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珊點點頭,掩下了眼裏的淚光。


    看著姚靜離開的背影,陳珊釋然的笑了,一切都要結束了。


    三天後,姚靜正在屋裏看書,念夏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姚靜放下書,朝她翻了一個白眼:“你小姐我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是不是,奴婢說錯了,不是小姐不好了,是陳珊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念夏氣喘噓噓的說完,卻見小姐一臉平靜。


    “小姐,您不問她出了什麽事嗎?”念夏湊到小姐麵前,眨了眨眼睛。


    姚靜如她所願的問道:“出什麽事了?”


    昨日聽下人來報陳珊遣散了宅子裏的奴仆,她就猜到了,她還是選擇了那條路。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陳珊的眼瞼上,她感受著陽光的溫度,慢慢的睜開了眼界,這是她記事以來第一次賴床。


    她不疾不徐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衣櫥前,一件一件的翻著漂亮的衣裳,她已有許久未在意過衣裳的款式和顏色了。


    挑了一套自己喜歡的粉色裙衫,細致的將衣服一絲不苟的穿上,低頭看著層層疊疊的裙擺,她愉快的在屋裏轉了一個圈,看著裙擺在空中旋轉成了一朵花,心情更好了。


    從架子上拿了一塊帕子,沾了清水,輕柔的擦拭著臉上的肌膚,仿佛擦拭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將自己打理幹淨,陳珊走到了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人,笑了,鏡中人臉上凹凸不平的疤痕似乎不再如往常那麽醜陋。


    她拿起妝粉輕柔的擦到了臉上,隨著她的動作,她看到鏡子中的那個人似乎變成了十歲的自己。


    鏡子中的那個人看著她天真的笑著,眼睛是那麽清亮。


    陳珊畫上黛粉,在擦上胭脂,最後塗上唇脂,看著鏡中的人咧嘴笑了。


    鏡中的人仿佛長大了些,也對著她笑了。


    陳珊拿著梳子一下一下梳著自己烏黑的長發,盤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插上簪子,滿意的笑了。


    鏡中的人看起來仿佛和她一般大小,肌膚如蛋白般光滑嫩白,如詩似幻的雙眉,顧盼之間,勾人心魂,嘴唇似乎蒙了一層珠光,一咬就能浸出水來,就是那難得一見的美人。


    陳珊眼裏蒙了一層水光,笑看著鏡中的人兒。


    鏡中的景象如水波般一晃,她站起身,緩步朝後院走去。


    看著黝黑的深井,陳珊抬頭最後看了一次太陽,閉上眼感受陽光的溫暖,笑了,縱身一躍,井裏激起了水花,她知道自己解脫了。


    她什麽都沒了,連希望都沒了,在皇後離開皇宮的那一刻,支撐她活著的最後那點信念也隨之消失了。


    她整晚整晚夢到娘親離開的畫麵,血浸滿了她的夢境,深深的自責折磨著她,她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與目標,活著對她而言隻剩痛苦。


    這樣離開也算是讓這具軀體有個安身之地吧!


    “小姐,您就不能稍微表現出有些驚訝或是傷心?”念夏的不滿地看著自己的小姐,她怎麽一點都不為這樣的結果感到難過。


    “因為你小姐我聰明,早猜到她會選擇這條路。”即使如此,她的心裏還是有些沉重,畢竟上一次見到時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小姐您早知道陳珊小姐會作出這樣的選擇?”念夏似乎不太相信小姐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姚靜輕輕的點了點頭:“不過你可不要和她學,活著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就要努力活著。”


    “小姐您既然說活著好,您又知道她會輕生,您為什麽不去阻止。”


    在念夏的心裏,小姐是個好人,她無法理解小姐為什麽見死不救的,更無法理解陳珊小姐連死的勇氣都有,為什麽不選擇努力的活著。


    姚靜揉了揉念夏的腦袋,歎了一口氣“傻丫頭,這對她而言可能是最好的結果,能做的我們都做了,不管她做出什麽選擇我們都應該尊重她。”


    念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人都沒了為什麽是最好的結果,小姐說話太深奧,她不明白。


    她明不明白不重要,姚靜拿起一旁的小盒子,輕輕打開,裏麵躺著的赫然是陳珊送她的那枚玉佩。


    “將這枚玉佩丟到那口井裏去吧,再讓人把那口井封了,立口碑,把那宅子也一並封了吧。”


    她既然選擇了那個地方作為最後的歸宿,她尊重她,並最後再幫她一次,讓她不會被世人打擾。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冷冷冷,你為什麽起的這麽早!


    姚靜坐在樹枝上晃蕩著雙腿,望著坐在石凳上的唐美人:“我還是喜歡叫你師父。”


    “你喜歡怎麽叫就怎麽叫。”唐燕南,不,應該是沐正則,此刻正坐在石桌旁悠閑的喝著茶。


    “你說你是不是傻,好好的爵位不要,那可是錢啊。”


    姚靜搖頭晃腦,心痛不已,有了爵位即使沒有實權,也是有身份的人,裝裝樣子是足夠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了爵位就可以坐著拿俸祿,多好的事。


    “你腦袋你除了錢還有什麽,我可想活得長些。”沐英南轉頭朝姚靜扔了一個核桃,她這腦袋需要被敲打敲打,不然總是不開竅。


    他說得對,天下不會掉餡餅。爵位不僅象征了榮譽權利,更象征了責任,接受了爵位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爹爹和哥哥能放棄了他們畢生的這個責任。


    “對!還是活著好。”


    姚靜一躍落在地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啥時候給我找個舅母?我娘這兩日可忙著到處給你物色對象呢。”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如果當年沐家沒出事,他現在應該已經成家有了孩子,每日被熊孩子吵得煩躁吧。


    這些年他無法如常人一般正大光明的生活,又一心隻想著證明沐家的清白,錯過了不少女子,辜負了不少姑娘的心意。


    若問他有沒有後悔,自然是不會後悔的,可是遺憾還是有,總會有那麽一個人在他心裏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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