甩手祭出一個紫金缽,飛到天上,紫金缽裏麵,照出一道金光,將楊小巧和叢雲一起收了進去!


    楊小巧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連叢雲也是,在金丹期高手麵前,他們兩加起來都不夠一盤菜的!


    “小巧!”清瑤大吃一驚,楊小巧可是她恩人的妹妹,如果今天被渡釋抓走,以後出了什麽事,就算陳飛不怪她,她也會過意不去的!


    “阿彌陀佛,既然劍施主進了劍塚還沒出來,那貧僧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叨擾貴派。”渡釋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收起紫金缽,念了一聲佛號。


    古東來和程劍閣也臉色一變,同時上前擋住渡釋,語氣不善的說道:“渡釋大師既然來了,何必急著回去?還請安坐,我掌教師兄和陳門主不日就會出關,楊姑娘之事,還要渡釋大師親自告知陳門主,否則陳門主怪罪下來,我蜀山派也擔當不起!”


    古東來說話的時候,程劍閣趁著渡釋不注意,悄悄把手縮進袖子裏麵,掐了個法訣。


    “茅山派三位真君舉辦玄門大會,貧僧也有幸討得一席,如今時日將近,貧僧理當趕去赴會,不便在此久留。”渡釋不緊不慢的說道。


    “大師佛法高深,千裏之遙轉瞬即至,赴會還有些時日,何必急於一時?今日留不住大師,隻怕我掌教師兄還要跑一趟貴寶刹,擾了貴寶刹各位高僧清修反而不美。”程劍閣威脅道,意思是說,你今天要是帶走楊小巧,我掌教師兄出關就去找你們麻煩!


    渡釋眉頭微微一皺,不過很快又舒展了開來:“劍施主若能不辭辛苦來我少林,貧僧一定率諸位師弟掃徑相迎,今日就先告辭了。”


    說著,渡釋身上忽然爆發出金色的光芒,古程二長老被那金光震得倒退了幾步,渡釋趁機跨上諦聽,向蜀山派的山門飛去!


    “不好!”


    古程二長老臉色一變,同時祭出飛劍,想要去追,然而清瑤卻比他們還要更先一步,竟然把劍一揮,一道劍氣徑直砍向渡釋!


    渡釋和古程二長老都愣了一下,他們沒想到,清瑤一個心動中期的弟子竟然有這麽大膽子,敢對金丹期出手!


    隻可惜,那道劍氣對於渡釋來說,無異於以卵擊石,渡釋甚至不用任何動作,隻是心念一轉,身上的金光便將劍氣彈了開來。


    但這時候,掌教仙宮又飛出了三道華光,一青一紫一黑,正是張玄封和紫青二仙!


    三人裹著華光,擋在了渡釋麵前,張玄封神色不善的看著渡釋,八寶血葫蘆湧出的黑霧之中,那些惡鬼蠢蠢欲動,好像隨時都會蜂擁而上!


    古程二長老對視一眼,眉頭微微一皺,但也沒有說什麽,反而也駕起飛劍,一左一右,夾著渡釋,說道:“大師,還是多留幾日吧!”


    話音一落,劍塚裏的那些劍便齊刷刷的飛到了空中,將近上千把劍將眾人圍住。


    渡釋臉色一沉:“貧僧去意已決。”


    “我等留客心切。”古程二長老寸步不讓。


    眾人劍拔弩張,氣氛凝重無比,甚至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渡釋大師既然來了,何必如此匆忙離去?”


