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姚銳辰帶著禮物去了蘇府,蘇宜白已等了他好一會兒,隻見蘇宜白穿著一件領袖口繡著金絲的雪白長袍,身體頎長,頭發一絲不苟的以玉簪束起,姿態閑雅,整個人更顯淡然了。


    兩人互相對視了好一會兒,一時有些生疏陌生。


    姚銳辰首先打破了沉默,一拳打在了蘇宜白的肩上,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兩人相視一笑,彼此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太子晚些會來,聽說昨日在朝堂上皇上為你賜了婚,你是我們中第一個有婚約的人。”蘇宜白淡笑著說,這是公然把靜兒從雨澤手裏搶了過來,還是他活得自在。


    “可不能讓靜兒一輩子嫁不出去啊!”姚銳辰半開玩笑的說。


    蘇宜白知道他指那件事,即使這樣,姚家的女兒也不愁嫁。


    “先去看看老爺子和奶奶吧!聽說你要來,從昨天就念叨著你小時候的那些事。”蘇宜白想起幼時的事,嘴角勾了起來。


    “老爺子不上朝了吧?”姚銳辰跟著蘇宜白朝正房走去。


    “兩年前就不去了,如今就每日養花逗魚,日子過得也閑適,不知何時我也能過上這般的生活。”蘇宜白眼裏透著一絲無奈,苦笑著說。


    蘇宜白作為嫡長子,有他無法選擇的家族使命。


    即使都是開朝元老家族,姚家子嗣單薄支係簡單,家族是無法與蘇家比擬的,若非世代掌握南陽國大半軍權,這朝中早已沒了姚家的位置。


    蘇家人或在朝中任職或經商,家族力量是皇上都無法忽視的,這樣的存在即安全也危險,南陽國沒人敢公然欺負對抗蘇家,但蘇家若是一棋走錯,可能就是萬劫不複。


    “就怕到時候你又閑那種生活太枯燥了。”姚銳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想開些,既然無法選擇就積極麵對。


    蘇宜白勉強扯扯嘴角,終是沒有說話。


    去到正房時,蕭夢微和姚千兒都在一旁陪老夫人說話。


    姚千兒比出嫁前更多了幾分成熟韻味,整個人沉穩了不少,見到姚銳辰隻是淡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怎麽說他們也是娘家的親戚。


    而蕭夢微與幾年前並無什麽差別,與蘇文博果然天生一對。


    姚銳辰給老爺子和老夫人請了安,遞上禮物,笑著說:“家父今日本打算一同前來,隻是剛回到都城事情繁雜,隻能先遣了我來請安,過幾日在親自來看望您。”


    蘇姚兩家是世交,蘇老爺子與姚老爺子幼時曾一起學習,還曾一起上過戰場,姚老爺子過世後,蘇老爺子幫了姚家不少忙,他也一直把姚銳辰當做自己的孫子疼愛。


    幾年不見辰小子已經長成大人,還立了功,姚老爺子心裏開心,笑著說:“無妨,隻要別忘了我這老東西就行了,靜兒那孩子怎麽沒跟著一塊兒回來,許久不見,還有些想她了。”


    “這蟲草就是她讓我帶回來給您二老的,她心裏一直記掛著您二老。”


    其實妹妹就是懶,想著都城規矩多,回來避免不了要被邀請,到時候又不知道她們要怎麽擠兌自己,才故意不回來的,他總不能這樣說,隻能跳過了蘇老爺子的話題。


    “她有這份心也就夠了。”老夫子一臉慈祥的說,她一直希望蘇姚兩家能聯姻親上加親,現在看來是沒有這個緣分了。


    姚銳辰也分別給蕭夢微和姚千兒送了禮物,兩人都笑著接過了。


    摩擦著手中的禮物,姚千兒看著與姚宏天七分想象的姚銳辰忍不住問了句:“你父、父母可還好。”


    “都挺好。”姚千兒是她的姑姑,平日待他還算不錯,小時候每次來家裏都會給他帶些小禮物。


    但他對她卻親近不起來,許是因為娘親的原因,他總能感受到她對娘親的敵意,後來有了妹妹,她看妹妹的眼神,時不時帶著嫌棄,這讓他很不高興。


    “那就好。”姚千兒點點頭,勾唇對他笑了笑,未再開口。


    出了正房,蘇宜白帶著姚銳辰就往他院子走:“今日來了不好好喝幾杯可不行,我已讓廚房準備了下酒菜,不醉不歸。”


    “大白天的就喝酒,也不怕白日見了鬼。”


    姚銳辰平日酒喝的少,每當他喝酒,姚靜就會陰測測的看著他,半夜趁他睡死了毫不客氣給他踢下床睡地板,時間久了他也就不敢沾酒了。


    不過他酒量並不差,可能是遺傳原因,可能是姚宏天不時偷偷拉著他喝上兩杯的原因。


    姚宏天常常教育他:可以不愛酒,但酒量不可以不好。


    “這是太子提議的,今日你和他不知誰能走著回去了。”蘇宜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正說著話,下人就來報太子到了。


    蘇宜白遣了隨從去引他過來,自己則先帶著姚銳辰回了院子。


    菜還未上桌,禹雨澤就到了,還帶來三皇子禹思灝。


    兩人行了禮,禹雨澤擺擺手,道:“我到了蘇府不親自迎接,隻派了隨從來,現在想起行禮了?你這是和銳辰剛學來的?”


    平日私下他倆對這些禮節是能省則省,也沒那麽多的講究。


    “怎麽說你也是太子,該有的禮節不能少了。”蘇宜白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說。


    禹雨澤拿起茶,喝了一口,看向姚銳辰,意味深長的說:“銳辰,你這一回來麵還沒見著,就把我的太子妃給搶了。”


    幾月前,謠言漫天飛,沐映雪進宮了一趟,傍晚皇後就把玉佩交還給了他,當時看著玉佩他也弄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總覺得心空落落的懸在某處。


    昨日聽說父皇給姚家兄妹賜了婚,當初空空的心似乎‘咚’的一下到底了,有種失去呼吸的感覺。


    父皇答應他的最終還是沒有做到,他說會讓他再把玉佩交到靜兒手中的,現下看來他是沒有機會了吧。


    幼時的他總是被人圍繞,獨獨她從未把視線停駐在自己身上,甚至對自己送的東西避之不及,才激起了他對她的興趣。


    幾年過去他成熟了不少,對當初的執念應該已經慢慢淡去了。仔細想想姚靜似乎沒什麽可取之處,如今他對她隻剩極其模糊的印象,她何去何從與自己已無太大關係,自己也該把心中最後的這點執念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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