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法國巴黎。


    巴黎的夜色就像盛裝在高腳杯中透亮的葡萄酒,看著令人心醉。這個燈火輝煌的城市裝著無數人的夢想,它被時尚和浪漫冠做頭銜,讓它更加嫵媚多情。


    約瑟夫?西蒙坐在一家不起眼的酒館裏等人,他特意選在了這裏,因為他喜歡這種安靜迷人的小情調,小酒館靠著塞納河,給人閑適優雅的感覺。在他的世界裏,小酌杯中酒,臨河看日落,不啻為令人稱羨的人生。


    今晚,他在這裏約了一個人——路易?阿貝爾。


    這人和他是老朋友,兩人相識了四十多年,平常總會來這裏談點事情,倒也不是談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隻是聊天是生活的一部分,一種在聊天中尋找人生樂趣的生活。


    在他的眼裏,路易?阿貝爾是一位謹小慎微的人,這可能來自於他的職業習慣,因為阿貝爾是一位銀行家。每次碰麵時阿貝爾隻是小酌幾口,從不喝醉,倒是他自己經常喝得爛醉如泥。每次酩酊大醉的時候,都是阿貝爾請人送他回去。這讓他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阿貝爾比他年長幾歲,並且年過七旬。但事後他依然如故,而阿貝爾也並不介意,隻是在下次約見時會告訴他上一次自己喝醉是怎樣的一番死狗相。這個話題也成了他們約見時偶爾聊起的談資,西蒙知道這其中是朋友之間的包容和坦誠相待。


    在西蒙的記憶中,阿貝爾是一位非常守時的人,但是今晚,他卻爽約了。


    誰家不會有點事兒呢?


    西蒙心裏這麽想著,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碰麵的時間約定在今晚八點,而現在已經過了一刻鍾。說不定他正在來這裏的路上,隻需要安靜地等待。


    他朝服務生打了個響指,立刻便有一個年輕俊美的青年男子端著托盤向他走來,他向這位服務生點了些小酌的水酒和菜肴。


    等服務生將酒水都上齊時,時間又過了一刻鍾。


    怎麽還沒來?


    西蒙覺得很不對勁,因為阿貝爾從來沒有遲到過,而且他做事嚴謹,如果不能赴約,他一定會事先告知對方。而現在,兩個鬼影都沒有,也沒個電話打過來。


    這次輪到我羞辱下他了!


    西蒙氣急敗壞地掏出手機,他翻開電話簿,找到阿貝爾的號碼,然後摁下了呼叫鍵,在對方接聽之前,他準備了一大堆調侃阿貝爾的話。但是,幾秒鍾過去了,電話那頭依然傳來無人接聽的等待音。


    難道他把手機忘在家裏了?西蒙心裏有些不快,這個家夥破壞了他今晚的興致。他自己斟了一杯酒,啜了一口。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再等半個小時不來,我就要上門興師問罪了。


    西蒙悶悶不樂地喝了幾杯,他覺得身子暖和了不少,但阿貝爾依然遲遲未到。他又撥了一遍阿貝爾的手機號碼,依然無人接聽。西蒙無趣地掛斷通話,將手機收進了口袋,這結果令他心生怨恨,他滿懷欣喜的心情被徹底搞砸了。


    這算個什麽事!他決定登門拜訪,趁現在還早,到阿貝爾家裏可以理直氣壯地興師問罪,並且以此為由蹭幾杯酒喝也是件美事,他的別墅裏可藏了不少佳釀。


    西蒙叫來了服務生,匆匆結賬之後,離開了這家酒館。


    屋外寒氣逼人,他戴上自己的絨帽,往手心裏哈了口氣,然後去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


    阿貝爾的別墅離這裏並不遠,不到半小時的車程,隻不過他住得比較偏僻,他不想被人打擾。經過了一段濃密的樹林之後,出租車停在了一樁別墅前。


    西蒙付了車資,趕快下車。他走到大門口,伸出肥厚的手指頭猛按門鈴,他就是要用這種不禮貌的方式來發泄一下心中的不快。奇怪的是,沒有人應答。他又猛按了幾下,結果根本沒有反應,似乎這個門鈴隻是一個華麗的擺設一樣。


    西蒙知道阿貝爾一個人住在這裏,他是一個獨身主義者,他在年輕的時候曾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可惜沒有維持多久,阿貝爾就和這位年輕美麗的少婦離婚了。分手時,阿貝爾給了她一筆錢,算是對她的補償。從此之後,他就一個人生活到現在。十年前他終於卸下了銀行家的擔子,最後選擇住在這裏,這裏是一棟古老的小別墅,外觀並不奢華,卻頗有些曆史。如今,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住在這裏,雖然他上了年紀,卻沒有請傭人照顧,隻在每周抽出一天請人來收拾一下。


    這麽晚了,他去了哪裏?


    西蒙在心裏嘀咕著,正當他打算離開時,發現其實大門並沒有鎖,而是隙開了一條縫,他因為剛才怒氣未消,一心想著按門鈴,才沒有注意到門沒有鎖。


    怎麽連門也不鎖?