    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下方山穀裏的劍塚傳了出來,旋即一道華光飛了出來。


    “掌教師兄!”程劍閣大喜,暗暗鬆了一口氣。


    劍弈秋踩著飛劍,出現在了眾人眼前,身後還跟著臉色鐵青的陳飛。


    而渡釋的臉色卻變得稍微有些難看,劍弈秋一來,事情就變得有些棘手了。


    原來,剛才程劍閣悄悄用法訣牽動了劍塚,這劍塚既是蜀山派弟子的兵器庫,同時也是蜀山派的護宗大陣,陣旗就在劍弈秋的手裏,劍塚有異動,劍弈秋馬上就能察覺。


    本來劍弈秋在萬象劍陣裏麵幫陳飛護法的,察覺到劍塚有異動,馬上就明白蜀山派出事了,連忙掐指巡紋,推演天機,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於是停下萬象劍陣,把這件事告訴了陳飛,並把陳飛帶了出來。


    “阿彌陀佛。”渡釋倒也是個角色,很快就恢複了平常,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事情到這個地步,渡釋已經騎虎難下了。


    “渡釋大師為何抓我坐騎與舍妹?”陳飛眯著眼睛,冷冷的質問道。


    “陳門主,貧僧從諦聽那裏得知令妹乃是妖邪所化,為了保險起見,欲將令妹請到少林小住幾日,待查明真相,定會給陳門主一個說法。這也是為了陳門主好。”渡釋這老禿驢,臉皮也是夠厚的,居然還敢說是為了陳飛好。


    “不勞大師費心,佛門清靜之地,舍妹怕是待不住,請大師將舍妹歸還。”陳飛冷哼一聲道。


    “請恕貧僧不敢從命。”渡釋直接不要臉的說道。


    “大師這般強行將楊姑娘帶回少林,莫非動了凡心?”劍弈秋哈哈一笑,語氣調侃道,“陳門主的妹妹尚且年幼,還沒到出嫁的時候,大師快快還給陳門主吧。”


    渡釋嘴角一抽,看了眼劍弈秋。


    劍弈秋還是不依不饒,繼續笑著說道:“我蜀山派雖然不大,但也有不少女弟子,渡釋大師若是動了凡心,想要還俗,劍某人願為大師張貼告示,有願意嫁給大師為妻者,劍某一定幫忙牽線搭橋!”


    “阿彌陀佛!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釋閉上眼睛,頌了一聲佛號,念起了經來。


    隨著念經的聲音,一圈圈金光如同水麵上的漣漪一般,向四周擴散,眾人頓時覺得頭疼欲裂,陳飛也一陣胸悶氣短,差點吐血,隻有劍弈秋沒事。


    “大師果然不愧為得道高僧,一言不合就念經,不過此處卻無法器,我為大師擊劍相伴如何?”劍弈秋睜開他那雙眯眯眼,說著,一揮袍袖,卷著陳飛跳到劍塚飛起來的一把劍上,然後招手將自己那把劍攝來,屈指彈在劍刃上。


    “叮!”


    劍弈秋這一彈,聲音清脆悅耳,眾人胸悶氣短的感覺頓時被衝散了許多。


    渡釋念完一卷觀音心經,眾人毫發無傷,劍弈秋眼睛又眯了回去,笑著說道:“大師佛法深厚,劍某佩服。”


    “阿彌陀佛,劍施主謬讚了。”渡釋看著劍弈秋,緩緩說道。


    陳飛心中暗暗著急,他知道楊小巧被這老禿驢收進了法寶裏麵,擔心楊小巧會不會出事。


    見劍弈秋出來了,這老禿驢還沒有要放楊小巧的意思,陳飛便上前說道:“大師,舍妹乃是鳳鳴穀弟子,存華仙子的徒孫,承蒙存華仙子抬舉,向來對舍妹寵愛有加,時不時便要看看,恐怕不能去少林久住,以免介時存華仙子上少林叨擾各位高僧清修。”


    渡釋聞言,頓時臉色一僵,如今龍魂門中有丹陽真人,蜀山派又擺明了要給陳飛撐腰,如果再加上一個存華仙子,到那時候四個金丹初期,一個金丹中期,加上龍魂門和蜀山派兩邊的靈寂期高手,憑少林派的實力,是絕對擋不住的!


    怎麽辦?放?還是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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