    他在心底抱怨著,然後推開了大門,走近這夜幕之下的別墅猶如置身於陰森的墳墓之中,四周黑壓壓的沒有聲息,一片死寂。


    “路易,路易,你在家嗎?”西蒙大聲喊道,“路易,你在哪裏?”


    西蒙連喊了幾聲,依然沒有任何回音,他心裏突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阿貝爾向來深居簡出,幾乎不去別人家裏串門,更沒有深夜外出的習慣。而且,今晚他和阿貝爾約好在酒館碰麵的,他這位老朋友不會臨時外出也不跟他打個招呼。


    別墅的正門緊鎖著,西蒙按了按呼叫器,依然沒有應答。他繞到後院,這裏是阿貝爾的後花園,雅致的庭院裏種著阿貝爾喜歡的花卉,他們經常在這裏喝茶閑聊。謝天謝地,這裏的門沒有上鎖,西蒙裝著膽子走了進去。


    屋裏沒有開燈,一片漆黑。西蒙躡手躡腳地挪動著腳步,他不知道底樓客廳的燈裝在哪裏,隻好靠著牆壁往裏走,又喊了聲,“路易,你在嗎?我是約瑟夫!”


    廳裏一片死寂,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不知不覺中,西蒙感覺自己的皮鞋尖抵到一個硬東西,那是樓梯。


    燈在哪兒?西蒙心裏有些發怵,我需要找到開關。


    等到他摸著爬上樓上時,才在牆壁上摸到一個方形的盒子,從那光滑的弧線手感可以確定這是一個嵌入式的電燈開關。西蒙按下了開關上的按鈕,客廳突然變亮了,西蒙頓覺剛才壓在心頭的恐懼感消失了,猶如黑森林上空的陰霾瞬間被這光亮照得煙消雲散了。


    “路易!往事約瑟夫!”西蒙現在的喊聲顯然比剛才底氣十足,“你在哪兒?你忘了我們今晚的約會了嗎?”可惜他的話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他走進樓上的大廳,發現除了古老的文藝複興時期風格的裝修之外,這裏空蕩蕩的,路易?阿貝爾不在這裏。


    阿貝爾去了哪裏?西蒙在心裏嘀咕,他有種想報警的衝動,對他來說,這是他朋友的負責。但是他立刻又鎮靜下來,他打算把每個房間都找下,以確定自己有必要報警。


    他來到阿貝爾的臥室,臥室的壁燈從玻璃罩裏射出柔和的燈光,感覺溫暖也從那裏被釋放出來一樣,讓臥室顯得溫馨雅致。地上鋪著紅木地板,一張圓形的波斯地毯蓋在上麵,大理石色的書桌擺在窗前,牆角的沙發看上去十分綿軟,似乎坐上去就很容易睡著。


    但是,阿貝爾依然不在這裏。


    西蒙最後走進了書房,當他打開燈時,頓時被眼前的場景嚇住了。


    天花板的中央懸著一盞蓮花形的吊燈,吊燈之下懸著一個像是乳白色的氣囊一樣的東西,它就像一個倒掛的蔫了氣的熱氣球。西蒙感覺這個白色的氣囊中好像裝著什麽東西,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抓住氣囊。他的眼睛有點老花,於是將眼睛湊近氣囊,當他的視線能看清楚氣囊中裝的是什麽物體時,頓時嚇得癱軟在地。


    “阿貝爾是窒息死亡的嗎?”白蘭心問道。


    “不,真正死亡的原因是頸部脊椎被扭斷,”安琪羅回答道,“他被裝進氣囊之前就已經死了,背上的皮膚被剜去了一塊。”


    “是西蒙報的警?”


    “是的,他雖然嚇得半死,但還沒有忘記要報警。”安琪羅回答道,“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阿貝爾死亡的時間在淩晨兩點左右,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警方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嗎?”


    安琪羅搖搖頭,“凶手是個老手,他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罪證。”


    白蘭心小聲地低語,像是隻對自己說,“凶手選擇了將屍體裝在氣囊中,懸掛在案發現場的吊燈下,而不是把屍體帶到別的地方拋屍,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這一點確實很奇怪!”安琪羅聽到了他的話,也說出了自己的疑慮,“如果凶手是因為時間緊迫而放棄了拋屍的想法,那麽他怎麽還有心思把屍體裝在氣囊中,而且要把屍體懸掛在天花板的吊燈下,這可是需要花費不少時間的。”


    白蘭心點點頭,“凶手也在他背上留下了五芒星的標記了嗎?”


    “是的,跟奧古斯丁館長背上的一模一樣!”


    “是一個人幹的!”白蘭心猜想式地說道:“如果不是一個人,就是一個非常有紀律的組織。”


    “很有可能!”


    凶手行凶的方式很特別,讓人想象不到,你找不出他的破綻,就難以將他繩之以法。


    白蘭心沉默了半晌,“另外兩個人呢?他們又是怎麽被發現的?”


    “別急,我慢慢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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